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贺老夫人这番话下来，罗列事实有限，却把崔安如从头到尾污蔑一遍。贺之年听着都觉得难受，纵然为了帮林知音开脱，姐姐也没有必要把崔安如贬低成这样。
万一崔安如真是他们大姐的外孙女怎么办？
不过他没有开口，这个时候插嘴，显然不明智。
贺家老太爷听了这些之后，果然一阵难受。
幸好事先吃了药，才没有太大反应。
“这样说来，这个崔安如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都已经获封郡主了，还想怎么样？镇国公父子虽然都死了，却也死得其所，这不是一个军士最高的荣耀么？我们大夏的子民，将来都会记得没他们，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崔安如什么都有了，怎么还不知足？”
贺家老太爷的话，正好满足了贺老夫人的心理。
曾氏也觉得有道理，这个崔安如就是不该计较这么多。
男人已经变心，你若是没有办法接受，那就离开，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要再说过去的人，大家互不打扰，这样就很好。
可是崔安如明显不是这样做的，皇上帮她和离了，她却一直让皇上为难，今日这个事，明日那个事，消耗镇国公父子留下的军功，也让力挽狂澜，才有了如今大庆前来求和场面的萧让一次又一次的下不来台。
若不是萧让，恐怕此时求和的，该是他们派去大庆的使者……
“她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骄纵惯了，以为自己是国公之女，父亲又是跟皇上出生入死过的，无论如何皇上都该照顾她。”
曾氏不无鄙夷地说道，她对崔安如的印象，没来由地不好。
贺之年听着母亲这些话，想起来当年她是怎么说离开的大姐。
在他的印象之中，母亲的气愤远远多过于愧疚和伤心。
似乎家中少了一个累赘，一个让她看到就会不舒服的人，可是这个人的离开，又让她觉得丢人。
“知音现在一定很伤心……”贺家老太爷又说了一句。
贺老夫人点头：“没错，我之前去了林家，看到知音那个失望的样子，还有接到下人传话，府中添了两个新人的眼神，太让人心疼了……她刚刚因为崔安如才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又差点失去生养能力，再被刺激到失忆……唉，这些都是崔安如造成的，不就是抢了她一个男人么？即便不是知音，也会是别人，就凭崔安如那么强势不容人的性格，跟谁都不会长久，这些怎么能都怪在知音头上？即便是怪罪，也早就够本了吧，她想报复到什么时候？”
她的话更是引起了在场这些偏心眼的共鸣。
贺之年和姜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们看着这个画面，甚至觉得诧异，大家是怎么做到如此统一的双标的？
曾氏又问了一句：“所以你们想好了，要怎么对付这个小贱人了么？你们若是没想好，我就要亲自上门了。”
第177章
绝不参与
贺之年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母亲，万万不可，她什么辈分，您又是什么辈分，若是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曾氏却说道：“难道你们这帮自诩有本事的大活人，连知音都保护不了，就不觉得丢人了？一个小小的孤女，皇上不真心疼爱，皇后当成眼中刺，太后娘娘倒是把她当个人，可惜早就当了甩手掌柜，就一个病秧子王爷偶尔维护她一下，你们就对她束手无策了？”
曾氏的话，让他们都觉得有些难受，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崔安如的身份，就是有些敏感。
哪怕宫里不是真心对她好，民意也不可违背。
这一点，倒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改变。
“那我们就对这个崔安如没有办法了？”曾氏质问了一句。
贺之年看着母亲的样子，知道她是真心想要对付崔安如。
自己之前跟她说的事，她一定是没有往心里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对付她？”
贺之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听不懂。
崔安如导致林知音如今的生活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作为林知音的亲人，难道不该让崔安如付出代价？
贺老夫人一副伤心的样子，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弟弟，这是你真实的意思？没有别人的意见？”
姜氏一听就觉得不高兴了，却因为贺老夫人的身份没有办法直接反驳。
反而是贺之年说了一句：“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支持你们对付安国郡主，就不正常了，不是我应该做出来的判断了？”
贺老太爷听着心烦，说了一句：“行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争论什么？知音才是亲人，那个安国郡主再怎么是功臣的后代，跟我们贺家有什么关系？”
贺之年一听他都是这个态度，就知道这件事自己不该参与讨论了。
她索性也不管了，不过他还想帮夫人讨回公道。
他刚要开口，姜氏把他拦住了。
姜氏嫁过来这么多年，也知道曾氏和贺老夫人都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尤其是曾氏。
“你在这里碍眼，先出去吧。”
曾氏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她怕一会贺之年又会影响贺老太爷的身体。
姜氏拉着还想说话的贺之年出来，到了没人的地方才说道：“老爷，没有必要，争论不过的事……若是老爷真的不想参与这些，就警告儿子和孙子们，一定不要听从姐姐那边的挑唆，对安国郡主不敬，甚至是落井下石。”
姜氏跟贺老夫人比起来，不能说是圣人，至少明事理。
这也是这些年，贺之年慢慢反省自己当年的行为确实不对的原因。
“嗯，你说得对……”
他们正在交谈，贺家第四代最出色的孩子贺仁磊匆匆赶过来。
“祖父，听闻太祖父又生病了，我这紧赶慢赶回来，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朝廷的差事都已经完成了？”姜氏问道。
“回祖母，都已经完成了，太祖父没事吧？”
“他没事，就是听说了你表姐的事，觉得丢人心塞吧……”
贺仁磊说了一句：“确实挺丢人的……我在办公的时候，都不敢跟别人谈论我们之间的关系……”
贺之年叹了口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父亲他们应该也要赶回来了，你姑祖母他们已经到了，你去请安吧，不过切记，若是他们谈论安国郡主，不要发表意见，不支持不反对，更不要提起你对安国郡主的态度。”
贺仁磊一听就明白了：“他们还想把这些事算在安国郡主头上？”
“不然呢？让你表姐自己承担？你看看是林家能够善罢甘休，还是温家愿意认命？”
贺仁磊问了一句：“祖父，那我们贺家呢？”
这句话，反而让贺之年有些迷茫。
毕竟和老太爷和曾氏那个态度，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崔安如如今腹背受敌，若是贺家也开始发力，那真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他们这几家，就是不要脸的典范。
“贺家怎么样，你太祖父和太祖父的话，你们听听就行了。”贺之年还是说了一句。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祖父放心。”
贺仁磊说完，就去见贺家老太爷了。
温太师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不过他们并没有留下吃饭。
贺老夫人暗示过贺仁磊和他父亲，结果这父子两人都没有什么表示，对于贺家也跟着对付崔安如的事，贺老太爷和曾氏都是积极的在斡旋，可是她能感觉到，贺之年不松口，贺家这边最终的态度就是很隐晦。
只要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生气。
这些年她习惯了说什么都有人宠着有人帮着，结果回到娘家，却开始碰壁了。
这一点，让她心情不舒服，没有办法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
回到温家之后，贺老夫人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个举动让人很无奈，温继礼也是趁着这个时候，单独跟温太师谈话。
“父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我很是疑惑不解。”
温太师看着温继礼认真的表情，意识到无论是宫里，还是什么地方，估计是真的有人给他施加了压力。
想了想，还是孟氏那里最有可能。
“为了青霓想要跟你和离的事？”
温太师问话的同时，还在观察温继礼的表情。
当他看到温继礼眼里闪过的痛苦遗憾的时候，他就知道，儿子肯定是不想和离。
孟氏确实是个优秀的当家主母，这些年虽然不叫贺老夫人婆母，对自己这个公爹还是非常孝顺，相夫教子更是没有任何错处，温如风和温如雪在京都都是有名的人物，温如风更是青年一代的翘楚，别的公子哥还在依靠家中的财富人脉闯祸平事的时候，温如风已经身兼两职，官阶等同林志远了。
“不全是，还有当年的事，儿子最近总是想不通……”温继礼的语气，格外沉重。
温太师听到“当年”两个字，心已经开始往下沉。
“说吧，你想问什么？”
他往后靠了靠，面上故作淡定。
温继礼让自己冷静下来，盯着温太师的眼睛，问道：“父亲，当年母亲真的背叛了您么？琴嫣真的不是您的骨肉么？”
第178章
觉醒人性
温太师脸色骤变，果然问到了他的死穴。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凝视着温继礼。
温继礼问完之后，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没有了力气。
看着温太师压迫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看穿了。
“谁又在你跟前嚼舌头了？”温太师没有回答，而是厉声问道。
熟悉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让温继礼心情十分压抑。
“没有谁，只不过偶然想起……当年的事，确实存在疑点。尤其是今日去了贺家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温太师还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问道：“你觉得是我会用自己的尊严污蔑她，还是你外祖父他们会污蔑自己的亲生女儿？”
温继礼不说话了，这个逻辑基本上已经闭环了，实际上没有什么可质疑的空间。
可是孟氏的话，让温继礼心里打怵。
当年他虽然年纪小，可是记忆力很好，母亲从来没有跟别的男人有任何过分的接触，而且她的时间都给了他。
按照他们的说法，母亲偷人的时候，自己只有三岁，肯定是什么都不懂，可是那个人呢？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都没有人找出这个人，只是凭一句妹妹不是父亲亲生的，就直接否定了母亲？
他茫然了，这个认知这些年以来，一直能够维持他不去想母亲，甚至可以恨母亲。
若不是她当年毅然决然地离开，自己怎么会跟贺老夫人走得那么近，怎么会有人在背地里说自己认贼作母？
“父亲，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他慢慢把头埋下去，开始觉得自己可笑。
根本就没有必要质疑的事，他为什么要质疑？
看到他的表情变了，态度也变了，温太师松了一口气。
“当年的事，我们说好了都不要再提起，你外祖父的身体情况你也看到了，知音的事已经足够让他难受，你若是拿出几十年前的事刺激他，那就是他的催命符了。”
温继礼更加萎靡了，他不想当这个罪人。
“我知道了……”
温太师看到他这个表现，短时间之内，应该是不会再问了。
“孟氏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温继礼是真的不知道，见面的时候，孟氏也没有说过。
按照孟氏的原话，都要和离的人了。
“你能知道什么？”温太师有些生气。
他只认孟氏这个儿媳妇，别人肯定是比不上。
他们父子正在谈论这些，前面已经喧闹起来了。
“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下人的欢呼，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夫人回来了？”温继礼生怕自己听错了，还看了看温太师。
温太师终于高兴了，果然孟氏是个懂事的，如果再不回来，外面的流言蜚语就不好掩盖了。
“去吧。”
温太师示意温继礼亲自去迎接，做个表现。
温继礼没有再犹豫，直接冲到了外面。
温太师自己则是回了房间，去看望已经冷静半天的贺老夫人。
“还没有缓过来么？”温太师主动问道。
贺老夫人面容憔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老爷，我是不是又给你丢脸了？”
“为什么这样说？”温太师还挺有耐心。
“今日的事，也算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怂恿继礼去帮助知音挽回名声，今日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知音又丢人了，绿汝也受了罪，继礼还被皇上敲打了一番，父亲更是危险……就因为我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导致这么多可怕的后果，我真是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贺老夫人的忏悔，带着一点撒娇。
温太师这些年就喜欢吃这一套，他赶紧说道：“这些怎么能怪你？你完全是为了知音，我都清楚。若是有错，一切错误的根源，就是崔安如。她竟然利用镇国公父子的军功，逼着皇上下旨赐她和离，自己不想跟萧让过，那就算了，还要把知音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一看就是没有什么教养，这种没有娘的人，就是不懂道理，萧让这样的男人，她放手之后还想用和离之身再找一个？”
贺老夫人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温太师。
“老爷，真的如此么？他们都在说，知音确实有错在先……”
温太师更是无所谓：“若不是崔安如大肆宣扬，这原本该是一段佳话，一个临危受命，关键时刻挽救了大夏的传奇将军，和一个身份高贵，却甘愿隐姓埋名，在边关女扮男装为将士们治病，这样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不是天作之合么？只不过碍于萧让有原配，故而才会求取知音当平妻，这样也给了崔安如尊重，也能让知音身份名正言顺，这样大家都好，也不影响镇国公府的奖赏。可是崔安如非要用鱼死网破的方式，做出了那么多事，还让知音如此狼狈，我怎么可能放过她！”
最后的话，才是重点。
贺老夫人心里得到了极大满足，却没有说出口。
“老爷，外面怎么听起来闹哄哄的？”
“青霓回来了，继礼已经去门口迎接了。”
贺老夫人一副格外理解的表情，赶紧说道：“那我之前闹情绪是不是耽误时间了？肯定是影响你们的心情了，这件事确实怪我……儿媳妇回来是大事，她再不回来，我是真的担心继礼的魂都没了……老爷，我们也去前面看看吧。”
温太师点头：“嗯，总不能为难孩子……”
前厅，孟青麟护送孟青霓和她的一双儿女一同归来。
看到舅兄，温继礼赶紧打招呼。
“舅兄，一路辛苦了……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如风，赶紧帮你娘把东西拿进去……”
他都不知道先做哪件事比较好了。
孟青麟颇有意见地看着他：“丞相大人，还真是好几副面孔，让人看着都害怕……本来青霓不该回来，可是宫中有人去传话，想要商量一下如雪的婚事，毕竟如雪姓温，妹妹这个当母亲的，在娘家谈论女儿的亲事，传出去让人笑话。妹妹并不是为了你回来，你不用自作多情。具体她对你失望在哪里，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温继礼心中一紧，这些话有些扎心了。
不过他尽量调整自己的状态，在宫中皇上还真的提过一次，也该把京都第一才女的亲事定下来了，只是还不知道，是哪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