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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三年时间,不说妙妙心里还没有你的位置,你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惊吓都比惊喜多,你不应该把她逼的太紧,你要给她时间,让她适应你回来的事实。”

    萧衔是个聪明人,何鸢相信他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军,请到家中一叙。”

    秋天林想了想,也觉得媳妇说的对,他也劝萧衔,“将军,这么晚了你肯定还没吃饭,我们弄几个小菜,慢慢聊。”

    回到家的李妙妙,甩了甩膀子,打了几桶水提到厨房。

    把水倒进大铁锅里面,点燃柴火。

    她坐在小板凳上,盯着灶膛里的火光,双眼逐渐涣散。

    心情是说不出的感觉。

    李霸天蹲在她脚边,一双狗眼一直盯着厨房外面看。

    盯着久了它开始打瞌睡,狗头撞到李妙妙的小腿上,它抬头,后者低头。

    她面无表情地说:“想去见他?”

    李霸天呜了一声,用狗头蹭了蹭她的小腿。

    看它这副讨好的样子,李妙妙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他救了我一命,说起来也算是救命恩人,我跟他有间隙,你跟他又没有,你想去见他就去见,我又不会拦你。”

    她是心胸狭窄,但还没狭隘到,拿狗说事。

    狗子像听懂了这句话,它站起来往外跑到了厨房门口,在李妙妙以为它走的时候,它又跑回来了。

    看到狗子出现,李妙妙一下红了眼眶。

    热泪不受控制,直接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吸了吸鼻子,重重的呼了口气。

    “你都知道我会伤心,同床共枕那么多个日夜,狗男人怎么就不懂呢,走了就走了吧。”

    一流眼泪,她喉咙就像卡了鱼刺一样难受。

    “我都当他死了,把他当白月光纪念,他又回来了,回来了什么也不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

    一吐槽起萧衔,她脑子比都谈生意都好使。

    “你说他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写得了一手好字,画得了好画,脑子挺好使的呀。”

    “怎么遇到这种事,他脑子比我还秀逗呢?”

    此时,她说的这些话,被站在厨房外墙的男人听得一清二楚。

    萧衔不放心李妙妙,他趁着秋天林夫妻在厨房做饭,他悄无声息的潜入到家外,本是想看看她,结果听到了这番话。

    他站在墙边,浅浅的月光打在他身上,将影子拉的颀长,显得落寞无比。

    他哑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好巧不巧,李妙妙听到了...

    她先是一愣,一把抹掉眼泪,轻手轻脚地蹲到墙边。

    眯起眼从泥巴缝往外瞧去。

    “呦,萧将军何时养了个偷听墙角的癖好?”

    第110章

    不是默默做着为她好的事,那就叫爱

    萧衔身体微微僵住,他朝泥巴缝隙看过去,见李妙妙杵那的一只眼睛眨了眨。

    清脆的声音不客气的说:“我等下要去洗澡,你要不要也去那偷看呀?”

    话一出,萧衔耳朵倏然一红,哑然回道:“我先走了。”

    他走路没声音的,李妙妙眯着左眼瞧了瞧,又用右眼瞧了瞧,见外面确实没有男人身影。

    她瘪了下嘴,回到小板凳上坐下,拍上膝盖上面的灰。

    无语的呢喃:“有武功了不起呀。”

    她在烧水洗澡,那边秋天林夫妻做了几个菜,他拿出酒要给萧衔倒一杯。9608

    后者用手背挡住,温声拒绝:“我不喝酒。”

    他以前在军营也不喝酒,秋天林是想着他今天心情不好,让他喝一杯酒舒坦一些来着。

    放下酒瓶,问他:“将军这次来北地是要准备待多久?”

    “一辈子。”

    秋天林以前是萧衔的副将,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在萧家出事之前他就有了和何鸢远离以前生活的打算。

    谁知走了不到两个月,萧家就出事了。

    为了报答知遇之恩,他们夫妻俩从都城一路找了过来,后来从冯伯那里打听到将军的消息。

    不巧,正遇将军要回都城,见冯伯在找亲信来村里保护李妙妙。

    他们夫妻二人想也不想,主动接过了活。

    秋天林不解的问:“将军的意思是?”

    萧衔平静的说:“我跟圣上要了调令,来北地驻军。”

    何鸢从中理解到了另一层意思,她想驻军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妙妙...

    来这里也几年了,她跟李妙妙相处的很好。

    她没什么姐妹,是把李妙妙当妹妹来疼。

    见萧衔没有心情吃饭,她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将军,虽然我问这话不合适,但我想如果你愿意说,或者我可以帮得上忙。”

    萧衔没有动筷子,脑子还想着李妙妙在厨房说的那些话。

    “你想问什么?”

    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冷漠的有点不近人情。

    这样的他,是秋天林他们心里熟悉的那个萧衔。

    “将军是因为来北地驻军才想见的妙妙,还是特意来见她的?”

    萧衔把遇到李妙妙和刘有行的事情简单跟他们说了,听完,何鸢若有所思地反说:“我见过刘公子几次,每次他过来都会给妙妙带很多东西,从我们的角度看,其实他俩很般配。”

    后面那半句话一出,萧衔眸光一沉,冷厉的眼神像一把刃,过重的压迫感让秋天林替何鸢求情。

    “将军息怒,我媳妇她...”

    话没说完,何鸢捂住他的嘴,顶着一身冷汗,对上萧衔的视线。

    她温婉的笑着:“将军可是生气了?”

    萧衔放在桌上的食指,微微弯曲,冷然道:“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何鸢保持着笑容。

    “将军会因为听到妙妙跟别的男人走的近而生气,那她自然也能因为你当年不问她的意见,独自替她做决定而生气。”

    秋天林在一旁说道:“将军也是怕妙妙去了都城出事,也是为了她好。”

    他自我决定,不带李妙妙去都城这件事,是冯伯当年告诉秋天林和何鸢的。

    现在想想,或许冯伯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否则保护人而已,没必要单独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何鸢笑了笑,继续说道:“妙妙跟我说过,她当年为了给你治病,身上又没那么多钱,正好林大郎受人指使要监视你,她侧面向你打听几次,你给的回答不是挫骨扬灰就是让她死,导致她不敢说。”

    “同样她也是为了你好,那为何你在知道她跟林大郎合作后很生气?”

    这两人给何鸢的感觉,就是彼此心交了。

    但缺最重要的一点。

    坦诚。

    她的话让萧衔沉默了。

    何鸢见他身上戾气收了起来,她继续说道:“妙妙每年都会出去几个月,每次回来她都会给我们带许多当地的特产。”

    “她那个人活的很简单,有句话她不常说,我却记下来了。”

    萧衔掀开眼帘,冷然地看着她。

    何鸢笑道:“她说跟人相处最重要的是真诚,还有真心换真心。”

    这句话像一个颗石子落进萧衔心里,在平静的湖面砸起了滔天水花。

    “女子在感情方面的想法跟你们男子不一样,不是说你默默做着为她考虑为她好的事,那就是爱。”

    “都是女子,我懂妙妙,你们注重事业可能没注意过。”

    何鸢想着从前的种种见闻,她叹了口气:“许多成亲的女子之所以成为男人们口中的怨妇,不是因为她们生来好妒。”

    “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但男人们总以自己在外面忙碌或是累当借口,忽略她们为这个家的付出,忽略她们的情绪和情感,让本就没有过多去见识外面天地的她们压抑自己的情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压抑久了人就会变得多疑,当妇人去问丈夫为何晚归家。”

    听到这句话,萧衔垂眸,眉宇微皱。

    萧家只剩他一人的时候,他也是被压抑到心理扭曲。

    何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们得到是男人不耐烦的责怪或是打骂,小小的院落承载了她们的一生,公婆只会责怪她们没有照顾好丈夫,不体谅丈夫,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们的心理。”

    她这些话把秋天林都听沉默了。

    “稍微好一点男人,就像将军这样,自以为在背后默默做着事,就是爱她保护她,不是每一个女子都喜欢活在男人保护伞下面,也有想跟丈夫携手并进的女子。”

    萧衔知道,李妙妙就属于后者。

    “将军你是聪明人,我说这些话或许会得罪你”,何鸢倒了一杯酒。

    “但我今天敢说,我自然敢承担这些话所带来的后果。”

    她双手端着酒杯,起身向萧衔微微颔首。

    萧衔拿过酒瓶,倒了一杯酒,起身向她敬了一杯酒,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温和。

    “多谢。”

    在萧衔离开秋家之前,何鸢向他最后透露了一句话。

    “互相扶持,互相尊重,还要互相坦诚,这才是妙妙要的男人,如果她的夫君做不到这些,那她宁愿不要。”

    当晚,李妙妙沉睡过后,床边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111章

    妙妙,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萧衔坐在床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他修长的手停在女子头上一寸的地方。

    他看着李妙妙酣睡的乖巧模样,想摸摸她的头发,终究怕惊醒她,五指一点点收回,蜷缩成拳头放在膝盖上。

    窗户被李妙妙改造了,她把原先的小窗拆了,把窗口开大了许多。

    做了一对形似桂花枝叶的雕窗。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萧衔背部,看不清他的神情,一部分洒在李妙妙的脸上。

    将她安稳的睡相呈现在萧衔面前。

    凝着她细腻白皙的脸蛋,他嘴角轻轻颤了一下。

    这点弥补,对于带给你的伤害,远远微不足道...

    “妙妙”,他哑着声音,顿了一刻后,心情沉重的说:“对不起...”

    李妙妙今天太困了,她睡觉都有浅浅的呼噜声,偏偏她睡眠又浅,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惊醒。

    听到熟悉且浅薄的声音,她放在被子里的手动了一下。

    面上还在继续装睡和打呼。

    李霸天搞什么?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醒过来,她听到萧衔清冷的声音带着忧伤缓缓说道:

    “我自打记事起,便被教导凡事要隐而不发,做事只要自己心里清楚便好,无须跟人多讲,因我是将军府上的第二子,家族的地位荣誉带给了我无需顾忌他人的资格。”

    萧衔的声音很平静,又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

    “在萧家被灭之前,我的人生一直在得到从未失去过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失去,鲜衣怒马守卫疆土,我以为这便是我的一生归宿。”

    “却没想到一场无妄之灾让全家丢了性命。”

    说到这里,他那双一向温润的眼眸染着几分湿润,连带嗓音都变得低哑。

    “一夕之间曾热闹的将军府就像黄粱一梦,什么都没了,我开始自暴自弃也不想苟活于世。”

    “他们知我性格傲冽,便拿我外祖父和他府上下人的性命威胁于我,我若主动寻死,下一个死的就是尚书府众人。”

    他深呼了一口气,语气带着鼻音。

    “他们就想看着曾经少年成名的将军,失去了最重要的双腿,像死狗一样活着,过得有多凄惨,也是这个时期,我性格变得扭曲多疑。”

    “我整夜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一颗颗人头从高台上滚到雪地里,一双双眼睛死不瞑目地盯着我。”

    “在你掉进河沟醒来那天,我本想杀你来着,杀妻之罪足够让我剩下半条命死在牢房里,偏偏你停下脚步蹲在地上看了我一眼。”

    听到这里,李妙妙放在被子里的双手抠了抠被单。

    不愧是你...

    “我没想到你这一回头,竟成了我灰暗人生中最意外的意外。”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落膝盖上,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笑:“你每一次的大胆都让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女子,没见过这般狂野的。”

    “你无数次用行动向我证明,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在药谷那一年多里,除了治疗腿疾的痛苦,我经历了无数次暗杀,师父他老人家最后也去世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掌,上面一道贯穿掌心的疤痕。

    “最惊险的一次,剑刃离我的心口只有一寸,当时眼前已经冒出了父亲母亲同行来接我走的画面。”

    “偏偏你坐在房顶上盖草屋的话钻进了我的脑海里。”

    掌心的伤口便是他折断剑刃时留下的。

    李妙妙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她当时说什么来着?

    她没想起来,萧衔一直记得:“你说摔就摔着,总不能因为害怕被摔就不盖了,摔狠了你也不后悔,这样才能长记性,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而不是畏惧它。”

    萧衔沉了口气,偏头看着熟睡中的女人。

    声音异常温柔,“帝王家最是无情,我连自己的性命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又怎敢舍得让心上人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

    “你把我从深渊拉出来,我怎么舍得把你带到虎狼群里。”

    “你那么怕疼,我舍不得再让你为我受一点伤。”

    “哪怕一点点...”

    “助新帝登基以后,我想着来北地驻守,只要我能保护这片疆土一日安宁,你便能过得无忧,将你的抱负才华施展的更远。”

    听到这些话,尽管李妙妙闭着眼睛,她的眼眸却不由得湿润了。

    鼻腔里不自觉就酝酿出了鼻涕。

    伪装的呼噜声带出了一个鼻涕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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