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回家的路上,叶桉慢悠悠的走着,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坐上回家的车。都说赌徒可憎,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赌徒。
他在赌,赌先生对他真心。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这个时候阿姨已经睡了,为什么家里的灯还是亮的?
白皙的灯光照在院落的篱笆上,原本被叶桉剪得坑坑洼洼的地方已经冒出了些小绿芽。
他打开门,就看见叶鸣峥坐在沙发上,家里有些莫名的阴沉,就像下雨之前乌云密布的时候,黑压压的让人感到压抑。
这是怎么了?
先生不是去陪蓝学安过生日,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吗?
怎么比他还先到家?
先生盯着电视下方的某处,就连他回来了都没有丝毫察觉,这是在想什么呢?
叶桉叫了一声:“先生?”
叶鸣峥听见他的声音才回神,转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回来啦!”
叶桉听出了声音中的疲惫,他走过去在叶鸣峥身边坐下,摘下那一副眼镜,才看见叶鸣峥的眼白有些充血发红。
叶桉有些心疼,抚摸着叶鸣峥的脸颊,刚冒出头的胡茬有些刮手:“怎么了?没休息好吗?”
叶鸣峥摇头,握着他的手把玩着,一脸轻松的模样:“没什么。”
随后,叶鸣峥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身份证和户口。
叶桉接过,看着照片还有登记的信息,这是他的身份证!还有他的户口!
“我的身份证?还有户口……”
此前,他想过要办身份证,可毕竟他是实验体,这个社会能不能容忍还是一回事。
反正他拿身份证也没什么用,所以就没想过要办,但心里是渴望的。
身份证对他来说是这个社会对他的认可。
现在,先生给他办了身份证,以后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谢谢先生!”
叶桉沉浸在喜悦中,丝毫没有看见叶鸣峥脸上的沉重。
叶鸣峥叮嘱道:“小桉,以后你出门,记得让保镖跟紧些,别让我担心。”
叶桉点头,毕竟那一次的事,现在想来,还是后怕。
他看着身份证爱不释手,照片好像还是很久之前他自已去拍的证件照。
他没有身份证,没有出生证明,没有户口,只有看着证件照,才能自欺欺人一会儿。
证件照上的他穿着白衬衫,衬衫是偷穿叶鸣峥的,笑的发自内心,露出了整整齐齐的一排白牙。
叶桉反复摸着自已的照片,反复确认姓名那一栏填的是他的名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问道:“先生怎么想着给我办身份证?”
叶鸣峥回答道:“有身份证做什么都方便些,你不是想和我结婚吗?有了身份证和户口才能领结婚证。”
叶桉脸色微红,像雨后的海棠,让人沉迷。
叶鸣峥:“以后和我出门,再也不需要戴口罩了,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叶桉。”
是叶桉,不是蓝学安。
叶桉心微动,蓝雪花信息素的味道微甜。
“先生。”他捧着叶鸣峥的脸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难舍难分,他觉得自已是最幸福的omega。
原本李叔的话盘旋在心头,现在都被抛到了脑后。
灼热的夏堇花包裹着微醺的蓝雪花,热浪一阵阵袭来,叶桉失去了理智,双腿盘在叶鸣峥腰间,依靠本能攀附着叶鸣峥的脖颈。
叶鸣峥起身,托着叶桉圆润的臀部,走上楼去。
门一关,隔绝了外界一切纷扰。
第十九章
赌
从落地窗刮入一阵风,客厅中的信息素交织的气息,被吹散的一干二净,客厅恢复了原本清冷的模样。
叶桉从美梦中醒来,醒来时,嘴角还上扬着。
他梦见和先生去领结婚证了。
叶桉拿出压在枕头底下的身份证和户口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才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锁着。
他吃了早餐,一如既往的坐车去花店。
看着窗外的风景幻想着未来。
以后他和先生结婚了,有孩子了,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他和先生的孩子一定会长的十分好看。
叶桉摸着自已平坦的小腹,这里会孕育一个孩子,是他和先生的。
突然车急刹停下,叶桉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倒,车急刹停下后,叶桉被安全带拉着倒在靠背上。
被突如其来的急刹车,叶桉有些蒙。
发生什么了?
“怎么了?”叶桉有些忐忑。
司机反而一脸平静:“我们被人截停了。”
叶桉从挡风玻璃看去,车前确实停着一辆车,要不是司机停下,此地想必已成为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
“小先生在车里坐好,我下去看看。”
叶桉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又来了几辆车,把他的车围了不说,还把跟着他的保镖挡住在了外围。
这些人想做什么?
叶桉伸手碰上的别在后腰的家伙,熟悉的触感让他安心。
要是这些人敢做什么,他也是不怕的。
他听不清司机在和那些人说着什么,只看见来的一方一脸的强势。
最后,司机过来敲了敲车窗,叶桉打开车窗,司机道:“叶董事长想见您一面。”
他不想!
叶桉下意识想摇头,可是想想先生,他又想壮着胆子去见那位叶董事长。
毕竟他是先生的父亲。
叶桉犹豫着,对方气势汹汹的盯着他,那冰冷冷的目光像是针一般扎在他身上,着实吓人。
他还是打了退堂鼓,好端端的叶董事长为什么要见他?
叶桉低声道:“可以不去吗?”
司机有些为难道:“先生交代过,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小先生。”
看着司机逐渐狠辣的眼神,这又是什么意思?
两拨人是要打起来吗?
一拨是先生叫来保护他的,一拨是叶董事长派来的。
这也算是一家人,为了他打起来,这怎么行?
叶桉连忙叫停,去就去吧,叶董事长还能吃了他不成!
对面像是领头的人走过来,打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吧,让董事长等久了,后果不会是你想看见的。”
轿车缓缓驶入陆氏老宅,进入了一道黑漆漆的铁门,下一扇门又缓缓打开,足足进了三道铁门。
每一道都有人把守,且每隔几米就有保镖守着。
一路上的绿植种类繁多,修剪的很规整,方是方,圆是圆,没有一根旁逸斜出的枝干。
从进入第一道门后,车开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在别墅前停下。
一座三层的别墅修葺的和艺术品似的,伫立在繁花绿叶中。
叶桉四处打量着,金碧辉煌,繁华迷眼。
门口站着的佣人,目不斜视,见道叶桉后,微微鞠躬,然后打开了门。
门高三米,宽两米,巨大的门被佣人轻轻拉开。
门里站着两人人,见叶桉后也是微微鞠躬。
其中一人打开鞋柜,拿出拖鞋,俯身去给叶桉拖鞋。
这阵仗叶桉哪里见过。
他连忙自已脱了鞋,自已再穿上拖鞋。
另一人领着他往里面走去。
别墅里又是一番天地。
叶桉小心翼翼的踩在地上,像是怕地板痛似的,舍不得踩踏。
七拐八拐,叶桉都有些晕乎了。
好在一路的摆设和博物馆似的,让人眼花缭乱,叶桉看的暗暗惊奇。
最终佣人领着他到了别墅中的一处花园里
顶部是没有存在感的玻璃,一尘不染,可以看见蔚蓝的天空。
整座花园像是处于温室玻璃大棚里,但他并没有感觉到闷热,反而觉得清凉。
一个老头,看起来和李叔啥不多大,两鬓斑白,坐在扶椅上,身后旁边还站着三个保镖。
他手里拿着一个青花瓷碗,给池子里一米多长的锦鲤喂食。
佣人站定,微微鞠躬:“董事长,客人到了。”
叶桉站定后,总觉得手脚有些多余,他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他别扭着,学着那佣人,微微鞠躬。
他该怎么称呼呢?
叶桉的脑袋飞速旋转,想了一个不会出错的称呼。
“叶董事长。”
不怒而威,一身的气质做派看的人两股战战,内心忐忑。
叶鹤廷看都没有看叶桉一眼,只顾着池子里的锦鲤,在他看来,叶桉还没有他的锦鲤值钱。
“坐。”
雄浑的声音中气已然有些不足,叶鹤廷也承认自已老了,不然这个家也不会逐渐交到叶鸣峥手上。
也正是因为他老了,自已的儿子都敢与他叫嚣了。
在叶鹤廷眼中,这点小风小浪还不值一提。
他起身,走到池子边,看着争食的锦鲤。
佣人拿来了椅子,叶桉却不敢坐下,叶董事长还站着,他怎么敢坐下。
叶鹤廷也没管叶桉坐不坐,开口道:“鸣峥是什么时候把你带回来的?”
“三年前。”
叶桉如实回答,就算他不说,叶董事长也能查到,他没必要撒谎去败坏好感。
叶鹤廷冷哼了一声:“他倒是有本事,能把你藏了三年,外界一点消息都没走漏。总归还是年轻了些,性子急躁了些,要不是学安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你的存在,我倒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叶鹤廷像鹰一般敏锐的目光盯着叶桉:“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过是叫他有点自知之明,离开叶鸣峥。
叶桉硬着头皮道:“叶桉不明白。”
叶鹤廷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瓷碗,立马就有人递来了手帕,他耐心的擦干净手上的残渣,又去侍弄一旁的名贵花卉:“蓝家就相当于泥土,现在虽然没落了,但叶家这棵大树需要蓝家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在c国这片原野上深深的扎根下去。”
“而你……又能为鸣峥带来什么?你要是个3s级的omega,能为叶家生下优良的继承人,我也能勉强让你入门。可惜,你不是!你只是一个原本就该被销毁的实验体,你毫无用处。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叶桉低着头,他一直明白,对于叶鸣峥来说,他是攀附于叶鸣峥的凌霄花,没了叶鸣峥,他甚至不能很好的生活。??l
他在努力了,想要做一个能够配得上叶鸣峥的omega,可是真的好难。
他该放弃吗?
可是先生说,会和他结婚,他永远都是先生的omega。
是叶鸣峥将他带出实验室,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没了叶鸣峥,他不知道自已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叶鹤廷剪下开的正好的花,插在一旁的玻璃瓶中:“再美好的爱情也会转瞬即逝,鸣峥又能爱你多久呢?你看这花,开的好看吗?但它只会消耗过多的养分,为了我的花长的更好,我会毫不犹豫把它剪了,垃圾桶就是它的归宿。同样,为了鸣峥,为了叶家,任何绊脚石我都会毫不犹豫的一脚把它踢开。”
在叶鹤廷的一个眼神下,保镖进了一扇门,没多久又出来,手里多了一张支票。
保镖把支票放在桌上,叶桉能看见支票上的数字,那是他想都不敢想过的一串,甚至看的眼花缭乱的数字。
所以现在是拿钱打发人的戏码。
叶桉对钱没有什么概念,此刻依旧震惊了。
自从开了花店,他才知道钱有多难挣。
现在他倒是觉得叶董事长太过于瞧得起他了,竟然拿这么多钱打发他。
叶鹤廷:“人老了,就特别在意亲情。鸣峥对你用了心,我也不想因为一个试验品破坏我与鸣峥的父子情,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拿着这张支票永远消失,要么你就安分守已,永远不要出现在蓝家人的面前。要是叶家和蓝家的亲事因为你毁了,那么我会让你永远消失。”
死亡?
叶桉恐惧死亡,他亲眼看过实验体被送进销毁箱,鲜活的人被绑在支架上,等一个小时后,实验人员销毁箱中拿出支架,上面只有一层干干净净的白土。
叶桉知道,那是骨灰。
他在来的路上,心中还打着鼓,自从站在这里,他就莫名不怕了。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实验体,在叶董事长面前如同蝼蚁。您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抹杀我的存在。我看得清自已的地位,我有自知之明。可我还是想赌一把。”
叶鹤廷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笑的刺耳:“你想赌什么?你又拿什么筹码来赌?你赌不起,如果你赌输了,付出的代价只会比现在的小伤小痛更惨烈百倍。”
叶桉不在乎,他本来空无一物,是先生给了他所有,他相信先生。
“我赌先生不会听您的安排,要是先生会和蓝少爷结婚,他们早就结婚了,不会有我的存在。至于我的筹码……我相信先生,不论他说什么,我都相信。”
“好,我和你赌!”
叶鹤廷笑了几声,笑自已胜券在握,笑叶桉不自量力。
面对叶鹤廷的不屑一顾,叶桉只能默默忍耐。
第二十章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