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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洁白整齐的衣服搭上男孩干净的美貌,长长睫毛像天际一阵凉爽清风。呼吸如晴空的雪落下。

    她闪开他的目光。“我不会了。”捏着手指。“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嗯。”他喉间轻闷一声。

    藏在黑暗的眼睛里是如涨潮般的欲望。

    她看了他一眼。“明天见。”

    于是从容地绕过他身侧走出第一步,肩膀擦过胸膛,离别之味俞浓。走出第二步,手腕被突然拉住,她惊愕地被背后的人扯入怀,后脑被用力按向他的脸后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这是一场欲求不满的杀戮,将军者温柔千刀。舌尖柔到浓化却极其坚韧,她似无力回天。如同菟丝花细腻温和地缠上肉躯,舒服的磨合使人无意沉溺,却渐渐束之金牢难以脱身。囚徒想逃,已插翅难飞。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破碎的话语从呼吸里困难冒头。

    “明白…不…不…够了。”

    他是个聋子,继续亲。逼她不断咽下他的甘液。

    若这不是单元门前而是在他家,她毋庸置疑会被他强按在地板上换种方式让她流水。

    温柔得冰冷的吻,缱绻而失温的劲。少年强制他用缓柔的动作去渐渐融化内心攀升的罪恶与阴晦。

    这罪念含污藏垢:

    宠她使她开心,然后蹂躏。蹂躏,然后宠她使她开心。她反抗,他僭越。她惊恐的眼里流出的生理性眼泪。他窒息发麻。

    他又斥又想,有一天像国王般居高临下地性虐她。

    “力比多…”他闭着眼,在她耳旁轻语。

    她没有听清。“什么?”

    力比多,弗洛伊德称为性原欲。它代表了对一切快感、满足和高潮的欲望。概念比以生殖为目的的狭义性生活广泛的多。首先以快感为主,其次才为生殖服务。比如残忍虐待某个美丽生物,也会产生一种快感。所以在由它驱使的行为可能会被人类社会所不容。

    他经常做一个梦。

    梦里有一束圆锥形的顶光,四周是无穷无尽的黑。他是旁观者,时在上空看她被锁在床脚,脚腕上的铁链细却重。他看他细心地为她擦净脚底,吻她脚背的眸里无辜。时在地下看她被囚禁于暗室,她白净的脸上含满泪水和哀求,澄澈的瞳孔里既恐惧又沉溺。时在她眼睛里感觉她鲜嫩的身体不停地抽搐颤抖。明明害怕他却离不开他。

    可他发现她好像没那么在乎他。她总想离他越远越好,即使心动也压抑,逃避是她的避风港,情爱不是她的主场。不惜用卑鄙欺瞒手法获取的他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枝道。如果心里有事一定要说出来。”他吻她的头发。“就算是神也猜不准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最近干了什么吗?他思来索去还是不明白她的变化。

    枝道又没骨气地被他打软了。软到还想继续走下去。

    仔细想来,当初同意恋爱其实是抱了半分忐忑与半分信任。本想用亲密冲淡不安和她内心一直的偏见:美人总是多情。可事实是并没有,反而越烧越旺,现在信任被眼见为实瓜分得所剩无几,她没有上帝视角,她可真不能轻易就联系到他有隐情。平心而论,你有听过在女朋友面前还说爱别人的隐情吗?她只知道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画面已经给这段感情至少八成打上了欺骗的标签。疼得她真想某一个瞬间全部揭开,大家互相撕破脸皮,露出他的丑恶嘴脸和她的善妒本性。

    她一直的心梗就是他和茉荷暧昧不清的联系,从未断过。只是她一直躲,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怕捅破后两人玉石俱焚。现在纸更薄了,她却更不敢下手。因为她可悲地发现她还想维持这段破感情!

    他从来都没有说过爱她。却对茉荷,却对茉荷…混蛋混蛋混蛋!

    她想:若真直白地问了,他一定会说是的,然后说抱歉然后利落地抽身离开,说不过是玩玩。初中校草就是这么对她的同桌的!前车之鉴暗示她先别打草惊蛇。然后…

    然后。她也许会和以前那样,就会催眠她忘记那些不堪。

    她突然眼睛一红,偏了脸不愿与他对视。

    为什么谈一次恋爱要把自己变得这么卑微,怕失去、怕他难受、还怕她不会成为他的选择。明明他才是坏人,却弄得她成了罪人。她又难过地发现原来潜意识里她也觉得她比不上茉荷。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赌徒:不甘旧付出付之东流,总抱侥幸希望残局如初。

    所以她没那么干脆和他分手。

    即使他使她痛苦不堪。

    她平静如寒暄般问他:“茉老师是个怎样的人?”

    他顿了一下说:“她是个可怜人。”

    她像个天使一样,不动声色地掩饰汩汩酸涩。“她怎么了?”

    “她失去了挚爱。所以她有时会发病认错人”他停了下,说:“枝道,你第一次看见她坐我身上是因为她发病时喝了酒,我长得和他很像,她把我当成了她喜欢的人。”

    卧槽!男配替身梗?!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能发生在她身边!等等等等。哦,原来如此。茉荷失去挚爱,于是他甘愿做那人的替身给茉荷慰藉,然后她枝道就是文中的无名小卒一个?最后男配完满上位,她就纯属打个酱油?

    老天爷,不要这么玩她吧。

    这即将坠入死局的当口,他又说好话稳住了局面。“枝道。我不会和她有男女关系。她比我更懂事成熟,她只算我的姐姐,以前她帮过我。”

    不会有?不可否认,这句话又骗到她心坎里去了。以至于酸涩倒去那么一小半,剩余的还在矫揉造作:懂事成熟,这才是他真正的“姐姐”,和她这种伪劣的“姐姐”高下立辩。

    她要忘了她也是个善妒的女人,语气自然。“茉老师人真好。明白,我没有怀疑什么,只是一时兴起,觉得茉老师人又漂亮智商又高做她男朋友可真幸福,你觉得呢?”

    “她男朋友,是挺幸福。”

    天使要安慰在爱情苦海里航行的人。“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也会得到这种幸福的。”

    男配逆袭。明白,我他妈看好你。

    痛吗?

    他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

    痛吗?

    我不会因他对她坦白的夸赞就变成恶魔。

    痛吗?

    别问了。他有他的理解,我能左右他吗?我能说我不喜欢听这些吗?我有我的骄傲。我不在乎,谁在乎一个即将失去的人的想法。

    痛吗?

    是的。我痛行了吧。

    可我的自尊心告诫我,我不准说痛。

    我不会对他说痛。永远不会。

    他听她的话,笑得露出梨涡。话如幽灵,动听又魅惑。

    “枝道。做你的男朋友最幸福。”

    她就说他一副绝美风华的皮相再加上一句哄人的话,哪个女生不吃他这招?你看她现在心又酥了,酥到她又想义无反顾地陪他放浪形骸。

    再等等。她想:再等等。她还舍不得结束,这才刚开始交往,怎能说断就断。如果实在需要真相大白,也请给她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真相后两人分道扬镳的结局。

    “我真的走了。”

    她走到门前突然又停了。“明白。”

    “我们加油一起上北一大学。”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

    他的眼睛里如筛分的星星在落。

    三三:看前面剧情就知道枝道是主动提分手的哦。明白的黑化是层层叠进的,现在正在预热。后期可能会丧心病狂虐明白的心,请做好准备。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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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

    听说五月掌管了春天与生命。

    她于是也顺月重生。

    和明白告别的第三个晚夜。枝盛国一家请了一名称为陈总的人在家吃饭。李英让她进卧室写作业不要出来。她坐在书桌前听外面声响,有说有笑,有静有闹,一场寻常的请客。她不再关心,只专心于练习册。

    以至于陈总进她房间站在她背后看她做题时也并未警觉。

    直到突兀一句响起。“小姑娘学习可真用功。”

    她刚回头正要说话,他却走了。

    普通的寒暄话,转回头,疑惑一闪而过也没放在心上,她又认真做题分析了。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她命里的劫。得渡。

    相安无事的高三自习日如白驹过隙。以至周一刚踏进,出时不知怎就成了周三,一周又快过半了。

    陈总这天打电话请她吃饭,她一五一十向明白说明情况,他点点头,这次没有多问。这家装潢优雅而显贵的餐厅,她踏进的第一步,就觉得这餐厅最适合谈事,特别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陈尧身穿精英西装,带着商人低调又谦和的目光看向她,面露笑意,似是一个宠孩的慈父。

    想吃什么?陈叔叔你定就好。不要客气。没有没有。那好吧,我就抱歉替你做主了。

    他点完后菜单交于服务员手中。待人走后,笑容可掬。

    “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

    象征问好打完,接下来也该出招了。

    “你知道那天你家请我去干什么吗?”

    她缓缓地喝了口水。“陈叔叔。你就直说吧。”

    他突然叹息一声,仿佛自身遭遇不幸。“你家出大事了。干你家这行就是风险太大。开发商找银行贷款拿地,建房子靠承建商垫资,但一旦卖不出去房就跑路,剩下的苦担子全分给底下。可真不是人。你爸妈拖欠工人工资好几个月了,工人们都闹着要去劳动局告你爸。你家现在应该欠了一百多万外债了吧,不知道你家还借没借额外的高利贷…”

    她沉默着,低垂眼眸。仿若这不是关于她的故事。

    “所以你爸那天找我借钱。说实话我和你家交情并不深,我的钱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抱歉,所以就狠心拒绝了。”

    她现在是该笑吗?像卖艺人一样装出笑脸说:谢谢您讲的铺垫,可真有令当事人完全不想听下去的欲望呢。

    一道菜上了,一盘素菜。

    他喝了口水说:“小姑娘,我女儿现在跟你一样上高三,就是成绩比你差。她和你长得还挺像,还真有缘,改天我让她出来和你一起玩,同龄人间多个朋友总是件好事。”

    大人说话总喜欢兜圈子吗?那她辛苦点,她来帮他揭开这层纱。

    “陈叔叔你说吧,你愿意借钱的话,我要帮你女儿做什么?”

    她的直言不讳愣了下他,随即笑了声便严肃了脸。“小姑娘,这是个双向选择,并不是我在逼你。选择权始终只在你手里,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只是提供一个建议。”

    真烦。

    冠冕堂皇的话能少说些吗?就不能说明白点?烫嘴?

    “嗯。你说。”

    他的手指慢慢敲着桌子,娓娓道来。“高考完,你把学籍档案给我,我女儿替你入学,她想读南辰大学,我看了下,你的成绩是稳的。之后我就把钱转给你家。”

    “万一被查出来…”她下意识问。

    他摇摇头。“这世上只要有钱、有关系。总有个灰色地带谁都管不了,也不敢管。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小姑娘,你只要把档案给我,和我做个协议,其他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她沉默。或许是震惊于潜规则的邪恶嗜血与胆大包天,如同卖肾与代孕,明知是非法交易,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说什么呢?资本有钱者靠啖血更强壮,被剥削者心再不甘却只能接受被越刮越瘦。

    什么风险都比不过穷。穷就像艾滋,艾滋本无病,却破坏人体细胞免疫功能并造成缺陷,抗感染和癌症的防御下降才染了病。

    她女儿以后将有份好学历好工作,越来越好。

    她呢?

    她的未来呢?

    她或许应该由衷感谢地说一句:原来时间真的是金钱。

    他的语气背后是高高在上。

    “对于我来说,不过一支手表钱。但你们呢?你父母也老了,你不忍心看他们一把年纪了还去工地上搬砖天天躲债吧?现在因为没钱活不下去的人可太多了。因为这事你未来也多半上不了大学,不过现在却多了份额外补偿,你觉得呢?”

    手猛地把裤子捏得变了形。

    她说:我考虑一下。

    –

    理智是偏心的情感。

    她最终选择了爱情。分析说:一个要求她放弃幸福与她一同一无所有的朋友并不值得。

    这时,偏心就成了理智。

    可理智是理智,伤心属于伤心。

    晚自习开始前,她拉明白站在教学楼的角落里,没有一点灯将她的情绪照亮。

    她说:“明白,我们今晚晚点回家吧。”

    心里喧嚣的愁绪在热壶里闷煮,这接二连三触目惊心的境遇直闷得她全身无力。如抽筋剔骨的她连牵他衣袖的手都苍白了。

    她真的兜不住了,现在所有苦的愁的烦的都往肚盆里盛,总有溢出来的。

    她想找人诉闷,在适合的地方,撕开一切排空她。

    想问他为什么和茉荷是情侣头像,问他为什么说爱她,又为什么喜欢长发,问他究竟是不是在玩她。

    她想说:明白。我好像不能和你一起上北一了,怎么办?

    明白,徐莹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我应该因为舍弃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而开心,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好难过。

    明白。要是我家很有钱就好了。

    混蛋明白。

    等会儿我想躺进你怀里,你温柔地哄哄我好不好?

    “枝道…”他犹豫。“今天晚上有事。明天可以吗?”

    她问他为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真的不能陪你。原谅我好吗?明天我给你带奶茶。”

    他总是雾,在言语里竖起处处壁垒。她抛出问题,他就踢回来阴晦地告诉她说:枝道,不要问。

    她如静海里的沉舟,低着头,盯他骨节清隽的手。

    他似讨好地在她耳旁吐气。“姐姐。”

    但为什么却没了以前心酥意麻的滋味?

    他侧着脸向她靠近,她突然转头,他的唇擦过她的鼻子,沉静的呼吸相缠。

    她一下捂住嘴,笑着冲他眨眼。“我的唇太干了,等会一亲肯定要流血,那可要疼死我了。”

    “那我先走了啊。”

    她见他愣着,拍了拍他的头,轻轻与他擦肩而过。

    “明白。你不要多想,我没生你的气。记得晚上打视频电话听到没。”

    她离他越来越远,微微抬头,流回眼眶里她撒了多少盐就有多咸的泪。

    却如同旧事重演。灯光下,灰尘如烟笼,她在老位置老角度看到他和茉荷并肩行走。她停下脚步,很认真看他们消失的背影。

    他一定是风吧。

    卷她千里入云驾雾,再摔她万米粉身碎骨。

    –

    枝道一个人去了山坡。她关机了手机,将这智能科技放在手边,仰着头看黑夜和黑夜的窟窿。

    她清晰地看到右南面在放绚丽的烟花。

    真美。变幻多端的每一束烟光都在大肆昭示着人间热闹与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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