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时间,大陆上的众国议论纷纷。反应最大的当然是占据着卡纳尔的加斯达德人。
他们一边让伪王向整个大陆宣告亚伦兰狄斯的行为是侵略之举,一边飞快地调集军队到卡纳尔与亚伦兰狄斯的边境。
严阵以待起来。
……
………………
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眼看着夏季即将过去,秋季即将来临,炎热的气候也变得凉爽了一些。
这半个多月里,因为在军团的军事改革这件事情上,无论是凯霍斯还是赫伊莫斯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以确保不出问题,所以两人这段时间里都忙得人仰马翻。
两人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泡在了军营之中,大半个月里一共都只回去了两三次。
处理政务的伽尔兰这段时间也很忙,等夏季繁忙的政事告一段落了,缓过气来,他就想要询问一下两人军团改革这件事进展得如何。
可是,一连几天,他都没能见到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一问侍从,才知道两人忙得直接待在了军营。
他想着那两人本来就忙得团团转,若自己只是为了问一下进度就把他们召回来,一来一回未免太浪费时间,于是就作罢了,只是吩咐侍从注意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又过了两天,一天晚上,伽尔兰听侍卫禀报说赫伊莫斯今晚回来了王宫。
他思索了一下,干脆就自己亲自往赫伊莫斯的行宫过去。
他必须得把军团改革的进度了解清楚,毕竟他已经在众臣面前放出话来要在一个月之后出征,万一中间出了什么状况,那可就麻烦了。
等进了赫伊莫斯的行宫,听这里的女官长说,赫伊莫斯吃完饭之后就去了后面的庭院锻炼武技,伽尔兰想了想,抬手制止了要去将赫伊莫斯叫来的女官长。
他让众人在外面等着,然后自己独自走进了后面的庭院里。
夜已经深了,临近秋天,夜晚的气候变得比前段时间凉爽了不少。
伽尔兰走进去,没走多远,就看到庭院中间青色的石壁之下熟悉的身影。
寂静的黑夜中,绿绒的草地上,赫伊莫斯屈起一只左膝坐在草地上,靠在青色石壁上。
他垂着头,额前散落的漆黑发丝挡住了他的眼窝。
他安静地靠着石壁坐着,就算伽尔兰向他走过来也没有丝毫反应。
伽尔兰在赫伊莫斯身前蹲下来。
漆黑的额发下,男人的眼是闭着的。
赫伊莫斯似乎是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
哪怕伽尔兰离得这么近了,也一动不动的,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蹲在赫伊莫斯跟前看着对方沉沉睡着的模样,伽尔兰一时玩心大起。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赫伊莫斯的脸。
唔,比想象中的软一点。
他想。
被他这么一戳,赫伊莫斯还是没有醒来,只是细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唇也跟着抿了一下。
似有些不耐。
于是觉得赫伊莫斯这种表情很有趣的伽尔兰忍不住又继续戳了好几下。
大概是实在是太疲惫了,赫伊莫斯睡得很沉,这么被伽尔兰骚扰着都没醒来。
只是在被伽尔兰戳脸的时候,眼角挣扎着动了动,薄唇抿了又抿。
那副万年都不可能一见的似乎在被人欺负的受气模样让伽尔兰看得忍不住笑弯了眼。
算了。
不欺负他了。
毕竟要将军团改建如此繁重的任务在一个月内完成,就算对赫伊莫斯来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看来这大半个月真的是把他累得够呛。
不过,忙成这样居然也还不忘记抽空折磨自……不,是锻炼自己,日复一日里近乎苛待自己那般不懈的训练,才让这位黑骑士拥有了如今这种令众人都为之惧怕的强大力量啊。
伽尔兰的目光柔和了起来。
他的手指像是安抚对方一般,轻轻地抚了一下刚才被自己戳过的脸颊。
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如此想着,伽尔兰转身坐在赫伊莫斯的身边,打算等赫伊莫斯自己醒来。
仰着头,他靠着青色的石壁,一手搭在竖起的膝上。
流金似的长发从他肩上散落下来,夜空落下来的星光在他金色的发丝中跳跃着。
万丈星空,漫天星光。
少年仰着头,注视着夜空中那万千星辰。
微凉的夜风徐徐吹来,轻轻地拂动他散落在眼角的金色发梢,他金色的瞳孔仿佛映着夜空无数的星光。
黑夜中的庭院很静。
他能听见环绕着庭院的潺潺溪水流动的水声,还有在夜风中高大橄榄树的树冠摇晃时发出的沙沙的响声……
少年的眉眼舒展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拂过他颊边的夜风带来零星花朵浅浅的香气,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和舒畅。
忽然,右肩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上面。
伽尔兰转头一看。
原本背靠着石壁低头睡着的赫伊莫斯身体不知何时向他这边滑了过来,头歪在了他的肩上。
伽尔兰下意识抬手,想要将赫伊莫斯推开。
可是,刚一抬手,他就犹豫地停了下来。
赫伊莫斯依然闭着眼,还在沉睡之中。
靠在他的肩上,男人发出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往日里锋芒毕露的眉梢眼角此刻透出一点浅浅的倦意和疲惫。
伽尔兰忽然有点心软。
算了。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说要在一个月后出兵,才让赫伊莫斯累到竟然直接在庭院里睡着的程度。
他多少也要负一点责任。
不过是让赫伊莫斯靠着睡一会儿,他也不会少块肉。
伽尔兰看着靠在他肩上的赫伊莫斯这么想着,就没有动。
反而是赫伊莫斯的头无意识地动了动,像是想要在他肩上调整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只是,对方的头一动,垂落在他肩上的漆黑发丝自然就跟着动。
细碎的发梢掠过他的颈窝,稍长一些地落到了他的锁骨上,有些痒。
这一痒,伽尔兰就忍不住抬手,捏住那一缕扫过他最敏感的锁骨上的发丝。
或许是因为在夜风中吹了许久的缘故,男人的发梢有些凉。
捏在指尖的发丝很柔软,是和它的主人完全不相称的细腻柔软,像是上好的冰丝绸缎一般。
因为手感太好,伽尔兰就没忍住用指尖搓了搓。
又搓一搓。
伽尔兰揉着指尖的发丝,就低下头去看。
年轻男子靠在他身上,斜着的头压在他的肩上,细碎的黑发从一侧滑落下来,露出大半的额头。
深青色的符文点缀其上。
一滴水痕从颊边滑落,映着月光,褐色肌肤泛着浅浅的光泽。
青年的容貌无疑是俊美的,但是凌厉而狭长的眼角线条将这种俊美衬出利刃般的锐气。
薄薄的唇,是一抹冷色的痕迹。
一头孤高而危险的野兽正在酣睡。
就在他的身侧。
这只危险的野兽依恋着他。
在他的面前,会小心地收敛起锋利的爪牙,压下眼底的戾气,收起心底的野心欲望。
……只为能待在他的身边。
所以,对着这个人,伽尔兰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软下去。
说实话,赫伊莫斯真的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男人。
俊美。
强大。
睿智。
坚毅果决。
男人骨子渗着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强大气魄,还有,在自小历经磨难之后所造就的坚忍和韧性。
从其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反而越发透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伽尔兰怎么看都觉得,赫伊莫斯才应该是所谓的天命之子。
低头瞅着沉睡的赫伊莫斯的脸,伽尔兰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看到一滴水珠缓缓地从赫伊莫斯额发里渗出来。
那滴汗珠沿着褐色额头滑落,眼看就要渗到眼角。
他下意识抬手,指尖按在赫伊莫斯眼角,截住了那滴汗水。
或许是因为感觉到他的碰触,赫伊莫斯的睫毛跟着动了一下。
赫伊莫斯的睫毛并不浓密,却很长,一根根细长分明,一动,长长的睫毛就从他指尖掠过。
指尖传来的异样的触感让伽尔兰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缩回手。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缩手时,赫伊莫斯的脸转动了一下。
不经意的,也是巧合的,对方的唇轻轻地擦过了他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指。
和脸颊不一样的柔韧触感从指尖传来。
莫名传来一种触电般的感觉。
伽尔兰一边缩手,一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自己的手指刚刚擦到的地方看去。
是唇。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唇上。
赫伊莫斯的唇很薄,唇色也很淡,透出一分冷意。
尤其是抿起来时,更是如刀锋一般。
据说唇薄的人都很冷心冷情。
但是,想起赫伊莫斯每一次亲吻他的时候那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凶狠劲儿,伽尔兰就忍不住想,这家伙到底哪里冷心冷情了?
明明平常在对待他的事情上都很迁就纵容,几乎是无条件顺从他,但是唯独在这种事上,赫伊莫斯就强硬得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每每都把他逼到近乎窒息的地步。
而且,到了那种地步,那家伙还总是露出一副尤不满足的脸色。
每一次,都是这家伙强逼着吻他。
他总是被对方那股凶狠的劲儿弄得头昏脑涨。
说起来……虽然亲吻过好几次了,他其实还不知道唇碰触的触感到底是……
赫伊莫斯那么喜欢亲他。
亲人……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月光落在沉睡着的男子俊美的脸上,在那冷色的薄唇上泛出一点浅光。
说不清到底是被落在唇角的月光蛊惑,还是因为其他。
伽尔兰轻轻地低头,向那薄薄的唇凑过去。
少年长长的金发从侧肩披散下来。
月光如水,流在两人的身上。
忽然,庭院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瞬间打破了夜色下的宁静。
被那声鸟鸣惊醒过来的伽尔兰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只差一点就会碰上。
他懵了一下。
下一秒,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做了什么。
一瞬间,少年面红耳赤。
他抿紧了唇,轻手轻脚地将赫伊莫斯扶正,让其重新靠在青石壁上。
而自己则是无法再直视对方一眼,起身快步离去。
他的脚步很轻,像是害怕惊醒某人一般。
金色的长发被夜风吹得飞扬起来,露出了匆匆离去的少年红透了的耳根。
…………
树上的夜鸟毫不知道自己的叫声导致了什么后果,在夜间觅完食的它刚吃饱喝足,此刻又忍不住欢快地鸣叫了一声。
但是,紧接着,啪的一下。
一颗石子砸中它的身体,将它从树上打了下来。
那一声成了它最后的鸣叫。
在夜风中摇晃得沙沙作响的树冠之下,靠着青石壁的赫伊莫斯睁开眼。
看着被他弹出的石子打下来的夜鸟,他低低的、极其不甘地‘嘁’了一声。
然后,赫伊莫斯抬眼。
看着伽尔兰刚才离去的方向,黑夜中,金红色的眼眸流动着火焰般的赤色流光。
据说象征着冷心冷情的薄唇缓缓上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第263章
强作镇定应付女官几句,
伽尔兰匆匆返回了自己行宫。
整整一夜,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
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一想到那时自己像是着了魔一样做出那种事情,
伽尔兰就窘迫至极。
不知为何,
他心底有点发慌。
隐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眼看就要失控。
一直以来,
赫伊莫斯都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恋慕之情送到他的身前,为他付出良多,甚至到了为他放弃王位之争的地步。
无论是因为赫伊莫斯在他心中占据的重要性,还是因为赫伊莫斯为他付出的一切,
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心软。
而这种心软导致的后果就是,
对方步步紧逼,
然后,
越来越得寸进尺。
让他越来越不知所措。
他对赫伊莫斯的感情很复杂。
许多许多不同的感情混杂交织在一起,复杂到他自己都弄不清的地步。
但是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赫伊莫斯。
先不说在性别上,他就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抵触情绪。
光是说前几世里发生的那些事……
是的,
到了现在,
经历了这么多,他已得知了前几世隐藏着的不少真相。
无论是自己的死还是赫伊莫斯一生的悲剧,
都是有幕后黑手在暗处推动着。
赫伊莫斯其实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所以,对于自己被杀了好几次的事情,
伽尔兰差不多已经释怀了。
但是,
释怀归释怀。
他可以毫无嫌隙地与赫伊莫斯成为至交的好友,
成为最亲密的家人。
可是要和赫伊莫斯成为情人什么的……伽尔兰怎么想都觉得……非常的别扭。
而且,对于爱情,活了几辈子都没谈过一次恋爱的少年表示。
不懂。
一点都不懂。
一夜无眠。
第二天,伽尔兰从床上爬起来时,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吓了塔普提一跳,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忙着要召医师过来。
伽尔兰好不容易用‘最近累过头所以导致失眠’这个理由将他的女官长应付了过去。
但是,这样一来,他就被女官长勒令今天待在行宫里休息一天。
吃过午餐,上午补眠之后多少恢复了一点精神的伽尔兰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
塔尔跑过来找他,跟他汇报王城两边道路修建的进度以及商贸署的情况。
半个月前,两大神殿已经派出精挑细选出来的祭司正式进驻商贸署,掌管了部分权力。
对于权力被分摊这种事情,塔尔毫不在乎,反正他只要管那些亮闪闪的金币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他本来就对制定法规以及对商人之间的纷争进行审判裁决之类的事情很不感冒,觉得这些事情实在让人头疼,现在一股脑交给那些祭司正好。
嗯~~一定是陛下心疼他这段时间都累得瘦了一圈,才找人来帮他。
又胖了一圈的小胖子塔尔如此心满意足地想着。
当然,暗中监控两大神殿的祭司在商贸署的行事,这必不可少。
塔尔絮絮叨叨地将这段时间里那些祭司做的事情跟伽尔兰说,主要集中在那些祭司刚进来不小心做出的糗事上,与其说是汇报不如说是在扯八卦。
只是他说得兴致勃勃,伽尔兰看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垂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忽然又中途打断了他的话。
“塔尔,如果是你,是什么原因会让你想要去亲吻别人?”
塔尔呆了一下。
他挠了挠头,说:“呃……想要亲她的话,应该是喜欢她吧。”
伽尔兰感觉自己的心脏急速地跳动了两下,他抿紧了嘴,脑子有点乱。
就在这时,一杯加冰的果汁递到了他的手上,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我觉得不一定。”
给他送上果汁的女官长开口说。
“塔尔,你想亲吻陛下吗?”
小胖子眼睛一亮。
“想!”
他响亮的、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他的陛下愿意赐予他这个荣耀的话,哪怕是伏地亲吻脚趾他也心甘情愿。
他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伽尔兰。
“所以说我能亲吻您吗,殿下?”
伽尔兰:“…………”
并不能。
伽尔兰果断摇头。
于是那只双眼闪闪发光地瞅着自家主人拼命摇着尾巴的小胖狗狗瞬间就蔫了下去。
“陛下,想要亲吻对方的理由包含很多种,其中不止是因为恋慕,还有崇敬之心,对对方生出的怜惜之情,或者,觉得对方很可爱而生出的宠爱的心情。”
站在一旁的女官长从容地说着,微微一笑。
“就比如说,陛下,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都一直很想要亲吻您,但是这并不是恋慕着您——想必塔尔想亲吻您的理由也不是如此。”
“是的,陛下,女官长大人说得没错,不止是这些,因为阿芙朵弥尔女神赐予了人间对美的渴望,所以当看到美好的事物时,就忍不住想要用亲吻去表达自己对其的赞叹。”
跟在女官长身后身为阿芙朵弥尔信徒的侍女笑眯眯地将一缕长发撩到耳后。
她说:“比方说,很多人看到一朵盛开得娇艳美丽的花朵时,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亲吻那美丽的花瓣,不是吗?”
“嗯……这么说好像没错。”
伽尔兰听着听着就觉得……她们好像说得很有道理啊。
就算是想要去亲吻对方,也不代表就是喜欢对方。
有很多种原因和感情都会导致这个念头的发生。
而且,他也只是在那一瞬间动了一点念头而已,想必是被当时那种暧昧的气氛给影响了。
也可能是因为就像侍女所说的那般,那夜色下旖旎的月光造成某个美男子的美色和荷尔蒙爆棚,这才让他被迷惑了一下。
嗯,所以,都是旖旎的月光惹的祸。
造成了他的错觉。
如此一想,伽尔兰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他就觉得自己有点困了。
毕竟虽然上午有稍微眯一会儿,但是心里压着事怎么都睡不踏实。
现在整个人轻松下来,他便对塔普提说了一声,径直回卧室补眠去了。
女官长双眸浅弯,温柔地笑着,目送她的小陛下回了卧室。
她双手交握垂在身前,姿态从容,一缕长发垂落在颊边,越发衬出其美丽的姿容。
待伽尔兰的身影消失了,塔普提才转过头来。
她转头看向某个方向,莞尔一笑,笑容是另一种意义上极端的温柔。
那一笑,不知为何让塔尔头皮发麻。
呃……塔普提大人看的方向……那个方向好像是……赫伊莫斯大人的行宫方向?
…………
……………………
眼看一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忙碌了许久之后,军团终于成功地完成了军事改革。
赫伊莫斯这才稍微有了点空闲。
他近来颇为郁闷。
那一晚之后,他虽然还是很忙,但是偶尔也能抽空回王宫一趟。
可是不知为何,他每次想要去见伽尔兰总是会阴差阳错地错过。就算好不容易见一面,没过多久,伽尔兰就会有事情去处理,而这个期间,女官长和侍女一直都会陪在旁边。
更让他纳闷的是,他本来以为发生那件事后,多少应该开了点窍的伽尔兰看到他怎么都会有点异常反应。
然而,没有。
少年看着他的目光很坦然,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一想起那天晚上的大好机会毁于一旦,赫伊莫斯就极其不爽。
那个时候,他的手都已经抬起来了,只等着伽尔兰吻下来他就立刻反客为主,将自己苦苦的抑制彻底抛到一边。
他要将少年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不管用怎样的手段,就算是弄哭他,也要逼得伽尔兰承认已经有一点对他动心的事实,逼其接受自己。
然而……
……
啧,那只该死的夜鸟!
结果现在,别说关系更进一步,甚至都有点退步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塔普提好像在有意无意地阻止自己和伽尔兰单独相处。
她对自己展露的近乎完美的礼仪式微笑隐约藏着某种深意。
难道她也……
赫伊莫斯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再过五天,他就要启程去卡纳尔。这一去,恐怕要好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才能回来。
若是在这段时间里,塔普提给伽尔兰灌输了什么不好的观点……
以伽尔兰的迟钝,他的暗示和引诱恐怕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看来还是得正面决战。
“赫伊莫斯阁下,今天又有一批战甲送达,我已经……”
就在赫伊莫斯正琢磨着如何正面决战的时候,有人走进来,向赫伊莫斯汇报今天送达的军备物资。
浅黑长发在脑后高高扎起,身着皮甲的女骑士身姿笔挺地站在赫伊莫斯身前,整个人干净利落,眉宇间英气逼人。
在军团改建之中,法塔雅以实力战胜了不少男性骑士,成为赫伊莫斯麾下的一员。
虽然备受争议,但赫伊莫斯从来都只在乎自己的下属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其他的都无所谓。
那些失败的男性骑士的不满,对他来说就和败家之犬的叫声没什么两样。
而一直因为性别原因在城卫军中被众人歧视、被同僚排斥、被上司打压的法塔雅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上战场的机会。
所以这段时间里,她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还要拼命。
而对于不在乎她的性别,认可她的实力愿意给予她机会的赫伊莫斯大人,她不仅感激,也非常敬仰。
赫伊莫斯看着法塔雅,忽然眼睛一亮。
“法塔雅。”
“是?”
以为赫伊莫斯要下达任务,女骑士神色一凛,认真地倾听着。
“当初索加向你求爱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啊?”
认真倾听命令的法塔雅傻在当场。
“回答我,这是命令。”
“是、是的!呃,这个、那个……”
就算是向来行事干脆利落的女骑士,在被迫和自家上司讨论自己怎么被情人求爱这件事的时候,也有些结巴。
法塔雅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只要以一名服从军令的部下回答问题就好。
她稳稳了心神,将尴尬感压下去,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开口回答。
“地点是在一间房子里,他在王城中买下的房子。”
“他事先在房子里铺满了花,然后让人通知我,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将我骗了过去。”
“等我进去的时候,看着满屋子的花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忽然就出现在我身后,然后就捧着鲜花跪地向我……”
就算是以用严肃的口吻述说,法塔雅也说不下去了。
赫伊莫斯也没强求,只是在沉吟了稍许之后,问她。
“这种方法会让人心动吗?”
法塔雅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说实话,那种情景的确很容易心动,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接受他。”
“是什么花?”
“火红色的玫瑰。”
“为什么不用其他的花?因为你喜欢这种?”
“不,我并不怎么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