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03不知她所想，打开赵杭一的爹送来的礼物，这卷轴比03之前所见的还要大，展开后金灿灿的铺在太衍宗正殿前的广场上，有人好奇地飞起来看，只见其上字体飘逸又熟悉，笔走龙蛇，写下“招财纳福”四个字。“这是给落霞城送了多少钱啊！”有人感慨道。
“真不错。”03十分敬佩赵城主，作为一个至今还没能将人类字体写得板正的小系统，看到卷轴上一个有四个她大的墨字，不
禁十分敬佩。
今天晚上送去给凤诀看看！
“阎峰主，请一定帮我将雪人带回去呀，这对我十分重要。”03再次嘱托阎青鸾，抓了一把玉珠递给阎青鸾，“感谢你。”
“……不必！”阎青鸾脸皮抽动，当着03的面将雪人收进玉匣中，又用法诀封上，才冷哼一声离开。
03感谢地对着她的背影挥挥手，自觉做成一件大事，悠闲地在太衍宗逛了逛。
太衍宗风景很好，仙门大派都坐落在灵气充足的地方，连绵覆盖着白雪的高山上松木各有姿态，适应严寒的灵花星星点点，被03挑着摘了几朵收起来。
一路上，所遇到的人都被她观察过，魔修生乱的事乌云般笼罩在众人心头，唯有她一个溜溜达达，在地上顺手捡起饱满的松果揣进衣袖中，打算当做伴手礼送给朋友们。
等她走到青云峰时天色已暗，但有雪的地方终究不会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她“呼呼呼”吹着口哨进了客院，同院中央高大的松树问好，侧身看向开着窗户的客房。
窗下，郁雪菲正在专心创作，她专心致志，竟是连03进来也未曾发现。03隔空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也去房间，抽出一张信笺，画了两个手拉手的火柴人，火柴人的火柴棒胳膊上，她努力用细细的线条画了一个蝴蝶结。
因为要委婉，不好将蝴蝶结化成红绸绣球。
“一个是我，一个是凤诀，凤诀很聪明，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03弯起眼睛，笔杆抵了抵额心，小声说，“害羞！”
接下来几日，从五洲而来的门派越来越多，太衍宗大殿的青烟日夜飘荡，03晃晃悠悠去执行凤诀的任务，观察人类，寻找魔修。
自平金城03与魔修一战后，中洲的魔修一时间全部消失似的，只有那些空荡的城池证明他们行过的恶，更奇怪的是，也只有中洲出现魔修的痕迹，其他四洲未有这种事发生。
03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抓着九霄玩，她将闻道学宫的玉牌挂在九霄的剑柄上，“立地飞升”四个字不时在旁人的眼神中晃来晃去。
好吵啊。
03感觉有点无聊，这几天她去找凤诀，凤诀都在修炼，放在地上的信凤诀没有拆开，没能和凤诀说上话呢。
旁边，太衍宗主道：“
魔修贪婪，绝对不会只出手一次，五洲不可再出乱象，不如我等成立五洲之盟，以应对魔修之事。”
03晃晃小剑，盯着地上的黑砖，想了想，用九霄戳了戳。
试试是石头硬，还是九霄的剑柄硬。
那厢，有人道：“宗主提议很好，可是未免兴师动众，似乎太将魔修放在眼中，我看这些魔头畏首畏尾只敢背地里使绊子，怕是不成气候！”
“呵，那魔修都已经化神修为还不成气候？金阳派全派人不知所踪，还在这里打嘴仗，下一个消失的怕不是你们派！”
“你！”
“哎呀，莫要着急，我觉得五洲之盟可以成立，但……”建在哪？谁出钱谁出人谁当盟主？你是化神我难道不是？我为何听你的？
大派在吵架，小派在当墙头草，不高不低的在见风使舵。
03在敲砖。
“咔。”
砖委屈地碎开一个小角，03“嘶”了声，连忙抬头看了看，见大家很专心地吵架，心虚地双手合十，跟受伤的地板拜拜，将它的碎角放回去，踩了踩。
抱歉抱歉，虽然我是故意的，但你确实有点脆了。
她拿出一个小手帕擦擦九霄，拍了拍，很满意。
真是一把好九霄。
一边听吵架一边观察03收集素材的郁雪菲心想：系师姐真的很无聊。她偏头看向旁边的人，孟湘妃今日出来了，妖妖娆娆地坐着，雪白的手臂搭在扶手上，垂下的指节上停着一只冰蓝色的蜻蜓，若非蜻蜓偶尔振翅，还让人以为这是精雕细琢的首饰。
冰晶蜓，可入药，十分罕见，也不知妖女从哪里抓来的。
暴殄天物。
郁雪菲笑容有点淡，目光中，孟湘妃抬抬眼睫，柔情似水的眸子望来，似乎有些惊讶地和郁雪菲对上眼。孟湘妃抬抬手指，示意郁雪菲看手上的蜻蜓，她笑着开口，无声问：想要？
生得倾倒众生娇美动人的女人咬了下嘴唇，痴痴一笑，轻轻摇头：不给你。
呵，妖女！
郁雪菲觉得孟湘妃不仅无耻，还十分无耻！她冷漠地移开目光。孟湘妃笑着，视线在郁雪菲身上停留片刻，落在她身旁的女子身上。
千秀谷谷主，穆薇。
她两日前来到太衍
宗为谭月师徒看诊，但谭月师徒现在还未醒来。在众人争吵间隙，穆薇起身，千秀谷遗世独立，受各方尊敬，谷中弟子都有几分不为红尘所扰的气质，穆薇同样如此，平静道：“谭月师徒是失魂，但只被取走一部分神魂，我尝试通过他们体内的神魂寻找丢散的魂魄，目前还未有结果。”
“此等手段，还有谁敢说他们不是被魔修操控！”有修士不满道，“化神期修士都被魔修趁机而入，你们还不警醒吗！”
场面静了静，有人道：“若魔修想要夺舍，为何留他们的神魂在体内；若只是操控，为何还要取走一部分神魂。”
“或许是魂修的手段？”孟湘妃抬手欣赏指尖的蜻蜓，随口道，“她们变成活死人，不是正好闭上嘴，好让你们再此争论不休，没准外面啊，已经是魔修的天下啦。”
她说罢，柔柔地笑起来。众人表情一冷，有不少人警惕地看着她，玄音山名声并不好，小魔教的名头不是说说而已，从孟湘妃口听到这种话，令不少人感觉讽刺。
穆薇说：“我赞同闻道学宫学子的说法，魔修用秘法操控正道修士挑起纷乱，五洲门派恐怕还有被操控之人。”
大殿中更静了。
03无聊地转动九霄，心想：你们还在想这个问题吗？
她从储物戒中掏出两块灵石，塞给旁边的封臻。封臻回到太衍宗后忙得不见人影，现在就躲在柱子后面抱剑睡觉。
忽然间，有太衍宗弟子自山门飞来，高声道：“禀宗主，祝施雨祝师姐带闻道学宫弟子数名前来！”
03就见封臻突然坐直身体，眼睛还没睁开，被她塞进怀里的储物戒“啪”地掉下来。
封臻勉强睁开一只眼：“？”
闻道学宫大船上落下几道光，这次闻道学宫派来的是元婴期弟子，祝施雨持剑行礼，道：“尊者法旨，令我等携青玉珠分发五洲，凡五洲修仙弟子，必须经过青玉珠测验，以证法身！”
太衍宗主道：“原本尊者令诸位共商应对魔修生乱之事，平金城的事我以告知尊者，看来尊者也不想五洲有魔修潜伏正道之中，法旨以下，各位该当如何？”
闻道学宫一向避世，这次打定主意要掺和五洲之事，这魔修就让尊者如此紧张？
大殿中的各有心思的掌门长老们
压下心中心思，面上言笑晏晏，恭敬地行礼，道：“谨遵法旨。”
祝施雨带来的青玉珠是闻道学宫精通炼器的夫子炼制的法器，先前五洲大比时探测过报名的修士，现在用来探查五洲修士是否被魔修夺舍。不过来太衍宗的门派只有五洲半数多，那些还在路上以及没动的，都要闻道学宫弟子亲自带青玉珠过去盯着他们检测。
“所以活最终还是落在我们身上？”孟湘妃嗤笑，说，“五洲之盟竟是我们自己，这闻道学宫也不是白进的呀。”
郁雪菲道：“若是孟道友不愿自可回去。”
“妾身当然愿意，十分愿意，还能与郁妹妹这般国色天香的姑娘一起做事，哪有半分不愿意呢。”孟湘妃柔声说。
郁雪菲却是一笑，温和地说：“可惜我要留在太衍宗与师父一同寻找破解失魂之法，有劳孟道友辛苦走这一遭。”
“妹妹客气了，自当尽心。”孟湘妃笑道。
03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将赔地砖的灵石塞给封臻，觉得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
闻道学宫前来的弟子双数，两两组队，前往划定的地方。03与祝施雨一组前往南阳洲。
如果是队友的话，我应该和她和平相处。03想，和祝施雨一边飞一边问：“祝道友，你无情道最近修得如何？”
祝施雨顿了下，道：“尚可。”
哦！
03说：“真是不错！”
她松了口气，非常满意地迎风御剑，一旁的祝施雨哭笑不得。
闻道学宫的名头十分好用，两人所到门派，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都是热情欢迎，对行墨尊者的话没有半分抗拒，有化神期与元婴期修士亲自上门“请”他们测试，也不敢不尊敬。
一路行行停停，祝施雨见03偶尔落下去山间采花，好奇道：“系师姐，你采花何用？平日未曾见你戴花。”
03看着祝施雨，真情实意地说：“你修无情道，你不懂。”
“？”祝施雨茫然，不懂。
她们从中洲一路前去南阳洲，半数时间在剑上飞行，事情十分顺利，也未曾发现有人被魔修控制。
数月之后，祝施雨发现系师姐的脸一日比一日冷，表情一天比一天淡漠，冰冰凉凉地落在人家山门前时，还未开
口，那些门派的弟子腿竟是直接软下来。
一日，祝施雨测完一门派弟子法身，留下两枚青玉珠让他们自行使用，下山时，她看了一眼平静冷淡的03，问她：“系师姐，可是有心事？”
03惊讶地转头看她，说：“没有啊。”
“可我见你进来兴致不高，可是疲惫了？”祝施雨问。
03摇摇头，说：“没有。”
这种轻松的工作，根本不会累到统，请相信统的实力！
祝施雨见她并不想多聊，试探道：“师姐不想与我聊，是因为我不懂？”
“咦。”03更加惊讶了，真诚地对祝施雨说，“你很聪明。”
她余光看到山路旁一朵开得正好的桂花，连忙跑过去，开心地举起九霄，折下两枝来。桂花香甜，03望着金黄色的花枝，低声说：“凤诀以前也送过我桂花。”
那时金色花屑洒了她满身香，她非常喜欢。可现在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凤诀身上香香的味道，也很久没跟凤诀说上话了。
又一种没有感受过的情绪挤在心头，堵堵的，让03感觉十分不舒服，她皱起眉头，伸手揉了揉胸口。
不开心。
之前凤诀闭关时，她也等了许久，可从来没有这样失落过。
是因为这段时间比凤诀闭关还要久吗？
还是因为凤诀明明在，却不能跟她在一起？
长途跋涉的任务，她只能偶尔去见凤诀，可去见凤诀时，凤诀要么在闭关修炼，要么在学馆比试，而统只能在玉匣中，敲一敲灵心的小脑袋。
她写给凤诀写了很多情书，但为什么每次凤诀留给她的都是“已阅”两个字，她怎么还不为统心动？
“难道还没有开窍吗？”03怀疑地想。
教授她恋爱技巧的统们说：若是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下，果断的行动或许能够打破两个人的平衡，该出手时就出手。
平衡，出手。
不过统们说这种“致命一击”也许会将两个人的关系提升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也可能会打击到谷底，非常致命，叫她看准时机使用。
看准时机，致命一击。
03抱着桂花走回来。祝施雨见她眼睫低垂，表情淡漠，指尖揉碎了一朵金桂，一
时间有些心惊，低声道：“系师姐……”
“嗯。”03敷衍似的应了声，想：我写了这么多情书都没有打动她，如果凤诀拒绝我了，怎么办呢？
惆怅的03眼睫一颤，忽然抬眸望向祝施雨。
祝施雨皱眉，感觉03要说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不由敛声屏气，洗耳恭听。
熟料03只是看了她一眼，抱着桂花，缓缓继续往山下走去。
一阵山风吹来，将03的声音吹入祝施雨耳中。
“那我再……求求她？”
作者有话要说
祝施雨（沉默）：……我果然不懂
工作日志
我想到办法了！
第108章
03和祝施雨在南阳洲最后一站是秋水阁。因秋水阁两位阁主一位前不久突破，另一位自然要留下来压阵，前去太衍宗的长老并不能做主，只将青玉珠带回南阳洲。
祝施雨细思后，还是请03跟她去了一趟秋水阁，将魔修之事细细说明。03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她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是秋双双的师父。
于是秋双双的父母于船坞迎候闻道学宫来使时，就见银发青衣的女子从船上跳下来，手中拎着一个篮筐。
“你们好！”03热情地说，将篮子拎给她们，“这是我带来的礼物，请不要客气，收下吧，就当给孩子的。”
秋水阁两位阁主愣了下，笑着接过来，秋双双父亲道：“哈哈哈，我在雨童的信中得知小女拜道友为师之事，双双对道友的剑意甚为憧憬，没想到真当如此有缘分，叫她如愿！”
03说：“你们放心，我已经将剑诀改编为枪法，演练后没有问题，这次回去就将枪诀传给她，叫她好好学习。”
秋双双父母未曾与系凌人本人见过，但亲眼见识过她的剑意，当时只觉乾坤浩大，锐意无前，而秋水阁传承枪法，秋双双天赋卓绝，是下一任水龙吟的继承者。
原本秋双双拜剑修为师，两位阁主心中还有些遗憾，没想到系凌人竟然能将剑诀改为枪法，心中又惊又喜，最后一丝遗憾也没有，满心欢喜地请两人入阁详谈。
两个阁主一前一后跟着两个客人。
“魔修之事我们已经听说，先前内子突破在即不能亲自前往中洲议事，但我秋水阁上下嫉恶如仇，与魔修不死不休，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差遣。”秋双双的父亲对祝施雨拱手。
祝施雨忙道：“自是守望相助，不叫魔修有可乘之机。”
两人后面，03跟秋双双的母亲并肩而行，被问道秋双双在闻道学宫的事03认认真真地回答，秋双双的母亲心中欣慰，抬头望了眼天空，似乎这般能看到那只翱翔在云间的玄龟。
03看了秋双双母亲一眼，指了指篮子，严肃地说：“这个要趁热吃。”
秋双双母亲愣了下，掀起篮子上的绸布看了一眼，香甜的米糕还冒着热气，白嫩软糯，瞧着就好吃。秋双双母亲莞尔，恍然知道如何与系道友亲近的办
法，她笑着说：“南阳洲又号称渔洲，南阳鱼世间一绝，系道友一路辛苦，今日便请你和祝道友尝尝我们这里鼎鼎有名的南阳鱼宴。”
03眼睛亮起来，竖起大拇指。
闻道学宫，闻道秘境。
灵气浮动，缭绕不绝，安静中，似有不可见的威压躁动起来，蓄势待发，急不可耐。角落，衣服隆起的小鼓包中，灵心颤了颤，有些害怕地往里面缩缩，连忙吐出更多的灵气。
空间中的白雾更浓了，坐于聚灵阵间的女人慢慢睁开眼，抬臂，手指掐诀，一瞬间，聚集的灵液和汹涌的灵气凶猛地向着她的身体涌去，冲进她的灵脉，化作灵力冲击开来，撞向脉壁，冲击识海。
这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躁动的灵力不受控地翻滚，翻江倒海，激动着叫嚣要破土而出，空气中的躁动更加剧烈，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压下来，等待最后的时机。
堆积的灵液渐渐干涸，周围的灵气渐渐稀薄，感受到周围灵气下降的灵心梦回那个恐怖的时刻，正想释放更多灵气的时候，安静中传来一声淡淡的：“不必了，辛苦。”
凤诀眼底露出淡光，垂眸看了眼地上，她面前堆着到她膝盖高的厚厚信堆，最上方的日期——三日前？凤诀心中“嗯”了声，挑眉，先将信收进储物戒中，她勾勾手指，将灵心从鼓包中引出来放进玉匣中，又取出镶宝石嵌宝玉的首饰，佩戴在脖颈手腕。
换法衣，着朱袍。
粉唇咬金钗，素手盘乌发。
直到收拾妥当，周围的躁动几乎压制不住，凤诀表情仍然淡定地取出一盒胭脂。
——她瞥了眼对面吭哧吭哧吸灵气的小珠子，打开胭脂盒，手指蘸了一抹红按在唇上，红浆在雪白的指尖溢开，顺着轻柔的力度晕染。
粉色的唇瞬间染上鲜红，仿若雨后的茱果只等人采撷，可惜她期盼之人竟然三天没有来过……说起来，她与03上次交谈，似乎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凤诀垂眸，掩去眼底黯淡，俯身将指尖残留的颜色一左一右点在珠子上，满足地一笑，低声说：“这次你也陪我一起吗？”
珠子没有开口，但凤诀似乎知道她的答案似的，取下腰间金丝袋中的玉珠，将银灿灿的珠子放进去。
凤诀起身，平静地说：“走吧。”
学宫外，玄龟张开嘴巴，对着天上的雷云无声怒吼，它盘旋着落地，匍匐在大地上。
天空上，沉沉的云几乎压到人的头顶，在凤诀走出闻道秘境那刻，空中猛地划过一道闪电，藏着天道威压与震慑的闪电光芒浓郁得发黑，雷霆万钧，像一头凶狠的野兽对着地上弱小的人类发出怒吼。
凤诀仰起头，黑色的眼眸望着蓄势待发的雷劫，她长长的黑发被风吹起，裙袍猎猎。
闻道学宫的结界在雷云出现时已经解除，闻道学宫学子从四面八方而来，落在远处的山上，翘首眺望。
“谁突破了？”
“看雷劫的方向，是闻道秘境，今年的考核还未开始，能入闻道秘境的除了望山峰，就是——明炎学馆的凤宫主！”
“凤宫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