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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他甚至不信神佛,所以手中的这卷佛经对他而言除了打发时间,应付沈妙仪偶尔质问,可以说毫无用处。

    今天也毫不例外。

    但他还是将手中这本华严经从头翻到了尾,直至后半夜,他才放下经书。

    而手边的那卷柔软丝帕,他再没动过。

    兴许是睡前那本华严经起了作用,他今日入睡的很快。

    夜色寂静。

    房内针落可闻,博山炉徐徐燃着轻烟,烛火晃动,紫檀方桌上有几分凌乱的置放着各式公文。

    他半躺在木椅上阖目养神。

    直到一只细长的腿屈膝落在他的腿上,狭小的空间容不下两人,她的动作带落一地信纸。

    信纸字迹凌厉,被她踩在脚下。

    少女玉足白净盈润,似乎一手可握。

    她自然而然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用那丰盈嫣红的唇瓣去蹭他的下巴。

    茉莉香铺天盖地。

    他抬手掐住她的大腿制止她的动作,抬眸,对上一双熟悉的含情目。

    少女长发及臀,那身藕粉的衣衫松垮的挂在身上,内里的瓷白欲露不露。

    她无视他的制止,跨坐在他身上,弹润的触感再次落在他的腿间。

    他的手还落在她的腿上。

    少女动了动自己的腿,不知羞耻的靠在他的肩膀,用谢韫熟悉的语调跟他说:“谢韫,你掐痛我了。”

    她的声音格外清晰,听着可怜极了。

    谢韫松开手,女孩赤裸的大腿上赫然一道浅红。

    她双足悬空,细白的小腿轻轻晃动,双眸眨动,长睫扫过他的侧脸。

    谢韫不由自主低头避开,却在薄纱堆复中,看见了那颗小小的红痣。

    它在那危险的地方,强硬的吸引他的目光下移。

    桑窈似乎注意他的目光,扶着他的肩膀微微挺起腰,红痣出现在他面前。

    挺翘的唇带着水光,她问了他一句话。

    但谢韫听不清楚。

    继而,她贴近了些他,将红痣送予他唇边。

    万般虚妄。

    简肃的房间忽而破碎。

    禅房内唯有月光落入。

    桌面的佛经仍置于原位,被揉皱的粉色娟帕在佛经一侧,霜华无声,攀附而上。

    第二日一早,桑窈就被古朴又悠长的晨钟声吵醒,她睁着眼睛缓了会后,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穿上鞋子,然后打开了房门。

    清晨雾气未散,谢韫为她寻得的住处地处偏幽,这儿倒是没什么人,只是这儿终究不是她应该睡得地方,省的有人起疑,所以她还是应该回到她跟明融的房间。

    她轻轻的关上房门,一路上一边凭着印象,一边问路过的小沙弥,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房间门口。

    房门仍在紧闭。

    桑窈站在门前,久久未曾推门。

    她趴在门边听了听,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走了没。

    应当走了吧,天都亮了,这要是不走,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只是去诵经了,又不是死了。

    站在房门前犹疑的半晌,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桑窈吓了一跳,匆忙回头,看见一张带着异域感的脸。

    男人一双黑眸锐利深邃,看着她道:“怎么不进去?”

    桑窈想起来了,是戎晏。

    陆荔的好朋友。

    桑窈不知道戎晏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屈膝朝他行了个礼,然后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躲开了戎晏的手。

    戎晏身上的气质太过凌厉,桑窈不喜欢这样侵略感太强的长相,这样紧紧盯着她时总让她觉得有点害怕,而且还很不舒服。

    戎晏注意到她的动作,他面色不改,道:“我是去找殿下的,路过时看见你站在门口犹疑不定,就过来问问。”

    桑窈哦了一声,道:“多谢小侯爷关心。”

    戎晏又道:“这里头还有人吗?”

    桑窈点了点头,道:“明姑娘在里面。”

    她解释道:“我昨天晚上……因为要去诵经,今早才回来,就担心明姑娘还在睡。”

    戎晏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要不桑姑娘你直接敲门吧,明融应当不会生气。”

    桑窈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口中听见明融这两个字总觉得怪怪的,她说不上来。

    戎晏又道:“这个时辰也该用膳了,你可以叫她起来用早膳。”

    桑窈嗯了一声,道:“好,多谢小侯爷。”

    戎晏仍未离开,她盯着少女精致的脸,别具一格的美艳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他道:“谢我做甚。”

    桑窈不知道还能接些什么,一般说到这戎晏不是应该自觉走了吗,他怎么还在这里。

    桑窈有点尴尬,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寻思那奸夫应该是走了吧,他们胆大归胆大,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要命。

    只是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又能去公主府,还能随行祭祀。

    但不管是谁,都跟桑窈没关系。

    谢韫说的对,在这上京城里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而且就她这破心理,若是知道了是谁不得吓得当场露馅。

    她转了身,道:“那……那我敲门了。”

    戎晏含笑嗯了一声,道:“明融真的很好说话的。”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桑窈忽然间想起来,这声音她为什么觉得怪异了。

    混杂了雨声的男女调笑仿佛再次传入她的耳膜,他的那声明融,同那天的融融诡异重合。

    桑窈头皮一麻,原本要敲门的手生生的顿在了半空。

    陆荔还说戎晏跟他关系极好,他们自幼相识,多年情谊。

    而且算起来,明融是他的表嫂。

    她还记得,那天明融说一开始是他强迫她的。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戎晏当初强迫了他的未来表嫂。

    而且一次就罢了,最后两人居然一拍即合,四处偷情,这次竟然还不顾是在禅院里。

    戎晏道:“你怎么了?”

    桑窈背对着他,双唇紧抿,救命。

    她强行稳住表情,扯出了一抹笑容,尽量自然的道:“没什么,我只是怕明姑娘还没醒。”

    戎晏的目光扫了眼桑窈紧紧抓住衣摆的手指,然后道:“是吗。”

    桑窈点了点头,道:“但……确实该用早膳了。”

    戎晏嗯了一声,继而道:“那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姑娘了。”

    桑窈嗯了一声。

    戎晏转身,阔步离开。

    终于走了。

    桑窈松下一口气,她心想完蛋了,她还是知道了。

    希望她刚才没露出什么马脚来。

    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她就算是反应异常,他应该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桑窈敲开房门,原来明融已经醒了,这会正坐在镜子前给自己带耳环。

    她透过镜子看着桑窈,道:“你在外面跟谁说话?”

    桑窈避开她的目光,然后转过身去给自己倒茶。

    明融既然这样问了,就证明她定然听见是谁了,她状作随意的道:“碰见了戎小侯爷。”

    明融哦了一声,语调上扬,她道:“你认识他?”

    桑窈捏着茶杯,痛苦极了,她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顿了顿,又默默补充道:“……不太认识,之前他站在太子殿下身侧,见过一回。”

    从镜子前站起身,她道:“那你们为什么说那么久的话?”

    根本就不久好不好。

    她干嘛一直问,这是在吃醋吗。

    桑窈觉得自己卑微极了,明明是人家偷情,她却紧张的要死。

    她如实道:“我刚刚怕你在睡觉,所以没敢推门。”

    明融看着她的背影,并不言语。

    她越不说话,桑窈就越紧张。

    此刻她简直如芒在背。

    不过好在,明融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她推门走了出去。

    桑窈回来后随便冲洗了一下,又换了身衣裳才从湢室走出来,桌上有一份膳食,而明融仍未回来。

    约莫卯正时分,在杞泱寺休憩一晚的众人便重新动了身,桑窈跟着众人一起走出寺庙,身边皆是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唯有她显得孤零零的。

    桑窈开始寻找自己的父亲。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在哪,然后下一瞬,杨温川便走到了桑窈身边。

    他换了身衣裳,同她保持着熟稔却合乎礼仪的距离,道:“窈窈,昨晚休息的如何?”

    桑窈点了点头,道:“杨大哥,你那个香囊真好闻。”

    杨温川弯起唇角,道:“正好今日还要坐半天的马车,你也能好受一些。”

    两人一起走下台阶,此刻正站在长廊下的桑印欣慰的的看着走在一起的两人,双手负在身后,用看女婿的眼光盯着杨温川。

    一旁的男人捋着胡须道:“我说这杨温川怎么怎么不愿意见我女儿呢,原来是被你家的给捷足先登了。”

    桑印颜色严肃起来,斥道:“怎么说话的呢,杨温川他就是喜欢我女儿,也得先过我这关。”

    男人瞥他一眼,道:“状元郎你都不满意?”

    桑印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道:“那是自然。”

    他顿了顿,又挑出了个极致来衬托,他道:“实不相瞒,谢韫那孩子对我家窈窈也有几分意思。”

    桑印说这话时,他口中的谢韫恰巧转过转角,一字不落的听见了这句话。

    他顿住脚步。

    净敛昨天鲜少的提前回去休息,此刻神清气爽。

    他跟着谢韫顿住脚步,看向前面背对着他俩的三人。

    桑印站在最中间。

    一旁的人问:“这话怎么说?”

    桑印啧了一声,道:“说起来我也是很苦恼。”

    他面不改色的道:“其实谢韫那孩子曾经同我有意无意提了好几回,想要让我女儿进谢家,我一直在犹豫此事。”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谢通正那可不是一般人,于你也有益处啊。”

    桑印诶了一声,义正言辞道:“那又如何?我桑印行的正坐的直,哪里是会用女儿的终身大事换前途的人?”

    净敛默默抿住唇,瞅了一眼主子的脸色。

    很好,面无表情。

    “你不懂,主要是我女儿她看不上谢韫。”

    “这……”

    “你看,若是论态度,谢韫比得上杨温川吗?”

    “谢韫他私下可没少见我,我都烦了。”

    “就是最近发现这杨温川好像还不错,但也得我女儿心悦他才行,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啊。”

    净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轻咳了两声。

    桑印蹙眉,端着架势回过头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

    桑印直起的腰默默弯了下去。

    第49章

    不满

    桑印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这种场面。

    他默默低着头,给谢韫让出条路来,其中一位同僚还在拉扯着他的衣袖,大概是在示意他打个招呼。

    打个屁。

    他冷漠的撤回自己的衣袖,又往旁边退了退,脑袋低的越发的狠,恨不得当场归西。

    早知道刚才就说委婉点了。

    不过谢韫平日日理万机,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计较这些的人,应该不会吧?

    关于他的的流言不少,但大多没什么人信,谢韫一般也不管,这次应该也不会管吧?

    他吹牛这么多年,可从未失误过。

    这次丢脸事小,万一谢韫记恨上他可就完蛋了。

    桑印悲痛的想,如果他要是真的介意,那他就只能含泪让他女儿去求求他放过他了。

    反正这人都能拿他女儿耳环了,指不定心里藏的什么心思呢。

    主要还是因为杨温川那边还没什么苗头,所以现在不如先两手抓。

    如果杨温川真的心悦窈窈,要求娶她,那能当状元郎的妻子,谁还愿意当侧室呢。

    他虽然想让桑窈嫁给一个像谢韫那般位高权重的人,也不想让女儿远嫁,但如果换成杨温川,好像也不错。

    杨温川出身书香门第,听说身边亦无妻妾,十分守礼,最重要的是他目光纯净,一定同陆廷那晦气东西不一样。

    气氛凝滞,谢韫缓步走过来。

    桑印低着头,看见男人墨色的衣摆,他心中才祈求完这人赶紧走,然后就看见那双黑靴停在了自己面前。

    桑印面露苦色,强行赔上笑脸,抬起头和善道:“谢通正,您也还没出去啊。”

    谢韫淡声道:“桑大人不也没走吗?”

    咦,这语气听起来还行。

    难道是没听见?

    桑印暗中解释道:“同他们一起在等人,叙两句当不得真的戏话。”

    谢韫了然的嗯了一声,颔首道:“原来如此,那在下便不打扰了。”

    看来真的没听见,正当桑印松了口气时,谢韫又道:“不过日后有机会,还是请桑大人能细说一番在下是怎么烦你的。”

    “……”

    他说完便阔步从桑印面前离开。

    清晨的风有几分清凉,净敛一言不发的跟在谢韫身后,心中对桑印刚才的话非常不认可,他简直一派胡言!

    杨温川算什么,比得上他主子一根头发吗?真的很搞笑,杨温川再努力十年也比不上他主子。

    虽然他的主子脾气差没良心,没有同理心还冷酷薄情,嘴巴刻薄,不解风月还不听劝,有事没事就爱阴阳别人,不给他休沐,事多还总骂人,但这世上只有他主子才配的上桑姑娘。

    前面桑窈还在跟杨温川走在一起,桑窈的个头恰好到杨温川的肩膀,有人有说有笑看起来非常和谐。

    同样身为男人,净敛一眼就看出杨温川那小子眼神不对劲。

    净敛眼红都要滴血了,他主子居然连这都能坐的住。

    两人步伐不算满,很快就跟上了前面慢悠悠走着的杨温川和桑窈。

    净敛眼不见为净的低着头,打算跟他可怜的主子悄悄从两人身边路过。

    只是因为谢韫同杨温川中间并未隔多少距离,按品阶与资历,杨温川怎么说都得跟谢韫问声好。

    杨温川缓住脚步,道:“谢大人。”

    桑窈也跟着杨温川一起看向了谢韫,男人身着一身直襟长袍,风姿特秀,他淡声嗯了一下,连看都未看桑窈一眼。

    只是不过须臾,男人又缓声道:“对了杨大人,你的老师方才似乎在找你。”

    杨温川愣了一下,继而拱手道:“多谢谢大人提醒。”

    他转而看向桑窈,道:“那窈窈我待会再来找你。”

    桑窈嗯了一声,道:“你不用管我的。”

    反正还有半天就到了,真要祭祀了也用不着她,她找个地方歇着就好,这一趟她纯粹就是来浑水摸鱼的。

    杨温川能在路上跟她打个招呼她就已经觉得很好了。

    谢韫站在一旁目不斜视,静静的听着两人依依不舍的道别,

    杨温川的老师便是陈坷,谢韫向来同陈坷交好,他这样说,杨温川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杨温川走了以后,情况就发生了几分微妙的变化。

    在净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跟桑窈并肩走在一起的人就变成了谢韫。

    桑窈抬起脑袋看他一眼,男人目视前方,没有丝毫要跟她说话的意思。

    桑窈早已习惯他这副模样,她主动开口,低声道:“……陈大人今天早上还跟你说什么别的了吗?”

    谢韫道:“比如?”

    还问,当然是那什么啊。

    桑窈怀疑这人是明知故问,她瞅了眼四周,见好像没人注意他俩,便对着谢韫歪着脑袋低声道:“就是昨天晚上那件事啊。”

    两人身后的净敛默默竖起耳朵,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有事吗?

    谢韫浑不在意道:“问了。”

    桑窈屏住呼吸:“问你什么了?”

    谢韫回想着陈坷今天早上的欲言又止与苦口婆心,如实道:“问我们为何如此急不可耐,怎么连这三天都忍不了。”

    陈坷确实没想到谢韫这人一朝铁树开花就如此疯狂,这种祭祀活动向来庄严而又肃穆,谢韫身居高位,乃圣上左膀右臂,路途中总行这种事像什么话。

    还真心实意的劝了他半天,说年轻人要知道节制。

    桑窈闻言沉默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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