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差点儿就跳起来反驳了,还好我忍住了,咬牙憋出一句:「不会吧……」贺忱眼神如水:「天冷的时候,她和朕睡在一张床上,同吃过一个馒头。我发高热,她把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给我唱她家乡的歌谣。」
「那些人欺辱我,是她偷偷帮我出气。她答应陪我去看摘星楼落雪,陪我荣登大顶,护我一辈子……」
他说着说着,掐在我腰肢上的手渐渐收紧,微微有些发颤。
我的心乱了一拍。
贺忱这些话好像没什么不对,但又感觉哪里都不对。
我确实和他同吃同睡,因为那个时候在冷宫,物资太少了,我怕他饿死,也怕自己被饿死。
他发高热那一次,是为了帮我出气。
当时三皇子脑子有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看上我了,在小花园里就要霸王硬上弓。
贺忱拉着他一起跳了河。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只有用自己的命来威胁。
三皇子后来应该是害怕了,断了这个心思。
但贺忱结结实实地发了三天的高热。主神一点儿药都不给,冷宫里的被子又是最薄的,我怕他脑子会被烧坏,只能爬上床给他暖着。
这不是纯粹的革命友情吗?
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完全就变了个味道!
穿着那一身熟悉的宫女服,我跟在他身后,被他按在铜镜前。
贺忱熟练地拿出木梳,解开了我的束发。
他的动作很温柔,也很熟练。像是练过了无数次。举着木梳的手还有些颤抖。
看着铜镜,我对上他那双温柔的眼睛。
贺忱眼底有亮晶晶的东西,沉着声音:
「我练了很久。那个时候你头发总是乱糟糟的,我好几次想给你束发,你总是跑来跑去地忙碌,根本顾不上我。」
我下意识接了一句:「忙嘛,哪儿有功夫顾得上发型……」
对上镜中人沉沉的视线,我骤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找补:「我觉得我妹妹肯定是这么想的。」
沉默了片刻,贺忱点点头:「嗯,你猜测得有道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决定低头做个「哑巴」。
忽略了贺忱噙着笑意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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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连我都有点儿傻眼了。
和三年前简直就一模一样。
贺忱静静地看着我许久,突然伸出手:「走。」
我下意识把手搭了上去。触到那份灼热的温度才反应过来不对,刚想松开,贺忱反手握住,将手指蛮横地插进我的指缝中,紧紧地扣住。
他拉着我穿过御花园,路过那一年落水的池子,路过一众低眉顺眼的宫人,越走越偏,走到了一座荒冷的宫殿。
刚走进去,就听见里头有人痴痴的傻笑。声音很熟悉,是三皇子!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看向贺忱。
正迎上他的目光。贺忱握紧了我的手:「别怕。他现在还不能死,不过也快了。」
后面那句轻若不闻,消散在风中。
推开门之后,我才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三皇子披头散发地被锁在墙壁上。手腕和脚踝上都拷着铁链。一看见来人,笑声更大了:「贺忱,你不敢杀我!你要是想知道她的下落,你……」
他抬起头,和我对上视线,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三皇子瞳孔骤然缩紧,铁链被他晃得叮当作响:
「你,你回来了?不,不可能!我才是真命天子!是你们搞错了!你不可能回来的。」
「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完全不顾铁链的束缚,像是疯魔了似的朝我逼近:
「你怎么会回来?你早该死了!」
他骂贺忱是没人要的杂种,骑在贺忱身上,逼迫他学狗叫,吃地上被他踩碎的糕点;
大冬天故意克扣贺忱的寒衣和炭火。
在贺忱为他母亲祭奠的时候,踩碎贺忱辛苦扎的纸灯。
我越想越来气,一个箭步冲上去,拳头已经砸在他脸上了:「你才该死。」
三年前那一剑现在想起来还痛得要命。
三皇子被我一拳砸歪了脸,吐出一口血沫:「我才是天命所归。你们这种妖孽就该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