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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杨贺看了他一会儿,冷笑道:“这就是你表诚意的方式?”

    季尧认真地说:“自然不是,今晚所为表的是季尧心意,我喜欢公公。”

    杨贺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脸,季尧却黏糊糊地蹭了过来,挨着杨贺,在杨贺恼怒踹他之前,说:“公公不想接着听?”

    杨贺顿了顿,到底是忍了下来。

    季尧说:“去岁御马监说丢失了一批武器,搜查无果不了了之,其实那批武器,是到了戚家手中。”

    杨贺道:“你怎么知道?”

    季尧笑了笑,说:“谢家自有谢家的法子,否则不是白白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杨贺思索片刻,嘲道:“谢家数百年钟鸣鼎食之家,一向清高,如今竟纡尊降贵要来同我一个阉人结盟,当真可笑。”

    季尧托着下巴,笑道:“确实可笑,虚伪。”

    他有些孩子气地说:“每次和他们打交道,看着他们伪善的笑,我都恶心透了。”

    杨贺偏头看了季尧一眼,不由得恍了恍神,上辈子季尧当了皇帝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这么个疯子,谢家当真不会养虎为患?

    二人在床上商谈了一会儿,事儿一论完,杨贺当场翻脸要赶季尧,偏这小子黏着他,哼哼唧唧地说督公不能过河拆桥。

    一个晚上杨贺只觉心力交瘁,颇觉几分无力,累得睁不开眼,竟由得季尧睡在了他床上,睡意朦胧之间不甘心地想,季尧今晚分明是算计好的。

    小畜生!

    第28章

    季尧是小畜生。

    还是个没皮没脸,得寸进尺的小畜生,心肝脾脏都是黑的。

    这是杨贺后来得出的认知。

    季尧并非全无用处,他身后代表着谢家,一个被打压了近十年的世家。管中窥豹,杨贺虽未见全貌,却敏锐地隐约察觉出了谢家根底比他想的要深。

    不怪上辈子最后赢的是谢家。

    这些年,谢家藏在暗处,如同一只悄然结网的蜘蛛,妄图重振昔日风光。

    他们选中了季尧,这些年没有少花心思,只不过——季尧当真会乖乖听话吗?他不是季寰,季尧天生反骨,没有人比杨贺更清楚季尧藏在乖巧皮囊下的疯狂狠戾。杨贺不无恶意地想,季尧最好不听话,让谢家经年的夙愿落了空,反而被这只自己亲手喂大的白眼狼吃得一干二净。

    可想起季尧,杨贺就有些头疼。

    季尧好像得了病,总喜欢黏着他,还要动手动脚的,犯病了似的按着他亲,亲不够似的,每回都要在他身上留下几个牙印子。若不是季尧不吃人,杨贺当真以为这人要吃人肉,恶狗一般,撕咬着骨肉往肚子里咽。

    但是季尧比吃人还荒唐,怎么会有人痴迷和太监做这样的事?

    杨贺只消一想,就有些心惊胆战,由里到外都颤颤地发烫,像蹿着稀碎的火星子,还有几分困惑茫然。要说别人憎恨厌弃他,杨贺半点都不在意,顶多手底下再多条人命,可季尧总喜欢天真甜蜜地说,他喜欢公公,寥寥几个字,吐出口,就变成了毒蛇的信子斑斓的花,漂亮得诡谲,让人望而止步。

    杨贺不信季尧。

    “公公在想什么?”季尧舔他的耳朵,舌头湿漉漉的,不满杨贺走神,用力咬住耳垂磨了磨。

    杨贺低哼了声,咬牙道:“早晚把你那一口牙都拔了。”

    季尧咧开嘴冲他笑,捉住杨贺的手凑嘴边咬,红的嘴唇,细白的手指,季尧一口咬下去,说:“那得公公亲自拔。”

    杨贺抽了口气,还没说话,季尧又亲了上来,含他的嘴唇肉舔得湿哒哒的,还让他张嘴。杨贺不肯,季尧就咬他脖子。这人直觉敏锐得像野兽,早看出了杨贺脖子不堪碰,说敏感也不是敏感,却能让杨贺软了傲气的脊梁,脸上露出惊惧。

    二人挤在假山洞里,背了光,暗暗的,外头是一片明朗春光,里头却阴暗潮湿。

    杨贺背后挨着冰冷的假山,他是被季尧拖进来的,抵实了就是一顿胡乱地吻。杨贺被季尧亲过好几回依旧青涩笨拙,不回应,逼急了就逮着季尧的舌头咬,偏这小疯子越咬越起劲,呼吸重得像要将他嚼烂吃下去。

    一来二去的,杨贺几乎麻木了。

    杨贺不让季尧碰他的脖子,季尧很听话,直接扯开他身上朱红的衣裳舔他细细的两截锁骨,舌头舔着奶尖儿转了圈,含入口中咂吮。杨贺短促地喘了声,攥着季尧的衣服,难堪又羞耻地别过头,颧骨都红了。

    杨贺肤白,肋骨裹着薄软的皮肉,两颗奶尖儿小而红,吮透了,水光淋漓,俏生生地红肿着。季尧没忍住咬重了,杨贺低叫一声,恼怒地拿脚踢他,冷冷嘲道:“你这是没断奶么?”

    回回都盯着他的胸咬,有一回咬狠了,杨贺穿衣服都疼。

    季尧攥着红通通的奶头揉了圈儿,把人弄得骂不出声,腿也发颤,才贴杨贺耳边认真地说:“不记得了,我母妃不疼我,应当是没喂过的。”

    季尧比杨贺高,他突然抓着杨贺的屁股往上托了托,色气地掐揉着,说:“公公,你说我们这像不像偷情?”

    他抵着杨贺的鼻尖,亲昵又热乎,杨贺脸颊泛着红,皮肉薄,一亲就能叫红晕铺满,上挑的眼尾都含了几分艳情。

    杨贺猛地想起皇帝还在外面,就在十几步开外,皇帝,宫人,还有皇帝新宠的小贵人。

    贵人原是卖杂耍的,一手毽子踢得好,还能在拇指粗的麻绳上轻巧行走,像只灵动娇俏的雀儿。

    季寰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些日子日日带在身边。

    这个小贵人杨贺并不陌生,上辈子就是她生下了季寰的最后一个儿子,季寰还力排众议,封做了太子。

    杨贺便是想捧他做皇帝。

    可这是元贞十二年发生的事,如今不过元贞八年。

    隐隐约约地传来说笑声,是季寰在逗那小贵人,虽说是个十六七的民间姑娘,打小跑江湖,走南闯北胆子也大,见了季寰便少了常有的胆怯畏惧。

    季寰很是喜欢。

    杨和一下子就紧张了,想起正事,皱紧眉毛:“不要胡闹了,我还要去给圣上拿文房四宝。”

    季尧眨了眨眼睛,任性地说:“不放。”

    “我还没有亲够。”

    说着,反而更用力地将他困在自己和假山之间,底下那话儿硬了,嚣张露骨地顶着杨贺。杨贺变了脸,往上躲避,抓着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这是在御花园!”

    “圣上还在外面!”

    季尧眼珠子漆黑,看着杨贺,很乖地说:“那又怎样?”他扬着轻佻的语调,“公公怕皇兄看见吗?”

    “是怕皇兄看见你和我苟合——还是怕皇兄知道公公背着他和他弟弟勾结到了一起,图他的江山?”

    杨贺一时无言,瞪着季尧,季尧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不喜欢公公对皇兄那么听话。”

    突然,季尧话锋一转,看着杨贺笑起来,有点儿兴奋地说:“你说要是皇兄看见了,会怎么对公公?”

    杨贺毫不怀疑季尧当真敢这么抱着他出去,面无表情地说:“你敢?!”

    季尧底下狠狠撞了他一下,掐着他的双颊亲了上去,唇舌相撞间含糊地笑道:“不敢,我才不给皇兄看这样的公公,谁敢看我就挖了他的眼睛。”

    他说:“只有我能看,公公是我的。”

    口中好像尝到血腥气,杨贺被亲得眼前发黑,喘不过气,隐约间好像听见皇帝说:“贺之怎么还未回来?”

    杨贺眼睛都睁大了,季尧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跃上恶劣的笑意。

    “贺之贺之,”季尧说:“叫这么亲热作甚。”

    杨贺挣扎着要下来,怒道:“你放开我!”

    季尧说:“不放。”

    远远的,季寰道:“来人,去找找贺之。”

    有宫人匆忙应了是,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杨贺浑身绷紧,抖着手去推季尧,季尧不动,反而又去含他的嘴唇。

    杨贺心都悬了起来,季尧声音又湿又黏,低低地说:“公公张嘴。”

    “我要吃公公的舌头。”

    杨贺一听他还开口,头皮都炸了,脚步声越近,他看季尧不满意,又要说话,心一慌,胡乱又莽撞地堵住了季尧的嘴巴。

    季尧的眼睫毛颤了颤,看着杨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呼吸都好像停住了。

    假山外,脚步声擦着洞口远去。

    “公公好听话,”季尧笑了起来,揉他的烫红的耳垂,狎昵地说:“我好喜欢公公。”

    第29章

    元贞八年不是个太平年,朝中暗潮汹涌,阉党和外戚渐成鼎立之势。

    春时,御马监掌印太监从马上摔了下来,不治而亡,内官监杨贺奉命彻查坠马一案。杨贺伺机笼权,权势愈盛。他身在局中,有时会有些恍惚,迄今为止许多发生的事都和着前世的轨迹,可杨贺知道已经偏离了原定的轨道,究竟会走向哪方,就是杨贺也不敢笃定。

    至少,杨贺不会再让自己像上辈子一样,一败涂地。

    春末夏初之交时,皇帝心血来潮,说要去御场围猎。

    御场在北珈山,是皇家围场,皇室子弟专爱来此狩猎骑射,一较骑射高低。

    季寰带了几个朝中的重臣,季尧,杨贺还有他新宠的那个小贵人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出发了。

    原是季尧一人一个马车,皇帝还有新宠的小贵人一起,杨贺随身侍候,偏季尧不要脸,一口一个哥哥皇兄,哄得季寰很开心,直接让他留在了御驾上。

    季尧一股子天真少年气,嘴巴能说会道,一路下来气氛很是和谐。饶是杨贺也不得不对季尧另眼相看。兴许是久居冷宫,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炉火纯青,随口一句话让人辨不清真假。

    说到马上功夫,季尧叹了口气,苦恼地说:“臣弟不会骑马,大抵只能远远看着了。”

    季寰道:“这有何难,皇兄教你就是。”

    季尧眨巴眨巴眼睛,说:“皇兄说真的?”

    季寰哼笑道:“朕哄你作甚。”

    杨贺泡了茶,跪坐着,双手捧着奉给皇帝,浅笑道:“陛下骑射顶好,堪称百步穿杨,就是先帝都赞不绝口的。”

    季寰说:“生疏了,自朕登基后就不曾再摸过弓箭,若是母后还在,”他顿了顿,怅然一笑,“约摸是要生气的。”

    太后对他严苛至极,事事都要季寰争第一。

    季寰说:“其实六弟的箭法才是最好的,父皇有一把极珍爱的玄铁长弓,那把弓重得很,朕不过举起手都在抖,六弟年方十二却能自如地挽弓搭箭,父皇都夸他天生神力。”

    太后觉得季寰丢了脸,寒冬腊月天,日日让季寰举着重弓在外头冻足一个时辰,直到他也能做到,甚至做到更好方罢休。

    季寰想起旧事,走了走神,小贵人靠着季寰,昏昏欲睡的,脸颊挨着他的肩膀,马车一颠,季寰下意识地搂住了她,一只手扶着她的脑袋,嘴角露出笑意。

    季尧轻笑了声,说:“皇兄对小嫂嫂真好。”

    季寰喜欢季尧口中“小嫂嫂”这个称呼,低笑道:“她长在宫外,因着朕在宫里拘着,早就待不住了,也难为她了。”

    杨贺端着茶递给季尧,季尧看着那几根细白的手指头,没接,直到杨贺抬起眼睛看了过来,才伸出手,袖子宽,遮掩着,拿手指勾了勾杨贺的尾指,口中悠悠地说:“要臣弟说,左右后位空着,皇兄喜欢小嫂嫂,就让她做皇后就好了,后宫最大,想干嘛干嘛。”

    杨贺看了眼季寰,季寰正低头看着他怀中的女子,没有注意这边,警告地瞪了季尧一眼,季尧冲他笑。

    他这话说得没分寸,却透着股子孩子气,顿时将季寰逗笑了,“你啊,回去跟太傅多读读书,学些东西,立后事关重大,哪有你说得这般随便。”

    “可别——哎呀,多谢杨公公,”季尧笑盈盈地捏了捏他的指头,这才松开了杨贺的手指,抱着茶杯靠着车厢后壁,看着季寰,一脸可放过他的样子,嘀咕道:“自打前阵子皇兄让太傅教我读书,我现在一想到太傅就头疼。”

    季寰毫无所觉,笑得更厉害了,“太傅让你背个书,你背得颠三倒四,差点将他气得厥过去,你还抱怨。”

    季尧啜了口茶水,一脸无辜地说:“皇兄,什么四书五经也太难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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