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其他人也是觉得她让人敬佩，在朝堂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有国公父子在边关浴血的气魄。“生女如此，夫复何求……”
竟然有个老臣没有忍住，当众哭了起来。
“若是老夫的女儿将来有一日被人这样逼迫，老夫一定会跟他拼命……”
又有人被触动，想起了家中的儿女。
崔安如却没有利用大家的同情心，更没有因为这些而伤怀，而是高昂着头颅，接受将要发生的一切。
“丞相言重了，林家之子虽然是你的外甥，他要做什么却没有办法阻拦……这件事终究是他的错，朕这次也没有办法给温卿留什么颜面，必要秉公处理，才能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
皇上开口，帮温继礼解了围。
温继礼也明白，皇上这么说，是铁了心要收拾林川了。
林志远额头上都是汗，在崔安如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林川屡次做出侮辱镇国公府英烈之事，逐出京都，在边关当苦力三年，若是不知悔改，终身不得返京。”
温继礼闭上眼睛，唉，估计妹妹要哭死了。
林志远已经蒙了，想不到惩罚会这么严重。
“林志远教子无方，对社稷不利，贬为京都府衙县令，不再另行降旨，即日生效。”
皇上下一个决定，终于让林志远崩溃了。
“臣叩谢皇恩……”
温如风看了温继礼一眼，他好像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心疼。
林志远甚至不是自己走出去的，而是被人拖了出去。
“朕会亲自下旨，将来再有对国公府不敬，随意谩骂之人，都将遭遇流放，安国郡主可还满意？”
皇上看着崔安如，故意问了一句。
崔安如知道，这个狗东西是嫌弃自己裹胁他了。
若是他真的公正，能够早点帮父亲和兄长讨回公道，还需要自己用这么极端的办法？
她叩了个头，说道：“皇上，臣女只是想要让那些黑着心侮辱我们镇国公府的人，都能闭嘴，至于用什么办法，刑罚几何，臣女并不能参与朝政，所以没有办法多言……”
皇上冷笑，这是得了便宜开始卖乖了，还不想背这个刑罚的锅。
陆景琛看到气氛差不多了，又主动说道：“皇上，不知道刚刚那个颠倒黑白，不会说人话的狗言官，该当何罪？对待英雄功臣尚且如此冷血糊弄，甚至还有在金殿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的优越，这种人确定要继续留在朝堂之上么？这对所有的武将都是一种讽刺，他们多努力，到了这些人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毁掉别人半生努力。”
一开始多嘴那个言官马上跪下了。
“臣知错，将来必定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也是因为你知道祸从口出了，并不是心里敬佩这些为国捐躯的人，你这种人，就扔到战场上去见识一下，让你知道边关将士的疾苦。皇上，如今大庆虽然已经求和，不过从百里皇子的态度来看，这次未必诚心，臣认为一切都不能松懈，刚好派这位大人去镇国公父子待过的边关，去感受一下当初他们是在什么样的恶劣环境下，忠肝赤胆只为报效朝廷，而不是通过那张烂嘴。”
陆景琛的话，让崔安如省了不少力气。
今日朝堂之上，两个人的话都那样刻薄却有力。
温继礼看着陆景琛，知道他这是彻底要跟崔安如结盟了。
看样子将来对付崔安如，已经不容易了，谁都明白翊王背后是太后娘娘。
孟青麟再次帮腔：“不错，朝堂上有这些人品低劣的东西，对百姓来说是个天大的灾难……他们永远看不到别人的难处。”
越来越多的人表示要惩治那个言官，言官彻底蔫了。
零星几个帮他求情的人，都不敢多说，只是说希望皇上从轻发落。
皇上最终同意了陆景琛的意见，送他去边关体验生活，也学会管好自己的嘴。
温继礼没有再发表意见，对于林家的事，他也无奈接受。
至于温氏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回头再安慰就是了。
经过这件事，朝堂上又安静下来。
崔安如不想逗留，直接说自己的请求已经说过，皇上也充分考虑到了他们镇国公府的情况，给了他们最大的支持，她代表国公府的英灵，再次叩谢皇上。
刚刚只找到了一个机会表现的三皇子陆景尧这个时候开口了：“最终郡主还是赢得了正义，真是可喜可贺，足见父皇的明智，和我朝的气象……”
崔安如表情奇怪，看了他一眼，说道：“三皇子此言差矣，陛下一直都很圣明，只不过被小人蒙蔽而已，若是一个朝廷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还给功臣一个应得的交代，还要称之为输赢，那并不是什么可喜可贺的事……”
众人蒙了，这句话已经很大胆了。
皇上脸色严肃，对于崔安如的意思也在猜测。
只有陆景琛和陆景荣两兄弟笑呵呵地看着众人，后来孟青麟想通了之后，也觉得这个小姑娘确实是让人佩服，什么话都敢说。
他甚至想着，若不是儿子已经定亲，一定要争取一下崔安如。
崔安如没有再理会发觉自己说错话的陆景尧，再次给皇上磕头谢恩之后离开了金殿。
阳光正好，温柔和煦地镀在她脸上，她抬手，仰起头，透过指缝看蔚蓝的天空。
丹青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崔安如，也亲眼看到了林志远被拖出来，他们就已经明白，林川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郡主，怎么样了？”丹青格外兴奋。
这次他们甚至没有提审孙家那几个人，该有的证据，京兆尹早就规规矩矩地连夜整理，送到宫中了……
崔安如说道：“林川被赶到外面做苦力……”
“有温丞相在，他真的会离开么？到时候不管是瞒天过海，还是偷龙转凤，我们也没有办法一直跟着……”丹青又有些担心。
崔安如却说道：“无妨，林川出城，就会死在外面，用计策留在京都，就会死在京都，就用他的死，帮温家开个头……”
第195章
不知悔改
朝堂这次小小的胜利，确实是个开始。
崔安如谈不上什么高兴还是不高兴，从父兄死的那天，他们镇国公府在皇上的眼里，就已经名存实亡。
温继礼又被留下谈话了，皇上对于今日的情况，估计也是预见不足。
这样严厉地惩罚了林家，总要安抚一下温继礼。
温继礼想得跟皇上道歉，他明白他让皇上为难了。
“你那个儿子似乎不服你。”皇上的话，让温继礼更加无地自容。
“是啊，他有自己的想法……”
温继礼的回答，都带着无奈。
他已经开始反省，最亲近的人，接二连三表现出厌烦和疏远，让他对自己原本很满意的人生开始产生怀疑。
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走到这样的地步。
“今日的事，温卿确实有责任，林家这样下去，只怕要被安国郡主一个孤女弄个的灭门了……”
皇上的话，竟然有些挑拨。
温继礼明白，之前也想过要对付崔安如，毕竟这个也是皇上给他的任务。
可是孟氏的事，让他没有顾及得上。
如今再次提起，他说道：“是臣的疏忽，一不小心让她钻了空子……”
皇上感慨了一句：“你们留下的空子实在是太大……萧家那边，毕竟有军功在，暂且顶得住，可是林家实在是什么都没有，你应该清楚，今日朕对林家的发落，已经是酌情减轻了……毕竟他们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温卿也该好自为之了……”
一句好自为之，就看温继礼怎么理解了。
“微臣遵旨……”
“你怎么看待老二帮着安国郡主一事？”
皇上对近来陆景荣的表现，还挺意外。
他这是公开的站队崔安如了，还有那个翊王陆景琛。
“皇上，二皇子跟翊王殿下交好，如今安国郡主是翊王殿下康复的关键，二皇子帮着她说话，也很正常。”
温继礼心中其实有别的猜想，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马上就是你的女婿了，将来跟崔家的关系，你好好想一想，应该怎么把握……”
温继礼心中一片茫然，局面越来越混乱。
“另外，昨夜京兆尹连夜提审，你那个外甥已经开口，孙家人是大庆那位百里皇子带到他身边的……为什么梁家找来的人会到了万俟百里手中？”
皇上提醒了一句，温继礼听了之后，更是吃了一惊。
这次林川真的是捡了一条命，若是按照通敌来讲，他就是百死都不足惜。
“臣惶恐，竟然得到皇上如此照拂……”
皇上摆了摆手，说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虚礼……去吧，想必家中还有另外一场仗……”
温继礼叹了口气，也知道家中父亲那里，确实不太好过。
看着温继礼出去，皇上的脸上卸下了刚才的伪装。
“最近温卿越发让人失望……”
皇上的话，在空荡荡的书房回响。
吴公公过了一会才接了一句：“好歹丞相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毕竟是皇上的伴读，用着也比旁人安心些……”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好在崔安如知道进退，不该说的话并没有说，若是这件事扯上百里皇子，处理起来就不太方便了……”
吴公公点头：“皇上英明……但愿郡主真的能够明白皇上的苦心……”
“你看翊王是不是对这个安国郡主有意思？”皇上觉得自己看到了华点。
吴公公没有给肯定的回答：“这个老奴就不懂了，也许是太后娘娘的交代吧……”
皇上点头，这个倒是有可能。
“老二也跟着折腾，皇后那边要着急了吧？”
吴公公低下头，干脆不敢回答了。
他知道自己的分寸在哪，不该说的话，绝不多说一句。272727
皇上也没有指望他能给自己什么回应，而是叹了口气：“若是当年她肯从了朕，结果一定不同……说不定，安如就是朕的女儿。”
吴公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这些年，皇上对当年镇国公夫人的选择依然没有办法释怀。
只不过他没有得不到白月光，就对白月光的孩子好的习惯，反而觉得这是白月光跟别人生的孩子，会让他想起白月光的漠视……
所以一直以来，皇上对崔安如的态度，都是能不见就不见，能不管就不管。
这些事，只有吴公公知道而已。
所以他才不敢接话，知道太多，也就越危险。
“她错了，大错特错……”
皇上好像是陷入了迷茫，眼神也从刚刚的清澈，变得浑浊。
宫门口，温继礼见到了没有离开的贺之年。
“舅舅是在等我？”
贺之年点了点头，问道：“皇上斥责得狠么？”
“舅舅误会了，没有什么斥责，不过确实有些不满……”
贺之年没想到这种程度，皇上竟然还会安抚温继礼，看来自己的担心并不多余。
在皇上心中，没有什么人能够真正走到他心里，所以即便是他信任的人犯了错误，他也未必多失望。
“想好怎么同你父亲交代了么？”
贺之年想起温家那些人，都为温继礼捏一把汗。
“父亲会理解，并不是我的问题，是安国郡主逼得太紧，也是孩子们自己不争气，做事不知道商量，一味按照自己冲动的想法去做，难免会让人利用。”
温继礼如今还是不认为温氏的教导方法不对，毁了孩子们。
“为什么如风和如雪就那么优秀，甚至你那个庶女，都规规矩矩？”
贺之年的问题，让温继礼一阵语塞。
他慢慢说道：“如风和如雪有夫人教导，而且父亲也经常盯着，孟家那边更是找了最好的先生帮忙……”
贺之年跟自己的外甥说话没有必要太客气：“那你想过没有，当初你妹妹也是央求着把自己的两个孩子塞过去的，结果一个太过顽劣，一个吃不得苦，引发了你妹妹和你夫人的矛盾，这才把林川和知音退了回来，如今你还是不想承认，问题到底发生在谁身上么？”
温继礼这才不得不正视舅舅的问题。
“妹妹她……”
“你若是觉得她没有问题，那我就无话可说了……舅舅还有一件事想要提醒你，不管如今安国郡主对我们态度如何，她是医仙的弟子，医仙救过你外祖父和父亲的命，你自己想想，你妹妹一家的行为，到底是在做什么。你作为一朝丞相，不但不拦着，还在帮忙，又算是什么。”
第196章
立场坚定
贺之年没有等温继礼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他也没有办法帮温继礼什么，毕竟家中还有一个年龄更大的曾氏需要自己应付。
温继礼看着舅舅远走的背影，久久没有办法平静。
宫门外，马车之上，温如风难得地还在等着他。
看到儿子还在，温继礼刚刚失落的心情，稍微有了一些慰藉。
“走吧。”
他对车夫说了一句。
温如风往里面挪了几下，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的能够清楚的听到车轴的声音。
“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温继礼没有忍住，说了一句。
“好歹是保住了命，算是便宜他了……”
温如风并没有客气，既然你问我了，那我肯定客观的说。
温继礼也明白，这个是他的肺腑之言。
不过越是肺腑之言，就越是难听。
“那个毕竟是你表弟……”温继礼说了一句。
“那个也是父亲的外甥，是祖父的外孙，如果你们从一开始不帮着姑母纵容，不给他处理那些祸事，他不会是非不明，识人不清，观念不正。”
温如风的回答，还是有条不紊。
即便对方是他的父亲，他也只是保持基本的礼貌，小时候那些尊重，已经被这些年温继礼各种操作消耗掉了。
“你就没有想过，这件事其实还有别的解决方式……”
“想过，可以让表弟直接死罪。这样一了百了，也免得将来他再闯出大祸。”
温继礼看着温如风这个事不关己的样子，又生气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知道骨肉亲情么？”
温如风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父亲，我是温家人，这个我没有办法选择，成为你的儿子，我更是没有办法选择。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满足温家的要求，也算是对温家这份血脉的报答，可是父亲不该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来要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