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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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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惠子贴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深深望着他,轻声道:“鸿雁传书,遥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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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两不疑(二)*6

    小雅雁书,一字无意合了雁南王的号,倒让他想起一句诗来。

    要知道,这安承策绝非一介只懂舞刀弄枪的莽夫,在为少将军之前,他尚是长在富贵乡中里好持书下棋的世家公子,吟风弄月、附庸雅趣的事,比赵行谦之流不差丝毫,更可谓信手拈来。

    他自唱念,“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因伤病在身,语调低哑,说不出来的暧昧缱绻。

    小雅惠子腹有诗书,自知他吟得是哪一首,又听他单单挑了“双飞客”一句,一时悟出两人字号暗合“雁雁合心”之意,偏他说得最是含蓄,点到为止,牵引着她往深处想。

    越想,自然就越情动。

    小雅惠子脸色蓦地绯红,密长的眼睫轻扑,也不知如何抵挡得住雁南王的风骚,便不作理,兀自背过身去,轻浅着呼吸。

    安逸尘知她聪明,心有灵犀自是一点即通,轻轻扯开俊笑,贴近她的颈后呵气,说:“不弄文墨多年,记不起上一句是什么了。夫人可还记得?”

    他哪里能不记得?分明成心。

    只是那样的一句何等珍贵动人,胜过万般深情。

    吟作: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

    余毒还缠着安逸尘的命,教他很难打起精神来,可事态紧急,已容不得他再松懈下去。

    先是大夫叮嘱尽快取得寒松针,否则余毒入骨,恐有性命之忧;又是部将前来禀告军情与局势,得知小雅惠子压住了刺杀的风声,安逸尘松了口气,疲倦着眉眼,将人遣退。

    旁人来回话时,安逸尘不避着小雅惠子,她也在,就是心思花费在了晾药上,待人都走后,她端着不算烫口的药汁,劝道:“趁热喝。”

    安逸尘一口饮尽了,他不怕苦,但当着小雅惠子的面儿,着意皱了几下眉头。小雅惠子拈了粒酸甜蜜饯抵到他的牙关,安逸尘顺势将她指尖含住,舌头勾舔了一下,痒得很,一路痒进小雅惠子心窝儿。

    她一下收回手,藏到身后去,耳后漫出红意。

    安逸尘笑吟吟的,苍白的脸也不妨他俊美无俦,“你做得很好。”

    安逸尘甫一听毒药之名,就明白安桓的真正目的,他庆幸醒来时还能看见小雅惠子,也实在爱极了她当机立断的性格。

    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她都考虑得周全,处理得利落。

    而她还是个谦逊的学生,不忘说些甜话,哄这位病中人开心,“多亏先生教得好。”

    听进安逸尘耳中,更象是揶揄。

    他低低笑了一声,揽过来小雅惠子,将口中的苦与甜渡给她,直到听得她喘息不已,才分开唇,蹭着她的鼻尖,戏谑道:“你这女人,真不怕本王死了?”

    “怕,怕得很。”小雅惠子回道,“所以想好,王爷若是去了,我也不会独活。”

    她是足够轻描淡写的,却在安逸尘心里搅得撼天动地,风雨不宁。无奈雁南王擅长喜怒不形于色,落在看客眼中,他也不过愣了一瞬,而后一把将她抱进怀中,拢着她的发丝,狠狠咬住了那嫣红的唇。

    方才是浅尝辄止,情意绵绵,这回是恨不能拆骨入腹,滚烫又浓烈。独属于安逸尘的气息侵袭着她口中的每一处,逼得小雅惠子几乎窒息,她轻唔着推了下安逸尘的肩,他方撤了些,留她轻促喘息。

    安逸尘又亲吻她的脸颊,手拢起小巧下颌,轻轻抬举,修长滑腻的颈线一览无余,安逸尘的嘴唇顺着颈线直吮舔下去,间或齿间啃咬,又是爱又是恨,爱她生死相许,恨她生死相许。

    他一手握住饱圆的乳,隔着衣料揉捏。他的呼吸落在小雅惠子锁骨间,烫得小雅惠子白瓷儿一样的肌肤都红了,“别,别……承策……”

    他反手握住她推搡的手,按在肩头,“雁书,你乖,教本王好好疼你……”

    这个吟风弄月的好手竟找不出什么更郑重的话来回应她的心意,他只想将她按在身下好好疼爱,将无处安放的炙热完全纳入她的身体里,同她咬耳朵讲情话,听她红着脸忘情呻吟,不得不攀附上他的肩,一遍一遍唤着“承策”,不住地央他“慢些,慢些”……

    他有一手诱哄人的好本事,小雅惠子听他沉哑低语两三句,腰际酥软下来,脸颊乖顺地贴在他的额上,任他吮咬颈间的香。

    待他去解衣带时,小雅惠子蓦地分出一丝清醒,往后闪躲着小声讲:“别了。”

    安逸尘按住她的后腰,逐着不停。小雅惠子戳了一下他腰腹间的伤,安逸尘当即嘶声,捉住她作乱的手。

    小雅惠子脸颊浅红,忍俊不禁,“王爷要是真疼我,就惜命罢。”

    安逸尘简直教她制得服服帖帖,一腔欲火中烧,也得乖乖受着焚身的苦。

    他苦笑着戏言道:“夫人可真是心狠。”

    小雅惠子以为戳得那一下没了分寸,小心翼翼地问:“疼么?”

    曾滚过刀山火海都不见皱一下眉头的雁南王,此回煞有介事道了句:“疼。”

    第62章

    两不疑(三)*6

    小雅惠子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望着他俊朗的笑眼,俏声道:“疼才对。”

    小雅惠子服侍着他半倚下,舒着满腔的疲倦气。婢女端来盛着清水的铜盆,小雅惠子将帕子按浸在里头漾了漾,拧出水来,去擦安逸尘额头上的汗迹。

    水意清凉,不一会儿就将他腹下的邪火安抚下去。

    小雅惠子道:“宫中还等着回话。”

    “他亲兄长生了病,该是他来。”安逸尘轻咳几嗓子,眸中有不动声色的无情,“差人去宫中传个信,道雁南王抱恙。十三聪颖,自然明白。”

    安逸尘想与安桓正面交锋,现在与越祗的谈判还未落定,安逸尘还有价值,安桓不会真要了他的命,自然也没有那个本事,但小雅惠子想确保万无一失。

    她道:“届时我会带人去太医院,取‘寒松针’来。”

    她态度果决强硬,已不由分说。安逸尘护持大梁多年,头一回得人如此相护,个中别有一番滋味,品啧再三,这滋味令他终身难忘。

    他露出些含混的笑意,拢住小雅惠子的手,谑言道:“夫人是心疼本王?”

    小雅惠子也作起安逸尘方才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疼。”

    分明一字不差,意却差别千里。安逸尘一怔,忽笑揽着她一同躺下,抱着她胡乱又细密地浅吻着,如此也厮磨了半日。

    *

    翌日,安桓摆驾雁南王府。

    见到安逸尘时,安桓很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憔悴潦倒来,依旧容华慑人,仿佛生死无关。

    安桓就座,一干下人跪地请安,唯独安逸尘是口头见礼,请安桓恕他身体不周,难能跪见。

    安桓着令众人平身,点了点下巴,众人陆续散去,室中唯独余下他们兄弟二人。

    安桓听雁南王府的人传安逸尘抱恙时,就明白安逸尘知道是他所为,可安逸尘远不是他所预料那般恼羞成怒、暴跳如雷,视线轻缓淡定,仿佛早知有今日。

    安桓寒暄道:“六哥身体好些了么?”

    “我们兄弟二人,走到如今这一步,也不必用客套遮掩了罢。你登基的时候才那么高……”安逸尘抬手比划了一下,“还是本王领着你一步一步走上丹陛的。”

    安桓一向儒雅又有几分怯懦的眉眼,忽地绽出个戾气逼人的笑容来,“六哥,你陪朕有多少年头了?八年?或许九年也说不定。”

    安桓很快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话,“不,从朕记事开始,六哥就在了,朕无一日不在听闻旁人谈论六哥。那时朝野皆知,父皇不看重嫡庶,而是择贤立储,六哥又自幼文韬武略,誉满京城,谁都以为父皇会立你做太子,在那么多兄弟当中,父皇也最疼你。……可父皇那么疼你,你却杀了他那么多儿子,来日去见了他老人家,你就不怕?”

    安逸尘笑道:“他们不死,能有你今日的高枕无忧么?”他垂眉,指尖拨弄着一条梅花络子,是小雅惠子侍疾时新打的,半晌,他忽而问道:“十三,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多兄弟中,为什么偏偏是你?”

    “因为朕是最好的傀儡,也因为姐姐……”安桓咬了咬牙,“……是她求了你。”

    安逸尘摇头,又点头,“猜对了七成。”

    当时局势诡谲,皇室宗亲的确更愿意拥护不通政事的安桓,以保全世家的权益;而如果不是小雅惠子相求,他也见不得会如此费心为安桓筹划。

    安桓挑眉,“那其余三成呢?”

    “你方才有一句说得对,父皇当年确实有意择我为太子。那些年他老人家龙体每况愈下,朝野各拥其主,结党营私。所以在我及冠那年,他教会了我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安桓问得有些急切,毕竟,父皇从不像疼安逸尘一样疼过他。

    安逸尘不答,只抬手在腹上比划了一道,动作干脆利落。

    “这一刀,是你三哥捅的。”

    隔着衣衫,安桓似乎都能看到那一道伤疤,经年累月不消不散,仿佛只要轻轻挑拨一下,还会不断流出脓血。

    安逸尘道:“我与你三哥两人自幼情义深厚,纵然我赴边疆为将,相隔千里,与他也常有书信往来。后来他有意称帝,仗恃兵权生事,扰乱国政,犯了父皇的心头大忌,父皇就派我去华阳道缴了他的权。”

    不费一兵一卒就收缴下三皇子的兵权,是安逸尘头一回在政事上惊动朝野,此事沸沸扬扬,如雷贯耳,安桓自然知道。

    安逸尘甚至从华阳道运回了三皇子的尸首,令文武百官都看到了叛乱谋位的下场,自此之后,朝中想要借机生事的官员都偃旗息鼓,各自安分了很长时间。

    “我本意想护他回京,向父皇求情,可他不信,我跟他兄弟十几年,他都不信……”安逸尘笑了笑,眉峰一抬,手指又懒洋洋在腹上划了过去,“这就是下场,我不杀他,他就杀我。知不知,回京复命时,父皇看着六哥腹上这道手足相残留下的伤口,说了什么?”

    “他说,‘这一刀,就是让你记住,为帝王者,至亲可杀’。”

    这就是父皇教给他的道理。

    那是头一回,安逸尘意识到自己或许当不了一个好皇帝。在最初的每一个长夜,梦魇都会折磨着他,那些人邀他庆功行乐,他也不觉欢喜,每一刻都想离开这扼得人窒息、到处泛滥着腐朽味的京城,只是他肩上尚且还扛着大梁河山,又怎能轻易卸下?

    直到在教坊司里,有个女孩子曾放肆地捧住他的脸,满面倔强与不屈,愤怒地承诺:“你看着罢,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

    事后,那长夜里不再是梦魇,而是她的脸,她的话,从中醒来,安逸尘倚靠在床头兀自大笑,暗道:他安承策如此,竟还不及一个小奴儿,岂不可笑?

    翌日他就策马出京,不顾父皇再三相召,赴往边关,毅然决然地离了这令人喘息不及的泥淖樊笼。

    后来先帝生辰,传来的书信上有切切思念,字字都盼他回家,安逸尘才带着边关大捷的军报回了京城。

    除夕宴上行于梅林,安逸尘见有一团雪影玲珑可爱,正踮着脚努力去摘最艳的梅枝。他抬手为她折下,与她相望时,愣了一愣,他听见合着花苞的梅枝儿在他心头上一下怒放开来的轻微颤动。

    好久,他将梅枝送予她,似笑似叹道:“怎还这么小,真像只小家雀儿。”

    第63章

    两不疑(四)*6

    他以为小雅惠子年幼,早早忘记了当初的事,又怕在她面前失了雁南王的颜面,索性不再提及;小雅惠子却当他那时蒙着眼睛,不曾见过自己的模样,且她还是教坊司的官妓,哪里能得雁南王的垂青?

    如此纠葛数年,痴缠数年,仿佛这世间情爱就得经过如此消磨,才配得个圆满。既然已来不及悔不当初,就只得再三珍惜眼下了。

    安逸尘珍惜得很。

    “六哥真想夺了你的皇位,当初也不必再养个傀儡出来,给自己挡道。”他抬手令人端了两枚虎符上来,指给安桓,“这是禁军以及神威营的兵权,你想要,就拿去罢。”

    “这是什么意思?”安桓笑得有些疯癫无状,“这一局,朕还没玩得尽兴,六哥就要认输了么?”

    “你就当六哥是认输了罢。”他唇边似笑非笑,那样的笑容刺目得很,似乎扎出了血来,令安桓一下握紧了拳。

    怎能不怒?怎能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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