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当真是我帝临的好子民!”一瞬间,龙案上的奏折,笔墨全被皇帝拂在了地上,大殿里站着的宫女太监瞬间跪在地上。
一个个噤若寒蝉。
皇帝发怒了。
没有人不怕的。
林公公跪在地上,头也磕在地上,整个人身子都微微发抖。
皇上还从未发这般大的火。
这是来的什么消息,竟能惹的皇上这般。
皇帝站在龙案后,看着跪在大殿里的人,再看着御书房外跪着的人,眼中狠厉不断划过。
享用着他帝临的官爵,吃着他帝临的粮食,受着他帝临的俸禄,忠的人却是南伽。
好!
他的好臣子们!
皇帝手中的信纸,口供被他捏成了一团,御书房里的气息静的可怕。
良久,皇帝坐到龙椅上,眼中狠厉已然消失无踪,剩下的是君王的威严。
“收拾了,让太子过来。”
“是,皇上。”
林公公赶忙起身,快步退出御书房,去了太子宫。
太子宫里,帝华儒在处理送到他这的公文,奏折,急报。
他很忙,未有闲的。
似乎自从听闻商凉玥落水没了后,帝华儒便这般了。
未有一日懈怠。
这样的帝华儒于皇帝来说很满意。
于皇后来说,亦是。
他们要的是一个君王,无情无心的君王,而不是有情的君王。
现在帝华儒的无情,正是他成为君王前必备的条件。
青禾站在旁边,整理帝华儒处理好的公文,书房里处在一片安静的忙碌中。
“太子殿下,林公公来了。”一小太监飞快进来,跪在地上说。
帝华儒手上的动作一顿,随之抬头。
这一抬头,便看见拿着拂尘走过来的林公公。
那焦急的面色,急切的脚步,明显是有什么急事。
帝华儒看着林公公。
林公公走进来,躬身,“太子殿下,皇上让您即刻去往御书房。”
林公公快速说完这句话才开始喘气,显然是提着一口气飞过来的。
帝华儒合上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出来。
“是有甚大事?”
帝华儒来到林公公面前说。
林公公身子躬着,听见帝华儒的话,说:“奴才也不知晓,太子殿下还是即刻去往御书房吧。”
皇上那大怒的模样,想想都吓人。
那个时候林公公都有种自已脑袋要搬家的感觉。
帝华儒听出林公公声音里的恐惧,嗯了声,不再问,去了御书房。
皇帝在御书房里等着。
宫女太监把刚刚那摔在地上的东西给收拾了。
等帝华儒来到御书房时,这里已然恢复到之前,好似什么都未发生。
帝华儒躬身,“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已然拿着狼毫在继续批阅奏折,听见他的话,抬眸看他,然后说:“都下去。”
“是,皇上。”
很快大殿里便只剩下帝华儒与皇帝。
皇帝把手中的奏折合上,扔一边,然后看着帝华儒,“刚刚孤收到一封急报,你且看看。”
“是,父皇。”
帝华儒神色未变,稳稳走过去,接过皇帝递来的急报。
急报不是什么,就是高光亲自抄录的那份周虎威的口供。
只是在皇帝看了后,这份口供已然布满褶子。
显然之前被揉成一团过。
帝华儒眼睛微动,并未说什么,当着皇帝的面,打开这份口供。
很快,他脸色沉了。
这份口供不短,可以说很长。
且口供上都是名字。
各个州县镇的官员的名字。
且都是与南伽有勾结的。
帝华儒还未看完,脸色便整个阴云密布,等他看完,神色已然沉冷。
帝华儒看向皇帝,沉声,“父皇,南伽的爪牙早已渗进我帝临,这般下去怕是不行。”
他极为冷静的说。
语气非常的坚定,清晰。
半点慌乱都未有。
皇帝对于帝华儒这个反应很满意,说:“你意下如何?”
随着一年一年的过,皇帝知晓自已的身子已然比不得从前。
他必须在这几年里把帝华儒锻炼起来,让他能在接任大统那一日镇住帝临,威慑整个东擎大陆!
帝华儒再次看手上的官员名字,说:“南伽觊觎我帝临之心不是一日两日,现下爆出这些名单来,儿臣细想并不稀奇。”
“哦?”
皇帝等着帝华儒继续说下去,眼中满意更甚。
帝华儒对上皇帝的视线,稳稳出声,“这些爪牙儿臣相信总有一日会被挖出来,只是挖的早挖的晚而已。”
“而现下我们帝临挖出来了,却也不能大乱,得慢慢来。”
皇帝脸上有了笑,“如何慢慢来。”
帝华儒眼中冷光划过,说。
第699章
开始放权
“年关将至,天气寒冷,不利于行军打仗,且军心不稳,儿臣以为,我们帝临暂且当此事未发生,悄然蛰伏,静待佳时,一击即中!”
皇帝笑了,“你这般说,南伽又何不是在等来年?”
“是,她们也在等,否则便不会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帝临了。”
“不过,她们的粮草被毁,后面的时间里,应是会加紧储存粮草,好与辽源一起,围攻我帝临。”
皇帝眼中锐光闪过,“既如此,何不现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尤其,你莫要忘了,屿南关之事,岷州暴乱瘟疫之事,正是百姓激愤之时,此时若战,未可不好。”
帝华儒看着皇帝,“父皇也莫要忘了,南伽小国,我帝临大国,以大国之力去讨伐一小国,说出去怕是要让别国耻笑。”
“且耻笑事小,如若几国联合,讨伐我帝临,我帝临即便能胜也会损失不小,届时我帝临短期内无法恢复,几国又再次合拢,我帝临未必招架的住。”
皇帝未再笑了,眼中神色不断划过。
而帝华儒继续说:“这段时日辽源无比安静,唯有南伽上蹿下跳,儿臣猜,他们已然有所对策。”
“既如此,我们帝临便不该莽撞行事。”
“现下南伽一再挑衅我帝临,说不定就是要惹我帝临上当,去攻打南伽。”
“我帝临不可。”
皇帝眼中满满的锐利,他看着帝华儒,“所以,我们帝临便任由南伽筹备粮草,筹备兵力,好好部署来年如何攻打我帝临?”
“不,既然南伽能上窜下跳挑衅我们帝临,我们帝临为何就不能反击?”
“就如在屿南关,他们伤我帝临百姓,毁我帝临粮食,皇叔便毁了他们一年的收成。”
“现下岷州暴乱瘟疫乃南伽人所为,我们帝临为何就不能这般做?”
皇帝再次笑了,“好!”
“此事由你去办,父皇不会再过问此事。”
“是,父皇。”
帝华儒躬身,很快离开。
只是在他离开时,皇帝出声,“现下你皇叔在岷州。”
帝华儒一顿,随之颔首,“儿臣明白了。”
以皇叔的性子,他不可能让南伽就这般欺辱帝临的,皇叔定会做什么。
而他要做的,便是与皇叔取得联系,了解岷州那边的具体事宜。
帝华儒很快离开御书房。
皇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眼中露出满意。
没了商凉玥,儒儿身上总算显露出了帝王之心。
只是……
皇帝脑子里划过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儒儿现下看似如常,但以他对儒儿的了解,他心中怕是对商凉玥还未放下。
而他不知商凉玥落水一事具体缘由,怕是会怨恨覃儿。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皇帝脑中思绪涌动,未过多久,叫:“林德盛。”
林公公立刻进来,“皇上,老奴在。”
“把瘟疫暴乱一事所有奏折,急报都送至太子宫中。”
“尤其前段时日覃王送来的急信。”
“是。”
帝华儒回到太子宫。
回到太子宫后他便去了书房,写了一封信交给青禾,“把此信交与王府,快去快回。”
“是,殿下。”
很快青禾离开书房。
而随着青禾离开,林公公也让人把岷州暴乱和瘟疫相关之事的奏折,急报都送了过来。
当然还有皇帝着重说了的帝久覃送来的急报。
且这急报还放在了最上面。
帝华儒看着这些急报密密麻麻的放他面前,说:“这是?”
林公公笑着说:“回太子殿下的话,这些是岷州暴乱瘟疫之事送来的急报,相关消息,皇上让老奴给殿下送来。”
说着,林公公指向帝华儒面前的那一摞,最上面的信件,说:“这是覃王殿下送来的急信,也是关于瘟疫,南伽的。”
帝华儒看着面前那一摞最上面的信件,眸子眯了眯,“我知晓了,劳烦公公了。”
“太子殿下客气了,那老奴便告退了。”
“嗯。”
林公公很快离开,帝华儒拿起帝久覃送来的信件,看了起来。
而这一看,帝华儒皱了眉。
南伽,姥姥。
姥姥是何人?
王府。
青禾信送到,离开王府。
纳兰聆打开信,把信纸拿出来。
“今日父皇让孤全权接手岷州相关事宜,劳烦送信至皇叔,告知此事,日后有任何问题,送信至太子宫。”
纳兰聆看完这封信,嘴角勾了起来。
虽说每个国的太子就是未来的下任君主,但不到最后一日,结果如何谁都说不清。
可这一点在帝临极为不同。
帝临的太子就是那个要继承大统之人。
无人能改变。
除了皇帝。
而被皇帝选中为太子,一言一行,婚配喜好都由不得自已,一切必得听皇帝的。
也因此,朝中对立什么太子,或者党派之争,不曾有。
当然,要说一点都未有那是不可能。
只是几乎大半都不会去捋老虎须,不会去忤逆皇帝。
尤其现任太子的确有帝王之才。
不过,之前闹了那许多风波,让朝野上下有诸多说法,但随着皇帝赐婚,商凉玥落水,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平稳了。
现下皇帝也开始放权了。
是放心了?
齐岁见纳兰聆这笑,怎么看怎么诡异,忍不住问,“怎么了?”
纳兰聆也不会避讳齐岁什么,直接把信递给他,“自已看。”
齐岁疑惑,接了过来,很快,皱眉,“太子负责?”
“这……”
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纳兰聆坐在圈椅里,拿着折扇敲桌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怎么?不服?”
齐岁顿时笑了,“属下能有什么不服的,就是没想到。”
真的是未想到。
毕竟岷州那边的事那般大,只有皇上才好解决,现在皇上却交给太子。
是对太子太有信心?还是想看看太子的能力能到哪?
齐岁想不通。
纳兰聆靠在圈椅里,姿势极为慵懒,听见他的话,嘴角的弧度大了,“很正常。”
“怎么说?”
“太子是帝临下一任君主,皇上既然选定了太子,自然是要磨砺太子。”
尤其现下唯有商凉玥这三个字在那挡着,还须顾及什么?
什么都不用顾及了。
齐岁听纳兰聆这话,懂了。
“的确,很正常。”
只是……
齐岁想到什么,眉头皱紧,看着纳兰聆,说。
第700章
不惜一切代价
“这对我们倒无甚影响。”
毕竟太子确有才能。
消息汇报与太子还是皇上都一样。
而且齐岁不相信皇帝会一点都不管。
就是,“王爷那情况不知如何了。”
距离含玉送出去已有四日,王爷除了让人送过这封属于私事的信件后,后面的信件便都是关于岷州,以及南伽的事的信件,未再有关于商凉玥的信件。
他们完全不知晓王爷和商凉玥现下情况如何。
听他这般说,纳兰聆脸上也不再有笑,他整个人面色凝重起来。
都用到含玉了,情况能好?
那自是不好的。
而他们,除了听王爷吩咐,未有任何办法。
因为,在这天下,能有比王爷更有法子的人,纳兰聆想,怕是找不出第二人。
而此刻,怀幽谷。
廉止的书房。
廉止已然翻阅了无数医典古籍,都未有死而复生之法。
但他依旧未放弃,日日翻,夜夜翻,完全把他炼药的事给搁一边。
而关于商凉玥气绝之事,廉止一人都未告诉,包括芳苓。
芳苓是个特别理解廉止的人,所以即便知晓可能出了甚大事,困扰着廉止,她也未问。
只每日做好自已的事,该做的事,让廉止无后顾之忧。
只是廉止这模样让红倪觉得不正常。
因为他从未见过廉止这模样,有些被吓到。
不过她不会乱想,更不会觉得这事儿与商凉玥有关。
她相信,有代茨师父在,有王爷在,小姐不会有事。
而淡灵因为想通了,觉得事情与商凉玥无关,她也就未再多想。
黑翼更是,每日吃饭,睡觉,习武,学医。
一样不落。
一切都看似很平和。
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廉止的书案上摆了许多书,都是医典古籍。
只是他未如刚开始那般看的快,现下他看的慢。
因为他怕自已漏掉什么重要的。
突然,一鸟儿飞进来,落到他书案上。
廉止一顿,随即立刻抬头,当他看见站在面前啄自已羽毛的小鸟儿,廉止大喜。
师父!
定是师父有消息了!
廉止立刻抱过鸟儿,拨开鸟儿腿上浓密的羽毛。
果真,里面有一个信筒。
廉止赶紧把信筒解下来,把里面塞着的信纸取出来。
他一刻都不敢耽搁,信纸取出来便摊开。
“为师现下在蓝月,即日便去往岷州。”
蓝月……
师父在蓝月国……
廉止刚开始是大喜的,但看见蓝月二字,他眉心拧紧了。
东擎大陆很大,有多大无人知晓,但目前能让人知晓的是,东擎大陆上有四国。
第一大国帝临,第二大国辽源,第三蓝月,第四南伽。
其它小部落不算。
而帝临在内陆,辽源在边塞,南伽毗邻帝临,左边是帝临,右边便是海。
蓝月则是在离三国都远的一个岛上。
也就是说,蓝月离帝临最远。
现下师父在蓝月,那最快最快的速度也要至少半月的时日。
等这半月,弟妹还能有救?
廉止不敢想,也来不及多想,他把信纸放进香炉里,拿过毛笔便开始给帝聿写信。
他须得尽快把这个消息告知连亓。
让他早做打算。
很快,信递给暗卫,让暗卫用最快的速度交给帝聿。
暗卫点头,很快离开竹屋。
而暗卫走了,廉止未作停留,给医圣写信。
他得让师父与连亓联系。
两人看怎么商量,尽快去往岷州。
未过多久,一封信塞进信筒里,很快小鸟飞出去。
廉止看着飞出去的小鸟,脸上的担忧更甚了。
冬日里尸身相对来说比夏日里好保存,但是,怎么保存也无法保存一月。
连亓会如何做?
岷州自那一日暴风暴雨后便未再下了。
天气晴好了几日。
但也不过几日,天又阴沉了起来,瞧着是又要下暴雨的节奏。
集市上百姓看这似要压下来的天,一个个赶忙收拾东西,回家。
只是,还未等百姓收拾完,这雨便下下来了。
哗啦啦的,跟豆子似得砸在干爽的地面,很快街道便湿了,岷州城也被笼罩在一片密实的雨幕里。
天香酒楼,地下室厢房里。
一股浓郁的药味弥漫在整个厢房,而原本躺在水晶棺里的商凉玥坐在了浴桶里。
只是和以往不同,此刻浴桶里的不是水,花瓣,而是药材。
满满的药材。
整个浴桶里的水都是黑色的。
帝聿五指成掌,落在浴桶上,白色的烟雾在浴桶里升腾。
药味弥漫着两人,帝聿看着商凉玥,看着这张苍白的脸。
在师父来到岷州前,他不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蓝儿的尸身。
代茨站在厢房外,那浓郁的药味流出来,萦绕在她鼻尖,她很紧绷。
两日前,王爷便让人搜罗奇闻异术之书,连日连夜的看。
然后昨日开始,王爷便让暗卫按照他的药方送药材来。
于是,小姐不再在水晶棺里躺着,而是在药桶里坐着。
她知晓,王爷在努力的想办法让小姐活。
可是,她未忘记王爷那日吐血。
以及,小姐之前说过,王爷受了内伤。
也不知王爷好了没有。
但看现下的情况,她估摸着王爷的内伤未好。
这未好便不断的给小姐输送内力,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她很担心。
随着药味越来越浓郁,代茨无法再视若无睹,跪在地上,“王爷,让属下来吧!”
她不会,王爷可以教她,她很快就能学会。
怎么样都不能让王爷倒下!
然而,里面未有声音。
代茨再次说:“王爷,让属下来!”
帝聿站在浴桶前,手撑着浴桶,眼眸始终凝着商凉玥,不眠不休。
他整个人看着如往常一般,未有任何变化。
只是若有常跟在帝聿身边的人看见帝聿此刻这模样,定会觉得帝聿不是未有变化。
而是有很大的变化。
脸颊清瘦,眼窝微陷,一双凤眸更是深沉。
这样的帝聿,以往何曾有过?
但未有人阻止得了。
除了商凉玥。
如若此刻商凉玥醒着,看见帝聿这模样,她定会生气,直接骂帝聿。
而帝聿,也会听她的。
在这世间,能让帝聿听进去的话,除了商凉玥,没有别人。
但商凉玥没醒。
她靠在浴桶上,似睡的很沉很沉。
而随着帝聿内力不断送进浴桶里,他……
第701章
太聪明了
嘴角流出血来。
鲜红的,刺眼的,顺直的从帝聿嘴角流下,滴落进浴桶里。
滴答……滴答……
而随着这血流进浴桶,那黑色的药汁化开,然后无数条极细,极小的气从药汁里如细流般涌进商凉玥身子。
无声无息。
帝聿并未察觉到这个变化,他眼眸凝着商凉玥,凝着那闭着的双眼。
好似这般凝着,这双眼睛便会睁开。
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而他等着,期盼着……
雨下的极大,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而因着这极大的雨声,似乎整个岷州城都未有别的声音了,只有这雨声。
此刻,府衙。
一排蒙面黑衣人站在院子里,手持长剑,看着那坐在府衙里的人。
高光。
高光看着这些蒙面刺客,脸上未有一点慌乱。
侍卫亦是。
隐匿在暗处的暗卫更是。
这不是第一次刺杀,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们早已习惯。
只是,这次的刺客明显和以往不同。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