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方信问:“宋重塔小组负责记账的是谁?”宋重塔上前一步说:“主任,是我。组里就属我学了点记账皮毛。”
“嗯。”方信指着女同志说:“你是负责蒲立信小组的账务?你叫什么?”
女同志说话的声音脆生生,“是我,我叫李欣。”
“你组里明明有用到白鼠做实验,为什么不记在账上?”
李欣和蒲立信看彼此一眼,都没敢回答方信的问题。
方信拍了一下茶几,厉声质问:“里面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吗?要是不说,这个实验的所有费用你们自负。”
这一招十分好用,屡试不爽。
蒲立信吞吞吐吐地说:“204组的陈晓刚家里养小白鼠,我,我从他那里买的,外面找不到做实验的白鼠,只能出此下策。这笔账没法记在账上,我们竞赛小组自已承担了这笔费用。”
方信看了一眼葛晓云。
“我这就去找陈晓刚过来。”葛晓云面上十分积极,暗中吐槽又要她跑一趟。
林映羡留意到宋重塔的表情不对,她问:“宋重塔,你也是从陈晓刚那里买的白鼠吗?什么时候买的?多少钱一只?”
林映羡一连串的问题让平时能言善辩的宋重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算在陈晓刚那里买,我们也不会责怪你,都是不得已的选择。你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就好,别的问题,我不逼你回答。”
宋重塔见瞒不住,只能照实说,“是在陈晓刚那里买的。”
没多久,葛晓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陈晓刚,他,他跑了!”
秦副主任站起来说道:“有没有喊人抓住他?”
葛晓云揉着肘关节说:“有,但是他就像个泥鳅似的,抓不住。我为了追他,我都摔在雪地上了,也幸亏冬天穿得厚,没有擦伤。”
“图特,我和你去问人陈晓刚家地址在哪,一起去找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我抓住这个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韩图特和和秦副主任离开办公室去找陈晓刚。
葛晓云坐在林映羡旁边,林映羡起来卷起她的袖子,查看她有没有受伤,“有点肿起来的感觉,是不是扭到了?苗粟,去拿药油过来,给晓云擦一下。”
林映羡拿到苗粟递来的药油给葛晓云擦手肘关节。刚擦好,葛晓云把袖子放下,就见樊书记走进来,秦副主任和韩图特抓着陈晓刚也回来了。
方信问:“怎么这么快?”
樊书记说:“这小子从大门里跑出来,不带眼看路,撞上我,我连人带车倒在地上,他还想跑,被我拉住腿跑不了。刚好,图特和老秦就跑过来抓住他,要不然真给他逃了。陈晓刚,你给我好好说道养白鼠的事儿。”樊书记坐了下来。
宋重塔他们还在办公室,领导没再问他话,也不让他们走,他们就一直安静地站着。
陈晓刚看到宋重塔他们就知道是他们供出自已的,“就不该把白老鼠卖给你们,告密的小人。呸。”
韩图特用力掰他的手,“书记在问你话呢,你在转移视线做什么?赶紧的。”
陈晓刚露出痛苦的表情,“我说,你轻点,手都要断了。”
韩图特放轻力度。陈晓刚才说道:“几个月前,技术竞赛开始,我也想参加,就是他们都不爱带我玩,我就没参加成。有些人找不到做实验的白鼠,我就想赚钱的机会来了,这也是另类参与到竞赛里面了。”陈晓刚说完就悻悻地笑着。
樊书记让他正经点,继续说。
陈晓刚继续说道:“我姐夫是在生物研究工作,研究所里专门有人养实验用的白鼠,我让他给我拿四只白鼠,一公三母,我在家养鼠卖。十月才开始卖。这个月你们就发现了,我还没赚到多少钱。”
林映羡问:“一只白鼠买多少钱?”
“五毛钱。”
林映羡听到价钱,宋重塔的账本上确实是记着这个单价,她问陈晓刚宋重塔买了多少只白老鼠,陈晓刚说不记得了。
林映羡又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记不记得第一次卖白鼠给宋重塔和蒲立信分别是什么时候?”
“卖给宋重塔的是在上个月末,蒲立信的要更早,在十月份的时候,我就卖白鼠给他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你这里有白鼠卖的?”
“蒲立信是别的小组介绍过来的,宋重塔是我自已跟他推荐的,几块钱一只白兔,都能买好几只白鼠了,我说他的好兄弟也在我这里买白鼠,他就听我劝,跟我买白鼠。”陈晓刚为自已谈成的这桩生意感到自豪,但他看到严肃的樊书记,就蔫下来了。
蒲立信好像明白了什么,眼里带着讽刺看向宋重塔。
林映羡站了起来,走到宋重塔面前,“你刚才没有回答的两个问题,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现在再问你,你在11月21日入账的十只白兔去哪了?重塔同志,你不说的话,我还有其余方法可以知道,你主动交代还能得到宽待。”
宋重塔沉默了一会儿后,懊悔地说道:“白兔要提前订,我临时改变主意不买,人家不肯退钱给我。我分给组里几个成员,让他们带回家吃了。”
“是谁卖给你的?”х02
“林主任,这我真不能说,他不是我们车间的人,我不能把他牵连进来。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我不能把他说出来。他也不影响你们查窃取的事。对不起了,各位领导。”
陈晓刚不忿地说:“你他娘给他保密,就随随便便把我给供出来了,不讲义气。”
宋重塔转头看他,“是蒲立信先把你供出来的,我只是顺着他说,怪不了我,要怪你就怪蒲立信。”
第177章
坦白
林映羡问:“那你有没有带兔子回家杀了吃?你有没有私藏兔子在家?”
“没有,买白兔的钱是我和组员一起凑的,我亏欠他们,让他们拿回去吃,我没吃。家里是一只兔子都没有。”
“白老鼠的钱也是你们一起凑的?”
宋重塔点头说是。
林映羡随意指他的衣袖,“你身上这件外套多久没洗了?”
宋重塔因为林映羡轻描淡写的一个问题脸红,窘迫不已,认为林映羡在嫌弃他,恼怒地看向林映羡。当他看到那莹白无瑕的脸颊时,喉结不由得滚动,眼中的恼怒之意莫名消散了一些。方信看他眼神不对劲,怒喊:“眼睛往哪看了?”
宋重塔立即把头低了下去。
林映羡抬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坐回原位。
方信指着宋重塔说:“刚才林副主任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方才被方信那么一吼,宋重塔的窘迫加倍,“月初的时候才洗过。”
“之前实验用的白兔是不是你自已家养的?而且还是你大姐送来给你养的。”
宋重塔猛地抬头看林映羡。
林映羡看到宋重塔的表情后,徐徐说道:“理应从上个月开始,你就没有接触到兔子,衣服上应该没有兔毛,但你这件月初洗的衣服上却沾了兔毛。你又说把兔子都分给组员了,你自已没有拿到。我猜你是把组员给你买兔子的钱悉数收入囊中,这也是一笔买卖,你把钱收下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不过你故意向组员报高兔子价格,赚取更多利润,在这点上你该给你的组员一个解释。赚到的那些钱是给你母亲治病了,是吗?”
宋重塔问:“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来问我?”
“因为我想给你机会。如果你够诚实,且这么做是事出有因,我们对你也会宽大处理。包括偷窃成果的事……”林映羡说得十分真诚,一副看透宋重塔的样子。
宋重塔不禁气馁,“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妈生病了,治疗费用很高,我负担不起,我和大姐都在想法子解决。刚好我的实验需要用到兔子,我大姐在的养殖大队有养这种兔子供给研究所做实验,她跟大队低价买了一些给我,我跟组员报高价,从中赚差价。
这些钱还不够,我就想到要是我能研究出东西来,这个实验的所有费用都可以报销,那我就能拿到钱给我妈治病了,所以我在账上做了不少手脚。可是实验陷入了瓶颈,迟迟没有进展,竞赛时间又到尾声阶段。我从陈晓刚那里得知蒲立信那组的实验有了突破,我利用蒲立信对我的信任,了解清楚他小组的实验情况,我小组的实验成功了。”
“其实我不知道,我也和你说了是猜测,是你告诉了我答案。”
“你!”宋重塔郁闷不已。下一秒宋重塔的脸被蒲立信一拳打肿,“我这么信任你,你却利用我,还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书记都说可以撞题,研究出一样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葛晓云没想到蒲立信瘦弱一个人打起人来这么狠,宋重塔嘴角都出血了。
樊书记和方信立马起身拉住蒲立信,让他别冲动。
宋重塔用手抹嘴角,看到手上的血,说:“因为我恶心你,不想看到你。”
蒲立信的脸色骤然苍白。
李欣失望地看向蒲立信,“实验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才做成功的,你无意泄露给宋重塔,我不怪你,但是你居然不追究宋重塔,他是研究出一样的东西吗?他是在偷窃我们的劳动成果!你太令人失望了。”
说完,李欣就伤心离开了。
方信看到这混乱的场面不禁脑壳疼,心情无法言表,“老樊,你说这怎么处理?唉,早知道禁止撞题好了,我不用看到这样的烦心事。”
樊书记有些底气不足地说:“这不是为了竞赛着想嘛。事到如今,就不说那些事了。我来处理眼前的事儿。蒲立信,你这个组长不要当了,我会另外选人。还有你宋重塔,你小组取消参赛资格,赚了组员多少差价都换给他们。念在你是为了你母亲才这样做的,你也还没报账,就不追究你这件事了。不过我要公开批评你盗取他人研究成果的事。”
樊书记又看向陈晓刚,“买白鼠的事,这次我不追究,但下不为例。”
他不耐烦地挥手,“都滚,看到你们就心烦。”
三人当中属陈晓刚最开心,笑得极为灿烂,“谢谢,谢谢领导,大人有大量。”然后就赶紧离开了,怕樊书记后悔。
宋重塔和蒲立信两人如丧考妣地离开办公室,两人的关系彻底破裂。
葛晓云不忿地说道:“书记,怎么就轻易放过他们,他们明明做错了。”
“晓云啊,不瞽不聋,不能为公,有些事还是糊涂一点好。辛苦各位为竞赛的事忙碌,我有考虑不周的地方,给大家添麻烦了。”樊书记更想参赛的小组在竞赛中做出成果,让他在功劳簿上多添几笔,其余的事情都不值一提,关键时刻搞出这种事情来,他不想闹得沸沸扬扬。
林映羡对此没有说什么,因为如果是她,她也会和樊书记做出类似的决定。
技术竞赛进入了尾声,林映羡开始忙碌起来,钟述岑也外出公干,他们都为自已的事业忙碌。
………
第178章
七七年
一晃眼,时间来到一九七七年七月的周日,钟述岑又一次外出公干回家。
他走到楼下,看到彭婶和余大娘在石榴树下纳凉,客气礼貌地和她们问好。余大娘见到他,说:“钟先生终于是回来了,你这一走好像有三四个月了。怎么要去这么久?”
钟述岑说:“是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彭婶问钟述岑:“述岑,厂里说要给我们这些职工家属接种乙肝疫苗,有一个是旧疫苗,一个是新疫苗,你说打哪个更好。听说都是你们研究所研制出来的疫苗,你更了解这些,所以来问你。”去年钟述岑和团队研制的重组乙肝疫苗获批上市,不如四年前就问世的血源性疫苗推广范围大。
钟述岑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和彭婶余大娘讲解。
听了一会儿,余大娘和彭婶还是没能明白,余大娘直接问:“你和映羡要打哪种疫苗?”
“我几年前就接种了血源性疫苗,映羡现在还没有接种乙肝疫苗,我要看她的选择。”
余大娘和彭婶热烈地讨论起来,钟述岑见她们这样,趁机和她们道别,回家。他比较想要见到林映羡。
钟述岑回到家里,打开门,发现林映羡不在,心中微微失落,可能她在图书馆还没回来。可是他明明去电报局拍电报说今天会回来的,他怕寄信来不及。
与此同时,林映羡在江立夏家里。
江立夏把玩具给四岁的儿子聪聪,“你自已到一边玩,不能打扰我和林阿姨说话。”
聪聪奶声奶气地说话,拿着玩具去玩。
江立夏对林映羡说:“我看到学习班学习名单里有你的名字,今年你应该是要往上升了。你这个主任位置坐了也有两年。”
前年方信调到生产科当副科长,林映羡由副转正,钟红替了林映羡副主任的位置。之前徐副主任的位置在四年前就有人来替了,叫白万向,听说和生产科的白副科长有些亲戚关系。
厂里要安排一部分人升较为重要的职位前,一般会把这部分人放进一年一度的思政学习班里学习一段时间,如果是之前没有过任何在学习班的学习经历,也不是被抽签选中去参加学习班的,这一次突然出现在名单里,那么有九成是要升了。
“看厂里的决定吧,学习班名单里还有什么熟人?”林映羡把剥好的橘子分一半给江立夏。
“钟红啊。这种好事肯定少不了她。还有你办公室的书记,他也总算是有升职的消息了。其实我还挺奇怪的,为什么他没能升上去,你前任都升了。”
“现在生化车间在外面的名头是制药厂的分厂,书记可能想赌一把,一飞冲天,当分厂的领导。生化车间的规模逐渐扩大,效益远远大于其他车间,是该改变现状了。”
“他这是在豪赌,也不知道能不能当个副厂长,厂长应该是没戏的了,市里没有安排人,我们厂里也会有安排。之前那位方主任就谨慎一些,见好就收。映羡,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选?”
林映羡认真思索后,说:“如果是调回生产科当副科长的消息在先,我会选择回来当副科长,不留守在生化车间。如果是生化车间会升级为分厂的消息先被确定,我希望能在这里分一杯羹。”
江立夏对于林映羡这个回答感到意外,“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做出和你办公室书记类似的选择。”在江立夏眼里林映羡是个有野心的人,也敢于冒险。
“因为我不喜欢豪赌,就算要赌,我也要确保我有九成以上赌赢的机率,还有赌输后的结果我是可以承受的。但我也尊重书记的豪赌做法,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林映羡想她可能是偏于保守的人,而不是激进的。
江立夏一口吃掉林映羡给的橘子,“很甜,等会儿你带点回家吃。你家述岑什么时候回来?感觉他去了好久。”
林映羡也尝了橘子,确实甜,“今天回来,但是不知道几点到家。”林映羡今天也没去图书馆,去菜市场买完菜回来遇到江立夏,她才到江立夏家闲聊。
这时何华开门进来,“映羡也在啊,我刚才好像看见述岑回来了,但是骑车到树下的时候,又没看到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江立夏说:“说不定你没看错,映羡说他是今天要回来。”
“那我要回去了,立夏,我们以后再聊。”林映羡去拿放在餐桌上的菜篮子,离开江立夏家。
钟述岑在卧室收拾行李,他在想要不要去图书馆找林映羡,可图书馆也不适合久别重逢的夫妻见面相聚,他还是按下这个念头,在家等林映羡回来。
忽然,敲门声传来,钟述岑猜可能是余大娘拿不定主意,又来找他问接种疫苗的事。钟述岑把手中的衣服放下,去开门。
钟述岑打开门,看到林映羡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菜篮子,她今天特意等自已回家。钟述岑俯身将林映羡抗肩抱起,随手把门关上。
林映羡被吓一跳,手拍打钟述岑的背,“一回来就捉弄我,快把我放下。”
钟述岑充耳不闻,径直把她抱到沙发上,钟述岑把她拎着的菜篮子随意放在茶几上。
钟述岑拢好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低声说:“你也在作弄我,明明可以自已开门,却要我开门。害我误以为不是你。我以为你今天是去图书馆。”
“你都拍电报和我说今天回来,今天又是周日,我肯定在家等你。你不要把我想得对你那么冷淡好不好?”
“你在信上没有表达过对我的思念之意,我自然会有这种想法。你有没有想过我?”钟述岑亲了一下她的眼角。
林映羡不假思索地回答:“有。”
钟述岑得寸进尺地问:“你喜欢我吗?”钟述岑有感受到林映羡对他特殊,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但是他没有听过林映羡向他诉说爱意,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听。
林映羡觉得他这次回来,有些患得患失,或许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她也给他顺毛,免得他多想,“我喜欢你。”林映羡环住他的颈脖,贴在他耳侧,说了不少他喜欢听的话哄他。
钟述岑把林映羡抱紧,心情十分愉悦。林映羡抚上他的脸,感觉没有摸到胡渣,不像坐了几天火车的样子,“是不是在火车站给自已整理了一下仪容?”
“有整理。不想以邋里邋遢的样子见到你。”
林映羡心中想钟述岑也是一位服美役的男同志,“你在英国待了多久?”
“一个月,回来后在首都待了几天,确定没问题,然后就回来了。”
钟述岑和首都的两位教授借着英首相访华的春风,提交出国学术交流的申请,今年的政策宽松了很多,英首相到华后还去参观了广交会。钟述岑他们的申请顺利通过。
第179章
学习班
到达目的国家后,他们这一行人还要承担着同行者滞留国外,不回国的风险,回国后也会担心被戴上走资派的帽子。幸好他们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钟述岑觉得从去年开始,国家方针有了转变,今年越发明显,政策也逐渐宽松。他还听说今年要恢复高考了,不知道他这种上了两年大学又中断学业的情况要怎么处理。在六五年考上大学,刚好是风波前的最后一届高考,那一年他才十六岁,因为他的出身和父母都在国外,最后出事。
这次他去英国学术交流,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他这具身体的母亲,而父亲在六七年的时候重病身亡了。母亲在去年再嫁,对方是一个美籍商人。
钟述岑没认出钟母,因为钟父钟母出国的时候,他才四五岁,记忆很模糊。是钟母认出钟述岑,钟母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长相和钟父年轻的时候相像。钟母上前和钟述岑交谈过后,确定了他是自已的儿子。
钟母对钟述岑感到亏欠,当年她和钟父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她负气出国,钟父为了挽回这段婚姻,也跟着出国。两人分居又和好,折腾了几年,想到要回去时,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不好再回来,他们和钟述岑骨肉分离二十多年。她听到国内的消息,担心钟家会不会受他们的影响,出什么事。
钟母让钟述岑不要再回去了,留在国外,她可以给他安排很好的生活,继承她和钟父多年积攒下来的财产。她这辈子只有钟述岑一个孩子,和现任丈夫结婚只是利益结合,她希望她的孩子留在她身边,年轻时她不知道如何当一个母亲,随着年龄增长她愈发后悔没有考虑到孩子的感受。
钟述岑拒绝了钟母的提议,他对钟母没有任何感情。原主对于父母亲是怀有怨恨的,觉得他们眼里爱情最大,他是可有可无的,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钟述岑是不可能留下来,他要对他的同行伙伴负责,林映羡还在江城等他回来……
钟述岑想起高考的事,对林映羡说:“有消息说今年要恢复高考。”钟述岑知道林映羡想要上大学,她时常翻阅课本。
“我也有听到这个消息,在六月份的时候就开始传了。”高考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原本的人生,实现阶级跃升,林映羡不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她有工作有家庭,剩余的学习时间很少,她也没有离职突击复习的打算,所以她备考的时间拉很长。她还想留着这份工作,万一没考上,她能有退路。
在录取率不到百分之五的高考中脱颖而出,成为近六百万考生中那不到百分之五的幸运儿。林映羡不确定自已能否会成为那个幸运儿,万事都没有绝对。
钟述岑问:“你想考江城的大学,还是首都的大学?”
“还不确定,在江城的话,亲朋好友都在,我也有一个家在这里,很便利,而且江城大学也很有名气。在首都读大学可能机会更多一些,也可以开阔视野,说不定毕业以后可以留在首都工作……不过现在只是一个空谈。你呢?”
“我也在考虑,我们不要分居两地。”
………
早晨,林映羡到生化车间上班,现在她拥有自已的办公室,独处一室的感觉还不错,不像以前那样怕领导突然出现,她却在摸鱼,干工作以外的事。
这时钟红敲门进来,熟门熟路地自已找位置坐。
林映羡把书盖上,自然地问道:“找我是有什么事?”
钟红说:“我听姑父说,我们办公室里有三个人要参加学习班,升职的话不可能把我们三个都调离生化车间吧。问姑父,他还神神秘秘地不肯说。”
“应该不会。有没有把车间升级为分厂的消息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