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知道。”“姐姐,你不要去,谁知道她藏了什么祸心。”徐皙道。
徐白:“不,我要去。她肯定包藏祸心,我要给她一点教训。”
徐皙:“……”
“我没惹她,甚至与她没有利益冲突。她如此冲锋陷阵,这个人可恨。”徐白道。
徐皙握紧拳头:“的确可恨!”
这个晚上,徐皙一边替姐姐担忧,一边又想,她姐姐遇到困难从不退缩。
姐姐不招惹旁人。可避无可避时,她会出击。
爷爷去世后,如果父亲没有卷走全部家当,他们还住在雨花巷的大宅子里,姐姐一定可以借助爷爷的余威,重新把徐家撑起来。
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阿爸太狠了。他只顾逍遥,把全家都推入绝境。
姐姐回来之前,小楼上下压抑、沉闷,二叔三叔两家人总找茬欺负母亲;母亲如行尸走肉,麻木赎罪。
姐姐回来后,小楼安静了,二房、三房都离开了,徐皙夜里也可以安静写作业。
“如果我是姐姐,我能否做得到?”
徐皙胡思乱想中,慢慢睡着了。
翌日,徐白又跟徐皙密谈。
“你帮我一个忙。”她对徐皙说。
徐皙:“好,我一定会做到。”
徐白简单交代她几句,又道:“你要处处当心,别暴露自己。实在没办法就撤退。”
徐皙:“我会。姐姐,我能替你分忧,我是大人了。”
徐白笑,轻轻摸了摸她头发。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徐白没和萧珠说半个字,下工后却跟石锋聊了聊。
“你送完我,需要回来交差吗?”她问石锋。
石锋:“不用。”
怕徐白不理解,又解释,“四爷让我给您当差,我现在不归副官处管。”
萧令烜相信他的自律。
从教官营出来的人,不需要时刻用绳子拴着。
忠诚与守则,刻进了他骨子里。
“我晚上需要你帮个忙。”徐白道。
石锋:“可以。”
徐白简单告诉了他。
石锋听了,没有半点疑问,利落应下了。
入夜,戏院门口停靠香车宝马,人流如织。
灯笼匝地的红芒,笼罩年轻女郎,她青丝有淡淡光晕。侧颜曲线柔美,灯火下眼波盈盈。
有人瞧见了她,很快上楼。
“少帅,徐小姐也来听戏了。”副官低声告诉萧珩。
萧珩端坐,手边捧着一杯茶。他好些日子没去驻地,肌肤又恢复冷白,清傲又矜贵。
轻抿一口茶,他声音很低:“去打听,看看她在哪个雅间、和谁听戏。”
副官应是。
今天大帅请客,萧珩作陪。请的是军中几名老将,低调出行,既没有通知戏班准备,也没有戒严。
大帅萧令烨很喜欢与民同乐。
萧珩来得比较早。
戏院上下、内外的守卫,他都要亲自布置,确保安全。
副官下去后,宋擎进来了。
“……一切有条不紊,你放心。”宋擎说,“凑巧不凑巧,你小舅也来了。”
萧珩的眉头,微微一紧。
他有两个舅舅,一个贪婪敛财,在市政厅做事,闹得太过分,大帅亲自过问,将他革职;另一个好色,调戏过大帅的姨太太被打。
他这两个舅舅,丢尽他母亲颜面。
大帅夫人要不是擅长管账,又生了个好儿子,加上婆母在世时器重她,遗言叫萧令烨善待正妻,萧令烨会休了她。
“……他怎么来了?”萧珩问。
宋擎:“他成天游手好闲。今天唱堂会的葛老板很有名,来捧场的达官贵人不少,我瞧见了好几位熟人。宋泽枫来凑热闹也正常。”
宋泽枫,就是萧珩的小舅。快四十岁的人了,打扮得油头粉面,还把自己当纨绔阔少。
和大帅府二姨太、三姨太的兄弟们相比,萧珩的两个舅舅不堪入目。
“很多人喜欢葛老板?”萧珩问。
宋擎:“最近他最红,一晚上两千大洋。”
萧珩:“赶得上银行行长一年的薪水了。的确很红。”
而银行行长,是目前薪水最高的职业。
“别人捧,咱们也捧。”萧珩语气疏淡,“准备好赏钱。”
宋擎应是。
派人打听徐白的副官,却是半天都没进来回禀。
萧珩觉得那副官挺靠谱的,这会儿怎么办事这样拖拉?
他正想着,大帅和几位老师长进了包厢,萧珩站起来迎接。
第060章
打脸
萧琳半下午就出来了,在戏院对街的茶楼开了个包厢,慢悠悠喝茶。
她只身一人。
包厢的窗户,可以俯瞰整个街道。她瞧见了大帅夫人宋氏的胞弟,那个好色纨绔的宋泽枫进了戏院;片刻后,大帅萧令烨的汽车停在戏院门口。
“这很简单嘛。”萧琳想。
她忍不住想起罗绮的一句话。
不是罗绮特意说给她听的,而是罗绮有次不经意感叹:“世人多愚蠢,真正聪慧的凤毛麟角。只是有些人会装,把愚蠢遮掩了起来。”
萧琳总想起这句话。
特别是徐白、宋泽枫很轻易上了套,萧琳更相信这句话。
罗绮的确睿智。
萧琳又等了五分钟,下楼。茶楼的经理办公室,有电话可以借用。
她打给了帅府的副官处。
电话打完,萧琳回到楼上包厢。
推开门,却瞧见一人坐在桌前。昏黄灯光笼罩她眉眼,眼波温柔如丝。
萧琳却吓得心乱跳,差点涌上嗓子眼。
“你……”
“五小姐,不是约我听戏吗?”徐白淡淡开了口,“怎么你在茶楼?”
萧琳预感不太好,猛然转身。
有人袭向了她。
萧珩端坐听戏,余光时不时瞥向门口。
终于,副官进来。
萧珩站起身,挪动几步。副官低声告诉萧珩:“徐小姐好像走了。属下借用小伙计的衣衫,把每个雅座都看了一遍,包括楼下大堂,没有再瞧见她。”
萧珩温润眉目,有了些冷意。
“方才属下的确瞧见了她进门。”副官又道。
萧珩摆摆手:“去吧。”
副官出去,不过几息又折回来,惹得几位老师长和大帅都看向萧珩。
萧珩倒是从容不迫,眉梢一点冷意融化,他静静站起身:“又怎么了?”
“少帅,徐小姐在门口。”副官低声说。
萧珩立马走出去。
雅座廊间的灯,橘黄色,浅浅勾勒了他轮廓,流畅中带一点硬朗,目光安静落在徐白身上,似笼罩她。
上次不欢而散,日子不长。
萧珩却感觉许久不见,时光慢慢,他在这些日子里憔悴得苍老了几岁似的。
“少帅。”徐白先打招呼,看向旁边的宋擎,“记得你上次说,并不介意在外面见我。知道你在这里,就贸然过来打个招呼。”
宋擎:“……”
萧珩瞥一眼宋擎,牵了她的手。
玉质肌肤腻滑,手指纤细冰凉,萧珩用力拢了下,给她一点温暖:“进来吧。”
他带着徐白进了雅座。
楼下还在热场,名角没登台,大帅正与老师长们闲话。
瞧见了徐白,大帅目光一沉,旋即又露出微笑:“岁岁来了?”
“大帅,我打扰了吧?只是过来问一声安。”徐白笑道。
“不打扰,请坐。”
“不敢。诸位都是老师长,我岂能平坐?”徐白笑道,“我就不打扰大帅雅兴,这就走了。”
大帅对她的识趣很满意,点点头:“阿珩,送岁岁吧。”
萧珩应是。
他一直没松开徐白的手。
几位老师长,尤其是滕勇,目光两次落在那双交缠的手上。
便在此时,门口传来了大帅夫人的声音,又急又怒,还带着哭腔。
萧珩松开了徐白。
没人敢把大帅夫人拦在门口,她直接闯了进来,正好撞到了阿珩怀里。
“……大帅,大帅你饶阿枫一命吧!他到底是您小舅子,怎么惩罚他都行,别杀他!”大帅夫人涕泪横流。
萧珩心头狠狠一颤。
他下意识看向徐白。
而徐白,特意往后退,落在门的阴影处,正好被萧珩挡住。
大帅看着宋氏如此就头疼,厉呵:“你这是什么样子?成何体统?你弟弟又怎么了?”
大帅夫人懵了下:“不、不是说……”
“姆妈,您误会了。”萧珩重重捏住她的手,“我和阿爸在这里听戏,没见到小舅。”
大帅夫人的眼泪止住了:“可、可我接到了电话……”
大帅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事情不对劲?
他当即对萧珩道:“你不准阻拦,让夫人说。怎么回事?你哭成这样,一五一十给我讲明白。”
大帅夫人脑子哭得混沌,一时转不动。
她怕大帅成了习惯,下意识说:“我听说,您抓到了阿枫调戏徐白,要枪杀他,今晚行刑。”
大帅:“……”
一屋子人都看向徐白。
徐白脸色变了变:“我不知道。原本五小姐约了我听戏,等了半晌她不来,下楼打个电话给她。回来时,正巧遇到了宋擎,知晓少帅在这里,就过来了。”
“小五约了你?”大帅问。
又厉声吩咐,“来人,封锁戏院,每个雅座都找一找。老子要看看,今天是什么牛鬼蛇神捣乱。”
萧珩没言语。
戏院雅座里,会安置锦塌,可休憩,也可做烟塌。
当他们寻到萧琳时,她正被男人按在锦榻上。
将他们扯开,两个人都是昏迷状态;衣衫倒是整齐,只是姿势不雅。
那个男人,正是大帅夫人的亲弟宋泽枫。
大帅亲自去看,对副官道:“找冰水来,把他们泼醒。”
徐白则由萧珩护送,先回家。
这么一闹腾,好好消遣变成了大帅府丑闻,大帅脸都气抽了,他先叫人封锁消息,又叫人把宋泽枫关进了大牢。
萧珩亲自开车,送徐白。
“可以告诉我实情吗?”他轻声问。
嗓音温醇,如寒冬一抹暖流。少了冷漠,多了些关怀。
“可以。”徐白道。
她把此事,详细告诉了萧珩。
“那天在街上,她盯了我半日,却又不打招呼,目光怨毒。她约我,我也想知道她做什么。
我自己赴约,叫我妹妹今日下午就埋伏在帅府附近有黄包车的地方,跟踪了她。”徐白说。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
徐白在雅座里小坐片刻,陌生男人闯进来。
他一进门,又惊又喜:“果然给我准备了个美人。”
只顾看徐白,却没看到门后的石锋。
石锋将他打晕。
徐白下楼,抓到了萧琳。
原本石锋可以悄悄把萧琳扛上来,却因为宋擎等人守护。
徐白只好和宋擎说话,转移他注意力,好让石锋把萧琳弄上雅座。
“……我虽然羞辱了她,却没有毁掉她。至少,我没叫人剥了她衣衫。少帅,我这是看着夫人和你的面子。”徐白低声说。
萧珩的手,用力捏住方向盘。
他没有再说话。
第061章
四爷下狠手
萧琳一事,漏洞百出。
大帅是个四十多岁的正常人,见过世面,萧琳的把戏,在他跟前简直如透明。
他怒到了极致,恨不能抬枪打死她。
被老师长们拦住了。
大帅夫人的弟弟被关进了监牢;萧琳则被禁足。
萧珩送完徐白,回到帅府,大帅派人叫他过去。
“徐小姐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你留。”大帅冷淡说,“她既然知道会出事,就应该提前告诉我们。而不是看着帅府小姐丢人。”
萧珩眉目冷肃:“阿爸,自家孩子没教好,不能迁怒旁人。岁岁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大帅何尝不知?
只是,他感情上还是恨徐白没有咽下一切,替帅府遮掩。
徐白没有忍气吞声,在大帅眼里,她就不是合格的女人,不值得高看一眼。
“我也没为难她。”大帅说。
他表达的,只是他对徐白的不满。
徐白不可能做帅府的儿媳妇,这件事在大帅心中已经明朗。
“……阿爸,这件事交给我办。”萧珩说,“我向您保证,我会办得叫您满意。”
“你打算怎么办?”大帅问。
“小五送到外地,就说她生病住院;宋泽枫,他会死。”萧珩说。
大帅:“……杀母舅是恶名,不妥。”
不管是国还军队,都是由人组成。有人的地方,世俗规矩就不可破。
大帅一直没休宋氏,因为她曾在婆母重病时尽心伺候,人人都夸她孝贤;就连老太太临终时,当着众人的面,握紧大帅的手,叮嘱他要善待宋氏。
宋氏不被休,她那两个纨绔弟弟,大帅就不能杀。
大帅都动不得手,萧珩作为外甥,更不可。
声望堆积很难,毁掉却是朝夕。
一旦声望破损,这个人就无法上高位——老帅极力支开萧令烜,把军政府留给大帅,就是考虑萧令烜名声太差。
“我会处理妥当。”
萧珩说罢,转身走了。
大帅在身后喊他,他没理。
“他简直走火入魔了。学谁不好,偏偏要学他四叔!”
没过两天,宋泽枫死了。
他畏罪自尽。
萧珩抓到了几样他作奸犯科的证据。
这些证据,依照律法全是死罪,却又不牵扯到对军政府的忠诚。
宋泽枫死了,民怨安息,又不会祸连萧珩,还可以落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大帅看到这些罪名,沉默了半晌。
长子有幼弟一样狠辣的手段,却又多几分会遮掩的心机。
政治这一套,萧珩玩得转。
“……夫人哭了两天。”宋擎去萧珩别馆,把此事告诉他。
萧珩面无表情:“每次舅舅们出事,她都要去又哭又闹求情。否则,她娘家那些糟心事早解决了。”
“到底是亲弟弟。”
“既然是亲弟弟,就该用大帅夫人的威望,去约束管教,而不是放任。我姆妈太仁慈。过度仁慈,害人害己。”萧珩说。
又说,“弟弟管不好,姑且算她无辜,养女也教不好!”
宋擎不好再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