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救护车很快来了。沈自临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
“小姐。”戎一也匆匆赶了过来。
戎二跟在后边,带着人把盛骐给抓了:“小姐,很抱歉,刚才那个情况我们没能及时过来。”
他们两个在外边,这个距离根本来不及过去护着魏思初,而在评委席的沈自临,跑过去的时间刚好够抱住魏思初。
第121章
怪我吗?
这话说的戎一戎二都很歉疚。
他们身为小姐的保镖,结果没能及时规避这样的风险,没能第一时间护着小姐,关键是……
沈自临。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感谢,还是该觉得天塌了。
要是盛总知道,短短半天的时间,就冒出来了一个“救命之恩”的情敌,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
一间奢华的包厢内。
盛放坐在沙发主位上,打火机在他手里反反复复点燃,熄灭。
屋子里站了一圈人,排着队,个个都战战兢兢,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面儿,谁也不敢大喘气。
“今天喊你们过来也不做什么,”盛放点了火,火光照耀了他的薄唇,显得这语气都薄凉了不少,“我就想知道,谁指使的?”
“在霖城扣我的东西,往我头上泼脏水,我人还在这儿呢,光天化日眼皮子底下,你们活腻了?”盛放冷声。
一屋子的人都不敢接话。
盛氏内部一直都在内斗,只不过上头有一个盛放压着,谁也不敢造次,但盛放毕竟不是手眼通天的神仙,也不能时时刻刻知道底下人的一些小动作。
权力之争,权势之争,以及……
继承人的位置。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每天都有小人物在底下勾结,一个不注意就形成了派系,盛家的子嗣很多,有一定的强悍实力的人只有盛放,但不代表别人就不会觊觎这滔天权势了,不管是盛家这一脉,还是旁支亲戚那几脉,都虎视眈眈了很多年。
今天也不知道是谁抽了风了,盛放人还在霖城,就敢在他眼皮底下做这种把戏,这是挑衅,也是一种蔑视,盛放这脾气怎么会忍得了,他一定会来,来看看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的都配上他的桌,吃他的饭了。
郭昭在正事儿上都是精英范儿,业务能力很超群,查清楚后开口:“应该是监守自盗,出了家贼,不达标的这一批跟我们原有的批次货物不是一起生产的,应该是后面被人塞过来的。”
“给我塞脏东西,有个名头好扣我的货,”盛放嗤笑,“你们闲的蛋疼?”
其实这件事都不算大事儿。
查清楚了之后,这种程度的栽赃嫁祸,对于盛放来说根本没多大影响,就是给他添堵,让他不爽。
“你们是自己现在老实交代,还是让我自己去查?”
盛放心情烦躁,语气更是冰冷。
他三番两次的看了看表,心想就这点屁事早知道他就不来了,还以为盛家那些人长本事了,能给他做点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事儿呢。
结果就这?
他也知道盛家其他人都对他这个“嫡子”的位置感兴趣,毕竟他是原配生的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多的是人等着他出事儿。
但他并不把这些当回事儿。
他这一刻只有些后悔,为了这些破事,他都没有赶回去看魏思初的比赛,这些事儿哪有比赛重要。
因为耽误了他看比赛,盛放这一刻心情差到了极点。
“不说是吗?”盛放冷着脸继续,“等我来说的话,后果就不一样了。”
一句话。
在场众人再次抖了抖身子。
有人没能扛住压力,轻声说了几个人的名字,最后说:“盛匀,是盛匀让我们这么做的。”
郭昭扭头:“盛匀在国外留学。”
而且,盛匀还没有成年,这种年纪,很不该有这样的野心。
盛放眯起眼:“闽芝惠的儿子?”
儿子没有野心,不代表做母亲的没有。
闽芝惠是个出身不太好的女人,以前是个做前台的,学识文凭也不高,后来仗着生下了盛蓉,带着盛蓉来认亲,才摆脱了以前的那些穷日子,住进了盛家,享受荣华富贵。
别说,要是这种事情是她做的,盛放觉得有可能。
郭昭低声开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就算要抢家产,也不用这么急着,儿子还没成年呢。
郭昭又继续:“她儿子明年也该成年了,未雨绸缪的话也能理解。”
盛放冷嗤。
他又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迟了,算一算,估摸着魏思初那边都比赛完了。
他无端端的又不爽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郭昭接了个电话,听到那边的汇报后,脸色一变,紧接着扭头去看盛放:“盛总……”
“怎么了?”盛放蹙眉。
不知道为什么。
就这一刻,盛放觉得自己心口有些压抑的疼痛感,他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心口,脑海里莫名的想到了魏思初。
郭昭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也有些低沉:“小姐出事儿了。”
……
医院走廊上。
盛放赶到的时候,隔了大老远的距离,他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休息椅上的魏思初,小小的一只,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
刺目的红。
“初初。”
盛放脸色冷沉,大步而来,速度快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到魏思初跟前时,眼前的景象更加清晰——
血。
全是血。
魏思初白嫩的脸蛋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乌黑的长发有些黏糊在了一起,衣服上,裙子上,还有鞋子上,全是血。
“初初……”
盛放伸出手想抱她,可是又不知道她哪里受伤了,怕弄疼她,只看见这些恐怖又瘆人的鲜红染上了她,看着看着,他蓦然猩红了眼:“受伤了吗?”
“盛放。”魏思初听到声音,才从呆愣中回过神,缓缓抬起头。
“我在。”
盛放小心翼翼的去抱她,发现她的小腿上有许多玻璃渣,他伸出手,轻轻的,细致又小心,掌心擦拭着她的肌肤,想将这些脏污都擦干净。
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不去想。
因为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个遍。
水晶灯掉下来。
一场意外。
差点砸到她身上。
他甚至不敢想最坏的结果,他想到万一这水晶灯砸到了她,该怎么办,她这么怕疼的一个女孩儿,要是砸到她,她该有多疼……
她还有洁癖,身上这么多的血,她该有多难受……
她这么娇气,力气这么小,砸到她的话,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她该有多无助……
这么多的想法,在盛放的脑子里打转,越想,他就越是疼,疼到他心脏都在颤,到最后,他忽然想到——
她要是出事儿了,他该怎么办?
他不能没有魏思初。
刹那间,他又明白了一层自己的内心,他好像……不能失去魏思初。
他搂着魏思初,将她笼罩在怀抱里,高大的男人这一刻竟然看起来有些脆弱:“怪我吗?我不该走的。”
第122章
我亲耳听见的
盛放是如此的后悔。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他就不该离开。
来之前戎一戎二已经把事情经过详细描述过,他也知道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是沈自临出手相助。
是沈自临,用命护住了她。
“怪我吗?我来晚了,”盛放将她打横抱起,动作小心翼翼,宛若捧着一件极其易碎的珍宝,“当时是不是很害怕?”
魏思初握紧的手成了一个小拳头,心有余悸,还在轻微发抖。
水晶灯掉下来差点砸中她的时候,就算再害怕,她都没有哭;明白自己已经成为了盛家人的眼中钉,想要除之后快的时候,她没有哭。
可,现在她听见盛放的声音时,忽然想哭了。
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她垂眸咬着自己的手:“怕,我很害怕。盛放。”
“我回来了,”盛放轻声安抚,“我在。”
魏思初抬起眼,盯着盛放,一字一句,语气是藏着些许不甘的:“我看见盛骐了,他在现场。”
盛放轻声:“初初,你情绪不太稳定,先别想这些了,我来处理。”
魏思初微扬下颚,看向他:“盛骐见过我。”
盛放低声:“你受伤了,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包扎。”
魏思初固执的继续:“盛蓉还拍了我的照片。”
盛放到底是微蹙眉,讲:“我听说你拿了第一名,戎一把奖杯拿到你房间了,除了奖杯,你想不想要点别的?”
“盛放。”
魏思初提高了一些音量,终究不再是试探的口吻,而是提醒:“你没听见我说话吗?我说,盛家人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他们很有可能还看过我的照片。”
盛放垂眸看着她,目光相对,他才说:“那又怎样。”
“意味着,”魏思初深呼吸一口气,“我们12年前的交易合作,可以到此为止了。”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颤,气息不稳:“有人要杀我。”
这件事还没有落实,也没有去查。
简单来说,并不知道这是一场谋杀,还是一次意外。
但魏思初斩钉截铁,认为问题出现在盛家人的身上,盛放只看见了魏思初情绪极其不稳定,因为受到了刺激和惊吓,整张小脸都是惨白的。
盛放并不希望她因为这件事过多的耗费心力,不管背后真相是什么,他会去查,他会处理好。
他抱着魏思初,想带着她先去处理身上的血迹:“不管是谁,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我吃不了亏,你更不能吃这个亏,你信我,好吗。”
魏思初并没有被这句话安抚到。
她在看见沈自临浑身血迹的时候,脑海里想到了幼年时期父母发生车祸的那天,也是一样的血,红的刺目,染遍了全身上下。
“你身上血迹太多了,让医生过来给你清理,看看有没有受伤。”盛放哄着她,似乎怕再次惊到她,口吻更是轻。
魏思初看了一眼急救室,固执道:“沈老师还没有出来,我是不会走的。”
刹那。
盛放心口萌生出了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嫉妒。
她……
为了沈自临,带着这一身血,宁愿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守在急救室的椅子上,为了等沈自临一个平安。
应该吗?
应该的。
如果不是沈自临,魏思初现在说不准就遇难了,而此刻在急救室里抢救的人或许不是沈自临,而是她魏思初。
盛放该嫉妒吗?他嫉妒,嫉妒的发疯。
可他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一个“不”字来。
他甚至需要感谢沈自临,如果不是沈自临的挺身而出以命相护,他怕是要失去魏思初了,他根本没有办法说不。
“好。”
盛放垂眸,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没撒手,就这样立在急救室门外,长长的走廊上,就他们两人。
高大的身影将魏思初完全笼罩。
她窝在盛放怀中,动弹不了,没有力气动,甚至此刻累的眼皮都要睁不开,巨大的疲倦感如潮水般冲她袭来,可她不敢睡。
她怕等她醒了,听见的是沈自临出事的消息。
“你可以睡,我盯着。”盛放垂眸,看着她。
看见魏思初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如此殚心竭虑,盛放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闷痛,这是无法说出口的嫉妒,而这嫉妒转变成为了极强的占有欲,让盛放妒的快要发疯。
而,魏思初的下一句话,更是叫他无言。
她说:“不,我要等沈老师平安。”
片刻后。
“好。”他轻声。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对于外边等待着的人来说是漫长且煎熬的,魏思初生怕沈自临有个好歹,毕竟她亲眼看见水晶灯砸到他身上,那么多的血,即便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也承受不住。
她怕沈自临会失去生命。
更怕她连累了别人。
她低声说:“我听说沈老师是独生子,家里的父母都退休了,万一……我想我会把他的父母当成我的父母,我替他照顾。”
盛放听不了这种话:“够了。”
魏思初仰起头看他:“我不该报答他吗?”
盛放再也压抑不住心口的闷疼,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轻声安抚:“报答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是要把你赔进去。”
“那你想干什么?给他们家一笔很丰厚的钱吗?”魏思初低声。
这当然是最好的办法。
也是唯一的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魏思初并不满意,她似乎有些怒气:“如果今天死的是我,你也给钱吗?替盛家人给我钱吗?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你要放进我的棺材里吗?”
“魏思初!”
盛放蓦然提高了音量。
魏思初被他吓的一抖,下意识的把脑袋朝着一侧瑟缩,一瞬间难过的红了眼睛:“盛放,你当我为什么12年前会来投奔你?”
情绪上头后,抵达了一个沸点,此时此刻似乎所有的理智都荡然无存。
如果说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只是一个导火索,而沈自临的伤重是点火的火苗子,那么刚才盛放忽然的高声,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魏思初担惊受怕了12年,她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比直面这些危险更来的刺激了,她盯着盛放的眸子,一字一句:“孤儿院给我领养通知书的时候,你们盛家的人偷偷给孤儿院的院长送了钱,说让他们在路上就把我弄死丢进城外那片焚化炉里,我亲耳听见的。”
第123章
不喜欢
这些话,魏思初从来都没有和人说起过。
她只知道,盛家是豺狼虎豹环伺的地方,她当年只有6岁,一个孩童能做什么呢?
她只能等死。
“我听他们说,盛家有个很厉害的儿子,叫盛放,他跟盛家人不和,跟他们应该不是一伙儿的,所以我才来找的你。”
魏思初过了情绪上头那股劲儿,慢慢冷静下来。
口吻浅浅淡淡的。
盛放听了,眸光有些许变化,轻声说:“你不要说这些傻话,什么棺材,什么死了之后,这只是一场意外,甚至还没有查清真相,你不用这么快下定结论。”
魏思初说:“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来的太突然了。
盛放下意识的点头,道了一句:“我他妈不喜欢你会护着你12年吗?”
魏思初揪住了他的衣襟,更进了一步:“那你愿意娶我吗?”
这话更加突然了。
因为,盛放似乎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自己喜欢魏思初,很喜欢,喜欢到不能失去她,他想一直跟她在一起。
但……
结婚?
盛放蹙眉,冷峻的脸庞上犹豫了几秒钟,才回答说:“你才刚满18岁,就算我点头,也领不了证。”
魏思初骤然产生了一股子绝望:“你不愿意。”
“我没有这么说,”盛放忽然有些慌,他心里密密麻麻的难受,可叫他现在给一个准确答复,他是没有那么坚定的,他不想欺骗魏思初,也不想拿这种事情儿戏,“这个时间段忽然谈这种事情不太好。”
魏思初太缺乏安全感了。
她不只是情感上的安全感,还有人身安全上的。
盛放护了她12年,她平安长大至今,事实证明了盛放的确有这个能力护住她,可到今天之后,如果她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头衔,盛家人还是不会放过她。
如果她是盛放的妻子,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那些人会忌惮。
魏思初当然知道此时此刻谈这件事不妥,她的目标也并不是要跟盛放结婚,她没有到法定年龄,即便盛放此时给她承诺,那也还需要等待2年。
2年,太多的变数了。
她只是轻轻的试探盛放,可是没想到,盛放……是不愿意的。
这个结果,似乎是意料之中,又仿佛是意料之外。
喜欢,但不多。
喜欢,多了,但又没达到可以私定终身的程度。
魏思初转过头去,轻声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盛放皱眉:“你不信我?”
他护了魏思初这么多年,给够了她物质生活,甚至张扬的资本,他也从未让她吃过任何亏,更加没有给她任何委屈。
他一句他来处理,她一句“不安全”。
魏思初低声说:“盛放,我不能住在小阁楼了,我要离开这里。”
盛放面无表情,看着她:“行,我给你另外找个庄园住。”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要在海城了。”魏思初继续。
盛放语气很轻,轻的有些警告的意味:“那就在霖城吧,正好可以上大学。”
“盛放,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魏思初高声:“我说,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要离开,最好出国的那种。”
盛放心口闷着火,本来就不是脾气太温和的人,这会儿也脸色难看:“我护你顾你12年,栽培你,呵护你,娇纵你,小阁楼上上下下全是顺着你的人,我一句话说重了点,你记的全是我不好,沈自临给你抗一下子,你拿他当再生父母,我上学那会儿带着你,你生病了我旷课回来陪着你,你现在告诉我,我这里不安全了?”
他下意识的收紧了双臂,搂着她的力道也变得重了些,目光幽幽,低声说:“你6岁那年满腹心机算计,算到我头上,赖上我,如今出了一点意外,你一句不安全了,就想把我甩了是吗?”
“魏思初。”
盛放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口又开始痛了,痛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你怎么不干脆告诉我,你从来没看上过我,你也没喜欢过我,你只是看我权势滔天,看我家财万贯,你想巴着我,你想仗着我,如今我有了一点瑕疵,你就觉得我没用了,想一脚踹开我,你怎么不说直白点?”
魏思初也在发抖,她一张脸都惨白无比,挣扎着要下来。
盛放这会儿没拦着她,把她放下,让她平稳的站在地面上。
“盛放,是你不想娶我。”魏思初高声。
盛放眯起眼,冷冷的盯着她:“我为什么要娶你?”
魏思初被说的整个人都在颤。
在发抖。
因为她发现了,盛放的确没有理由必须要娶她,可能只是因为喜欢的程度不够,所以他不想娶。
可他不娶,她想离开,有什么不对吗?
魏思初蓦然哭出声来,低声说:“你不娶,就送我出国,交易合作到此为止,可以吗?”
盛放见她哭,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又攀爬上来,如藤蔓似的缠绕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他握紧了手,垂眸看着她:“你总问我喜不喜欢你,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的意思。”
“魏思初,你喜欢我吗?”
他轻声询问。
因为这一刻,盛放无比的不确定。
他并不认为魏思初是真心喜欢他的,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有年龄差,很大的年龄差,魏思初正值花季,而他已经将近三十,对比他,她其实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而他跟她站在一起时,所有人都认为他老。
因为,魏思初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活命才愿意待在他身边。
因为,魏思初好像总是冷冷淡淡的,她只是高兴的时候才会贴贴他。
“你呢?”
盛放轻声继续:“你喜欢我吗?魏思初。”
魏思初张了张口,想说话,想回答,可是粉唇翕动后,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喜欢吗?
喜欢的。
可是她不愿意说。
盛放都不愿意娶她。
他或许是喜欢她的,可是喜欢是喜欢,爱是爱,喜欢并不是爱,喜欢可以占有她,爱是可以娶她回家。
他不愿意娶,不愿意给她这份安全保障,她也不会说喜欢。
“我不喜欢你。”
第124章
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
一句话。
短短五个字。
清晰无比。
医院的走廊很长,静谧无声的环境下,这五个字便像是碎玉珠子震落在地,一个一个的,碎在盛放的心尖上,每个字都悄然无息的在上头划了一道,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魏思初,你再说一遍?”
盛放猩红了双目,压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连他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喉结上下滚动,是怎么都无法压下去的苦涩味道。
他想到他第一次见魏思初的时候,她是个小脏猫,攀爬墙头摔了下来,正好摔在他的脚边,她仰起头看他,他恰好看过去。
本想只看一眼的,哪想竟然看了12年。
魏思初说,不喜欢他。
他做错什么了吗?
他不过是那年见她可怜,无家可归,收养了她;他不过是见她年幼,无法自理,照顾了她;他不过是见她孤苦伶仃,没有靠山,给她撑腰。
他总说希望她消失,厌恶她这张脸,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从来……都没有。
如今她一句:不喜欢。
盛放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甘,什么叫心存妄想,什么叫徒劳无功。
心脏在这一刻传来无法忽视的疼痛。
痛到他险些站不稳。
“魏思初,”盛放垂眸看着她,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痛到极致时面上竟然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唯有一双幽深的眼眸能窥见几分端倪,“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魏思初仰起头,才能够和一米八八的盛放对视上。
当河流决堤的时候,任何小事儿都能被看成是原因,就比如这样的身高差,她不管什么时候都需要仰起头,才能得以看见他的脸,得踮起脚,才能够到他的唇。
她说:“踮起脚的感情本来就是不稳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摔倒了,摔的很重很疼,都是应该的,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不平等的关系。”
“盛放。”
“我敬你,也感激你,敬你在我年幼无知的时候给予我遮风避雨的港湾,给了我一个临时的家;感激你有这一身本事能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以一己之力护佑我安全,给了我人身安全的保障。”
“但是我也惧你,畏你,怕你。”
“我惧你这糟糕的脾气,你这人说一不二,稍有不顺你心意你就要翻脸,我生怕你养了一半不养了,怕你生气把我赶走,怕我好不容易求来的临时的‘家’说散就散。”
魏思初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可是她吐字却很标准:“盛放。”
“我赖上你是不假,”她瞬间将话题抛给了盛放,“但你敢摸着良心说,你当初愿意收养我,没有掺杂半点儿算计吗?”
魏思初一字一句,指出来:“你曾经,也想过,要我死。”
盛放翕动了唇,呼吸都在颤:“你拿我跟盛家那些卑鄙下作的人对比?”
魏思初轻声:“你恨我。你之所以没有伤害我,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你对一个孩子下不了手,你是个有底线的人。”
盛放咬牙:“12年,魏思初。”
“我不喜欢你,盛放。”
盛放不甘,他有太多的不甘,心脏抽疼到他已经快要丧失理智,可他不能失态,他还要尽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你情绪太激动了,我劝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做任何决定,刚才的事儿当我没问,你也没说。”
魏思初说:“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很复杂,有那么瞬间好像是喜欢,又有那么瞬间是彻骨的恨意,短暂交锋后,你冷静下来,理智让你暂时忘记这些恨意,让你只把我当成一个女孩儿来呵护照顾,但你其实还是恨我的。”
即便心口已经波涛汹涌,泛滥成灾,冲击一波一波的撞击她的大脑,她的眼泪流淌下来,可仍然面无表情的和盛放对视。
仿佛一种无声的博弈。
她深知,在这样的情形下撕破脸,任何一点示弱都将宣布自己的失败,她不能有任何软弱,她要有体面,她骨子里,就是这样傲的人:“你不愿意娶我,那谈恋爱的意义在哪里?”
盛放高声:“够了,别说了。”
“我的脑袋上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砍杀我,在我没有感觉到安全之前,盛放……”魏思初继续,“不管你问我多少遍,我的答案永远都是,不喜欢。”
终究是差她半步棋。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盛放心脏传来的闷疼已经比从前更甚,他这不是心脏病,他是心里住进了一个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魏思初。
她在他心尖上蹦跶,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震动到他的心脏,影响他,刺激他,让他不能安生。
他忽然想到:魏思初真是好手段。
前阵子她要谈恋爱,他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喜欢她的事实,想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男欢女爱,可他还没得到魏思初的认可,甚至没拿到正牌男朋友的位置,她竟然又进了一步,嚣张到……
要结婚了。
她怎么胃口这样大,她怎么什么都要,她怎么什么都争。
贪心不足蛇吞象。
可更悲催的事情是——
盛放心脏颤抖,真的……是真的,被她拿捏住了。
即便他明知道魏思初贪心,他明知道魏思初在算计他,他明知道魏思初在动她那小聪明,可他动了动唇,一个字说不出来。
他望着魏思初满脸都是眼泪的样子,他竟然心疼到颤抖,想伸出手替她擦,想为她撑起这片天:“魏思初,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盛放轻轻吸了一口气,到底是伸出手,蹭到她脸庞上,动作一开始还挺柔和的,但是到最后变得越来越粗暴,他胡乱的给魏思初把脸上的泪珠子都擦拭掉,才低声说:“别哭了,天塌下来,我顶着。”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盛放抚到她的眼睑,声音磁性低沉,不疾不徐,“想出国是吗?”
魏思初手心都在冒汗,她也深呼吸了一口气:“嗯。”
盛放说:“行。”
第125章
输给她了
魏思初很惊讶。
因为她不认为盛放会答应,况且,于盛放而言,她是他带了12年的小孩儿,就这么放走了,他怎么会甘心。
况且,他不是随便养养,他是娇养,是娇纵,是娇惯,一点一点,把魏思初养成如今明艳张扬的模样,把她养的才华横溢,惊才绝艳。
就这么……放走了。
盛放摸了摸她的脸蛋,磁性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看中哪个国家了吗?我给你安排。”
魏思初说喜欢巴黎,却没有说原因。
盛放沙哑的声音连着带出来的气息都很微弱:“好。”
魏思初却说:“我不用你安排,我想一个人走。”
盛放听出来了:“想彻底摆脱我。”
魏思初垂眸,不吭声。
但她这样,在盛放的眼底里,等同于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