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迷迷糊糊间，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好像是叶恩妍的声音，她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慌乱？

    程译川视线逐渐清晰，然后他就看到了9483的残骸，以及残骸前的叶恩妍。

    他这才发现，自己飘在了空中。2

    自己这是……死了？

    残骸仍旧在燃烧着，冒出一阵阵黑烟。

    看着叶恩妍不顾一切要往里面冲的样子，程译川下意识飘过去想挡在她身前阻止她：“叶恩妍，不要！”

    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恩妍穿过了自己。

    程译川愣了愣，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他已经死了，叶恩妍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好在机场的同事们纷纷冲上来，连拖带拽地拦住了叶恩妍，不然任由她这样冲进去，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程译川看到这里才松了口气。

    周经理也赶了过来，语气急切：“叶机长！你疯了不成！飞机还在燃烧，你冲进去是想送命吗？！”

    叶恩妍眼尾都发红：“程译川还在里面。”

    周经理声音有些沉重：“他已经……”

    叶恩妍提高了音调：“我们还没进去找！还没见到他！万一还有希望呢！？”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着，他们再清楚不过，程译川不可能存活。

    程译川怔怔地看着叶恩妍着急的神色，心中满是不解，她这是为了自己而难过吗？

    可怎么会呢？

    叶恩妍心里不是明明没有他的吗？

    救援队、医疗队依次到达，救出了一息尚存的沈赫安。

    可对于程译川，救援人员只是遗憾地摇头。

    这一刻叶恩妍眼里仅存的希望立刻消失殆尽。

    她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魂魄，比程译川更像个孤魂野鬼，站在人群中，身影却显得无比孤寂。

    叶恩妍只觉得耳边是一阵持续的轰鸣声，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好多人围着她在说着些什么。

    说让她节哀。

    节哀吗？

    她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叶恩妍死死地盯着9483的残骸，脑海中反复闪现着程译川的一颦一笑。

    他现在被压在残骸下面，是不是很痛？

    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爱的是沈赫光，为什么在得知程译川的死讯时，心痛得仿佛也跟着他一起死了似的？

    第12章

    程译川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参加自己的葬礼。

    灵堂设在了殡仪馆。

    虽然程译川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但或许是因为流程还没走完，叶恩妍还是以妻子的名义给他操办了葬礼。

    她一身纯黑裙装站在灵堂一旁，不过才几天，脸上就憔悴不已。

    花圈中心摆着一张程译川的黑白照片，上面的他笑容璀璨。

    照片是程母挑的，在程母心中，自己的儿子本来就该是这般阳光的模样。

    程译川飘在灵堂前，心情复杂，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才刚大学毕业。

    和叶恩妍结婚后，也拍过不少精致的照片，但他一直追寻着叶恩妍的目光，可她的目光始终都不看向他，所以画面中的他再也没有这么笑过。

    没想到，居然成为了他的遗照。

    程译川静静地看着，心情十分复杂。

    也好，这的确是自己最好看的时候。

    叶叶续续来了许多人吊唁。

    程译川看到父母脸上的悲痛，心里酸得要命。3

    他飘到程母面前，抬手想擦擦程母脸上的泪水，可当发现自己的手是半透明时，又默默垂了下去。

    他对着程父说：“爸，不要难过。”

    可他们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程译川人缘好，有许多很久没见的同学、朋友都赶了过来。

    所有人的眼眶都红红的：“叔叔阿姨，请节哀。”

    程父程母含着泪点头。

    叶恩妍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木然地跟着回礼，看起来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