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只是瞬间圈住她手腕的肌肤温度凉得像河水,手腕上的手掌和五指温柔得冷漠。她转回身仰视因醉意晕沉的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手,他没放开,似是还在梦中般耷拉着眼皮,脸颊泛起酒意的红。
“天好黑。”他说。
枝道点点头,“对…天黑了,我…我要回家了。”她又动了动现在在发热的手。
明白放开她的手,缓缓走向阳台,“枝道。”他唤她,没有停下脚步。
他说,不要忘了合约。
枝道瞪大了眼,看着他的背影没入阳台的黑暗分不清人影。
混蛋混蛋混蛋!她在心里大叫。
-
阳台没有光,黑色填满空间。客厅的灯很暗,她坐在他身旁,地上。她看不清他的脸,偶尔风送来洗衣香,她眺望楼栋的光,猜想他们应该是在看着春晚、嗑着瓜子热闹着。
她现在和一个可怜的醉鬼混蛋坐在一起,陪他过年。她知道他留下她大概的缘由,却还是尴尬。她仰着头正着脸不愿看他,任沉默发酵,任烦人的气味窜进鼻腔。
明白却在看她。酒精有神气的魔力,能催化某些东西去放肆。于是他盯着她的侧脸,从发丝看到下巴。鼓鼓的肉颊,狡黠的眼睛,情绪如此直白的人。
为什么答应补习?许是她的韧性感染他憬悟出,原来难过由她表现能使他情绪上扬。
与她相处是件很舒服的事。他想,在她身上,或许受伤是种奢侈。
他看着她眼睛,嘴唇轻动,他问她,“人会因为一句话杀人吗?”
干净的声音,罪恶的话语。枝道心尖一颤,被“杀人”两字骇住,迟缓地转过头说:“我没听清。”
他冲她一笑,白齿露出。“我会杀了自己。”
他喝醉了他喝醉了他一定是喝醉了,醉得二麻二麻的,虽然笑起来的确勾人魂。枝道默念着,拧着衣角,又说:“那你需要水晶棺和鲜花不?”
明白深深看着她,脸缓缓凑近她的,像是另一个人般,“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他低垂了眼,笑着。“你的心跳的好厉害。”
她冷静自己的大脑,说:“我是因为怕你杀了我。”
“为什么?”
“你以前就割我耳朵。”她摸了摸左耳的耳垂。
少年轻轻笑了一声,“还记着呢?”
“这没法忘记。”她不爽地回他。
他的脸很近,鼻子快靠近她的脖颈,她僵滞着身子任可耻的情绪渲染。她该动的,旖旎却按住她的双脚,她承受悸动的战栗感,用恐惧表达兴奋。
他说,你身上好香。
她心尖颤抖。
明白说:“桃子味。”
另一个模样的明白。神圣学堂里的好学生被解封般露出勾引的爪牙,黑色的雾似在拉扯衣服要使她赤裸、使她害羞得激动,又激动得压抑。
枝道想,是因为酒精。酒精释放他的天性。他其实并不冷漠孤僻,他引人入蛊他不安分他要勾得她心乱才罢休。
“茉老师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他勾得她胡乱问话。
他说:“不是。”
“可是你们…”她睁大了眼。
“不想说。”他的语气里含着娇意。
她终于认真看他。看他大眼迷离,脸颊绯红,泛着可爱的姿态表情,五官的组合撩拨着她的趣意。
她笑着歪头:“叫姐姐。”
少年歪着头,不胜酒力的神经迟钝着他的思考,他问,“为什么要叫?”
“因为你比我小。”她又想了想,问他,“你平时就喝这么多?”
他难以控制地酒后吐真言,“没。第二次喝。”
“叫姐姐。”她又说。
“为什么?”他又问。
“我是你远房表姐。你看你喝那么多肯定记不住了。你叫声姐姐,我给你倒杯水醒醒酒。”
明白晃着头看她,总看不清,晕头转向的。他想,好像自己是有个表姐,然后,难受,肚子和头难受,喝太多酒难受。他需要水,不管如何,他只想要水。
于是他睁大了眼,似有哀求的味唤她,清脆的少年声像空谷跫音。
“姐姐。”
他认真纯净地看着她。
枝道的心脏真要爆掉了。她没想到明白居然信了,心想要是清醒的他那还不得杀了自己。不过…她捂着嘴偷笑,真的好爽啊。
“水。”他难受得踉跄起身,身子歪歪倒倒,她紧张地虚空张开手臂想扶他,却碍于肌肤碰触不愿真实地挨上。
于是明白一个不稳,膝盖一弯,携着重量摔在她身上。枝道下意识从坐姿瘫倒在地,惊愕地看着他伏在其上的正脸。
他的小臂撑在她的耳侧,身体与她隔空。低垂着眸与她对视。
他说:“姐姐,为什么我一喝酒脸就好热。”
呼吸在她脸上,她的脸也热。酒味杂着少年隐而不见的味息,像一座没有缝隙的房子。她看见他发育的喉结动作有致,她不敢看他纯洁又欲望的眼睛。她想,若她是个坏人,她很有可能会蹂躏他,让他哭泣。
身上因酒意显得单板的少年是纯真的,却引发别人的欲。可他的纯质又蠢蠢欲动着某种暗流,似乎下一秒他就会疯狂的亲吻她、毁掉她。可他没有,她能感受到男生的身体也是软的。他看着她,又像是没看她。
枝道窒息的握紧双手,不想回他。
夜色浓郁,黑暗在眼里。风吹过她的羽绒领。远处突然响起一阵烟火声,轰一声在天空里炸开、再炸开。她似乎能听见电视里播着蔡明的小品,听见小孩讨要红包的笑声,听见李英说她怎么还没回来。
这里,却静如死亡。
“你帮其他人也补习过吗?”她与他对视。
“只有你一个。”他诚实地回答。
她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发尾,放缓了声音。
“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长发。”他迅速反应。
她偏头望向黑夜,一轮残月挂空。月亮好昏好花,混沌的、迷糊的,像人的心。
她低下头闭上眼睛。有人要勾引她堕落。
这是沙漠,一件罪孽深重、令人发疯的事。
三三:好了。甜甜的恋爱要来了。要虐我这条单身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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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热。她看清面上近距离的少年眼里流光、睫毛染上灯黄。
她的脸也顺从夜的召唤渐渐烧红,双手猛然推翻身上的他。
枝道慌忙从地上站起,拍着屁股灰,“你喜欢茉荷老师啊?”
明白被动地软瘫在地,闭着眼脑里混沌,转而侧着身双臂上下叠着贴在脸侧,如丢失在下水道的猫。
他嘴里喃喃细语,扯扯顿顿。
“顾...隐,你...哥...”
枝道听不清,“啥因你因我的...”
她俯视他,他穿一件黑色立领短袖,脖子修长,耳朵被酒画红。侧脸的白在黑色中独立。
她说:“话都说不清。”低头,无意看见自己手臂上的手表,于是瞪大眼骂了地上人一句响亮的“混蛋”,撒腿便走了。
后来李英问她怎么去这么久。她说自己在外面转了一圈。过了几分钟后,她跟李英说。
“妈,那天我去后结果看到只有明白一个人在家。而且家里连过年的样子都没有,冷清的很。”
“是吗?不知道...”李英摇摇头。
又说:“别人家的事,你别管那么多。”
她点点头,“哦。”
-
那一晚后,枝道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
她睡前第一次回想与他有关。
少年成熟修长的身体,酒醉浓厚的呼吸,纯棉衣衫扫在敏感的手背。尖翘的下巴,脖颈明显的喉结窝。眼神对视,小臂的热量在脸侧释放。
如果他真的压着她。胸膛紧贴她刚发育的乳房,身体的重量挤疼她。她应该用双臂抵在两人中间,偏头躲开他的夺夺目光。小臂侧肉触碰他隔着衣服的肌肉走向,被他压在乳房上。
万一...她能感受到他双腿中间的玩意儿正硌着她柔软潮湿的地儿怎么办?他或许会因醉酒的难受身体不安分的扭动,于是她要承受柔情蜜人般的摩擦,会不会难耐地发出两三娇声。
她也许会闭眼,他立领的扣子不知被谁解开,光白的领口裸露。于是她的鼻子凑在他温暖的锁骨凹陷处,沉醉他身上无息的味道。
枝道第一次尝受到磨人的渴望。
第二天她反思这样的行为不过是青春期对性的渴望,不过是对异性亲密接触的好奇幻想。第一次被男生压在身下肯定心有波澜,女生也有性幻想和性需求。再加上明白本就是性幻想的最佳对象,她说这事是再正常不过了。
寒假她没有主动找他说过一句话。她也不想知道他第二天醒来会如何。寒假过去,她逐渐忘记那件正常事。
不过新的烦恼却来了。高二下学期,她发现自己又神经质了。
比如早晨习惯性给他也带一盒牛奶。李英问她怎么拿两个,她居然心虚还扯谎说:“我觉得一盒不够我喝...”
不应该啊。这有什么心虚的,她说清楚情况不就好了?于是她说完谎就无比后悔,总害怕事情败露坐实父母心里的猜想,就怕有理也说不清。
有时她去小卖部买吃的,居然脑子一闪就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帮忙带什么。他说“不用”后的第二秒,她懊恼自己为什么要问他。
明知他不吃零食,也不该有其他交流,偏就随口问出来了,显得她很关心他似的。
枝道讨厌自己总看他写作业时血管清晰、手筋骨锋利的手背和鼓动的关节;恼自己怎轻而易举就被他身上符合她眼光的部分吸引。
嫌自己小题大做。他不过是手肘无意碰到小臂,心却快了频率;更烦他经过自己时,味香要无隙潜入她最暗的角落。
这些失态的行为,似要跌落的征兆令人窒息。她内心的骚动由他隐约模糊且不自知的勾引正蠢蠢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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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怎么红了?”他看着她右手手腕的一圈红痕。
枝道看了一眼,摸了摸凹进去的肉。“这个啊。刚小皮筋勒的。”
他不说话,她沉默地写着作业。
明白看了很久,看得她不自在地慢慢缩在背后。
神经。枝道心想。后又觉得明明自己更神经。
枝道想起开学前几天,班上举办班会约在冷人家吃冷串串。他前一晚突然发消息说顺路一起拼个车。省钱的事她自然立即同意。
她换上前几天刚买的淡绿色长裙,收腰型的,露出锁骨和大片白净肌肤。绿色显白。她仔细擦净运动鞋,搭配一双绿色短袜,再背上可爱的小黄鸭小包。
她认真涂了防晒,看着镜中自己,左歪歪脸,再右歪歪。
然后小心翼翼从抽屉里拿出崭新的双眼皮贴,细心的贴在自己的眼皮上,内双变外双。又抽出一管带颜色的新润唇膏,拆开包装,对着镜子认真的涂抹。
明白看着她,也是那种眼神。
然后他说:“回去换了。”
他怎么什么都要插手。枝道不满地捏着包带,“为什么?”
他说:“不适合你。”
是是是。她和他走在一起丢他脸了是吧。好歹她也涂了唇膏...也不算丑吧。他说不适合就是委婉的不好看呗。他好看行了吧,他最好看可以吧,她不配。
枝道气得立马转了身往自己家走,“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明白擒住她的后领,“你生气了?”语气里满满疑惑。
混蛋!怎么,还非要让她来告诉他说“我在生气,我很生气”他才知道?他就是老天特意派来收拾她的吧。她上辈子做错了什么!
“没有啊。”她笑着转过身。“我只是发现自己肚子是饱的,不想吃饭而已。”
然后肚子特别、极其、非常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地响了。
因为她为了想吃回本,一天都没吃饭的后果。
枝道尴尬地捂住肚子,闪躲着眼神不愿看他。
身上突然搭上一件薄薄的外衬衣,淡蓝色,面料很软。熟悉浓厚的味道瞬间袭来。
对面的少年说:“你衣服太低了,一弯腰什么都能看见。”
枝道知道自己的耳朵在发热。她的手掌下意识按掩住胸前那块。她不敢问他是不是看见了自己的白色胸衣。
回神便恼羞成怒地直往前走。
他怎么这个也能直白的说出?!
枝道一点点扣上他宽大的衣服,袖子细心轻轻的折了三下才露出双手,手心里好像都是他的气味,全身像有一座行走的监牢。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衣服。
他不是...洁癖吗?
神经兮兮的她,鬼迷心窍的她,胡思乱想的她。
疯狂窒息的她。
三三:想写肉了...
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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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有刺,你渴望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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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还未结束,天猝然落雨。没带伞的枝道双手掌在头上,和徐莹笑说着奔跑,一面发出叫喊。
“啊啊啊!徐莹!快跑啊!哈哈哈...要不我们再淋会儿,等我们两感冒了就跟老师说请假回家...”
“枝道。去睡觉吧。”徐莹也跑着,模糊的眼睛看向她。
“?”
她拍了下她的肩。“睡着了梦里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