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044章第
44
章
黑夜里?,
昏暗的烛光下,两人的氛围和缓了很多。
适合说正?事。
“明日回京后,掌印是直接回宫述职是吗?”乔昭望向徐纾言,
问道。
徐纾言此次来监军,并非他的本意。他在?朝廷已经站稳脚跟。要做的事情也在?缓缓开展。
但是他所施行的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因此徐纾言就被阴了,
所以?才?被挤兑到了边塞来监军,表面上是带着尚方宝剑,
代表天子。但其实在?朝堂上,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支开他。
他推行的政策也只能搁置。
监军谁不能当?偏要他司礼监掌印徐纾言来当?
连小皇帝都没办法,
顶不住这么多人的压力,只能将他下放。
徐纾言想到这些?,目光沉沉,眼底厉色尽显。那群老东西,
一个个的阳奉阴违,都舞到他头上来了。
真是活够了。
他将目光投向乔昭,不置可否,
示意她继续说。
乔昭站在?徐纾言对面,两个人一坐一站,泾渭分?明,
犹如楚河汉界。
为?了上药,徐纾言穿的单薄。乔昭刚刚将他的衣服拉上去,现下看着松松垮垮的,
再加上他眉眼间的绮丽,
当真勾人而不自知。
反观乔昭,
一袭戎装,穿戴整齐,
身如青松,没有一丝逾矩,眉清目秀,端方有礼。
完全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怎么就有了交集呢?
乔昭站得有些?远,或许可以?说,这只是两个人相交最安全有礼的距离,不至于太过冒犯。
但是于一炷香之前的乔昭和徐纾言而言,有些?太远了。
乔昭只定定的看着徐纾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始终没开口。
似乎有些?为?难,又似乎是在?想怎样才?会更体?面。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凝滞,一片寂静。
徐纾言似有所觉,抿着唇,抬眼看着乔昭。心脏缓缓收紧,有些?慌,又完全没办法缓解。
“回京以?后,卑职的护卫任务也就完成。没能将掌印平安无虞的送回中京,使掌印多次置身险境,是卑职的失职。”
乔昭顿了一下,眼神越发?平静,一字一句道:
“一路以?来,多有不周,还望掌印见谅。”
黑夜沉沉,连颗星子也无。可能是真的太晚了,甚至连秋日的蛐蛐声?都消失不见,万物?皆陷入一片寂静。
乔昭说的婉约,但徐纾言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分?别二字。
也是,到了中京,乔昭是绝不愿意和他有牵扯的。
空气中的温度就像突然降至冰点?,冷得让人受不了。徐纾言觉得自己还是穿得太少,不然怎么会这么冷呢,冷得让他控制不住的细细颤抖。
他轻轻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至少看起来不会太失礼,尽管这只是徒然,与光明坦荡的乔昭相比,他显得如此不堪,从里?到外的。
好像怎么样都没用,徐纾言抬眼注视着乔昭。他想说话,但是又仿佛喘不过气来,喉咙就像被哽住,呼吸起伏。
良久。
“呵......”
徐纾言轻勾嘴角,讽刺一笑?。似乎觉得真的太好笑?,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角也越来越红。徐纾言笑?了起来,寂静的屋里?,只有他凄怆的笑?声?,令人心惊。
乔昭仍然站在?屋内,半步没有挪动,目光也没有丝毫躲闪,平和沉默的注视着徐纾言,仿佛看不见他痛苦的笑?容,也看不见他眼角的嫣红。
就像是没有感情的观众,只坐在?台下听戏。台上的悲欢离合,仿佛完全没办法感染她,内心只余下一片平静。
徐纾言脸上挂着笑?,眼角挂着泪意,但是他没哭。他就这样恶狠狠的盯着乔昭,缓缓走到她的身前,像是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吞吃入腹。
他笑?起来,靡丽鲜红的唇微微勾起,眉眼间尽是媚态,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乔昭。
两人又靠得很近了,近得乔昭能感受道徐纾言慌乱的呼吸
,她缓缓垂下眼睫,但是徐纾言丝毫不避让,就这样用自己的眼神,描摹乔昭的轮廓。
眼神交错的瞬间,暧昧在?其中流淌,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
徐纾言轻启薄唇,高高在?上:“乔昭啊乔昭,让咱家怎么说你呢。”
他抽身,离乔昭远了些?,两个人不再呼吸交缠。徐纾言声?音有些?尖利阴柔:
“这些?日子定是委屈你了,护送我?一个阉人回京。想必乔都尉应是满腹怨言。”
“哦,忘了乔都尉本来一开始是就不愿,是咱家逼迫才?不得已而为?之,这样看是咱家的不是!”
徐纾言说着又转身看向乔昭,离得远了,才?发?现他的眼睛雾蒙蒙的,双眼空洞,眼眶红得要命,又流不下泪来。苍白消瘦的脸上一片空白,就像是一个没有思绪的傀儡。
但是嘴上还在言不由衷的说着狠话。
“也是,乔都尉高门贵女,咱家只是一个太监,这一路上是咱家折辱了都尉才?对。”
“怎么轮得到乔都尉给一个阉人道歉,应该是咱家给都尉道歉才?对!”
徐纾言越说越离谱,整个人说话都是颠三倒四的。恨不得将自己贬到泥土里?,就好像他徐纾言就是天生的贱种,被世人唾弃也不足为?惜。
他现在?也不笑?了,整个人平静的可怕,就这样木楞楞的。看着乔昭,嘴里?吐着胡言乱语。
乔昭听得直皱眉头,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他说的一些?自贬的话。她蹙着眉,看向徐纾言,语气颇有些?不客气。
“掌印若要如此自贬,那乔昭无话可说,卑职告退。”
她向徐纾言行礼,转身就准备离开。
“自贬?哈哈......我?还需要自贬?!”徐纾言看着乔昭,突然发?大?声?音,好像再也那没办法克制自己。
“世人皆看不起我?徐纾言,他们以?为?藏得很好?!一群蠢货,我?只是懒得和他们计较!看到他们虚与委蛇的样子我?就想吐!人人都看不起我?!我?不在?意!”
“但是乔昭你......”
徐纾言一瞬间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了声?调,又不想在?乔昭面前更难堪,只能努力稳住声?音。
徐纾言转身,走到乔昭身前,不再背对她。
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就这样望向乔昭,里?面有痛苦和悲伤交杂其找,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心碎的声?音。
“乔昭连你也瞧不起我?。”
......
乔昭站着,身姿挺拔如劲松,她看着面前满含泪意的徐纾言。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倔强高傲,强撑着不愿折腰,可是又有着那样破碎的眼神,复杂又难以?捉摸。
乔昭深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随后。
缓缓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她的拥抱轻轻的,环住徐纾言的肩膀,不含有任何情欲。只是为?了安慰伤心的灵魂。
徐纾言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他前进一步,将自己深深嵌入乔昭的怀里?,仿佛这样才?会完整。埋在?她温热的颈窝,任眼泪肆意落下。
乔昭感受着肩膀的湿意,手指微动,过了很久,还是轻抚他的背,温和的,一下又一下。
这是每次乔昭难过时,宁安郡主安慰她的办法。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昏暗的烛光勾勒出两人相拥的身影。仿佛刚才?声?嘶力竭的争吵只是一场幻影,从未存在?过。
“乔昭从未瞧不起掌印。”
或许是刚刚徐纾言的歇斯底里?,超出了乔昭的预料。乔昭的内心也不由颤动,此时才?慢慢说出心中所想。
她一边轻抚徐纾言的背,安慰着他的情绪。一边又将自己心底剖析给徐纾言听。
“只是觉得掌印身边,风云诡谲,太过危险。”
“昌敬侯府这一辈,只余下我?一人,父亲又手握兵权。回京以?后将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盯着昌敬侯府。”
“父亲一生清流,从不参与朝堂纷争,也不愿将昌敬侯府牵扯进来。”
“所以?乔昭只能离掌印远些?,掌印聪慧秀敏,明明知晓乔昭未有那些?想法,怎么就偏偏钻了死胡同。”
乔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其实由始至终两人之间的矛盾就这一件事。她都觉得自己疯了,这与她此行的目的截然相反。
可是乔昭总为?徐纾言破例。
乔昭将徐纾言拉出自己的怀抱,看着徐纾言满脸泪痕,又忍不住用手给他擦眼泪。
徐纾言睫毛上都挂着泪,眼睫一颤一颤的。他低垂着眼,不肯抬眼看乔昭。
“掌印说乔昭瞧不起你,这话可真是伤了我?的心。我?不会拼死跳下悬崖去救我?瞧不上的人。”
乔昭温和的说着,有些?打趣的意味。
徐纾言这才?抬眼撇她一眼,眼神中委屈和骄矜糅杂,显得有些?娇。
“那我?们回了中京,还能见面吗?”
徐纾言哑着嗓子,看着乔昭试探性问道。
“有什么不能见呢?以?后在?朝堂上多的是见面的机会,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乔昭笑?道。
徐纾言紧盯着乔昭的眼,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见面。”
乔昭这下不说话了,沉默闭上了嘴。
不是上朝的见面,那是哪种见面?私下见面那种吗。
徐纾言看乔昭闭嘴不言,就知道她的态度,一时间讽刺悲苦涌上心头。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避嫌吗?
她乔昭名门清流,断然不能和宫里?的宦官纠缠在?一起。
徐纾言看向乔昭的眼又红了,他很努力不让眼泪丢下来。在?乔昭面前丢脸真的太难堪了。
乔昭真有些?头疼了,她无奈道:“我?和掌印又有何事,需要私下见面交谈的呢?”
她实在?费解徐纾言的大?喜大?悲。若是之前,徐纾言觉得乔昭瞧不起他,愤慨悲伤,还能理解。
但是乔昭已经解释清楚了,他还是含着眼泪,欲落不落。
乔昭就真的不明白徐纾言的情绪从何而来。
徐纾言听见乔昭的这句话,就像被人当头一棒,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夜晚真的容易让人犯蠢,徐纾言心底那些?隐秘的心思都快昭然欲揭。
若是让乔昭知道他那些?龌龊不堪的心思,她肯定退避三舍,此生不复相见。
徐纾言有些?庆幸,乔昭不懂他。又有些?悲伤,乔昭不懂他。
良久,他转身拭掉眼角的泪,低声?道:“滚。”
乔昭定定看着徐纾言的背影,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句。
“夜深了,掌印歇息吧。”
第045章
第45集
午时,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秋日的太阳不似盛夏的太阳毒辣,
温和许多。
秋风萧瑟也敌不过百姓热烈的心,中京城内熙熙攘攘,人?群涌动,
交头接耳,甚是热闹。
今日街上的人?格外的多,
似乎整个中京的老百姓都来凑了热闹,
街边的酒楼座无虚席。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仰首四?顾,
高声交谈。
细听声旁的人?交谈,就会知道。
原来是九千岁徐纾言带着尚方宝剑从边塞归来!
几?月前,九千岁远赴边疆。食君之禄,忧君之忧。以外人?看,
九千岁身负天子圣意,行?监军之职,是顶好的事!
然而其中深浅,
只有局中人?才知悉。
但是平民?百姓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大战告捷,将士们凯旋,可喜可贺!
许多人?此?番前来都是为了一睹徐纾言的真颜。
要说肃州一战,
当真是赢得艰难!七年前国之危急时刻,大将军乔愈年披甲挂帅,守卫边疆。
谁知遭西戎暗算,
险些全军覆没。后朝廷再派十万将士支援肃州才挽回颓势。与西戎战况焦灼,
这一打又是五年!
卧榻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