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可是已飞升的仙人的传承!若不是冲着这个他也不会冒进来堵婪央宫的船!站在聂秀身后的一男一女就是他的弟子,其中一人低下头,不服气道:“师父!我们怕什么结仇结怨,婪央宫上下还有几个厉害人物?就算把她们一直闭关的化神期修士请出来,不还有师祖在!”
“闭嘴!你个蠢货!”聂秀骂道,“你知道个屁!”
就算婪央宫上下没有一个厉害人物,不管他们心中如何瞧不起,嘴上绝对不能说出要与婪央宫生仇这种话来!不然岂不是遭到天下正道耻笑!
聂秀的弟子被骂,连忙低下头,却撇撇嘴。
知道不知道的,不还是堵船生嫌隙了,日后再见还能笑脸相迎不成?而且凤诀都指着师父鼻子骂了,师父竟然还能忍住,真是稀奇。
聂秀自然一肚
子火,他忽然起身,从徒弟手中接过剑,冷声道:“我无意与婪央宫生仇,只说机缘之事,凤宫主破坏幻境阻挠我弟子进入后面考验是真,我身为师长要为他们出口气。”
“凤宫主,我压制修为于金丹初期,愿以传承为赌约,与你一战!”
明晃晃地将欺负人写脸上,婪央宫船上甲板众人表情难看。
帘帐后的凤诀却笑起来。
03见她一直盯着玉鼎宗的旗帜看,问:“旗帜上有什么?”
凤诀懒洋洋地说:“不是旗帜,是玉鼎宗的遮羞布。”
她捏捏03,勾起红唇,轻轻一笑,声音传遍崇山峻岭。
“本宫主应战。”
聂秀表情一喜,又听凤诀继续道:“但比试之前,好叫众人知道,崇山仙宫的机缘未曾落在本宫主手中,我愿以天道起誓,本宫主没有通过崇山仙尊的考验,如有说谎,身死道消。”
她话音落下,众人纷纷仰头看向天空,见没有雷打算劈她,不由皱眉,进入崇山秘境的修士中,当属凤诀天资绝绝,她竟然没有拿到传承!那还有谁能拿到?
当即有人喊出这话,凤诀眉梢挑起,眼睛一转。
甲板上的薛不凡一惊,盯着天空。
凤诀怎么可能没拿到传承!不可能啊?他明明亲眼看到凤诀使出的剑招蕴藏师父的剑意!
“哈哈!她果然在骗你,拿你当猴耍!”戒指里的灵识传音给他,讥笑道,“你竟然还信她,还想将好不容易得到的雷鸟蛋当做赔礼!”
早已习惯被灵识讥讽的薛不凡难得胸口一堵,道:“师父你不也没有看出来?那可是你的传承!”
灵识一滞,不嘲了,找补道:“咳,莫不是她还有蒙蔽天机的法器?”
对,没错,应该是!
凤诀先是以天道起誓的证明没有得到传承,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悠悠道:“我倒是在登仙梯见过一个人的身影。”
争吵暂停,薛不凡出了一身冷汗,仰头。
只见半空中,火红的灵力在半空描描画画,勾出一个面容极其丑陋的佝偻身影。
“就是他。”凤诀道,“走到最后的除了我就是他,我在第三关折戟,那传承必然落到此人手中!”
金红色画像放得极大,仿
佛要让所有人看到这张脸,但这张脸又老又丑,丑得叫人无法直视,怎么看都是半截入土之人,不该跟传承两个字沾边。
秋双双漂亮的脸庞扭了扭,咽下口水,看向旁边一脸虚弱的薛不凡,她又同情又松了口气。看来以后再也见不到辣眼睛啦!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这张脸我见过!我亲眼见他进秘境的!是有这个人!”
“对!我也见过!”
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证词证明这个人的存在,说明凤诀并非杜撰。但这也并不代表一定是这个人拿走机缘,还可能是凤诀见过此人,想将他拉出来当靶子,可偏偏凤诀又以天道起誓……
聂秀目光疑虑,他身后弟子大喊:“既然如此,不如你以再次以天道起誓,证明你的话不假!”
“你们欺人太甚了!”秋双双一跺脚,气得要哭出来,觉得玉鼎宗简直可恶,她大声道,“我师父才不会骗人呢!”
薛不凡清清嗓子,说:“没错,凤宫主岂是屑于说谎之人。”
而且她确实,没有说谎,嗯……
凤诀掌心,03敲敲动了下,看向凤诀。
凤诀低头,与03对视。
只等着她开口的系统安静地打开背包。
“呵。”凤诀低低笑了下,嗤笑声让所有人一惊,不由闭紧嘴巴。
寂静中,婪央宫宫主现身,落在船顶。浅金色长裙落在朱漆上,铺开一片灿莹莹,她黑色长发披在身后,未梳妆,美得坦荡,美得叫人无法忘怀。
她手执长鞭,冷声道:“可笑,我凤诀何时沦落到要被你们这群庸碌之辈质疑!”
与饱含着怒火与嘲讽的声音同出的,是她挥出的长鞭。
灼灼烈焰的火鞭毫无顾忌,毫不留情抽在那个叫嚣着要她发誓的玉鼎宗弟子身上,直接将他抽飞,金红色火焰瞬间将他包裹,聂秀没料到凤诀突然动手,连忙出手救下弟子,他惊于火焰凶狠霸道,只见他那灵根慧根超脱众人的好徒儿竟是被凤诀一鞭子抽掉半条命。
“……”
惊恐瞬间蔓延,挡在婪央宫灵船面前的各派弟子下意识退后,发热的头脑凉下来,他们想到一件事。
婪央宫,那是婪央宫。
曾诛杀九天教魔头,还修真界清明,
正道之名流传五洲的婪央宫!而凤诀,是曾经天道之下第一人的老宫主唯一的孩子!
凤诀勾起嘴角,火焰长鞭犹如玩具般被她拿在手中摆弄,她和聂秀对视,在对方警惕愤怒的目光中挑眉,轻笑,“说好要打一架,抢机缘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我先给聂道友找个为徒弟报仇的名头,不好吗?”
“还不替你的脸皮谢谢我?”凤诀大笑,笑声无比快意。
聂秀咬牙切齿,抽出长剑:“你!”
他竟是不打算压制修为,要狠狠教训凤诀,电光石火间,一道浑厚的声音远远传来。
“真该让九泉下的凤老宫主看看你们如何对待她的血脉!”
已经在甲板上急地抹眼泪的秋双双又惊又喜,人一下子神采飞扬,喊道,“爹爹!”
天边,扬着红枫旗帜的灵船飞来,船头站着一男一女,说话的正是秋双双的父亲,秋水阁的阁主,而他身边站着的人不必多说。
秋双双的泪“哗”地落下来,哭喊道:“娘亲!!”
她立刻飞过去,扑进女人怀中。
女人心疼地抚摸着秋双双的脸,从上到下检查过,见她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然后把秋双双从船上丢下去。
离家出走是吧!
她一发威,秋阁主跟着心惊肉跳,想去捞闺女的手一顿,背在身后,清清嗓子,将怒火转向玉鼎宗众人。
“聂道友,令师可还好?听说他多年来修为无所进意专注闭关,我看确实,不然也不会放任徒弟做出带人围堵,抢夺机缘这种为人不齿令人不屑叫人生恶的蠢事!”
“不如我也压制一番修为,替他好好管教管教徒弟!”
秋双双的母亲轻声道:“我看可以。”
聂秀脸庞扭曲,知道今天的事只到这里了,秋水阁两位阁主都是化神期修为,他对上无疑鸡蛋碰石头。
“走!”他一挥袖,让弟子开船。
凤诀“咦”了声,看起来很惊讶,问:“怎么又不打了?”
聂秀远远地怒视她,以为凤诀仗着秋水阁两个化神期护着故意挑衅他。
凤诀笑容更深,长鞭换至左手,懒洋洋地说:“可我还没说你们能走哦。”
“我的意思是,你、们。”
看不
成戏捞不到好处准备离开的众修士就见站在船顶美若天仙的婪央宫宫主随意地挥了下手。
天地间似有剑声轻鸣出鞘,冰霜浩荡,带着几乎将人血冻成冰的气势,澎湃扫荡。只听无数惨叫声起,不管是小门小派的船还是仓皇逃窜的大船,都在汹涌剑气中覆上冰霜,“砰砰”炸开。
众船中,玉鼎宗是剑气中心,聂秀用尽全力抵挡,竟然拦不下这可怖的剑意,他脸色苍白,硬生生受下这一剑,吐出鲜血,跪在地上。
玉鼎宗的大船在弟子惊慌大喊“船碎了”的声音中,从空中坠落。
聂秀捂着胸口,从坠落的船上仰头,对上凤诀垂眸不屑的眼神。
都说了,不看路,会把船撞碎的。
凤诀弯起嘴角,眼神冰冷,对聂秀无声道。
“且等着。”
天地飘起白芒。
坠落与惨叫中,秋双双在雪中踩着长枪飞来飞去,开心地说,“下雪啦!”
又下雪啦!
韦雨童摇摇头,向师父师娘行礼,秋水阁阁主看向雪中的女人,忍不住道:“这剑意霸道张扬,风流写意,与凤宫主着实相配!”
薛不凡和灵识同时松了口气。
没错,就是她啊!
凤诀垂眸望向掌心。
鹅毛大的雪花飘在统脑袋上。
03顶着雪花吹吹小剑,塞进嘴巴里,对着凤诀举起面板。
“受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日志
我学会了。
第39章
冬日里的大雪并不惹人注意。
雪洋洋洒洒,落在山川中,落在大河上。
凤诀挽起长发后方才落在甲板上,向着解围的秋水阁两位阁主行礼。
“多谢二位前辈仗义执言。”凤诀道。
秋水阁抬手,对凤诀道:“不必多礼。”
“老宫主故去不过十九年,这些人竟忘记她的恩情,聂秀此人真是与他那师父一般厚颜无耻!”说到玉鼎宗,秋阁主看起来非常不屑,冷声道,“玉鼎宗上下心高气傲,心眼比芝麻还小,今日他没在你手中讨到好,必然怀恨在心,你日后要多加小心。”
凤诀点头,目光流转,余光瞥向船外,看着天地间茫茫的白色。玉鼎宗的大船早已不知落到哪里,摔成何样。
她讥讽地一笑,再抬头时又是平常表情,请两位阁主进船内说话。
躲到师姐身后的秋双双恍然大悟,明白在秘境时,为何韦雨童会说那些话。她跟着韦雨童往里走,拽拽师姐的袖子,小声道:“原想着九天教大战什么的发生在数百年前,都成传说了,没想到凤前辈故去也不过十几年啊。”
韦雨童竖起手指抵在唇上,对秋双双道:“在凤宫主面前不可说这种话,以免她伤心难过。”
秋双双立刻点头,她还想拜凤诀当师父呢,怎么敢惹凤诀不快。秋双双望向站在甲板上的薛不凡,对他招手,道:“薛公子,你也来呀,你救了我的事我还要讲给爹爹娘亲听,让他们感谢你呢!”
薛不凡拱手,道:“我救你并非为了两位前辈的感谢,只是有一事相求,我想要去南阳洲,可否请贵派的船捎上我一段路?”
这有什么,小事!秋双双一口答应下来。
船在一处山头落下来,就着雪景烹茶煮酒。思仪下去换衣治伤,凤诀没有叫其他弟子,亲自煮茶。
茶气缭绕,秋双双的母亲看着凤诀的眉眼,依稀望见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拯救天下苍生的女人,不由触景生情,但她不忍再提往事,笑了笑,道:“我家双儿从小娇养在我身边,自以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这下出来怕不是现原形了。”
“她年岁小不知天地浩大,多亏两位出手相助,作为她的母亲,心中感激无以言表。”秋母起身,向凤诀和
薛不凡行礼。
两个小辈立刻起身避开。
秋双双继续往韦雨童身后躲,生怕被揪出去教训。
秋阁主道:“我们就这一个宝贝女儿,疼在心上,万不忍她出一点事故,此大恩我秋水阁上下铭记于心,日后若有差遣,只管传讯。”他说着,取出六枚枫叶。
只见这枫叶鲜红欲滴,仿佛刚从枝头摘下。
秋阁主继续说:“这六枚叶片中蕴藏着我与夫人的修为,能够抵挡化神期修士全力一击,既可保命,还能炼化辅助修行,端看你二人如何用。这只是我们一点小小心意,先收下吧。”
凤诀和薛不凡道谢,各自取走三枚枫叶。
凤诀捏着一枚红枫不着痕迹地放进袖中。03好奇地捧住红枫,和凤诀的袖边朱色比了比。
是凤诀火焰的颜色!
03将枫叶盖到头上,头顶冒出几朵花花。
感谢的话放到一旁,众人说起秘境中的变故,但两位阁主并未询问传承到底在谁手上的事,见他们说着无关痛痒杂七杂八的话,秋双双有点牙痛,她鼓起勇气,突然从韦雨童身后跳出来,大声道:“爹,娘,我决定了!我要拜凤宫主为师!”
正在喝茶的凤诀面不改色,睫毛都没抬一下,平静地说:“我已经拒绝了。”
秋水阁两位阁主露出复杂的表情,尤其秋双双的母亲,很想把秋双双拎过来扒拉扒拉脑袋,明明生下她的时候,没忘记脑子啊?
秋阁主清清喉咙,道:“婪央宫栖凰峰一脉相承的火灵根,你如何拜人家为师?”
秋双双勇气依然很鼓,“凤宫主手边有蕴藏剑意的符咒,我拜凤宫主为师后,可以研究符咒中的剑意,我想学下雪!”
她竖起手,食指中指并拢,比了个剑招。
凤诀垂眸,看了眼鼓起来的袖子,有个球举着枫叶好奇地在她袖子里扇来扇去,生怕她觉得热。
窗外雪花簌簌,在枯枝草木中披上厚厚的一层白色,翻飞的雪花似乎也想飘进这敞开的帘帐中,同人类一起烹茶言谈,但触碰到结界那刻无声的消融,未曾惊扰众人一分。
秋母道:“你从小习枪。”
秋双双道:“我还小,现在学剑还来得及!”
秋母运气,秋双双理直气壮。
静默中,凤诀放下茶盏,“啧”了声,平静地说:“胡闹。”
秋双双突然一怂,下意识往秋母身边躲了下,秋母好笑地看了秋双双一眼,对韦雨童道:“童童,把你师妹从船上丢下去,回去的路上她不许坐船,只许在后面跟着飞。”
韦雨童无奈地说:“是。师妹,请吧。”
秋双双当即忘记什么秋不哭的誓言,眼泪吧嗒掉下来,抱住秋母的手臂哭道:“我想学还错了吗!您以前不是总是督促我上进,我就是想上进啊!”
满屋都是秋双双的哭声,看起来她也不拿这些人当外人了,但完全不想掺和别人家事的凤诀在心中重重哼了声,面上平静地说:“你想参考剑符学剑意何必拜我为师?”
秋双双绞着手想,她就是崇拜凤诀,所以才想拜她为师,学习剑招都是次要!若不想个理由她怎么能留下嘛!
提起剑意,秋阁主眼睛一亮,道:“此剑意非同寻常,不知那位剑客可有姓名?”
若是在世修士,让秋双双拜师也未尝不可!
凤诀嘴唇张了张,在秋家三口期待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不熟。”
“只有符而已。”凤诀看着秋双双想说什么的样子,毫不留情补上一句,“用光了。”
秋双双:“呜呜。”
被说不熟的小剑客坐在凤诀腿上,举着枫叶,用枫叶尖尖在凤诀白皙的手臂上轻轻刮了下。凤诀整个人一抖,差点忍不住将03甩出去。
闹什么!
凤诀耳朵泛起淡淡热意,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袖中,抢过枫叶装进储物戒中。她人眼中,凤诀不过换了个坐姿罢了。
秋阁主见秋双双可怜地掉眼泪,心疼之余,想到一件事,他和夫人对视一眼,捧起茶盏,道:“自我修炼数百年以来,还未见过此剑意,用剑者必然是现世年轻弟子,只是不知为何隐姓埋名。不过有个机会,或许能够见到此人。”
凤诀挑了挑眉,心道不是人,是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