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轻挑眉,眼睫向下。“是么…”抬眼时梨涡浅笑。“要是你妈知道了怎么办?”“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谁会知道?”
空气沉寂。他没有回话,她看他的微笑和稚气精致的面孔、对视她的眼睛自然无辜。
她缓缓意识到不对,后背猛地爬上一股毛骨悚然。
声音微颤。“你该不会告诉我妈吧?”
还没谈恋爱李英都严厉警告成这样。要是知道她跟班里男生酒后乱性,那她还不得拿刀劈了她!
他耸耸肩。“也许。”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
她难以置信他此刻的行为。
他看了她很久。她瞪圆着眼看他轻轻地点头。
“嗯。”
混蛋!这混蛋!让她掐死他得了!破了她的处女现在居然还有胆子威胁她!面相明明这么纯,做的事怎么总让她颠覆印象。
她捏紧拳头。“你想干嘛?”
威胁她给他做牛做马?端茶送水?老老实实伺候他?还是…再来一次“什么都听他的”?
他靠近她,眼睛深情地看她,像那天他看茉荷。
“你知道的。”
她知道的。她知道什么…
她抬眼与他对视。
他的呼吸轻轻在她脸侧,少年气味在他的床上盛浓,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
她仿若回到。那天。
“不同意,就在这办了你。”
“你认真的?”她低垂了眼。
他的语气认真。“我从没开玩笑。”
不知为何,她脑里连续闪过的是徐莹说他和茉荷初中谈恋爱的话、他和茉荷进他家、他的游戏头像、他乖乖任茉荷摸他的头、他深情看茉荷、他说喜欢长发…然后再变幻闪现。他说不是男女关系、他说只有她一个、他问她谈恋爱吗、他被她吻得喘气、他说只是不想逼你太紧。
幕幕清晰又模糊。
她的手指扣着被子,低着头话语弱微。“那个…你是…第一次…吗?”
少年耳朵微红,声音虚重。“嗯。”
“你也喜欢我对吗?你没有别人。”她抬头。
耳朵瞬间通红。他不自然地撇开眼,声音却坚定。“嗯。真的。”
“不准再骗我。”她的双手突然抱住他的腰,头贴在他胸前。
“我和你谈恋爱。那你要对我好。”
他怔了半刻,双臂抬起放在她背后再缓缓收拢,声音温柔得像一碗粥。
“你说了算。”
像是他的味道全部放进她身体里。她被他完全占领,手就抱得更紧。
“我是被你威胁才同意谈恋爱的,不是自愿的啊。”她才不想吃屎。
他放开她,低头凑近她,放大的脸面含小心翼翼。眼睛像溪水在流,声线也柔了。
“对不起。”
她的心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了。谁抗得住长进心眼里的高冷俊美少年却低声下气地求饶道歉。她甚至有种错觉,她才是欺负他的罪人,他没有过错。
于是恍惚突然就记全了昨晚,她被酒操纵了潜意识里对他的欲渴。
于是打破约束去招惹他。少年青春期性欲旺盛,而她又去作死,所以这不能完全怪他,她也有错。或许他就是如他面相般单纯无害,他说的都是真的,或许是徐莹骗了她?更或许是她想歪他和茉荷了。
他一旦可爱,她就受不了地浑身发软。
只能投降。
–
“穿衣服吧,我去买早餐。”他穿好衣服,一颗颗扣上。眼神如水。“想吃什么?”
“豆浆…油条…”
她两眼飘忽,突然不敢看他斯文穿衣的禁欲模样,耳朵发红。
真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做的。正对、背入还是侧面?他是不是也娇喘了?那个…大不大、多长、长什么样…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有点小小的失望…
想完这句话,她顿时就想狠狠扇她两巴掌,骂自己是不是有病。
慢慢穿好衣服下床,双脚落地。并没有描述那样腰酸背痛,与平常没有区别。
嗯…可能都是第一次,所以才不太激烈…
嗯…
苍天!她怎么就变颜色了,她还是纯洁如白纸的枝道吗?她还回得去吗?色即是空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明白出门了,她无聊地坐在床边,无聊地打量他的卧室。
还是上次那样。一叠的试卷练习册,干玫瑰花。不过这次衣架上短袖换成长袖,内裤换成了黑色。
说起来她连他穿内裤是什么样都没印象。
嗯…
枝道!你关注的都是些啥啊!你在发春吗?醒醒醒醒。你现在是有男朋友了,也破身了,但你依旧要保持住冰清玉洁的精神啊你懂吗?!
她拍拍脸,慌张地赶走胡思乱想。
继续看着。看她以前没大注意的地方,黑白相间的衣柜放在角落,却有个奇怪之处。
衣柜旁有片白色窗帘,不仔细看便与墙壁混为一体。
她赤着脚缓缓靠近。按理说,没窗的地方安什么窗帘?这片帘子后…是什么?换衣室?就像商场那样?可都在家了,还需要什么换衣间。
她轻轻拉开帘子。
抬眼,又低眸。她伸出手摸了摸,右手靠近右边,再握住,向下。没有动静。
一扇被锁住的木门。门把干净得崭新。
在墙里面嵌一扇门?装饰?还是…里面真有个房间?那房间里又放些什么?
奇怪,遮住干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皱眉又松开。却没有放在心上,这是他的隐私,又不关她的事。只是一扇门而已。或许里面放满了金银财宝,就是个金库。
她拉好窗帘坐回床上,瞟眼却看见床单上的血迹,脸又热了,忙用被子盖好。
–
出了电梯,他送她回家。她站在身旁捏着衣服,想了很久后。
支支吾吾,说不大出口。“你回去…把床单收拾下…”
他点头答应。
走出单元门,她想起什么,停下步伐。咬着唇,抬头看着他的侧脸,犹豫很久才说出口。
“那个…你戴安全帽了没?”
“什么?”他不懂她的意思。
她!她差点气炸。他是真的单纯还是逗她好玩?!她都比他懂。可事关紧急,顾不得羞涩了。
“就…套套。安全套。”
“什么?”他更不解了。
好吧。她确认了,他没有戴。
却还不肯死心,眼睛低着,踢着鞋子。“你…你都…全弄进去了?没…抽出来那…啥?”
“你把话说明白一点…”他被她弄迷糊了。
“……”
狠狠长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就…射…精。射精懂了吗?!”她快被他气死。
少年顿时脸一红,咳嗽两声,偏着头眼睛闪躲。“嗯…嗯。都…进去了。”
混蛋!她用力扯了下他的衣角。“那还不快陪我去药店买避孕药。当然,你进去买。”
“嗯。”
他突然牵着她的手握住,领着她往外走。她低头看他的右手完全包住她的手,心像水缸被盛满了水,她轻轻回握。
跨过斑马线,他换了左手。走着走着,他的每根手指突然滑进她的指缝里,再紧紧交握。
她摸到他的中指尖贴了一张创口贴。她问他怎么弄的。
“不知道。有时候身上莫名就多了伤口。”
“你小心一点,不会无缘无故就流血的。”
“知道了。”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初见。他割她耳朵,还放狠话威胁她。她想能避则避,绝对不要向这个危险少年靠近。两人相看互厌。
现在,她的手却放在他手心里。
不对。
她是因为被他威胁才答应谈恋爱。她是被迫没有办法才接受的。她才不想呢。
走过斑马线,人潮人涌,川流不息。
她看见她在众人里低着头笑。
-
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
以至于高考最后一科结束的下午。
恐怖的七日如恶魔降临。
三三:进入一段短短的现实。
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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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
他的气味依旧光芒万丈、摧枯拉朽。
只是不巧,她对过去过敏,身体生满了密密麻麻的抗拒疹。
–
‖两年后
打开单元门上楼梯前,她接了个电话。眼睫低垂,像认真在听,又无动于衷。
“过几天见吧。”最后她挂断了。
她卸完妆弯下腰洗脸时,头发滴水、闭着眼,双臂撑在洗手台很久。最后。她还是没有看镜子。
这两年没好好护肤,熬夜失眠黑头长了不少,毛孔也大,整个人蜡黄憔悴到像腐尸叠起来的破烂。粗糙滥制的生活如火铳般射死了所有斗志与激情。
还有的。已死于她的弓箭,长眠不醒。
明白…明白。
他比以前更夺目了。
还是忍不住回想重逢时的景象:挺修、梳剔精致的青年比往人,神采飞扬的他被众人目光如炬般看着,他笑着。
“嗯。等会我把答案传给你。”
“明天有聚会你来不?社团聚餐,新来的学妹超多,不来就可惜了。”男生挑了下眉。
“不了。”他摇头。“我明天有事。”
“算了。你不来也好。不然风头全被你抢了,我还怎么勾搭妹子。”
“就知道撩妹。”扎马尾的女生瞪了他一眼。
“我要是长明白那样还需要撩妹?”
藤蔓贯穿她的脚板,从她下体穿过,穿过子宫、腹部、胸腔,最后从喉咙里破出。她突然就发不出声了。
真好。他有很多朋友,人也开朗了。他拥有了她以前想象的生活。他活得很好。虽然变了,但变好了。
这刻她像潮暗里的阴虱。灯一开,就慌张逃亡。
大概是。他好到强烈,她太槽糕。
像周一升国旗。他独自站在台上,眼神淡漠、神圣不侵。风也臣服于他的白色校服。她只是台下芸芸中的仰望的一个,站在最后最远的距离。
所有人都可以代替她陪他。她现在不开心,世界要陪她不开心,所以她不能陪他了。
他不是顾隐。他是明白。她永远猜不透的明白。
他偏头望来的侧脸是光。她匆忙放下扣住围栏洞口的手指,立马转身。
他却更快一步跑到她对面,隔着围栏拉住她的袖角。眉眼全是笑。
“枝道。你来找我了?”他捏她的衣服很紧很紧,她走不了。“那等会我们去吃饭,吃完我带你去学校逛逛。”
“不用了。”
不用了。鬼迷心窍因一个笔记本就千里迢迢跑来看他与别人快乐恣意。不像话。她要回去整理货架了。要打扫卫生,还要兢兢业业活着。上帝选中她以磨难,只是不幸她没有挺过去,还失去对自我的信心。
“枝道…我不信你只是来这随便看看。”他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用力包裹给她温暖。
“乖,等我出来。”
她的身子因他的话渐渐放软。
于是缓缓偏头看向他,抬眸间又突然僵冷了。
“明白,等会你不是说好了要陪我去书店吗?”女生的声音。
他看了眼她,不知表情。
“你等我一下。”
他放开了她的手,温暖失去。他朝别的她走去。面对面,和她对话。弯着腰深情地与她对视。
|我不是看谁都深情。是因为眼睛近视,看人习惯专注地看。他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