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引着我的手去握,只是碰到一下,我就叫了起来。李悬捂住我的嘴,低笑说:“外面有人偷听,殷殷不要叫得这么惹人误会。”我开始后悔了:“我不要跟你学了。”
李悬问:“不跟我学,那你想跟谁学?元白微不会教你,至于外面偷听的那位——他配吗?”
他话头一转,忽然问:“刚才他是不是想亲你?你也不知道躲,就那样让他亲吗?”
我觉得很荒唐:“你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亲我。”
李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把我抱起来,扔进柔软的床里。
我的发丝散了一床,顾不上去挽,慌忙要起身,手腕却被他捏住,也不知道李悬的力气怎么那样大,他只是轻轻一推,我就又倒了回去,气得快要哭出来了。
李悬打量着我:“殷殷现在真像只翻开肚皮的小猫咪。”
他嘴上说着,又按住我的肩膀,在我的踢踹之下,解开了我的衣带。
“李悬!”
我真的恼了,李悬倒是会看脸色,及时松开了手,哄着我说:“好了殷殷,别生气,哥哥逗你玩的。来,给你看个东西。”
此时我正在气头上,哪肯理会他:“我不想看!”
李悬却不知从哪寻出一本画册,搂着我的腰,让我趴在他的怀里,一页一页地翻给我看。
“你看——元白微那天就是想对你做这种事。”
我抵抗不住好奇心,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只看见桃林里两个男子纠缠在一起,相连的地方纤毫毕现,甚至还能看清两人的神态,被压在下面的那名男子满面欢愉。
艳色几乎要透过画纸溢出来。
我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画册,羞得慌忙把它合上:“李悬,你,你居然看这种东西!我要告诉林景鸿,让他好好管教你!”
李悬哼笑了一声:“你以为林景鸿就不看吗?”
我深信林景鸿的品性:“他当然不会看!”
李悬只道:“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李悬握着我的手,重新掀开那画册,我捂着眼睛,又实在好奇,就从指缝里偷看。
那一页只有一名男子,用手指探进了后面,不知在做什么,舒服得仰起了脖颈,浑身赤裸荼白,像只献祭的羔我问李悬:“他在干什么呀?”
李悬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看着我半晌,才哑声问:“殷殷想知道吗?”
废话,不想知道,我就不会问了。
李悬:“好,我教你。”
他伸出手,顺着我散乱的衣衫摸进去,直至摸到元白微昨晚碰的地方。
我浑身颤抖,攥住李悬的手腕,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李悬又哄我:“殷殷乖,你迟早要学这些的。现在不让我教,以后就是别人教了。”
好像李悬说得也,也有道理……
比起别人,我更想让李悬教,犹豫片刻后,还是松开了手。
李悬在我那里涂了药膏,又试探着挤入手指,弄了一会儿,药膏便全都化成了水,滴滴答答,连腿根都湿漉漉的。
“舒服吗?殷殷,宝贝。”
李悬咬着我的耳朵,声音湿热。
我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唇,在失神的时候,还探出了半截娇嫩的舌尖。从眉骨到颧骨,都渗着桃花一样的潮红。
“真美,像妖精一样美。殷殷,我真想……”
李悬用另一只手抚着我的脸,他的话没说完,我也没心思听,只抬着臀,去够他快要抽出的手指。
“别拿出去,再深一点……”
我正到紧要处,被李悬的手指玩得不住夹腿,哭着求他不要再作弄我了。
门却忽然被打开,一线斜阳照在地面上。
我半闭着眼,喘息着去看门口。
看见林景鸿那张清隽的脸时,我立刻回过神,此刻在我体内、被我不知羞耻地吮弄的手指,是林景鸿未来夫君的。
李悬在某个地方按了一下。
我“啊”地叫了一声,当着林景鸿的面,被他的夫君玩得泄了身。
在短暂的失神后,恐慌和羞耻一齐涌上我的心头。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从小我就喜欢跟着李悬,什么话都和他说,什么事都找他,已经成了习惯。
但现在李悬的身份不一样了,他是林景鸿的未婚夫君,我应该学会避嫌。
此时我看着门口的林景鸿,还有站在他身后的宋雪庭,觉得自己像是被“捉奸在床”的狐狸精,简直没脸见人了。
李悬却很坦然,手指绕着我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地说:“看你们,快把殷殷吓哭了。”
他把我拥得更紧,还亲了一下我的耳朵:“殷殷,别害怕。”
“你别这样了!”
我怕林景鸿误会更深,慌忙捂住耳朵,不让他继续亲。
正想着怎么跟林景鸿交代,就见林景鸿走了过来,我一直没敢看他的脸色,此时匆匆瞥了一眼,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到。
林景鸿的脾气一直很好,我从没见过他生气,看来我这次真的太不懂事,才惹得他这样。
“你想干什么?”林景鸿一字一句地问。
我以为他在问我,便怯怯地抓住他的衣袖,试图解释一下,只是不知如何开口,憋了半天,也只是眼里的水汽更重了一些。
林景鸿牵过我的手,把我从李悬的怀里抱出来,还脱下外衫披在我身上。
“你想干什么?李悬。”
林景鸿又问了一遍,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刚才问的并不是我。
李悬见林景鸿生气,也完全没有哄一哄的意思:“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至于我想干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不也是你心里想的吗?”
林景鸿握着我肩膀的手指慢慢收紧。
也不知道他一个文弱书生,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我忍不住小声喊疼。
林景鸿立刻松手,又帮我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声音很轻地说:“殷殷放心,他欺负了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林景鸿居然一点也不生我的气。
他越是不生我的气,越是对我好,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他,一时间羞愧难当。
林景鸿把我交给身后的宋雪庭。
“麻烦帮我照顾一下殷殷,我跟李悬有些事要解决。”
宋雪庭帮我捡起地上的衣服,递给我,可我手抖得根本没办法穿衣,是宋雪庭一件一件帮我穿好,半搂着我出了房间。
刚踏过门槛,我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我咬着下唇,忍住了没有回头。
又隐约听见林景鸿的声音,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殷殷他什么都不懂,你居然……”
剩下的就听不清了,林景鸿意识到我还没走远,便刻意压低了音量。
宋雪庭把我带进隔壁的书房,关上门之后,屋内昏暗一片,空气里浮着潮湿的书卷香。
只剩我们两个,我才觉得尴尬起来。
“你怎么没走?”我没话找话地问。
好像每次我最丢人的时候,都会被宋雪庭看到。
上次我被元白微打手心也是这样,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出来了就看见宋雪庭,清清冷冷地站在庭院里。
此时宋雪庭的脸色很难看,不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反问我:“你明知道李悬和林景鸿要做夫妻,为什么还要和李悬上床?”
我辩解道:“我没有和李悬上床,他只是在教我。”
“教你?”
宋雪庭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觉得我这个理由十分荒唐。
然后他看了我良久,才轻声道:“殷殷,好自为之吧。”
直到第二天,我才明白宋雪庭这句“好自为之”的含义。
父亲下朝回来之后,桌上的茶盏被他拂到地上摔得粉碎,然后他让丫鬟把我叫过去,对我发了很大的火。
“你跟李悬是怎么回事?”
我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回事?”
“今天圣上给李悬和林景鸿赐婚,你猜林景鸿答没答应?”
我怔怔看着父亲,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林景鸿和李悬的感情一直很好,圣上赐婚,怎么会不答应?”
父亲拍了一下桌子,手背上鼓起青筋:“你还装傻!林景鸿抗旨了!”
“原本我也觉得奇怪,回来的路上,府里的人才跟我透露了缘由,说林景鸿昨天在你房里看到你和李悬白日宣淫,于是心灰意冷,宁愿抗旨,都不肯原谅李悬!”
父亲的声音沉了下去:“戚殷,我问你,究竟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父亲的语气太严厉,把我吓得不敢说话,心里恨透了那个在父亲面前乱嚼舌根的奴才。
“说话!”
我跪在父亲面前,咬死不承认:“没有这回事。昨日李悬和林景鸿确实来过我这里,也确实发生了争执,不过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父亲见我态度如此坚定,心里也有些犹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昨日还有我书院的一位同窗在场,唤作宋雪庭的,父亲若是不信,我可以叫他过来。真相如何,父亲一问便知。”
提到宋雪庭,父亲的脸色更为缓和,追问道:“你说的宋雪庭,是那个写了《兰阳赋》的宋雪庭吗?”
“正是。”
宋雪庭惊才绝艳,誉满京都,父亲听说过他,也不足为奇。
父亲点点头,坐回椅子里:“宋雪庭昨日也在?”
“近日我和宋雪庭经常来往。”
“不错,殷殷,你总算走上正道了。”父亲欣慰道:“多和宋雪庭这样的人交往,对你日后很有好处。我跟同僚谈起宋雪庭,都觉得此子品性和才华,是你们这些孩子里最拔尖的。”
上一个让父亲有这么高评价的人,还是元白微。
父亲嘱咐我晚上把宋雪庭请来做客,随后挥了挥手,让我退下。
我却想起一件事:“对了,是哪个奴才无中生有,跟您这样编排我,实在可恶!万一他也在外面乱说,那我岂不是……”
父亲打断了我:“我不会让这种有损你名誉的话传出去。”
我放心了一些,又听见父亲告诫我:“只是你也要当心,生在我戚家,不知多少人想要抓你的把柄。”
我恭顺应了,正要退下去,转身的时候就迎面撞上了元白微。
他额上被我砸出的伤口不浅,却只潦草地包扎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此时他面色苍白,显得瞳仁越发漆黑。
我重重哼了一声,倨傲地和他擦肩而过。
父亲喝住我:“戚殷!见到师长就这么没礼貌吗?”
我脚步顿住。
然后不甘不愿地回头,对元白微行礼:“先生。”
元白微淡淡应了。
父亲问元白微:“你额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元白微,生怕他把我供出来。父亲一直很重视元白微,如果知道我故意伤了他,肯定会罚我跪祠堂的。
元白微没看我,平静地撒了个谎:“不小心磕到。”
父亲果然信了。
我逃过一劫,心里滋味却复杂难言,又觉得不如去跪祠堂了。
实在是不想承他的情。
我忍不住和他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元白微分明听到了,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在他面前,我永远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走出花厅之后,我抬头看了看天,柳絮般的云聚了又散,还有细细密密的雪籽,裹挟在干冷的风里。已经下雪了。
丫鬟知道我畏寒,为我披了一件火红的狐裘。
我拢紧衣物,忽然想起什么:“我是不是还有一件雪白的狐裘,从没穿过的。帮我拿出来,我要送人。”
天冷了,宋雪庭的那个弟弟身子那么弱,更不能冻着,我给他送一件狐裘,宋雪庭一定会感念我的好意。
见到宋雪庭的时候,他正站在庭院的树下读书,身形清瘦,肩背单薄,但整个人显得十分挺拔,皎洁如月。
他没想到我会来,回头看到我的时候怔了一下,连话都忘了说。
我让小厮把带来的银丝炭、糕点等物放下,然后搂着那件雪白狐裘,对宋雪庭盈盈一笑:“我过来看看你,顺便送点东西,没打扰你和你弟弟吧?”
“没有。”
宋雪庭快步走过来,把书随手放在石桌上。
我无意间瞥了一眼他看的书,笑容便凝住:“这不是我送给元白微的……”
说到一半我又止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想元白微为什么要把我送他的书送给宋雪庭。
倒是宋雪庭看出了我的心思,主动解释:“这本书是元白微送给从安的。”
都是一样,就像我要借宋从安来讨好宋雪庭,
想必元白微也是一样的心思。
我岔开话题:“晚上你有时间吗?我父亲想见你一面,有些话问你。”
“什么话?”
“还能是什么话?不就是昨天林景鸿看见我和李悬……我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但我不敢认,心里一慌,就拉了你替我作证。你只要告诉我父亲,昨天林景鸿和李悬吵架,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可以了。”
宋雪庭听完,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吟了许久。
我有些慌了,抓住他的衣袖:“你不是说你什么都听我的?现在只是让你撒个谎而已,你就不愿意了吗?”
“殷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如果不和李悬……”
“好了,我不是听你教训我的!”我忍不住对他发脾气:“不愿意帮我作证就算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以后我都不会理你了!”
我转身要走,宋雪庭就从身后抱住了我。
“没说不作证。我知道了,会帮你撒谎的。”他说:“不要不理我。”
我一贯吃软不吃硬,宋雪庭愿意放下身段哄我,求我不要不理他,我自然也会给他面子。
“这还差不多。下次我让你做什么,你直接答应就好了,不许说让我生气的话,知不知道?”
宋雪庭很认真:“我知道了。”
他抱我的腰抱得太紧,我有些喘不过气,便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松手。但宋雪庭只松了一下,又很快抱紧,比方才用的力道更大。
“殷殷。”他低声念着我的名字。
脑袋也跟着低下来,发丝落进我的颈窝里,我皱着眉头,觉得很痒。
宋雪庭居然这么黏人,可能是因为没什么朋友,才会把我当成救命稻草。
我倒不忍心把他推开了,委婉地说:“外面好冷,我们进去吧。”
宋雪庭便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边告诉他待会儿晚宴的时候该说些什么,一边往屋里走,却忽然被一声暧昧的喘息吸引了注意。
我立刻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宋雪庭。
“是你弟弟吗?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宋雪庭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了一下,让我在外面等着,随后快步朝里走去。
我站在原地,好奇地往里探头,片刻后宋雪庭走出来,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告诉我。
“但是你手里攥着的,是我的手帕啊。”我说。
宋雪庭的脸色立刻古怪起来:“这是你的?”
“我自己的手帕还能不认识?”
我要从他手里把手帕拿回来,宋雪庭却往后退了半步,轻轻咳了一声:“脏了,等洗干净再还你。”
“不用麻烦,直接扔了吧。”
一块手帕并不重要,我关心地问:“你弟弟怎么样了?”
提到宋从安,宋雪庭的语气居然冷了下来:“他好得很。”
“你怎么做哥哥的,这么不关心弟弟。”
我责怪了他两句,便要亲自去看,宋雪庭却拦住我:“从安仪容不整,不方便见客。”
宋从安尚在病中,大约形容憔悴,不想被别人看见。
我把雪白狐裘交给宋雪庭:“那好吧,这个给你弟弟,天冷了,让他少出门,好好休养。”
宋雪庭看着像是有心事,接过狐裘就放在一边,只轻声道谢。
我正要接着说晚宴,外面就有人唤宋雪庭的名字,把他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