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除此之外,还有养胎药物清单与流产手术同意书。几张薄薄的纸叠在一处,却似有千斤重,他的手都禁不住颤抖。
傅司年面色煞白,瞥见纸张上的斑斑血迹时,那一夜的血裤如噩梦般浮现眼前。
刹那间,他全明白了。
为何我会日益沉默,愈发哀伤。
他险些就能察觉,彼时我刚失去孩子,可他却毫不犹豫转身奔赴江芸。
他在江芸房间含笑为她熬制安胎药之际,我正在傅家经历流产后的痛苦,满心绝望。
傅司年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将我的房间翻了个遍,却再难找到一丝我曾存在的痕迹。
屋内满满当当,皆是他这些年送我的东西与当年的聘礼。
独独有关江羡妤的一切,仿若一夜之间被彻底抹去,似从未来过。
傅司年瘫倒在地,心痛如绞,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阿妤,你怎如此傻!”
定制项链,鸢尾花不过是他对江芸年少时的些许情意。
六年的琴瑟和鸣,他早已爱上我,只是他笃定,我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哪怕没有孩子,他亦会倾心爱护,即便接回江芸,我仍是他唯一的妻子。
傅司年猛地抬头,双眼猩红地冲进星澜苑。
他记起,逼走我那日恰是江芸哭诉是我找人害她的那一天。
10
大婚当天,祖母亲手为我穿上婚纱。
这婚纱是顶尖设计师耗费多年心血精心制作而成,选用顶级丝绸与璀璨金线,奢华至极。
厉璟说,从他在商界站稳脚跟那刻起,就开始筹备娶我的一切。
“这些年,每每念及你,我就增添些聘礼,只盼着或许有一天,能有机会亲手送给你。没想到命运眷顾,真让我娶到了你。”
厉璟泪光闪烁,牵起我的手:“阿妤,这不是梦吧?”
我笑着回握住他的手,红着脸轻声唤了句:“老公。”
就在此时,有人冲破重重安保,来到我面前。
婚纱头纱下,我瞧见一双熟悉的皮鞋。
那是我曾经专程飞往欧洲,在知名鞋匠工坊里,亲自参与设计,精心挑选顶级皮革,耗时数月才制成的皮鞋。
以前他从不肯穿,如今穿上,却是在我嫁给他人之日。
厉璟将我护在身后,声音冷冽:“傅司年,今日是我大婚,你若只是来道贺,欢迎之至,若是来捣乱,我也不会客气。”
傅司年却愣愣地看着我,喃喃自语:“阿妤穿上婚纱,竟如此迷人,可惜我从前没好好看过。”
慌乱间,我的头纱飘落,与他四目相对。
傅司年忙不迭地拉过身旁一个人,“阿妤,我错了。我爱的一直是你,都是这女人挑拨离间,那视频是她找人恶意剪辑诬陷你的!”
说着,他狠狠踢向浑身是血的江芸:“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也杀了她的孩子,阿妤你可解气?”
“若不是她,你怎会在那寒天冻地中失去孩子?”
曾经他视若珍宝的江芸,此刻衣衫褴褛,面容惊恐。
她原本微微隆起的腹部已平坦如初,不停地向我磕头求饶:“姐姐,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陷害你的!”
“江家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只是想找条活路,我有什么错!”
大婚之日来闹事,厉璟眉头紧皱,一手遮住我的眼睛,一边指挥保镖将他们驱逐。
我深吸一口气,轻拍他的手,走到傅司年面前。
他一怔,随即欣喜若狂地伸手拉我:“阿妤,你心里果然有我!”
下一秒,我抬手重重扇了他一耳光。
“傅司年,这一巴掌,是为你对我的虚情假意,为了江芸的前程而毁掉我的婚姻。”
他尚未回神,我又挥出一巴掌。
“我们的孩子并非是在那晚没的,是我做了流产手术,你每晚给我喝避孕牛奶,不就是不想我怀孕吗?孩子无辜,不该有个不爱他的父亲。这一巴掌,是替他打的。”
傅司年身强体壮,却被我这两巴掌打得瘫倒在地,失魂落魄。
他紧闭双眼,放声痛哭,仿佛失去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一向高傲的傅司年,竟也会为我落泪?
我不再看他,挽着厉璟的手迈向礼堂。
身后,自有傅家的保镖将傅司年带走。
他声声呼喊我的名字,语气卑微而凄惨。
而我,未曾回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