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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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勇敢面对人生中每一个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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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鹿鸣原本以为的顶级女主剧本应该是:
穿成一个皇帝很宠,兄长很疼,聪明灵秀,貌美如花的公主,有一票顶级世家美少年爱慕自己,然后展开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旅程
赵鹿鸣拿到的剧本是:
以上都对,但皇帝是宋徽宗,兄长是钦宗和完颜构,距离靖康耻倒计时还有五年
天子肉袒牵羊,宗亲宰相为质,后妃公主皆折千金,充入洗衣院,沦为玩物
山河破碎,社稷蒙尘
事何可说,恨何可雪?
唯有驾长车,收燕云,平西夏,踏破贺兰山缺!
——难题当然是有的
她要如何说服那些只想缩在高墙之后,坐看神州被屠戮的皇室和高官?
她要如何得到权力,改造出一支她想要的军队?
有人这样问过她:当她窥窃神器,决定对父兄举起屠刀时,可曾想过会在史书上留下怎样一笔?
小剧场:
“这原非我本意。”
甘露五年,安国公主赵鹿鸣在那场宫变前夜,讲过一句心里话。
“我的确想做个富贵闲人,”公主情真意切地说道,“是他们太不争气了。”
入V公告:本文将于十一月一日周三入V,届时三更,请大家继续支持
排雷:
女主后期是个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别对她的道德有太高期望;
女主会有多段感情线(不同时),反正男主肯定C,女主C不C作者不太确定,作者用脚写感情线;
正文不会有生孩子和继承人相关剧情;
作者好发便当,除了女主(以及岳老爷)之外没人有免死金牌;
一切女主没有选的道路都不是她自己不想选,而是作者智商上限所限,硬写世界逻辑容易崩塌,请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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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给完结文打个广告:《早安!三国打工人》
“海内沸腾,生民煎熬”
其实陆悬鱼不太理解这八个字的含义。
自从她脸朝下砸进中平六年的土地之后,原本曾有的短暂梦想早就灰飞烟灭了。
她路人脸,低情商,没有任何家世,还有个莫名其妙就被所有人讨厌的DEBUFF——当不成哪个诸侯的白月光其实也没什么。
她有手有脚,能算账,会杀猪,还有一柄足以孤身行走在乱世间的剑。
她的目标也很简单:一座小宅子,一些亲朋友邻,一间放满了吃食的小屋子,凉风袭来的夜晚,一个可以悠然乘凉的院子。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她的道路彻底转向另一个方向了呢?
“我做好了战死于此的准备,”她手持黑刃,屏气凝神,立于火光之中,傲慢地望向潮水般涌入的丹杨兵,“欲据徐州,尔等也当有此决心才是。”
热血青年和铺盖卷儿
1
第一章
一个胡桃。
它长得很漂亮,表皮是已经被清理过的,因而有清晰的纹理,浅棕的色泽,这样的胡桃光是拿在手里,已经可以让人忍不住搓一搓,盘一盘了,而它又同它的兄弟姊妹们装在一个相当精致的盘子里。盘子底色是雪白的,上面掺了许多紫色的细丝花纹,像寒冬白雪里拂过的一缕风,看着就更加身价不菲。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太监从盘子里将那个漂亮的胡桃取出来,没有把玩,也没有用放在一边的铜钳将它打开,而是用两只大拇指一起按在胡桃的缝隙间。他的额头上已经起了细密的汗珠,脸也渐渐变得通红,可他的大拇指上一层层都是这辛苦活儿的痕迹,让人看了就对他信心十足。
突然之间,他双眼圆睁,青筋直迸,牙齿也格格作响!开呀!开呀!
那枚胡桃被他硬生生用指力捏开了!
这一捏,好干净漂亮,渣滓都未尝掉下些许,声音也着实的清脆悦耳,他心里都给自己喝了一声采哪!
这是很值得喝彩的一件事,只是根本没有观众多分他一眼。
那枚胡桃被精心剔掉了纸一样又脆又涩的表皮后,放进白瓷碟中,被小心送在了云浪亭中的小桌上。
依旧是没人多看它一眼。
原本这表演最重要的那位观众很有兴致地拿起一枚胡桃,伸手捏上一捏,但这门手艺不是谁都会的,因此只给那位观众的手指捏疼了,胡桃也就被他丢在了一边。
在那之后,这个小太监的表演就没什么人在意了。
当然,换一个乖巧伶俐些的内侍会说,这里连一个“人”也没有。
因为除却那个小太监外,这里只有一群神仙。
有清泉,有藤蔓,有山石奇瑰,既瘦且透,既清且丑,有古树白花,洋洋洒洒。这样的园林已不再是园林,而令人惊奇于世上竟真有仙山若此,能居住于其中的自然也当得一句“神仙”之赞。
只要别细想这园子是怎么建起来的,你对它就只有发自肺腑的赞美。
两个青衣小童立在园子入口处,身形端肃,但偶尔也会探头探脑一下,尤其在那架自宝箓宫而出的马车由远及近,缓缓向他们而来时,两个小童都不约而同抻长了脖子。
“那里坐着的就是朝真师兄吗?”一个小童小声问。
另一个小童用胳膊肘给了他一下,于是小童嘴里那些叽里咕噜的疑惑通通咽了下去。
有人搬来踏具,有人掀起车帘,有人出了马车,恭敬等在车下,清一色的十二三女童,都着对襟道袍,光秃秃发髻,中间千呼万唤始出来一个,也是如此打扮。
这就有点欺负小道童了,所有女童都是一样的发型,一样的穿戴,一眼记不住脸,立刻就要闯大祸
好在这位被簇拥着的女童一走过来,两个青衣小童立刻就发现,她还是很容易被记住的。
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小孩子的漂亮,这点没什么值得说的。官家其他的女儿们也都差不多,她们无缘蒙面的老祖母是个刷脸的美女,她们各自的妈能生下她们基本也源于那一张张花儿似的脸,所以多重BUFF叠加上去,每一位帝姬生得都不丑。但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原本就是漂亮可爱的,其他女童就算比她差,总也称得上一样可爱。
但除却那张脸之外,她的神情里有种异于常人的冷淡,这就与周围拘谨的道童们有了些区别,但这依旧不能将她与她们完全区分开。
青衣小童里略年长的那个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又用眼神示意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同伴也是个机灵的,多看一眼便明悟了。
“朝真师兄。”两个青衣小童一起行了个稽首礼。
朝真师兄像是很不想给他们还礼似的,硬是杵在那待了一会儿,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官家何处?”
“玉清教主正在云郎亭,与诸位天师论道哪,”小童笑道,“只等师兄了。”
师兄刚迈出去一步的腿忽然又收回来了。
她杵在那,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一霎时魂魄去了天外,又像是勘破了世间的真妄。两位师弟谁也不敢说话,屏气凝神地盯着这位“有仙缘”的师兄神游天外再回来。
“那就走吧。”她终于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神情,这样平静地说了一句。
这位师兄有很多个名号,刚进宫的小道童不清楚,但宫女内侍们是充分咀嚼过舌头的,他们说,别看这小姑娘光秃秃的发髻,连朵花也不簪,可她却是官家最看重的帝姬哪!据说她生在真元节,出生时满天云霞,啼哭声引来仙鹿,因而入了官家青眼,得了一个“呦呦”的小名,又记在神霄玉清万寿宫的林真人门下。
于是她什么出身都比不过林真人门下这个出身金贵了,虽说林真人是归隐山林,做神仙去了,可这位帝姬留在宝箓宫中清修是确凿无疑!
没错,硬给个路都走不好的小女儿塞去修仙了!一修好几年,不仅修,而且修得好,什么《道德经》《抱朴子》都不提了,据说就连官家极看重的《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都是倒背如流的!足见林真人慧眼,更见得官家有福,竟得了这样一位有道缘的女儿!
别看她现在年纪小,将来那是必证仙果的!
官家恨不得合身扑入道了,日夜苦求见不着机缘,如何能不喜欢这必证仙果呢,若要真不喜欢,怕不也是落在这个必字上哪。
雁池边,云浪亭。有古树参天,树下有鹤发童颜的老人家,长发披肩,飘飘若仙,一个个穿着邋遢道袍,围着中间那一个正在聊天,等仙果帝姬走得近了,中间的人就转过头来,笑吟吟地望向她。
那可真是个美男子,仙果帝姬想。
宋徽宗这年四十一岁,虽说有了年纪,但金尊玉贵的生活保养下,他那张脸是半点不见老的,一张白净的脸上,高鼻梁,薄嘴唇,丹凤眼都凑了个齐全,再加上头发乌黑,身材匀称,这颜值哪怕在俊男美女遍地跑的宫里,那也是个上等份儿。
尤其他身上不见半点富贵装束,只穿了一件麻衣,着一双布鞋,乌黑的发髻上也只束了一根木簪,这整个人就素净得没边儿了!别个四十岁美男子尚有油腻之嫌,这一个肯定是没有的!因为就这打扮,谁见了都觉得这是个吸风饮露,梅妻鹤子的云中隐士!
有格调。
但你不能细想。
因为细想的话,这位皎然如月,出尘脱俗的美男子,他光闺女就生了三十多个。
脑内的吐槽且先停一停,格调爹开口了。
很慈爱:“呦呦,今日难得唤你回宫,来见过诸位仙长。”
呦呦上前,也跟青衣小童似的,给满地老头儿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她得了仙缘这事儿,格调爹是很高兴,很得意的,但就像大千世界许多家长似的,光是自己得意不够,总也得逢年过节,亲友聚会时把孩子拉出来给大家看看。
这儿没有亲友,只有神仙,那就拉出来给神仙们看看吧。
有老头儿颤颤巍巍起身躲开,没有受她的礼。
“玄通先生,何不受她的礼呢?”
老头儿晃了晃那颗雪白的脑袋,“仙童久来不见,还记得小道我么?”
仙童愣住。
“咸平六年时,小道曾经随仙师去往罗浮山中拜访抱朴先生,仙童骑白鹿来迎,而今虽过了两个甲子,”老头儿笑道,“仍历历在目啊!”
仙童抿抿嘴,似是很想说点什么。
老头儿兴致盎然地伸出手来,比了一个高矮,“怪不得仙童认不出小道,小道那时才——这么高哇!”
“那真是……”她憋了很久,从嗓子眼儿里冒出了一点声音,“很久了啊!”
一片惊呼,一片赞叹。
她下意识想看看自己这个超凡入道的爹。
超凡入道的爹注意力被周围惊呼赞叹的神仙们吸引过去了,他矜持地摸摸胡须,但并不那么矜持的笑容还是藏不住,完完全全地流露了出来。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藏得住脸上的笑呢!
仙童是真真儿的!仙缘也是真真儿的!她这么个配套班子成员的规格都这么高,是众口一词的神仙中人,那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他这玉清教主也是个板上钉钉的神仙,做不得假啊!
一圈儿老头儿都是经过见过,万军从中厮杀出的名声——这可是真的,自蜀中五斗米道的祖师爷张鲁张修相爱相杀始,到林灵素杀王允诚,这群奔着富贵来的“神仙”是真动刀子的!那是什么眼光什么嗅觉啊,一个打头,其余立刻一圈儿围上,舒舒服服地捧起哏来:
“玉清师兄!怪不得咱们看不出师兄的跟脚(底细),原来竟是早定了仙缘!”
“不错,不错!有仙童在此,可为明证啊!”
“师兄便是安坐,也有登仙的缘份,真真羡杀了道士们哪!”
“玄通道兄也当真鲁莽,”有神仙又抱怨起来,“这样的天机岂可露于人前?”
他说完之后,很是高深莫测地望了外围那群当布景板的小内侍,小宫女一眼,被他扫过的人立刻齐齐低了头。
仙童的过往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要折寿,具体折谁的寿,她听得稀里糊涂,反正那个白胡子老头儿自称是活过两个甲子了,那他还有多少寿可以折,她实不知了。
玉清教主拍了板,“既如此,取鹿鸣为名,替她遮掩一二吧,她才多大年纪,不可折了福寿才是。”
他一边拍板,一边招招手,将她光秃秃的发髻揽过来,满怀慈爱地在头顶摸了摸。
她的名字就这么在一群神仙中定下来了,很福气,很吉利,也很祥瑞。
似乎是为了佐证她这人真有点子玄学在身上,官家那慈爱的手还没从她的头顶收回时,有人来了。
青衣小褂,面白无须,腰间两枚玉环,细声细气,也作道人模样:
“经抚房王相公,东府蔡相公,请叩见玉清真人报喜哪。”
宣和五年,也就是公元1135年,对于玉清教主赵佶来说,似乎喜事太多,道不过来了啊!
周围神仙们又是一波起哄,闹哄哄地说些什么,不过仙童没这个心思去听了。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小桌的那碟胡桃上,趁着赵佶应对宦官之时,伸手拿了两个胡桃仁塞进嘴,又将那枚被遗弃的胡桃也捡了过来,还顺手拿起一旁的铜钳。
“咔”的一声轻响后,那看似坚硬的果壳在她手中分作了两半,将其中富含油脂,又酥又脆的果仁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挖!挖坑!努力挖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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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报喜!报喜!报报报报喜!◎
报喜是一门学问。
比方说某人得了个大胖小子,产婆跑出来报喜,这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
但如果这胖小子生得漂亮,五官尤似邻家那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呢?一样是报喜,这就要小心一点了。
至于王黼和蔡攸报的这场喜,是尤其需要一点语言技巧的,因为它本质上还不能称作是“喜”,而是一道需要大宋最高决策者做出选择的题目。
当然,决策者通常不需要自己独自做出抉择,他毕竟富有四海,自然也有这个国家最聪明,最有口才的一群人辅佐,他们会围绕在他身边,尽心尽力地对他说点什么。
此刻官家身边就有这样一群人。
少说活了两个甲子,也就是一百好几十岁的玄通先生就是这样一甩拂尘的,“师兄诺大福缘,天人相得,偏又有那班俗物前来叨扰。”
另一个鹤发童颜的神仙便笑,“这世间富贵,师兄坐着也是安享万年,何必耽搁清修哪?”
“是极,是极!”第三个神仙就斜眼去看那个宦官,“我们这一班师兄弟,还等着师兄登仙之时,同去天上开一开眼界呢,俗人速去,速去!”
虽作道士打扮,到底还是被当做俗人对待的那个白面宦官不慌张,也不气恼,只露出一脸可怜模样,小心地望向官家:
“虽是俗务,真人且看在相公们一片孝心的份上哪!”
他这样做低伏小,像是央求官家,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又望了一圈神仙们,似是求他们高抬贵手,又似是求他们帮忙说项,求一求官家别只顾着天上事,人间这摊子也还要他做主呀!
神仙们高傲地扬着下巴,一脸不屑。
一旁跟布景板似的仙童有点站不住了,上前一步,想说点什么。
终于有个神仙叹了一口气:
“师兄安坐亦可升仙,只是这一世担了赵家的因果,省不得要给天下人百年的富贵安宁,这也是师兄的因缘,咱们且多等个百八十年,又值什么?”
这话说得精巧,让听了报喜还端在那里面色不豫的玉清师兄终于缓了脸色。
“我有何喜?只盼生民黎庶安居,盼大宋国祚万年,”他缓缓起身,麻衣袍子随微风轻轻拂动,真真的超凡脱俗,仙风道骨,“于我一人,早已勘破真妄,是再无喜可贺的。”
大家感动极了,又是一波马屁,留仙童一人又张了半天嘴,硬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其实非要说,她也能说点什么,就只是马屁说不出来,只能说出点祖宗含量极高的话——毕竟仙风道骨的官家一起身,那身麻衣在阳光下照啊照,里面水一样柔滑的细丝在阳光下闪啊闪,还有那深浅不一的丝线藏在苎麻线内,隐隐就汇作一条威严的龙,于云间行走,忽而阳光照到,那龙就探出头来,双目如电,俯视众生。
几万贯打底的一件麻衣,非同凡响。
神仙们说了无数的废话,但不白说,就在王黼和蔡攸两位相公走过来时,玉清师兄刚刚大手一挥,给师弟们刷了些微不足道的小礼物——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呀,不过是再盖几座道观给他们清修,顺带圈一圈道观附近的土地,这活儿俗气,不是神仙中人该干的,换李彦来就是,官家身边这几位大宦官,各个都长了一双能抓钱抓地的大手,包准把这事儿安排得妥妥当当,再听不到百姓一丝怨言的!
至于修道观的钱?什么钱?太俗了!大宋有的是钱,拿个几十万贯出来算个什么!
神仙们是飘飘然而去了,细看脚下连泥都不沾,就要驾起祥云,两位相公见了此情此景,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天大的喜事呀!
“张觉于兔耳山大破完颜阇母部,斩首数万,金酋完颜阇母仅以身免哪!”王相公笑道,“可怜张觉战场还不曾清点完毕,便急急地送信来了!”
报喜的文书呈了上来,官家还不曾看,一旁杵着的小姑娘突然发问。
“张觉是我们大宋的将军吗?”
官家还在看那封战报,没有说话,继续保持了一个高深莫测的人设,于是王相公和小蔡相公互相看一眼,又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的神色。
“虽非宋臣,却为汉民,其心向大宋久矣。”
“那他不是大宋的将军,”小姑娘这样打了个标签后,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他打败了金人,金人是我们的敌人吗?”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王相公就斟酌了一会儿,“金人虽与我有盟约,夷狄也,非我族类,岂会守信?”
“那么张觉这一仗,”小姑娘又问出第三个问题,“是会令金人闻风丧胆,不敢再来,还是激怒他们,让他们换一个更加高明的将军前来呢?”
王相公没回答,小蔡相公也没回答,就像是暂时被禁言了似的。
官家终于看完那封战报了,笑吟吟地看向他们俩,“卿以为朝真帝姬若何?”
两位相公的禁言模式突然又被解除了,“真仙童也!”
官家哈哈大笑起来,满意极了。
张觉此人的来历,其实可以很简短地说清楚:他是个辽朝的汉人,在辽朝面对金人攻势节节败退时起了二心,跑去降了金人,当了金臣。再后来金人一口气吃下这许多土地人口,拍着肚皮慢慢消化时,张觉又起了三心,暗中降宋,给自己找了第三家老板。
那现在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就摆在面前了:当初宋和金订立“海上之盟”,手拉手好战友,并肩攻辽,现在你转头包庇一个金人的叛徒,你怎么说呢?
身侧是仙童,身前是两位相公,加上旁边伪装道人的宦官,一共八双眼睛一起盯着官家,要看他如何决断。
官家捻捻修剪梳理得仙气飘飘的胡须,“孤不过怜悯北人孤苦百年,今日得见父母罢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刚刚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那双细而柔和的眼睛微微向下,睫毛也跟着忽闪忽闪,又显出了十分悲天悯人的慈悲来。
“赏些金帛给他吧。”他最后这么拍了板,“再加封一个节度使。”
一旁的仙童默默握紧了拳头。
王相公和小蔡相公得意地互相看了一眼。
“官家悲悯,”小蔡相公笑道,“到底民间闻听了这样的消息,必是要庆贺一番哪!”
“临近神保观二郎生辰,许民间三日灯火不禁就是,”官家淡淡地说道,“你们几家也不要太铺张,修仙入世,总是一个惜福为上。”
两位相公齐齐躬身行礼,“若无玉清真人带擎,岂有臣这等俗物享用太平世道,建功立业的余地呢?”
“咱们到底是君臣一场,”官家笑道,“说这些话倒俗了。”
两位相公是去了的,官家一回头,发现仙童还在那里杵着。
“呦呦?”
呦呦用一双死鱼眼看着他。
“你难得回来,”官家的声音又变得很温和,“可要去你娘娘宫中,寻姊妹们玩耍几日?”
“爹爹,”她说,“你真要赏张觉,以后就不可弃了他,相公们最爱劝这样的事——”
爹爹的脸一下子就沉下去了了。
“梁二七!”他唤了一声那个白面宦官,“还不送帝姬回宫!”
赵鹿鸣的第一次谏劝以失败告终。
虽然失败,但也不算完全没有转机,毕竟那个一看气质就知道师从梁师成的内侍虽说又给她塞回马车了,可马儿在汴京城里走了半天,她又被扶下来时,还在艮岳门口。
还是白面宦官梁二七,身边还带着两个青衣小黄门,满面笑容冲她行了一个道家稽首礼。
“仙童,大喜!”
“爹爹听进去我的话了吗?”她满怀希望地赶紧问道。
“仙童今日名分初定,便喜报连连,南方又有一桩喜事!”梁二七嚷道,“威远节度使朱公所进磐固侯,千难万险,今日总算是到了汴京城外!官家一高兴,又要重赏仙童哪!”
仙童懵了。“磐固侯?那是个什么人?”
“仙童说笑啦!”梁二七开心地说道,“是块高逾四丈的太湖石呀!”
是太湖石,但也是磐固侯,高四丈,因此需要用超大船,用几千名民夫来运送,路过哪座城,就拆哪座城的水门桥梁,再要是城小运不进,就凿了城墙,反正磐固侯是不能低头的,你们看着办。
现在到了汴京城外,百姓们都跑去围观,既围观石头,也围观大船,尤其围观民夫们吭哧吭哧在那拆汴京城的水闸!
太热闹啦!太好看啦!总而言之,这怎么不算一桩大喜事呢!
梁二七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遍后,又去看这位仙童帝姬的反应。
按说这么个不大点儿的小娃子,听说这样的事一定是很开心的啊!看热闹谁不爱看!受封赏谁不爱受?尤其官家疼爱这个帝姬,凭她童言无忌也不生气,还一心要封她几个响亮的封号,那封号后面跟着的封邑也不会少呀!她只管跟着报喜就是,三岁稚童也懂得说两句吉利话,她怎么就一脸难看呢?
帝姬不仅一脸难看,帝姬的拳头都硬了。
【作者有话说】
《宋史·卷四七〇·朱勔传》:尝得太湖石,高四丈,载以巨舰,役夫数千人,所经州县,有拆水门、桥梁,凿城垣以过者。既至,赐名“神运昭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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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曹二十五郎◎
官家说,这位帝姬出生时有异象;
神仙说,这位帝姬原是仙童转世;
宦官宫女们说,恭喜呀!
总而言之,帝姬是官家的仙果,那帝姬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只要当好一颗仙果就够了。
想也知道,一颗仙果怎么能有自己的主意,怎么竟还能开口呢?
要是仙果也能开口,齐天大圣进了蟠桃园时,此起彼伏对他并不存在的祖宗的关心与问候之声,还不得给弼马温吓个好歹?
所以帝姬要是乐意,讲几句吉利话,不乐意,杵那当个仙果就尽够的。
帝姬一点都不乐意。
首先,她不是一个原装的宋朝人,她在宝箓宫过了九岁的生辰后,就像“师父”们说的那样,突然就灵智顿开,了知诸法,想起许多了不得的事了!
比如说她曾记得的人,曾去过的地,曾读过的书,经历过的生活,那些东西在幼儿发育并不完全的脑子里是漂浮的,模糊的,但它们那样深刻,渐渐地又浮现出来,一桩桩一件件鲜明无比。
但似乎比起那些令她感到亲切的记忆来说,她现在的处境也并不算坏。
表面上看,如果非要穿越,她似乎拿到了相当不错的牌面:公主出身,父皇宠爱,容貌美丽,甚至还有天生异象这样的额外福利,给她刷了一个尊崇的祥瑞身份。
但不光是她,任何人放在这个位置上,只要细想一下将会发生的事,那种软绵绵的得意洋洋就顷刻消失了!
当她意识到她的处境时,大宋已经来到了宣和四年。
那一年她的人生特别平静,平静到了什么程度呢?
她把几本经书背会了,开始进一步学习神霄派的理论知识,比如说要认一认各路星君,本命真形,比如说巨门星君和文曲星君都作妇人形态,但前者是美女,披天衣,后者是小黑脸,穿红衣。等学完了这些,才能“凝神定虑,炼朱墨纸笔”,请各路神仙,画各路符咒。
画符咒时也要记住不同的符请不同的神说不同的事儿,比如说有孕妇来求符,得请柳天生天助天恩天德天盖降炁入符,你要是一个不走心请了蔡斗成斗立斗南斗平斗从降炁入符,那是不解决事儿的。
但画什么符能撒豆成兵,解决金人兵临城下的问题,赵鹿鸣暂时还没学会。
帝姬还在勤学苦练时,四月里大宋第一次对辽出兵,对手是苟延残喘的辽国燕王耶律淳,按说整个辽国都在金人的铁蹄下分崩离析,那痛打落水狗应该不难吧?
过程有一点复杂,但结果是很简单的:一胜再胜,胜而又胜,不管是在兰沟甸、白沟、范村,反正就是一个胜就完了,胜到作为进攻方的大宋退守雄州时,皇帝如梦初醒,“遂诏班师”。
虽说胜得丢盔弃甲,但至少还是解决了一点冗军问题——如果相公们一定要从这场大胜里找到一点能拿来安慰官家的资本,那只能讲这么个地狱笑话了。
官家可能不太高兴,但汴京城里依旧是太平度日的。
关键时刻,还是神仙们起了作用:他们日以继夜以继日的用功发力,终于立了个大功!
耶律淳被咒死了!
官家又支棱起来了!北伐!北伐!再来一次北伐!
这一次换名将刘延庆来!以宣抚都统制督兵十万,与郭药师合力,渡白沟,出奇兵,袭取燕山!
过程还是有一点复杂,但结果依旧简单:奇兵进城了,但援军迟迟未至,再想退时,已来不及。
自卢沟至雄州,百余里的道路上,田野里,水沟下,到处都是宋军的尸体,倒着,伏着,漂着,火光照亮了归信城的夜空,将城下洋洋得意,高歌而还的辽人面目照得一清二楚。
可辽人的歌声飘不到千里之外的汴京,河北那许多失了儿郎的百姓哭声也飘不进官家的耳中。
他富有四海,却连个垂垂老矣的辽国都胜不过,盟约里约定好去取的地,他取不到,只能坐视金人将燕云百姓尽皆迁走后,丢给他一片渺无人烟,断壁残垣。
战报传回汴京,官家惧了。
许多人对他说,这不行啊,官家,败给辽人事小,使精锐尽丧,金人看轻才是事大啊!
你打不过辽国,金人却能给辽国按在地上揍,你凭什么认为金人不会南下呢?
但这种惧怕很快又被周围许多温柔小意的言语给冲淡了,他们说,师兄是天上人,何必为俗世所叨扰呢?
他们又说,金人那是什么人啊?是胡虏,蛮夷,若是再扣掉契丹、北汉、渤海、杂胡这许多人,不过几万户,就那么点人,我大宋这么富,人口这么多,给他们一副狗胆,他们也不敢启衅啊!
用帝姬熟悉的一句话叫做:我就不信,你十七张牌能秒了我?!
官家听了这天上地下许许多多的话,旁边又有美貌的宫女为他端来熬了许久,香浓滑软的羹汤,他热热地喝下去,再叫艮岳里的暖风这么一吹,一颗心渐渐又放进肚子里了。
听闻太湖出了好一块石头,既奇且雄,人皆称祥瑞,非盛世明君不能出此石,这么一块奇石——道士们纷纷劝道,必须送进艮岳呀!当初玉清师兄担心子嗣不丰,静一师兄谏言修筑艮岳,果然有了这六十多个皇子帝姬的诞生!
现下有了这块“神运昭功石”,朝廷也该再转转运了吧?转一转,再转一转,似乎大宋的国运也就能跟着坚若磐石,万年不朽。
不管官家信不信,汴京城的百姓信不信,反正帝姬是不信的。
不仅不信,而且当她听说两场燕京之战的结果时,她整个人简直恐惧死了!
穿到燕京之战后,靖康耻之前,这是什么死亡倒计时啊!
不仅恐惧,她还焦虑死了!
有手轻轻抚上她的眉间,声音柔和婉转:
“呦呦这般愁眉不展,是受了什么委屈呢?”
这是一位三十余岁的贵妇,她生得并不算十分颜色,又有些年纪,但她很懂得怎么修饰自己,梳了个“便眼觉”的盘福龙髻,上簪了两三朵宝石小花,又化了个清清淡淡的妆容,里着青襦,外着翠褙。此时坐在盛夏的柳树下,整个人就像是特地奔着“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去打扮的,看着不仅素雅,还带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轻松闲散。
众所周知,官家宫闱里最不缺的就是珠光宝气,环肥燕瘦的各色美人,光是美不够,总还得有两门手艺才能留住官家。
韦娘子虽是个久伴君侧的老人,奈何不算十分得宠,所倚仗的除却温柔小意之外,就只有膝下一个亲儿,一个养女,亲儿且不论,养女便是这位朝真帝姬。
一旁有年长些的女官便笑道,“官家亲封的仙童,又有玄通仙人为证,帝姬们羡慕都羡慕不来,岂有委屈的道理呢?”
“同是官家的女儿,别个如珠如玉,在母亲身边养大,偏她自幼在宝箓宫苦修,难道那是个容易去处么?”
她这样柔声细语,赵鹿鸣也不自觉放缓了语气,“小娘娘,我不是因此委屈,我是因燕云之事忧心……”
韦娘子很是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周围随侍的女官和宫女。
后者掩口而笑。
“朝堂之事,有官家,有诸位相公决断,与咱们有什么相干呢?”
这就有点幽默了。
但这话来不及出口,一位俏丽女官已是掩口而笑,“咱们帝姬忧思若此,倒似个小郎君一般。”
“必是长年随仙长们苦修的缘故,”另一个美貌宫女道,“这几日宫中筹备神保观的正日子,各家也送了许多随礼来,有几位小郎君也跟着入宫呢,岂不是正巧!”
小郎君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是正巧了?
但她的迷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因为韦娘子十分开心地拍了手,“不错,曹二十五郎不是也在?呦呦见了他,必会展颜!”
曹二十五郎,看身高十五六岁,但乌油油的头发扎成两个发量满满的包,就显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可爱,可能是家中恪守古训,没跨过十五岁的门槛,就不能“束发而就大学”,因此只能这么尴尬着来。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年岁小些,带着来宫中做客也方便,但这也是赵鹿鸣的猜测而已。不管怎么说,能在不避宫闱的年龄进宫跟帝姬相处,将来要是有尚主的戏份,就可以称一句“青梅竹马”了。
不是她多想,而是因为这个曹二十五郎出现得非常诡异。
他虽然发型尴尬,但长得非常不尴尬,明明是讨人嫌的中二年纪,却长了白净的面皮,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菱形的薄唇,忽略数百字外貌描写后,光看他走到她面前行的那个礼,风度典雅,笑容温柔,任何角度都挑剔不出问题来。
看她发愣,韦娘子又介绍了一句,“宣和二年正旦你回宫时,曾见过他的,这是你表兄,你不认得了?”
她生母姓曹,据说与仁宗那位杀伐决断的慈圣光献皇后曹氏出自一族,都是北宋开国功臣曹彬的后代,估计这么一个大族也没少往后宫塞闺女,有人名垂青史,有人籍籍无名,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不能理解的是,表兄怎么能解决她的焦虑呢?!不错,他出身好,生得美,风度佳,看起来是个十全十美的美少年,将来还能成为一个十全十美的贵公子,但这些优点拿来糊墙抵挡金人,这就不足够了呀!
小娘娘好心,不仅送来了一个疑似男主角的美少年表兄,又十分稳妥地加了一句:
“今日九哥休沐,若是官家恩准,让他带你们去凝祥池游玩半日可好?”
韦娘子很好,一心想着替她争取点福利,让她也能四处散心逛逛;曹二十五郎很好,样貌姣好,待她也温和有礼;小娘娘这个亲生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兄长——待她也很好,虽说不常见到她,但隔三差五也会按照韦氏的意思,派人往宝箓宫给她送些东西。
周围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觉得,有了这样的养母,这样的兄长,以及充满暗示意味的,这样的驸马前提下,那一位小公主不管有什么焦虑,都应该解除了。
但朝真帝姬不行,她光是听到“九哥”这俩字,就觉得自己更加焦虑了。
不能光焦虑个没完,什么都不做,她想。
要是徽宗沉迷修仙,软硬不吃,试试从别人那下手呢?
康王赵构奔着韦妃宫中而来时,曹二十五郎正同他那位新出宫的妹妹闲谈什么,一旁有宫女满面笑容,打着拍子。
走近些才隐隐听到曹二十五郎在问呦呦喜欢哪一首词。
“满江红吧。”呦呦答。
“可是‘暮雨初收,长川静’这一首?”
“不是,我唱来给你听,”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忽然平地里拔高了一个调子,恶狠狠地开唱,“怒发冲冠,凭栏处!”
刚满十六岁,文武双全,能“挽弓至一石五斗”的赵构突然就打了个冷战。
【作者有话说】
修改:感谢小天使提醒,改了一下小鹿的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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