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接下来就是老叶消失的那段时间，他被他父亲关押在了老宅的地下室。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顾不上休息就去找你。地下室不见天日，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人也变得焦虑失眠，导致他身体虚弱。你又……打了他一枪。”“你走后，他住院住了大半年，医生才同意他出院。他出院后就公开与蓝家退亲，退出叶氏，和他父亲划清了界线。至于季家，季铎对你做的那些事，他一桩桩一件件都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季家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
“他找了你三年，这三年中，我们没有一点你的消息。他每天不是找你，就是忙着公司的事，我都想叫他放弃了。可是他说，他要把既见的商场开遍全世界，因为你说过，要把既见花店开成全国连锁。当你看见既见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他在找你。”
“尤加，再给他，给你们一次机会，好吗？他现在每天发着烧，人都要烧糊涂了，还忙着公司的事，怎么劝都不听。人一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我生怕下一秒他喘不过来气，咳出血来。”
“我这么说也不是想要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希望你去看看他，哪怕待几分钟，他会很高兴的。”
尤加拿着水杯的手都在晃悠，为了避免自已的失态，他把水杯放了回去。
“这些话，他为什么不亲自和我说？”
路尽直说：“他说，你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这句话，他确实说过。
尤加想了一遍，如果叶鸣峥向他解释了，他会不会相信？
结果是他犹豫了。
明明不是叶鸣峥的错，为什么他不敢相信了？
尤加想了许久，都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不是叶鸣峥的错，他却承受了所有代价。
他现在在医院还好吗？
他们还回得去从前吗？
天色一如既往的暗淡，厚重的乌云给人一种沉甸欲坠的感觉。
尤加问了老顾一个问题。
“老顾，你说，要是一个人什么错都没有，却承受了所有的代价，这样对他是不是很不公平？”
老顾点头：“那当然。就像十几年前的冤案，当初已经给嫌疑人定罪了，就算现在翻案了，判定他无罪，也给了赔偿金。可是这个人的青春，他的阅历，他的人生，已经无法改变了，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是啊，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尤加怔愣的坐了一会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老顾倒是奇了怪了，以往尤加可都是最后一个走的，今天到点下班也是稀奇。
老顾猜测道：“家里出事了？”???
“没有，是我自已的一点私事。”
“和昨天来找你的那个小伙子有关？”
“不是。”
“那小伙子是你朋友？”
“嗯。”
问了半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问出来，眼见尤加就要收拾好了，老顾也没再多问。
只道了一句：“有什么事都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解决，能帮的咱们一定帮。”
“我知道了，谢谢。”
能够进入警局工作，遇上这一群人，尤加是打心底的开心。
他先回了一趟家换了身上的警服，去街上买了一点水果，正巧旁边有一家花店，尤加站在门口看着店家刚到货的鲜花。
他回忆起了从前在花店忙忙碌碌的生活。
开花店看似浪漫，其实很累。最累的一步就是处理刚拿来的鲜花，特别是玫瑰，花杆上的刺又系又密，打理起来最麻烦。
他想着买两支，犹豫了几秒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昨天，路尽直给他发来了医院的定位，他自已纠结了半宿，最后还是想去看一看叶鸣峥。
还没有到公交车站，前方的路口围绕着一群人，在争辩着什么。
有人道：“你再不放手就报警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你报啊！”
很熟悉，熟悉到尤加有一瞬间不敢相信。
李叔来c市了？
尤加来到c市安顿后，尝试着联系过李老汉，可拨出去的电话显示是空号，从此他们断了联系。
另一个路人劝道：“你快放手吧，人家夫妻俩带着孩子出来玩，你这是做什么？”
李老汉在极力的辩驳着：“这孩子不是他们的，是他们拐来的，他们是人贩子。”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我看你才是人贩子，这明明就是我们家的孩子。看你年纪大了，警我们也不报了，你赶快放手吧。”
“是啊，你这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吧？”
李老汉问那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孩子你说他们是不是你的父母？”
小女孩没说话。
李老汉：“你们看这孩子吓得都不敢说话了，他们俩就是人贩子。”
那个自称是小女孩父亲的男beta道：“你说人贩子就是人贩子？我看你才像是人贩子，赶紧松手吧！别耽误我们回家。”
路人跟着起哄：“就是，你快让人家回家吧。”
尤加拨开人群，挤了进去，一看，果然是李老汉。
他叫了一声李叔，李老汉没有回头，周围轰吵的声音淹没了尤加的呼喊。
尤加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人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尤加只能拿出兜里的警官证，职业习惯，让他走到哪里都带着他的这本证件。
“警察！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两个人脸色一变，眼神一转，不到一秒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看见警官证，有人吼了一句：“警察来了！”周围的人才算是安静了一点。
男beta说道：“这是我孩子，这个老人家非说我们是人贩子，我们也没办法，警官，你赶紧管管吧！”
李老汉撒泼似的坐在地上，紧紧拉着小孩子的手不放。
尤加一碰李老汉的肩膀，他浑身一颤。
“李叔，你说，怎么回事？”
李老汉抬起头，看见尤加，激动道：“小叶子？你怎么在这儿？他们是人贩子，你快报警！报警！不能让他们把孩子给带走。”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激动！”
李老汉和那两人各有说辞，周围的市民也是哄哄闹闹的。
原本都是站在那两人那边，其中有些认识尤加的见尤加认识这个坐在地上的老人家，有一部分人的天秤又偏向了李老汉。
各抒已见，轰吵着。
尤加问那个小女孩：“小朋友，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吗？”
小女孩的眼神怯生生的，没有说话。
自称孩子母亲的女beta有些着急了，拉着孩子的手扯了两下：“说话啊！警官叔叔问你话呢！这孩子……抱歉啊，警官，我们家孩子怕生。我看您和这个老人家也认识，您就劝劝他，让我们走吧，家里还有事呢！”
尤加打量着两人：“对小朋友还是温柔些。”
“是是是。”
“你们有什么能证明这孩子是你们家的吗？”
“警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要我怎么去证明这孩子是我生的？”
“有亲子照吗？我看看。”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人群里有人就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孩子的父母。
尤加：“还是先回警局吧，等调查清楚了，你们再走。”
第四十章
若是回不到从前呢？
尤加拿出手机，看样子像是往警局打电话，女beta立马开始撒泼了，拉着尤加的手，不让他拨打电话。
“警官，我们家里真的有急事，你就让我们先回去吧。”
尤加尝试着抽回自已的手，没有丝毫作用：“这样吧，你们夫妻一个回家处理事情，一个带着孩子跟我们先回警局，等我们调查清楚了，你们再带孩子回家。”
市民也劝导：“你们就和警官走一趟呗。家里有事，一个人赶回去也行了。”
女beta哀求着：“警官……”
尤加冷下脸，拿出了警官的威严：“够了，要亲子照你们也没有，回警局你们也不想去，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我现在立马打电话，让我们局的人过来。”
女beta被吓唬住了，尤加抽回手，拨通电话说明情况。
男beta突然推攘一下尤加，拿出兜里的折叠刀，拉着女beta就跑，周围的人一看男beta手里有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只有李老汉一个人追上去，抱着男beta不撒手。
“你是人贩子，你不能走。”
男beta持刀捅进了李老汉的小腹，李老汉没有撒手，又捅了一刀，直到李老汉撒手。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李叔。”
那两人还没推开李老汉，尤加就跑了过去，握着男beta的手腕，技巧性的轻轻一扭，男beta痛苦的叫了一声，沾了鲜血的刀应声掉在地上。
尤加衔制着男beta的胳膊往男beta的后背一扭，随即一脚踹在男beta的小腿上方，男beta跪在了地上，挣扎不脱。
旁边的那个女beta趁着尤加在制服男beta的时候，从衣兜里拿出一把小刀刺向尤加，尤加还没有动作，人群里就冲出一人，一脚踢开了女beta手里的刀。
两人被制服了，市民有的用手机拍摄着，纷纷叫好。
李老汉捂着伤口，鲜血浸湿了大片衣裳，沾满灰尘的衣裳黑乎乎的一片。
他终是撑不住了，倒在地上。
“李叔！”
尤加转头对身后见义勇为的人道：“打120。”
一看，是叶鸣峥。
尤加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叶鸣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脸色说不上憔悴，唇色略带苍白，可见病没有完全好。
叶鸣峥点头，一脚踩在男beta的背上，男beta身体贴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女beta蹲在一边，不敢妄动。
叶鸣峥拿出手机拨打120，他对尤加道：“我看着这两人，你去看看他吧。”
尤加顾不得许多，直接跑过去，跪在了血泊里。
“李叔。你再坚持一会儿，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李老汉看着尤加，微微摇头，他艰难的呼吸着，咧着嘴笑：“我这次没有松手，孩子没有被带走。”
说完，李老汉闭上了眼睛。
尤加尝试着轻声叫了一声，他哽咽着，口齿不清：“李叔。”
李老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没有回应。
警车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那两个人贩子被带走，世界变得匆匆忙忙，尤加却像是定格了一样。
最后，还是叶鸣峥带着他上了救护车。
抢救室外，雪白的墙上，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叶鸣峥交完费，看着尤加一个人抱头坐在抢救室外。
他隔了一个座位坐下，说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尤加平静的眼眸中浮起恨意，从面无表情，到面容狰狞。他拍打了一下座椅，铁制白漆的椅子颤动了一下，响声没入幽深的走廊，渐渐平息。
尤加恨不得将这些人抽筋扒皮，大卸八块。
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额头上的青筋也突突突的跳动着，他看着墙上鲜红刺眼的“强救中”三个字，攥紧了颤动的手：“就是这帮该死的人贩子毁了李叔的一辈子。”
看着尤加泛青的眼底，叶鸣峥心疼道：“你这段时间，肯定没有好好休息。你要是不介意，可以靠着我睡一会儿，我替你守着。”
尤加慢慢转头，看向叶鸣峥，叶鸣峥说他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那他自已呢？
生着病还到处乱跑。
“路总都和我说了，明明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不说？”
叶鸣峥无奈一笑，尽显落寞凄凉：“我说了，你不会相信我，只会怀疑是不是我在骗你。”
尤加低头沉默，确实，如果不是路尽直开口，而是叶鸣峥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他确实会怀疑。
走廊里，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
好一会儿，尤加再次抬头，充满了歉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敢再信任你了。明明不是你的错，伤害你的人也是我，可我却已经害怕了。对不起……”
“不该是你对我说对不起，是我该对你说才是，是我能力不够，没有保护好你。”
叶鸣峥眼中开始有了光亮：“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那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和好了。”
他试探着伸手去握尤加撑在座椅上的手。
还没触碰上，尤加就躲开了。
“对不起，我……”
在叶鸣峥看来，尤加已经拒绝他了。
一切或许都是因为陪在尤加身边的那个人，叶鸣峥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命运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他找了三年的爱人，身边早已经有了他人的陪伴。
“是因为那个叫苏固的人吗？他……对你好吗？”
头顶的光线，映入眼中，眼帘下的氤氲水汽好似被分割成了千万片，叶鸣峥自问自答：“肯定比我好。那你……爱他吗？”
说出“爱”字的时候，叶鸣峥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又怯懦的不敢去听尤加的回答。
他想过要把尤加抢回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尤加绑在身边。
如果尤加说爱，他该怎么办？
他还能把尤加抢回来吗？
他想要的始终是那个牵着他的手，对他笑的人。
既然误会解除，尤加没有想过再去欺骗叶鸣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