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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老师说的知识点你背完了吗?我这整理了一份,等回家时给你,还有你的卷子我看了,你还有没想通的地方吗…”

    她看向他。“我说我们分…”

    他突然转头凌冽地盯着她,打断她的话。

    第一次对她爆粗口。“你他妈闭嘴。”

    她沉默地低了头。

    风在继续,过了会儿。他的右手轻轻靠近她的左手,缓缓盖上,抬眸时目光柔得像月。

    “今晚我们晚点回去吧。”

    话完。他蓦然压她在身下,猛烈地吻她,从嘴唇咬到脖颈,呼吸粗乱。手指像狼撕虎嚼般揉她的胸,性器官一直顶弄她,像性交般上下摩擦。

    她看他眼睛里泥水混浊,像要毁掉她、崩溃她。

    她缓缓闭上眼。和他一起疯狂。

    她说:“要不就在这做吧?”

    他蓦然停下动作,眼睛画她的轮廓,双眸如寒星。

    “你把你当成什么?又把我当成什么?做一次分一次手?”

    她只是想让他好受些。她轻轻低眼。“或者…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不需要你说这些话。”他的酒窝加深,笑意也浓。“枝道,你要是觉得分手游戏好玩,那我陪你玩到你腻了为止。”

    她没有开玩笑。“我妈让我今天就跟你分手。”

    他的右手在黑暗里紧紧抓烂了一堆野草,目光放软。

    “你呢?你想和我分手吗?”

    她缓缓躲开他的眼睛。“对不起…”

    “我想…我不能和你一起上北一了。”

    他的手扣住她的下颌,目光如刽子手般审视她的面孔,稚气温和的眼隐隐染腥。

    “我说今天你怎么大胆。敢逃课还敢给我做那种事。枝道,我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连手都是冰的。谁教你杀人诛心前要给他好酒好菜送他上路的?”

    “我只是想…”

    他突然低头咬她的胸尖。用力至她全身疼到神经不停嘶痛,话顿时收回嘴里,脚趾撺紧,手指泛骨地捏紧了衣角。

    “疼…”

    他用唇贴在她唇上。“我陪你疼。”

    水鬼拖人溺水。

    呼吸如致命烟雾,在她唇上施蛊撒毒。

    “你不信我,也不想抓紧我,一遇到坏事就想放弃我。可我那么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呼吸愈发浓郁,话柔目寒,声音勾人心弦。

    “姐姐…我究竟哪点不值得你认定我呢?你不喜欢我吗?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真的难过死了,心也很疼。枝道,你不要听你妈的话好不好?或者我们瞒着她假装分手怎么样?”

    “嗯?”他用迷人眼睛深情地看她,手指一捏一捏抓揉她的乳房。

    美人求怜。

    他的手伸进她的衣衫,拨开胸衣,手指技巧地捏搓她的乳尖,抚过乳肉上一段深深的牙印。

    他要她发情意乱,别再吐出那些难听话。

    呼吸故意蛊惑。“然后我们考上北一后搬出来同居…”

    她一下用手臂捂住双眼。“明白…你不要逼我了。”

    他僵硬地停下动作,缓缓抽了手。低眸看她蒙住眼睛的脸,睫毛微颤。他知道她早有放弃他的念头,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在她心里也就这样。她倾向她的家人,求她在她眼里也只是在逼她。

    他轻轻问她:“你真的舍得吗?”

    她有些恍惚。他覆身的体温悠远而弥漫,月华装点他的鹿眼,目光缱绻。姣美的荣光如华丽殿堂,惊艳又耐时。这种美是想摘尽他后密封于玻璃瓶。

    少年蓝白色校服短了一截。腰肉像白花一簇泛光。

    她发呆的望着他:明白长大了。

    从高一到高三。

    这个男生长大了。

    眼睛、鼻子、嘴唇。好看到像郁金香一样的祸害。

    “我说的很清楚了。”

    所以要在梦里上演无数遍。她的放纵,他的表情、语言、神态、动作要预想千万种描写。她不断复写分手理由刻在心肠里,重复提醒她没有结果就不要谈了。不要耽误他、浪费他、拖延他。柔软于是随着眼泪在梦里流尽了。

    即使梦境里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

    更或许现在的她才是梦的倒影。

    心脏被一片片刀刃后扔进荒岗。他呆呆地看着她,问她能不能不要分手?他声带哽咽地说他可以想很多办法让李英同意。

    那是多重因素叠加出的结果。主在于这段时日渐渐被压力逼得心疲倦累的她不想去与家庭、与现实、与未来抗争了。

    她不想打胜战了,只想做逃兵。

    心一恍然,有些话不知怎么就脱口了。“可能我没那么喜欢你吧。”

    其实她也不清楚这句话是真是假。

    也许是真的。不然怎么舍得跟他分手?不然怎么就放弃了。她越想越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是喜欢他,但也只能喜欢到这个份上。

    不愿再前进了。

    –

    如天空乍来的一阵可怕的长啸。

    她说没那么喜欢。

    给他要死不活的尸体上再心狠手辣地插入一把钢刀。将他的灵魂也钉死在地上痛呻。

    没那么喜欢。

    没那么喜欢啊…

    真厉害。

    厉害到他真想抓她的头发死死按住她的头紧贴在他额上。问她一句:

    你他妈没心是吗?怎么这么会说话呢?

    他抬起她的头,如镌刻般监视她的一呼一吸。食指从她的耳垂轻柔地来回刮到她的下颌,如细玩一件珍品。

    更像一把刀。仿若要从她耳垂处割到下颌。

    沉默如死亡前的平静。

    未知的恐惧顿时从头顶流至脚底,她的心猛地不安加速,后背已经攀爬了一层盖一层的战栗。

    他想干什么?

    他轻轻闭了眼,杀死刚品味的字眼,放开拳头,再抹去眼里泛苦的阴霾,恢复重生。

    他站起身,扯着她的衣服让她起来,声音冷如冬月。

    “你只是高考压力太大了。”

    “我们先回家。”

    她觉得被他拉起时她的双腿是泥,随时就能瘫在地上。

    还好是个错觉。

    她想没事。

    故事即使分开了,只要过程很美,那就是个好故事。

    遗憾也不会夸张。

    –

    回家时下了雨,她买了两把伞递给他一把。

    “我们各自分开回家吧。我走这边。”她指了指左边,又指向右边。“你走这边。”

    他撑起伞,和她一样。透明雨伞将万千世界看穿。

    “明白,你高考加油。希望你越来越好。”

    她说完。抬头借着街灯看了看他的面容。

    他眸海温涟,藏莽原密林。

    她默默低了头,转身与他背离。她又强调了一次。

    “我认真的,也下了决心才说的。”

    “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她缓慢地踏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时她突然跑了起来。

    少年被她身后掏了根烟,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夹着双指间衔进唇里。娇花面容清秀如青空嘹亮,指间徐徐而上的烟重色颓靡。

    烟雾与雨雾缭缭悬空,雨声淅沥拖沓。红色火点在雾里朦胧闪烁。

    他眼角的厌世浓稠腥臭。

    –

    枝道。

    我现在不确定我是否能战胜它了。

    它正在我身体里疯狂吞噬我所有的理性细胞。

    我好痛。

    你救救我。

    三三:开始虐男。

    长期待在郁金香的花堆里会中毒。

    第三章我就说过:枝道一直觉得爱情这玩意很虚

    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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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

    【墙墙,我想投个稿。】

    我很喜欢一个男孩子。

    我现在高二。

    他很特别很特别。他考数一数二的成绩。他喜欢站在走廊上看操场。他在讲台上讲学习心得时声音超级温柔。他剪一头好看的黑色头发。他很高,皮肤很白,眼睛很漂亮。他的味道是雪松香。

    我想追上他、和他肩并肩。我想和他同一所大学。考690分。

    –

    他看了眼桌上日历,黑色数字被红色线条标记。

    6月2号,离高考还剩5天。

    回家前他跟随她十米远的距离,安静地一前一后埋进人流。

    她撑着伞,右手颤抖得像抖筛,有时肩也是,伞越撑却越往下地掩没了双肩。走向公交车车站那一段,路面有了淡淡阳光,她的步态开始微微摇摆。后来,她突然转起了伞挥成一个又一个的圆。顺转、逆转,雨水甩出弧线。伴着轻轻哼声,伞慢慢露出了她的双肩。肩头微微湿透。

    他远望。看她把伞挥得如此轻松曼妙。

    甩走的是雨?

    还是他?

    他低下眼。缓缓收紧伞杆,手指骨节用力,似要崩离血肉。

    –

    错位的灰尘细细飘零。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坐于书桌前,桌面干净。书与笔半小时了还未打开,桌中间的试卷册反常地一字未写,阴闷的烟味在昏暗空间里发酵。

    他的食指纹路里灯光忽深忽浅。

    手机编辑栏在男性指下蓝白色交错。

    【明天我们谈谈,你今天先好好休息。】

    蓝色发送键按下。对话框跳升后停下,伴随一个红色感叹号突现。

    他微滞眼神,瞳孔也缀上红色。他吸了口烟,烟雾里随意按个句号后立即发送,又是红色感叹号。于是打开短信发送信息,红色。拨过去的电话是机器音回他:不在服务区。

    他盯了会儿。这红色像刚腐烂的果酱。

    她没错。

    既然说了分手就该干脆利落地拉黑他。

    她能有什么错?

    手机突然一甩手用力地扔向墙。沉重的声响里,亮屏骤黑。干净桌面落满了碎屏玻璃。变形的手机掉砸向卷册,如垂死老妪。惨叫一声后就静了。

    他仰头又点燃一支新烟闭了双眼,神态像在等待救赎。

    现在他想不到别的话。

    一个“狠心”就够了。

    因为李英一句不合适就能放手,他在她心里如此轻描淡写。亏他还自夸勾引有方得意忘形,亏他…却被她没有防备地背捅一刀,疼到他直不起腰。最后她竟真的丢下不管他,任他血流满地。

    她的“没那么喜欢”还在他身上低语徘徊。

    他轻轻笑了一声。

    心里的废楼还在肉眼可见地坍塌。

    灯光在他鼻影处阴翳。

    他本一无所有:没有姓名、没有情感、没有生命。

    她是呼吸的氧气,血管里的血,唯一的视线,是欲的开端与结点。

    他对她的喜欢是不可理喻不可测度,会有一刻甘愿为她的死而死。

    爱上面若还有什么新的东西。

    那就是死。

    夏天真冷。指尖的刀腥味泛滥这阴灰色房间,他又开始无尽的干呕。手指下的那片地板发出轻微的滴答音,像死亡逼近的脚步声。

    他忽然想起抽屉里还有一套学校赠送优等生的纪念明信片。

    他终于打开钢笔,写完一张又一张,鲜血在纸上留下深红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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