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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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有神论帝姬◎
临近年节的兴元府,屋外是很冷的。
但这座破道观的屋内也没好到哪去。
关键是从老道到中道到小道,这几个人明明穿的破衣烂衫,竟然都有一身铁骨,压根不像是会点个火盆烤烤火的人。
于是帝姬自穿越以来的最大考验就来了:她必须在缺乏炭盆的情况下,靠自己的一身正气来战胜室温,也战胜这个顽固的小老头儿。
老头儿说她有私心。
她思考了一下,“我能成私,正因我无其私。”
太上老君有言:圣人是“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她借用一句应该问题也不大。
屋内这一群人头一次用惊诧的目光看着她。
“她竟学过《道德经》!”他们小声嘀咕,“原以为帝姬必定饱食终日……”
她身后有宫女很不高兴地咳嗽了一声,于是那几个乡下道士就赶紧闭了嘴,不再阐述他们对于“帝姬”那些吃了睡睡了吃的刻板印象。
但老道没有怂,老道摸摸胡子,冷笑一声:“帝姬有私无私,皆非道也。”
“能道者,”她淡定地说,“非恒道。”
老道又暂时哑火。
道德经再加一分。
“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赵鹿鸣修了这么多年道,依旧对它的概念感到模糊,因为这个字所代表的原本就是囊括宇宙万物,但细说起来似乎又无词汇与它契合。
……非要细讲的话,赵鹿鸣觉得后世人在看到史书这一页会骂史官水字数。
但正因为它是模糊而又囊括万物的,所以解释不明白不要紧,它特别适合拿来诡辩。
现在老道就被她的诡辩技术呛了。
但诡辩不能说服人,所以老道还是不服的:“你修你的道,你招兵做什么?”
“正因我修我的道,我才要如此作为,”她说,“仙长岂不知三千大道中,玉清真人修的是哪一条?”
玉清真人修的就不是个道,他修的只是一种新奇的,有趣的,声势浩大的,糟蹋钱帛,祸害百姓的玩意儿罢了。
但就算是蒸不熟煮不烂的小老道,他也不能批评玉清真人修了个寂寞。
于是小老道就只能忍气吞声,“请帝姬赐教。”
帝姬张开两条胳膊,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玉清真人修的是天下之道!”
老道瞪着她,不说话。
“我修的也是如此,”她说,“我担着爹爹的功德,自然也要造福兴元府百姓,令他们夜能闭户,安居太平。”
老道闭上了眼睛。
气氛现在有一点尴尬。
突然就有很鲁莽的宫女说话了:“仙长面色不豫,是不是屋内有些寒冷?”
有第一个人说话,就有第二个人嗔怪,“不是带了木炭来?为什么不生一个火盆?”
“炭是有的,炭盆却没有!佩兰阿姊是不是忘了!”
佩兰立刻回嘴,“什么大不了的,你出去买一个泥盆回来就是!”
几个少女这样嘀嘀咕咕的声音大了些,立刻有道士坐不住了,“观中是有炭盆的,只是许久未用,有些……”
老道士突然睁开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个小道士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就落在了地上,“有些脏……”
帝姬轻轻地笑了,“可否劳烦这位师兄?”
老道很不高兴,大概他倔强的榆木脑瓜不足以判断这几个小姑娘是一直这么没规矩,还是故意在后面充当背景音,削弱敌方气势的。
但某个最简单的事实他是一定看得明白的:若是用了人家的炭,他刚刚这番话语不都变成了倚老卖老的拿乔吗?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老头就长叹了一声:
“帝姬修的道,不是我等之道,虽箪食于陋巷,无炭无衣,我自闭门修我的道……”
刚刚还在微笑的帝姬忽然脸色沉下来了。
“那你修的什么正一道!
“你岂不知天师能受《三天正法》,皆因天师有入世、救世、济世之心!若他不救民,不设义舍,不施米粮,如你一般只知隐世修你自己的道,岂有而今万民崇道的盛世!
“你不奉道诫,不积善功,却来阻我救兴元府万民太平的道,张其一,来日你当真飞升之时,你岂不羞见天师!”
炸了!场面炸了!
谁也没想到这小姑娘刚刚还言笑晏晏,突然嗓门就拔了个高,给老道士一顿破口大骂!关键是她骂的这些还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但又极具法理性的东西!
是呀,正一的前身是五斗米道,你不能批判推翻你自己的祖师爷是吧?可你的祖师爷岂止入世,子子孙孙都是入世且战斗的道士不说,冷不丁还要举起四十米长刀批判一下谁才是正确且唯一的五斗米道传人,否则史书就在那放着呢,“时巫人张修疗病,愈者雇以五斗米,号为五斗米师”,你敢说说张修什么下场吗?
于是小老道就死机了。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他的脸色从白转红,自红转青,最后定格在一种奇异的,泛着青灰色的异样红润中,突然就从那张吱吱作响,快要罢工的椅子上蹦了起来!
“帝姬如此早慧,真令老道刮目相看,”他咬牙切齿,“言足以饰非,声足以高天下……”
“我学过《史记》,”她说,“我可努力了。”
老道就破防了,彻底破防了,挥舞着两只手,愤怒地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好!你要这道观!我给你便是!我虽然无济于天下,却也无损于天下!你若是成了,功劳是你的!我们精思观不要你半分的功劳!”
后面的话有点不恭敬,而且老道破防时整个人很显然血压爆表了,嚷着嚷着就往后倒,几个道士慌慌张张给他抬下去了,于是那些话帝姬就没听清楚。
她转头问身边的人,“你们谁听清了?”
今天跟着混出来的王穿云就直接复述了:“他说,‘若是砸了,你须记得,你们神霄派才是误天下的那个’。”
赵鹿鸣再转过头,看看几个宫女低着头像是不敢说,恍然大悟。
她们虽说是宫女,却也都占了灵应宫女道的职位,都是神霄派的一份子,这种话就说不出口。
“你们别看那位老人家不善言辞,又被我气得口不择言,”她说,“人家这话没说错啊。”
这群都知道神霄派道士什么德行的小妹子就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在家中时,也听说过些,”王穿云嘀咕,“论理也该整治那群道士一番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帝姬倒是不生气,她甚至很赞许,“等咱们回去后,叫李惟一来一趟。”
来一趟干啥?不言而喻。
有小宫女的脸色就白了,“将至岁末了啊。”
“怕什么,”她说,“他们天天都在过年。”
快要过年了,乡间货郎的腿脚就比往常更利落了,尤其今年,更不同凡响。
他们的筐比往年更沉,里面装的东西也比往年更多,因此想要卖光这些货物原本是个更加困难的事,尤其这筐里还有些是南郑城流行的小玩意儿。
可能是从宫女那传出来的,手法新奇的络子,也可能是从禁军那传出来的,样式十分新颖漂亮的幞头。
络子很受乡下少女们的欢迎,这算是有理有据的,因为有些勤俭持家又很有心机的姑娘买回去,关上门后立刻小心拆解,没到俩时辰就将这种繁复的手法学了去,于是迅速在乡间铺开。
没钱买丝线,但染了色的棉线人家也能打出来,这货郎就必须服气。
但幞头也很受山民的欢迎,也出了不少跟风仿品——兴元府这地方,不与蜀中连,不与陕西连,因此很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现在满村都是学汴京风尚的,这就吓人了!
当然,最穷苦的山民是戴不起幞头的,但今年也有许多人家过了一个踏实年,比如说王家沟的百余号山民,他们的十二郎回来啦,带回来许多外面的新鲜物!比如说那些个贝干、虾干、蛤喇干,闻着虽臭,可是只要几颗用水洗净,熬汤之后鲜得让人震惊!他们一辈子在山里,一辈子穷苦没见识,哪里喝过这些海物熬的汤?就有人边喝边哭,边哭边喝,喝完一碗睡醒了就说,怪道浑身不疼了,那许多年的老毛病全没啦!
那这就不是海物了,山民们说,寻常海物要是有这本事,海边住的岂不都是仙人了?必是灵应宫的法术,只要是帝姬看过一眼,摸过一把,甚至在灵应宫过过夜的,那都沾染仙气了!
于是有人用鸡蛋来换这些海物,有人用粮食换这些海物,不管哪种,他们欢欣喜悦地将一小袋海物带回去后,还可以在家里供一个帝姬的神位,在神牌前再供一把小鱼干。其中有的人家一夜过去,小鱼干还在,神牌也在;有的人家一夜过去,小鱼干不在了,神牌也倒了,上面可能还留了个爪印儿。
这是不是帝姬元神出窍来享用了她的供奉,山民们各有各的看法,但王家沟最有权威的王十二郎不发表意见。
在兴元府里,针对道教话题最有权威性的李惟一也不发表意见。
像水车似的不停忙碌,从不停歇的帝姬停下来了,连尽忠和王十二的赏赐都没来得及发。
她从冷冰冰的精思观里回来,打了几个喷嚏后就病倒了,额头有点热,脸有点红,神志倒是很清醒,还嚷嚷着要继续办公,但被大家齐心合力按在了后殿里。
也说不清是让她的同门再过一个好年,还是让大家都过一个好年——因为就帝姬的架势来看,她要是不感冒发烧一下,她断然是不在乎过年这种事的。
炭火烧得热热的,屋子有甜丝丝的水果香气。
帝姬抱着被子在榻上小幅度翻滚几下,偶尔停下来,看一眼正在旁边摆果盘的佩兰。
“你说……”
佩兰就没听清,转头看她,“帝姬?”
帝姬就顿了顿,“精思观的张仙长怎么样了?”
“他许咱们在西城招募道童了,”佩兰说,“就是不爱理我们,一见就关门。”
帝姬想了一会儿,“那他身体如何?”
“没听说有什么事?”佩兰说,“他也不吃咱们的饭,一心刨他的地。”
迷迷糊糊的赵鹿鸣终于放下心,摆成一个大字型在床上躺平。
“那就行,”她说,“我还寻思我气到他,遭了报应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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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奇男子◎
帝姬睡得很香,昏天黑地,甚至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劳累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难得的没有做梦。
但灵应宫内就比较紧张——这群皇子和帝姬们的寿命都是颇为薛定谔的,别看他们平时金尊玉贵地养着,冷不丁说没就没一个,你也说不清他到底是吃什么不消化了,还是吹风着凉了,是受伤了还是落水了。
反正成年之后还好,基本上不作死就能奔着而立之年去,但没成年之前,那都是内侍宫女们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他们这么惴惴不安地等着帝姬醒来,医官说一句万事大吉,他们就真有心思过年了。
但宫外一点没受影响。
不仅王家沟的百姓开始筹备年货,那些自汴京回来的,还有平日里驻守在城外的白鹿营士兵们,都得到了一份年假。
其中长途跋涉回来的一百人最好命,他们的假期允许被使用在过年,于是就得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背上自己的行囊,施施然离开军营,走上几个时辰的山路,最后在太阳还没有落山前,站在自家蓬门前扯着嗓子喊一声——当然其中许多人连这一嗓子也不用喊,因为村口但凡有个还不忙着回家的闲汉见了,立刻就会替他喊出声!
“张小驴回来了!”
一片片破旧茅屋,炊烟袅袅中,乡邻亲友的脑袋就都探出来啦!片刻后就有人飞快跑出来,亲亲热热地高喊一声,再接过他肩上的扁担,或是手中的包裹——总有这么几个手快的,比人家自家亲人还要手快!
——小驴子又长高啦!
——阿婶取笑哇,我已经二十八了,怎么长高!
——那就是又壮了!在营里日日都吃酒肉的吧?!
——哪能呢,也就是打仗回来……
——我就说你去了白鹿营,必定每日里有酒有肉!哎呀呀呀这包裹里是什么这么香哪!果然发达了!你叔天天盼着你回来,盼得眼睛都快瞎了!正好新煮的饭,你家做饭晚,饿坏了吧快来吃饱了再回去……
一般到这时候,再迟钝的家人也跑出来了,不仅跑出来,还会赶紧将归乡的士兵从不靠谱的亲戚手里解救出来……再不解救,他要是吃了他叔婶家的麦饭,那能白吃吗?不得打开包裹,留下点儿东西?
这还得是叔婶手慢,要是手快些,大半个包裹就留下了!
等到这哥们终于被解救回家时,围在他身边嗡嗡叫的婶婶就暂时消停了,可还有更机智的叔伯腆着脸进去,被客客气气往外送时还不忘记嚷嚷几句:“你看看你侄儿今岁也是个大小伙子了,他小时候就爱跟着你屁股后面跑,你提携提携他!都知道灵应宫现在还要人呢!要是不能进营,你让他跟着医官们学点手艺也行啊!”
兴元府藏在山里,小小的地方,没到半年就要被灵应宫搅得天翻地覆,渐渐换了一个模样。
比如张小驴回到家中,任由父母妻儿从上到下给他瞧个遍,听他讲出了大山的天地是什么模样,那一望无际的关中平原什么模样,那滔滔黄河什么模样,还有汴京城……天啊那可是京城!城墙那样高,那样厚,站在城墙下往上看,头晕目眩!亏他还是个山民!
他们这些士兵虽然在尽忠眼里憨得比真驴子没聪明到哪去,可在山民中的确已经是佼佼者了,原本就有几分聪明,现在更添了见识——他们甚至还学了几个字!
张小驴将行囊打开,仙符是没有的,帝姬是云端上的人,怎么会随便赐符?可她给士兵们赐下了许多丹药,吃一粒,甜甜的,身上就有了力气。现在拿回来,媳妇就手疾眼快地接过,递给婆婆,婆婆郑重藏了起来,除非亲邻们谁个真染了病,他家才会小心拿出一粒,寻常可看不见呢。
但张小驴说,等转过年,这些仙丹咱们就自家留着,不用给出去啦!
帝姬在兴元府的四个县城里都修了神霄宫,同时也改造了一下这些神霄宫的职能,要求道士们除了修仙做法事敲他们的金钟玉磬外,还要承担一点灵应宫的任务:比如说给人看病,以及为“道童”扫盲。
就像赵鹿鸣和老道张其一吵架时所说的,正一派也好,神霄派也好,祖上的五斗米道都是靠给人看病和施舍米粮起家的,就算现在神霄派道士胡作非为的多,至少每个都识字,看得懂医书,其中有些还有点真本事。
于是帝姬理所应当地要求他们从道童里选拔一批当赤脚医生,同时再为他们提供一些便宜的草药和据说有法力,其实只是糖浆混了些草药熬成的小糖丸。
帝姬增加了一笔给神霄派道士发补贴的开支,同时残酷镇压了一切敢对此有所异议的道士。
道官李惟一几次三番想说点什么,但兴元府上下官员对此都是赞不绝口,甚至准备再写一次奏表夸夸神霄派——怎么在别的地方名声都不太好,在兴元府就这么又乖又甜又亲民呢?
这都是神霄派仙童的威力!
无视了一些本土道士的牢骚和神霄派道士的眼泪后,大家都准备喜气洋洋地过这个年。
但在帝姬退烧,并开始处理政务后,她所接待的第一位灵应宫来客就不是很开心。
这位来客没有受到她的邀请,但算是受到了王善的邀请,因此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但仍然让她十分郑重地接待了他。
尽忠和王善一共给她带回了四百石的茶引,外加十五万贯的铜钱,按照王善所说,有四十石的茶引被他送给了这位来客,还有五百贯的铜钱。
至于为什么要送,尽忠当然是讲不出来的,讲不出,且不理解。但王善也讲不出,多少让赵鹿鸣有些无语:“按你们所说,一路上送了八十石的茶引给京兆府这一路的人作打点,我也不说什么,但四十石专给他,是什么理由?”
王善那张出去转了一大圈,但也没有沾染些汴京华贵气的瘦脸就低沉了半天,最后才说:“他是去阶州买马的。”
“所以呢?”帝姬还是不明白。
“他这个人,我觉得很好。”王善又说,“我的钱也不算给了他自己,他身上有公差,只是军中钱帛吃紧……”
她皱皱眉,“也许是他骗你。”
“是,但帝姬细想,”王善说,“他一个鄜延军的人,为什么要去阶州买马?”
按照现在的地图来说,鄜延军和其他许多军队都是轮换在陕西的兰州西宁附近,钉在西夏边境不远处的,而阶州虽然还在秦凤路上,地理位置已靠近成都,毗邻吐蕃。
这就会让人觉得奇怪,陕西人买马一般去西夏就是,为什么跑来四川呢?
当然王善洒钱也不算是白洒,这个受了馈赠的人与他们的队伍一起入川,去阶州之前就跑来兴元府送锦旗了。
这人姓李,名永奇,是个都虞候,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样貌看着也很端正,有种陕西汉子的刚直,就是脸上带了些散不开的愁苦。
这次来灵应宫道谢,但也没能像兴元府那些官员豪强一样带些名贵礼物来,据说是在南郑城中犹豫了很久,买了些香烛和瓜果,算是非常不得体的礼物,因此愁苦上就更添了一点羞赧。
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他一番,顺便也观察了一下他身边的侍从。
侍从里有两个青年武官,看起来也是国字脸的赳赳武夫,勇武有余,忠诚似乎也可以信任,但头脑应该不是非常灵活的人——光看着三个,赵鹿鸣就能理解王善为什么在他身上投资了。
但她还很注意地看了看那个站在李永奇身后的少年。
少年已经束发,看着大概十五岁左右,相貌肖似其父的端正,虽没有花蝴蝶那种白净秀丽的风格,但透着陕西汉子的刚毅。而令她注意到的是这个少年虽然目不斜视,但显然是个很机敏的人,她刚打量他几眼,他立刻就察觉到了,有些困惑地侧过头想看她一眼,但又立刻将目光移回自己父亲的座椅前方,一动不动。
看完了来客的团队配置后,赵鹿鸣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而今年节将至,朔风寒苦,”她声音很温和,透着并不冒犯的好奇,“虞侯为何不与家人团聚,而要匆匆南下入川呢?”
李永奇摇了摇头,“臣有军令在身,不得不为。”
“是去买马吗?”她问。
李永奇点点头,站起身来,“此来正为感谢帝姬高义。”
按说军令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但显然他这趟的任务里有买马这一桩,他们不能将战马塞包里带走,因此瞒不住沿路的官员,也就没啥必要瞒着了。
但正常买马没道理让他发愁,尤其王善还慷慨解囊。
她摆摆手,“我长日修道,钱财与我有什么用呢?若是不足,灵应宫还有的。”
这位心理压力似乎很大的都虞侯看样子像是差点说出口“那你就再借我点”,但他的理智尚在,还是拱拱手,很得体的推脱了。
身后的少年就轻轻皱眉,似乎有点遗憾的样子,她见了,便顺理成章地问一句:“未知都虞侯身后侍立者是何人啊?”
李永奇转过头,少年已经很伶俐地从椅后转出来,抱拳向帝姬施礼了。
“犬子李世辅,”这位陕西大叔呵呵笑道,“尚未及冠,只是带出来历练一番。”
帝姬眼睛突然一亮,感觉脑内就有一个念头迫不及待地响起:
大叔!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拿两万贯,你能不能把令郎留下来抵给我?!
【作者有话说】
刷新一只少年……把他的名字改回来了,我发现大家居然都比较了解他!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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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五十八章
◎高四果◎
不能吓到大叔。
帝姬重新恢复了淡定而端庄的姿态,拿起茶盅,轻轻地喝了一口。
大叔也跟着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喝的不是川茶,北宋时期的川茶没什么地位,甚至在一段时间里都是可以自由买卖的,很卖不上价。
宋朝人喜欢喝胡建茶,尽忠带回来一些最顶级的茶叶,放在极其精致的密封罐里,就连帝姬也舍不得打开——这东西卖时是论“弮”的,所谓“弮”就是腰带上的扣板,“方寸小扣”那么点儿的一撮茶叶,请客喝茶也就是喝一顿的,这就要几十贯甚至更多。
但这还没涨到最高点,据说到了南宋时期,一“弮”顶级茶叶要四百贯。
赵鹿鸣的品位有限,想不明白什么茶能贵到这程度。
反正大叔喝了她从汴京带来的茶,就赞不绝口,眼里满是惊艳和推崇:
“此为建茶否?”
她含笑点头,“正是龙园胜雪。”
李永奇就更加感激了。
好感值刷高了,就可以解锁下一个等级的社交尝试。
比如说……他到底为啥跑到汉中来买马?
帝姬虽然是个十三岁的女道,但同时也是官家的女儿,是“君”,还很有意向升级为天使轮投资人,有些原本不适合告诉她的话,李永奇思来想去后,还是同她说了。
“夏人很不安分,”他说,“自去岁辽主遁逃,金人追击未休,夏人原与辽国有盟誓,当倾力而助,现下却渐有了蛇鼠两端之心。”
赵鹿鸣听过之后就恍然大悟了。
西夏而今的国主是李乾顺,四十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这人既精明,又狡猾,眼神清澈,身段柔软。初继位被舅舅和母亲轮番把持朝政时,忍气吞声,站着如喽啰,好不容易抱上辽国大腿得以亲政,立刻娶了辽国送来的公主,号称一生一世都是大辽的好女婿。等到完颜阿骨打一路南下,打得岳父抱头鼠窜时,李乾顺这好女婿的外衣逐渐就开始往下脱了。
鄜延军在边境线上,自然有自己的眼线,能打听些西夏国内的流言,有一种说法就是李乾顺对皇后越来越冷淡了。
皇后耶律氏既贤且美,受了他二十年的敬重,又为他生下太子,伉俪情深的一段佳话,突然间母子都不受他的待见,尤其在皇后请求他出兵救援疯狂逃窜的辽帝,或者接纳辽帝进西夏时,他的态度就尤其的冷淡。
但这位西夏国主的腰杆只对辽人硬气,每每金人遣使去兴庆府时,他就又一次软下声调眼神腰杆,眼见着等尘埃落定,就要努努力替自己或是儿子,求取一位姓完颜的新公主了。
这些宫廷八卦对鄜延军而言原本是一听一过,不当走心的闲谈,但宫廷八卦很快反应到了两国的边境上:李乾顺在亲政后与宋朝保持了许多年友好“岁赐”关系,宋军也能通过各种官方非官方渠道买到少量马匹,比如说“茶马互市”。
但西夏今年的互市里没有马匹了。
赵鹿鸣揣度了一会儿李永奇的神色,心里琢磨着哪些话不是军事机密,他能说,哪些话他不能说,冷不丁就开口:
“若夏军无异动……”
李永奇的眉头突然不安地跳了跳。
赵鹿鸣就又一次恍然。
西夏人不卖马有很多种可能,比如今年西夏就是六畜不蕃息,又比如西夏人有了新口味,把茶水给戒了,又比如西夏准备为大辽岳父向野蛮的金人全面开战,所以留下马匹。
但这些都不切实际,最可能的理由是,金人什么都说了。
大宋太弱了,太太太弱了。
又富又弱,又弱又怂。
先是两场燕京之战被杀个片甲不留,后是处死张觉令归降将士寒心,消息跟着金使传到兴庆府,西夏人就控制不住他们自己,有点跃跃欲试了。
边境上的宋军察觉到了一些不安的政治风向,但没啥用,官家不爱听。
他们只能自己消化掉这些东西,然后默默转过头,赶在李乾顺之前,同吐蕃搞好一下关系,再从藏区这边买些马回来填补宋军的空缺。
李永奇虽然没明说,但她已经把差不多的都猜出来了。
……关键是历史上的李乾顺确实也没客气。
帝姬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军中既需良马,我这里有些钱帛可以支用。”
李永奇赶紧站起来,“帝姬清修,为官家,为万民祈福祉,已是清苦非常,如何能再三劳动帝姬?”
“铜钱。”她说。
这位倒霉大叔的脸色就变了,“铜钱贵重,在下岂敢如此鲁莽行事?”
她不作声地看着他,倒霉大叔就紧张又紧张地在那里搓手。
他是很想要铜钱的,又不敢。
铜钱很好,在边境上有着杠杠的流通性,但宋朝不许用铜钱买马,主要就是怕铜铁大量出口后被蛮夷们打造成武器,所以铜钱大量集中在内地和东南,越往边境走,钱就越紧,至于互市,那更是恨不得以物换物。
但西军还有一年多筹备时间,倒计时结束就要开始进入狂奔勤王模式——
所以还得给他找个好理由。
她抬眼看了一眼在旁侍立的尽忠。
尽忠反应非常快。
“听说褒城和西城有贼人作乱,团练营虽有,却苦于无甲无兵,城中工匠一时也凑不齐那许多,”尽忠小声道,“若是能购置些来,便是花用铜钱,帝姬也心甘情愿呀。”
大叔还没反应过来,他身后也跟着冥思苦想的少年眉目就展开了。
西军有用旧了淘汰的武器铠甲,尤其是革甲皮甲,处理很麻烦,但直接销毁就更浪费,要是兴元府有团练营愿意捡点破烂,这多合情合理合法合规啊!
大家都是自家人,那鄜延军收点铜钱就不算什么了吧?
有了铜钱,那他们的余地就大了,无论是偷偷买马,还是高调买马,主打就是一个少数民族想要什么货物换马,他们就能用铜钱置办出什么货物来。
只要有了足够的马,宋军也不想当那个原地防御眼睁睁看人家来去如风的啊!
帝姬很客气,他们登门时只带了果篮和香烛,却不仅被留下喝了茶,甚至还有一顿晚餐!
就在帝姬回后殿更衣,都虞侯一行人被安排往偏殿走,准备等待吃饭的间歇,这位武官就很感慨:
“想不到帝姬这般磊落率直,”他很感慨,又很感激,“为父什么都不曾讲,她便一心一意为咱们筹谋。”
跟在身边的少年听后就小声说:“爹爹想差了,这位帝姬十分精明,爹爹去福津须办之事,她恐怕都已猜个十之八九。”
李永奇就是一惊,“当真?她若是猜到,岂不惊惧?如何还会一派泰然,请咱们赴宴?”
少年琢磨了一会儿,“十二郎虽甚少提及帝姬,但他偶有言语流露,儿皆留心,今日以儿揣度,帝姬并非胸中无丘壑之人。”
但这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帝姬不是个傻白甜,那她干嘛出这么大的力帮他们呢?
这顿宴席后,忽然有消息飞出了灵应宫!
帝姬的精打细算达到了一个新高度!所谓雁过拔毛,哪怕是鄜延军一个都虞侯路过兴元府,吃了灵应宫一顿饭,他都得留下点什么!
光是果篮和香烛太寒酸啦!不如把左右两个押官,外加十五岁的儿子留下给帝姬干活!
整个南郑城就流言乱飞起来。
那两个押官是在军中长起来的,留下直接就送去白鹿营,至于少年李世辅就跟着三个高坚果一起修了道,每天奔跑在去往其他三座道观的路上。
有不知情的就吐槽说,帝姬修道修得这样魔怔,人家好儿郎一个个也被她捉了来当了道童,这太过分啦!必定是那位小郎君年轻貌美,因此被她见了喜欢,硬要扣下!
人家爹爹必定是噙着眼泪上路的!
当然李永奇并不是噙着眼泪上路的,他心情多少有一点复杂。
帝姬帮了他们天大的一个忙,掏出了两万贯的铜钱,只要一堆西军用久的武器装备,外加两个押官,还有一个好大儿,这买卖实在太过离奇,不由得让李永奇挨个打量自己这三个身边的人,想看看他们身上到底有啥值得帝姬真金白银来换的。
两个押官身材都高大,都国字脸,都皮肤黝黑,区别是一个人脸上有个痦子,另一个人脸上只有一条刀疤,痦子擅使棍,刀疤擅使朴刀。
一个好大儿身材也过得去,但也是个坚毅脸型坚毅眼神,站在那虽说身量还未足,已经有些凛凛威风。
毕竟灵应宫服饰帝姬的内侍都是清瘦白皙型,李永奇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出他们仨是怎么了入了帝姬青眼的。
三个人穿道袍,也要跟着修道,但只算借她用用,帮她训练一下团练营,帝姬承诺过两年还给他们还回去,不仅还回去,还发钱。
李永奇理解不了了,只能感慨一句天上竟然真的会掉馅饼。
不管怎么说,流言传到虞祯和宇文时中这里时,多少就有点离谱了。
正在对弈的两位中年文士听过之后,宇文时中不以为然地继续下棋,但虞祯的神色就是久久不能平静。
“元善?”
“帝姬她……”虞祯犹豫着刚一开口,宇文时中就乐了。
“李永奇是党项人。”
虞祯就闭了嘴。
帝姬会一天天长大,她身份极高,相貌又美,一旦对年纪相仿的少年表露友善,立刻就会招来各种猜测。
但这些猜测在宇文时中看来就很荒诞:别说眼下帝姬在清修,就是将来被官家召回汴京,大概率也是嫁她那个曹表兄——勋贵加表亲,这也是大宋开国以来最常见的驸马人群。
如果不嫁曹二十五郎,多半也还是在汴京城里兜兜转转找个官家的亲戚嫁了,无论如何不会和一个效力于西军的党项武官有什么瓜葛。
李世辅生得多么貌美都没用。
但虞祯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不放心。
在与老友对弈之后,这位瞎操心的白鹿营指挥使将自己那个时不时会去白鹿营的侄子叫了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这位白皙高挑,修竹一般的侄子在最近几个月里像是黑了一点。
黑竹子。
叔父赶紧将这个奇怪的词语丢出脑袋,和颜悦色地问道,“允文这几日像是健壮了些。”
虞允文像是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赵家四郎在营中日日操练,不曾懈怠,侄儿得了闲暇,也去讨教一二。”
“你是我的侄子,何必去寻一稚童学那些行军打仗之事,”叔父下意识说道,“若你上了心,我请几位武师教你就是。”
侄子就像是更开心了,“谢叔父!”
侄子说完话就准备告退,又被叔父赶紧拦住了。
“你这几日在营中可见到什么新鲜人物?”
虞允文就答得很痛快,“有苏尾九族巡检,都虞侯李永奇之子李世辅也来了营中,当真不愧将门虎子!棍棒了得,王都头也赞不绝口呢!”
听了这番夸赞的话,爱瞎操心的叔父心情就更复杂了,“那他相貌生得如何?”
帝姬坐在窗下翻看宫中账册时,四个少年正从德音族姬面前依次走过,引得她抬头去看。
各个高大挺拔。
各个意气风发。
各个……都是晒得黝黑的一团儿。
她就抽空很认真地拿毛笔隔空点了点他们。
“高大果,高二果,高三果……”
她点到自己花了两万贯换来的少年将才,犹豫了一下,但没忍住,小声自言自语,“这个是高四果。”
这位高四果还是比别人敏锐,虽说在兴致勃勃地同三个同龄人说着什么,但还是远远就察觉到了帝姬的目光,并立刻望了过来。
赵鹿鸣目光来不及收回,毛笔也来不及收回,只能有点尴尬地冲他笑了笑。
高四果看起来很高兴地冲她一抱拳,行了个礼,并露出了两排雪白的小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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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两万贯◎
两万贯换来的高四果值不值?
某种意义上说,相当值。
这是一个将门子,也就是说他自幼接受了完整的军事教育,并且还跟着父亲在军营中历练过一段时间,对正规军的一切都特别熟稔。
他还特别年轻,因此精力十足。
因此当他接手了西城的“精思营”后,这个少年就立刻开始了废寝忘食的工作,从操练到吃喝拉撒到简单的扫盲再到这些士兵的装备水平,生活水平,他什么都关心,什么都要管。
但,宣和五年的李世辅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一直在父亲身边长大,因此没怎么在人情世故上历练过的孩子。他虽然有异于同龄人的敏锐和聪慧,但有的时候吧,他没点的技能点,那真就是……一点也没点。
尤其他还特别爱跑回灵应宫找帝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