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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帝聿看着他眼里的惊诧,张唇,“是本王。”

    沉磁的嗓音在这安静的地牢里犹如钟声一样敲在章戍婴耳里。

    他瞬间清醒。

    “章戍婴参见皇叔!”

    便要下跪,但他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章戍婴这才想起自已犯了大错,在大牢里。

    苦笑,“还请皇叔恕罪,章戍婴现下无法对您行礼。”

    作为帝临的将领,土兵,他相信没有一人是不敬畏十九皇叔的。

    他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是守护他们整个帝临的战神。

    帝聿看着他,一张有棱有角的脸带着血迹,青紫,伤痕,一双炯目却是不屈。

    “当街伤大王子,可觉得自已有错?”

    章戍婴脸色瞬间严肃,“不曾。”

    “噢?”

    他看着帝聿深黑的双眸,说:“大王子乃我帝临之贵客,来者是客,我帝临尊敬,但他若是因此而罔顾我帝临百姓之性命,章戍婴不尊敬!”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大王子当街伤了他帝临百姓,他便要为那些受伤的百姓讨回公道,否则,他不配为帝临的将土!

    帝聿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忠贞,毅然决然,说:“你认为将土和莽夫的差别在哪里。”

    突然的一个问题,和前面的话未有任何关联,章戍婴愣住。

    但不过两秒,他反应过来,看着帝聿。

    明明是一张让尘世间所有颜色都黯淡的脸,却因着那一双深黑的眼睛而让人不敢遐想,反而畏惧。

    章戍婴不懂帝聿为何问这么一个问题,但他还是想了下,说:“将土经过训练,莽夫未经过训练。”

    这便是最大的差别。

    帝聿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落在身前,长身玉立,看着像是不染尘世的孤傲神仙。

    可他身上内敛的锋芒让你知道,他不是神仙,而是插在刀鞘里的剑。

    当剑一出,便是他锋芒毕露之时。

    也是让你真正恐惧之时。

    “不,将土用的是脑子,莽夫用的是拳头。”

    章戍婴一震。

    将土用的是脑子,莽夫用的是拳头……

    他这次当街伤大王子,不就是如莽夫一般?

    帝聿离开了大牢。

    林公公远远过来,躬身,“王爷,皇上让您去一趟御书房。”

    “嗯。”

    两人去了御书房。

    皇帝已然在御书房里等着。

    大王子已经醒了,给辽源国国王的信也已送去,皇帝便不再管大王子。

    但有些事,他得问问十九。

    “皇上,王爷来了。”

    “嗯。”

    皇帝放下奏折,看向走进来的人。

    “皇兄。”

    “不必多礼,坐。”

    “是。”

    两人坐到椅子上,林公公上茶。

    茶上好,他便退下,大殿里只剩下皇帝和帝聿。

    皇帝看着帝聿,“昨日你说的那一番话,孤思来想去,心下难安。”

    帝聿喝了口茶,放下,看着皇帝,“皇兄请说。”

    皇帝看着帝聿眼睛,说:“九小姐救了你一命,孤甚是感激,孤虽未有赏赐她,但你已然在医治她的旧疾,这件事孤也就未再过问。”

    “但昨日大王子去找了九小姐,怕就是有意为难于你。”

    说完停顿,然后语重心长的说:“十九,这于你来说未见得是件好事。”

    帝聿手落在腿上,指腹在腿上轻敲。

    “皇兄,臣弟却觉得此事甚好。”

    他拿起茶杯,指腹在杯身摩擦,一双凤眸一如平常,未有半点波动。

    皇帝皱眉,“为何?”

    商凉玥救了十九一命,十九便堂而皇之护着她。

    这并未有错。

    他这个弟弟虽看着无情,但实则重情。

    商凉玥救他一命,他记在了心里。

    但就因为此,大王子盯上了商凉玥。

    如若大王子设计,以商凉玥作诱饵,引十九入瓮,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不是他要看到的。

    帝聿垂眸,看着茶杯里缓慢漂浮的茶叶,说。

    第216章

    王爷不理她了

    “有些事,放明面上,更好。”

    皇帝睿眸一凝,明白了。

    帝聿离开了皇宫,齐岁一直在外面等着。

    只不过他不如往常时的淡定,尽是焦急。

    他得到消息,九小姐晕倒了。

    是代茨亲自让人把消息带来的。

    奈何王爷在御书房,他没办法进去,只能在宫门外焦急等待。

    当看见帝聿从皇宫里走出来,齐岁立刻上去,“爷,九小姐晕倒了!”

    一瞬间,周围的气息安静。

    下一刻,帝聿大步上马车。

    齐岁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雅苑,商凉玥躺在床上,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盖住她眼睑,无比安静。

    代茨站在旁边守着商凉玥,面色着急。

    她已然让人把消息传给王爷,也让人把小姐开的药方上需要的药给买了回来。

    并且给小姐服下。

    可药给小姐服下了小姐也还未醒。

    而王爷也一直未来,她很不放心。

    突然,代茨心里一凛,下一刻转身,单膝跪地。

    “王爷!”

    “出去。”

    沉冷的嗓音,一股威严无声漫开。

    代茨立刻起身离开,把卧房门关上。

    随着卧房门关上,帝聿也坐到床前,指腹落在商凉玥脉搏上。

    当指腹触及到商凉玥的脉搏,黑眸瞬间冷了。

    她的脉搏极弱!

    帝聿沉眸,一股浑厚的内力随着商凉玥的脉搏流进她身体。

    商凉玥依旧昏迷着。

    但尽管昏迷,她却感觉到自已被一股热流包裹。

    很舒服。

    帝聿看着商凉玥的脸,她虽戴着人皮面具,但她的面色看的一清二楚,极差。

    他抬手,银针落在商凉玥身上。

    并且很快的,一个瓷瓶落在他手中,帝聿倒出一粒药,弹进商凉玥嘴里。

    很快,他五指成掌,落在她身体上空,一股浑厚的内力整个涌进商凉玥身体。

    卧房外,代茨和齐岁守着,两人面色都很紧绷。

    尤其是代茨。

    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可小姐还是出事了。

    她开始怀疑自已的能力。

    开始觉得自已不配跟在小姐身边。

    代茨整个人陷入了自我否定中。

    而齐岁是疑惑的。

    九小姐不是好好的待在雅苑的吗?

    怎的突然就晕倒?

    而且王爷每日都在替九小姐医治,按理九小姐是不会晕倒的。

    这是为何?

    齐岁想来想去想不通,只得看向站在对面的人。

    “代茨,九小姐何故晕倒?”

    他极想知晓。

    然而代茨并未回答他。

    她站在那,低着头,眉头紧拧,面色凝重,整个人如雕塑一般。

    她这模样齐岁就更想知晓了。

    “代茨?”

    “……”

    代茨没回应他,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齐岁无奈。

    看这样子代茨是不会说了。

    算了,她现下不说,他后面也会知晓,不着急。

    帝聿听着外面的声音,落在商凉玥身体上方的手收回,调息。

    商凉玥面色稍好了些,但她依旧没醒。

    她失了不少的血,一时半会不会醒过来。

    帝聿看着她,起身,迈步出去。

    站在屋外的两人听见屋内走出来的脚步声,两人立刻转头。

    这一转头,卧房门便打开,帝聿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立刻叫,“王爷。”

    帝聿把卧房门合上,看着代茨,“过来。”

    迈步下台阶。

    代茨跟上去。

    齐岁则是守在卧房外,看着走到院子里的两人。

    王爷这是要问代茨九小姐是何原因了。

    帝聿停在院内,负手看着前方,“为何?”

    简短的两个字,代茨却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姐为何会晕倒。

    “小姐去了粟细卧房,给粟细上了药后出来精神便不好了。”

    “我扶着小姐回卧房,小姐让我找来纸笔,让我写下一个药方,便晕了过去。”

    “什么药方?”

    帝聿看着代茨。

    代茨把方子拿出来,双手呈上。

    帝聿接过,打开。

    没多久,合上。

    “退下吧。”

    代茨低头,没有动。

    帝聿看着她。

    代茨突然跪下,“王爷,属下做事粗陋,请王爷责罚!”

    “此事与你无关。”

    转身进卧房。

    代茨却依旧跪在那。

    和她无关?

    她一直守在小姐身边,小姐晕倒,当真和她无关?

    齐岁看着帝聿进卧房,房门合上,他再看跪在院子里的代茨,走过去。

    “起来吧。”

    刚刚王爷和代茨说的话他都听见了,这事儿和代茨无关,是九小姐自已把自已弄晕倒的。

    代茨没说话,低着头,眉头紧锁。

    “王爷应是对我失望了。”

    所以才会说这样的一句话。

    齐岁顿时惊讶,“王爷何时对你失望了?”

    他怎么不知道?

    代茨却未再说,来到房门外守着。

    王爷向来奖罚分明,今日她犯了错王爷却没责罚她,不是失望是什么?

    齐岁见站在卧房外一身低气压的代茨,很是莫名。

    他觉得代茨似乎误会了什么。

    商凉玥醒来的时候已然星辰密布。

    是晚上了。

    她睁开眼睛,看四周。

    屋内不再是白日的光亮,而是亮起了灯。

    她睡了这么久?

    撑着床坐起来,脑子却是一阵晕眩。

    商凉玥皱眉,敲了敲脑袋。

    让自已清醒些。

    但很快,她敲脑袋的动作停住,看向一个地方。

    在她的右手边,斜对面,坐着一个人。

    此人一身玄袍,面如冠玉,似从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他手上拿着一本书,旁边是一尊茶盏,茶香袅袅,一切都非常的和谐。

    非常的养眼。

    嗯,此人便是帝临的战神。

    帝聿。

    商凉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帝聿,睫毛眨了下。

    似在确定自已是不是做梦。

    她又眨了下。

    嗯,不是做梦。

    王爷的确在她卧房里。

    商凉玥脑中思绪飞快转过,心里已然有底了。

    她揭开被子下床,似喝醉了酒般,头重脚轻的走过来,然后盈盈屈身,“王爷,多谢您又救了玥儿。”

    王爷出现在此,定是师傅去通报的。

    今日她突然晕倒,师傅应是吓坏了。

    看书的人翻过一页,继续看。

    似完全没看见面前的人。

    商凉玥没听见声音,也没感觉到帝聿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疑惑。

    为何不让她起身?

    商凉玥偷偷抬头去看帝聿。

    第217章

    不想见本王了?

    帝聿拿着书,眼眸如常的平静,深幽,未有半点波动。

    他似看书看的入神。

    入神的周遭的一切似都没有入他的眼。

    然而,商凉玥不这么觉得。

    她觉得王爷定是听见自已说话了。

    只不过他不理自已。

    可为何?

    她又没惹他,醒来就给他行礼了。

    商凉玥面露疑惑,看着帝聿。

    王爷,您怎的了?

    好歹给人透个信啊。

    可帝聿依旧没有反应,即便面对商凉玥热切的目光。

    商凉玥睫毛眨了眨,然后低头,咬唇,“王爷,您为何不理玥儿?”

    看书的人终于抬眸,视线落在商凉玥脸上。

    商凉玥低着头,声音细弱,委屈,一张小脸亦是。

    “玥儿若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的,王爷大可说出来,何必对玥儿用冷暴力?”

    她最讨厌用冷暴力了!

    冷暴力?

    帝聿凤眸微动,放下书,“冷暴力是何?”

    商凉玥一僵,随之说:“就说王爷不开心,却什么都不说,藏在心里,让身边的人难受?”

    “难受?”

    帝聿眯眸,看着商凉玥,“你难受?”

    商凉玥一下抬头,眼眶红红的看着帝聿,“当然难受,王爷突然这样,玥儿怎会不难受。”

    帝聿看着她眼里闪动的泪光,把书放到旁边,说:“那你可知本王为何对你用冷暴力?”

    冷暴力,新鲜的词。

    听着似乎不错。

    商凉玥一怔,随之摇头,“玥儿不知。”

    她说着,咬唇,一双琉璃眼含着泪光,却也浮着坚定。

    “玥儿不知王爷为何对玥儿用冷暴力,但玥儿希望王爷说出来。”

    不要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的。

    帝聿倒也没扭扭捏捏,相反的,他非常直接。

    “你明知自已的身子不好,却还用自已的血做药引给丫鬟治病,你就这般不信任本王?”

    商凉玥愣住。

    不信任他?

    什么意思?

    她何时不信任他了?

    帝聿看着商凉玥一眼的莫名,说:“你可以用别人的血,却偏要用自已的血,不就是怕本王早日治好你的病,你便见不了本王?”

    一瞬间,商凉玥完全僵住。

    一脸懵逼。

    她什么时候怕为了见不了他而做这种虐待自已的事?

    她躲他都还来不及呢!

    “王爷,不是的……”

    她话未完便被帝聿打断,“你的良苦用心本王知晓,但你这般做法让本王很是不悦。”

    “不……”

    “本王已然说过等辽源国的事一了便去尚书府提亲?”

    “你还怕本王骗你不成?”

    “……”

    商凉玥粉唇张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觉得,她和帝聿的思想不在一条线。

    她们是两条平行线!

    无法沟通!

    帝聿看她憋红的小脸,一副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眯眸,“怎么?本王说的不对?”

    商凉玥呵呵,“对,王爷说的对!”

    您都对。

    错的是她。

    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悔不当初!

    “嗯。”

    帝聿满意了。

    但满意后凤眸里的墨色便是一收,周围的气息冷了。

    “本王知晓你对本王的心意,但日后莫要再做这般傻事。”

    他看着她眼睛,里面出现一抹商凉玥从未见过的强势,“本王说过的话,一言九鼎。”

    帝聿待到亥时末才离开。

    他一走,商凉玥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像严厉的老师待在教室,老师一走,她这个调皮学生也就解放了。

    商凉玥叫,“师傅,让人准备水,我要沐浴。”

    她现下好了许多,她知道,是帝聿。

    只有他,她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但是,她今日失了的血,没有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但她不后悔。

    代茨让人提了水进来,撒上花瓣,精油,商凉玥便褪了衣裙,坐进去。

    好舒服。

    浑身都舒坦了。

    代茨站在卧房外,身上的低气压依旧弥漫。

    商凉玥沐浴好,穿好衣裙,叫,“师傅,你进来一下。”

    代茨进去。

    商凉玥坐在梳妆台前,把长发擦干。

    代茨进来,商凉玥看向她,“师傅,今日我让你捡的药可有拿回来?”

    “拿回来了,也熬好了,在小姐你昏迷的时候喂了你。”

    “好,现下还有吗?我要喝。”

    这药要喝至少半月。

    “有。”

    代茨转身,去把温着的药端来。

    商凉玥喝了,说:“你去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去天香酒楼。”

    新的菜品出来了,她要去天香酒楼,推出新的菜品。

    代茨皱眉,“小姐,你身子虚弱,现下还是在雅苑好好养身子的好。”

    “无事,我已好了许多,你莫要担心。”

    说着,起身出去。

    她要去看看粟细。

    看看小丫头背上的伤疤好的如何了。

    可走了两步,她停下。

    然后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代茨。

    代茨还站在刚刚的地方,没有动过。

    而那素来冷着的一张脸此刻有了她以往没见过的神色。

    挣扎,犹豫,愧疚,自责。

    商凉玥开口,“师傅,你怎的了?”

    似有心事。

    代茨一下跪在地上,“小姐,代茨在你身边,可并未真正的保护好你,代茨惭愧。”

    “代茨想,今夜后,代茨便不再跟着小姐了。”

    她无法保护小姐,她没有用。

    她不能再跟在小姐身边了。

    商凉玥一怔。

    完全没想到代茨会说这种话。

    代茨是太子派来保护她的,她对代茨很放心,也很信任。

    但现在,她突然说辞职,她很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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