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尤加吃了一口，叶鸣峥在一边看着他，他一顿：“你不吃吗？”“吃过了，晚上想吃什么？”
“我晚上有任务，你不用等我。”
“那你几点可以回来。”
“还不确定。”
叶鸣峥有些低落：“好。”
车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咀嚼声。
尤加吃完饭，放下饭盒就要下车，叶鸣峥拉着他的手，阻止了他下车的动作：“小加。”
“我可以要一个道别吻吗？”
叶鸣峥看着尤加，眼中透着一股期待。
尤加下意识的靠过去，在叶鸣峥的脸上落下一吻。
“可以。”
要求得到了满足的叶鸣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尤加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侧着脸看向窗外：“那我走了。”
“好，我等你回家。”
“嗯。”
傍晚，尤加全副武装，坐上警车。
八组的顾风开玩笑道：“诶，这不二组的尤组长吗？你怎么也来了？想抢功劳啊？不地道哦！”
尤加看着后视镜中那一张嬉皮笑脸：“放心吧，不抢你们功劳。”
“害，给你也无妨。只要尤组长赏脸和我一起看场电影就行。”
对于顾风这些打趣的话，尤加几乎已经免疫了。
“在格斗训练上，你赢了我再说吧。”
顾风靠在座椅上，二郎腿一翘：“你不想和我去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生你气，舍不得。”
坐在一边的苏固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坐好。”
顾风只顾着逗尤加，完全忘了苏固还坐在一边，立马放下腿，正襟危坐。
二十出头的青年，藏不住心思，什么都写在脸上，现在就一副难受的表情，微微皱着眉头，又不敢皱的太明显。明亮的眼睛眼皮下塌，遮住了眼中的煎熬。
他憋着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喘，直挺挺的坐着。
车里安静了许多。
警车停在了路边，所有人齐刷刷下车，按照计划有序的分作三队跑进密林。
泥水溅起的动静在树枝晃动的窸窣声中像是雨滴坠落的声音。
尤加跑到了附近最高的山坡上，在夜色的遮掩下，干脆利落的爬上树，踩着枝干，躲在树后，架起枪。
这里他可以看清楚全貌。
依稀可以看出这里原来是石场，然后利用打出来的石洞做成了简易的窑洞。
这附近的人以前是靠着烧窑生活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出去闯生活了，只留下了个别老人还会烧窑，用烧出来的瓷碗，瓷器去街上卖，赚一点小钱。
有两个人守在窑洞门口，借着月色，尤加依稀能看见这两人猥琐可憎的面容。
他的枪口对准了其中一人的头颅，只要苏固一声令下，他就可以扣下扳机，打穿这个人的头颅。
可是，不可以。
除非逮捕犯罪者中途，犯罪者反抗会对警员造成伤害，他才能反击自卫。
应该让法律审判并惩罚他们。
五组，六组的人守在窑场外面，防止有人逃跑。
七组的人开始行动了。
他们绕后，悄无声息的将两人打晕。
八组的人持枪，踹开了窑洞的门。
“不许动，抱头蹲下。”
尤加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他听见了枪声。
尤加收起枪，跳下树，快速穿梭过灌木，调整了方向。
他趴在石头后，透过狭小的玻璃，玻璃上蒙着一层灰，他依稀看见人贩子持枪挟持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这人应该就是这伙人的领头。
尤加看见差不多有五六个中年人还有两三个青年躲在了那个孩子后面。
“退后！我让你们退后！”
八组的人不敢妄动，只能后退了几步。
人贩子挟持的孩子面无表情，似乎不知道架在他头上的是一把枪，他好像无惧死亡。
“放我们走！我要一辆车！听见了吗？我要一辆车！”
抵在孩子额头上的枪，沉重的铁面抵进了孩子的皮肉里，枪口的一圈已经冒出了鲜血。
尤加瞄准了挟持孩子的人贩子，得到苏固的示意，他毫不犹疑的扣下扳机，一声枪响，玻璃被打碎的同时，那人的脑袋迸射出一朵醒目的红花，随即倒在地上。
至于那些躲在后面的人，畏畏缩缩的拿着枪的手都在颤抖，看着领头的人倒下，手里的枪都拿不稳了，立马抱头蹲下。
这次行动警局出动了四个组的人，只是这帮人太孬了，顾风笑道：“哪用得着这么多人，我们组就够了。”
苏固：“大家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小心为上。”
顾风立即收起了笑脸，干他们这一行的说荣誉倒是挺荣誉的，最担惊受怕的也是他们的家人。
顾风：“明白，苏队。”
第四十六章
未来是可以选择的
被拐的孩子小的只有两三岁，大的十二三岁。
看见警服，个个都开始嚎啕大哭。
这次行动的全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叫他们格斗还行，安慰小孩，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
尤加抱着一个小女孩，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往外掉眼泪，尤加戴着的手套都被浸湿了，还擦不完往下掉的泪珠。
肉嘟嘟的小手上，有绳子捆着的痕迹。看的让人生气，越发觉得人贩子这种东西畜生都不如。
“明天叔叔就送你回家，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
小女孩抽泣着点头。
在这里不止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坏人恐吓，大人姑且都受不了，别说小孩子了。
这时，小男孩走过来对小女孩道：“别哭了。”
尤加看着小男孩，额头上的伤口处，血已经凝固了。
小女孩抱着小男孩，渐渐的就不哭了，看来她很信任这个小男孩。
“你不怕吗？”
小男孩毫无情绪波动：“不怕，大不了让他们杀了我，我不怕死。”
小孩子估计连死亡都不知道，竟然说不怕死。
小男孩的眼中黑黝黝的一片，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稳重：“我是被院长妈妈捡到的，听说就是在福利院门口，我不知道家是什么，我没人要，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尤加听的心里很难过，他道：“生命很美好，你现在还小，很多美好的东西都没有见过。连你自已都不在意自已，别人就更不会在意你了。你说没人在意你，可是这个小妹妹就很在意你啊！”
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小男孩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被人在乎的感觉，不论是对尤加，还是小男孩来说，都是美好的。
“你怎么会被他们拐到这里来？”
“我不想呆在福利院，我长大了能自已养活自已。”
十二三岁的孩子说什么养活自已？
“这句话不像是真话。”
小男孩很坦诚：“好吧，我说慌了。我是听见院长妈妈说，福利院最近有些困难，小宝子他们好久没有吃过鸡腿了，我想着要是我走了，院长妈妈就可以多省些钱，给他们买鸡腿吃。然后就被他们骗来这里了。”
尤加拿出包里的纸巾，小心翼翼的给小男孩擦拭着头上的伤口。
“疼了就和我说。”
小男孩下巴微扬道：“我不怕疼。”
哪有孩子不怕疼的，尤加一点也不相信。
“你回去后，就好好的乖乖听话，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不然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放心吧，你们都会有鸡腿吃的。”
“你骗人。”
“我不会骗人。”
或许是尤加说的言辞恳切，小男孩没再说话。
“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小男孩拉着尤加的手，尤加问道：“怎么了？”
“你跟我来。”
“去哪儿？”
小男孩带着尤加往窑洞更深的地方走去，黑漆漆的一片。
一开始洞穴狭窄，然后变得宽阔，大概有二三十个平方，被一道栅栏分隔成了两块。
一边有些草垛，还有麻绳，看样子是关着小孩子的地方。
顾风看着尤加进来，就跟着过来了。他不理解，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小男孩没说话，扒开栅栏，用手扒开泥土，掏了一会儿，尤加见不对劲，就和小男孩一起扒拉，几分钟后，看到了密封的塑料袋。
是“白面”。
差不多有十公斤。
尤加和顾风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帮人不止是人贩子，还贩毒。
“叔叔，你再和我来。”
小男孩拉着尤加走出了窑洞，走进林子里。
方才翻出来了白面，这一次大家变得谨慎了起来，苏固带着几个人跟在尤加后面。
“你怎么知道这些？”
看着小男孩身影，看似弱不禁风，实则他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他们嫌小孩子吵，都是我在照顾他们，渐渐地就没怎么用绳子捆着我了。有一次，煦煦生病了，怎么也好不起来，他们一大群人拿着那些东西出去了，门口也没有人守着，我就偷偷跟出来了。就是那儿。”
入目是一个土堆，立着一个无字碑。
是……孤坟？
“不是那个，是旁边的小土堆。”说着，小男孩抹了一把脸，可是湿润的眼眶怎么也擦不干。
苏固示意身后的几名警员，由于没有带专门的工具，联系了警局送来了东西，十多名警察一起开始刨土。
过了没多久，就看见了一个小孩的手，皮肉已经开始腐烂了。
尤加蒙住了小男孩的眼睛，掌心的湿润，他心中也开始难过起来。
小男孩还小，尤加叫来一个女警员，让她带着小男孩先走。
最后一共挖出了一具婴儿尸体，和两个三四岁的孩子的尸体。
其中有一个孩子的小腿骨是断裂的状态。
“苏队，这无名的孤坟是否要挖开。”
“一并带回警局，交给法医验尸。”
回到警局后，尤加连夜审问了那几个人贩子。
领头的知道自已犯得罪有多重，所以什么都没有交代。
其余的哭着喊着知道自已错了。
尤加在心里冷笑，没被抓的时候，倒是不知道错误，现在到警局了，一个个开始忏悔。
拐卖孩子的时候，挖坑埋尸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投案自首？
尤加问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人，看样子好像还没有成年。
尤加问的同时，旁边的小警员挥笔记录着。
“你几岁了？”
“十七。”
“未成年……你知道拐卖孩子，贩毒是犯罪吗？”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活着。”
少年怒吼一声，尤加愣住了。
“什么意思？”
少年悲怆道：“我是被马叔在郊外捡到的，从我记事起，我就和马叔一起靠捡垃圾为生。你不知道这年头捡垃圾也有规矩吧？马叔走了，我和马叔一直捡垃圾的那片区域被一个大叔霸占了，他不准我再捡。”
提起往事，少年咬牙切齿，双手握成拳头，攥紧了扶手：“我没有办法，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只有他们肯给我饭吃，为了活着，我只能加入他们。我也知道拐卖，贩毒不对，可是我只有听他们的话，我才能吃饱饭。谁又可怜过我？我想活着，我不想死。”
少年的过去，听来让人心生怜悯。
少年不过也是个可怜的人，但可怜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
“这就是你加入他们的原因？”
“是。”
“我们挖出了一具婴儿尸体，孩子的内脏都被掏空了，你们是准备用孩子当作毒品的运输工具，是这样吗？”
少年没有否认：“是。”
尤加抓着桌角的手指，指尖泛白，当看见那些小小的尸体的时候，他痛心疾首，不知道孩子父母会有多痛心？
他们毁了的不止是鲜活的生命，还有家庭。
“你为了活着，就剥夺别人的生命？其中有一个孩子的腿骨断裂了，是你们打的？”
“阿宝哥打的。他这人没什么耐心，孩子在手里，买家一直没消息，他听着小孩子的哭声，心里烦，就动手了。”
“你们把孩子卖去哪儿了？”
“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