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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这句话成功让应宇闭嘴了,他简直就是?开始怀疑人生了,“小月魄,我真的越来越啰嗦了?不可能,分明就是?你开始嫌弃我了!”

    清池白了他一眼,“我上楼写信!”

    她脚步蹬蹬地?踏在有些年头的楼梯上,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也能听得出来这脚步声里?的轻快愉悦。和之前那种?紧绷的情绪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应宇手?里?的拂尘往后一甩,脸上也缓缓地?笑了起来,他收回了目光,嘴角愉悦地?勾起,唱了一句“无量天尊”。

    *

    如果可以,清池自然也是?不想不告而别?的。不过只要一想到亲自和萧朗阳说自己要离开盛京,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萧朗阳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这几?年的性?子是?越来越外放,天王老子都不怕那种?。

    就连周无缺他都敢吵,清池是?真的不知道,前世那送明清玉赶赴法场的冷肃将军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她除了在萧朗阳身上看出了哈奇士的气质,是?真的没?有看出别?的。

    或许,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小屁孩模样,根本没?法往那方面?想吧。其实在外人面?前还是?像模像样的。

    清池这样想着的时候,一滴黏稠的墨汁从笔尖摔落在雪白的信纸上,成功地?又毁坏了她的一张纸。可纵有千言,下笔也艰难。她是?希望萧朗阳能够接受自己离开的事实,但又不能把她真正要离开的理由写出来。

    这会儿,清池又宁愿亲自见他一面?,把这件事说清了。他之前还期待着她长留在盛京,其实从来到盛京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一定会有离开的那日。

    清池点了一盏灯,最终还是?把这封信给写完了。

    她其实知道萧朗阳心里?有她,可惜他们只能是?青梅竹马,别?无情爱。她自然是?关心他的,她不是?无人之心,被多?年惦念,除了情之一字,其他都能给他。

    最后,她写:“若有那么一日再会再言。”

    写完这信后,她便觉得束缚着自己的一切都已然消失了。

    她也不知道而后会发生什么,不过这一次离京,已经和应宇说好,游遍五湖四海、大江南北,看遍这天下山河,舒展胸臆,到那时再回来见故人。

    这五世,她终于能够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实现一直以来最想要达成的事情。

    往后,再回来,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斗转星移。后来的事,也会是?后来的花才能开得出来。

    清池下楼把这封信递给了应宇。

    应宇地?眸子在暖橘色的烛火里?暖洋洋的,很轻柔,就连他的声音也是?:“决定好了?”

    “好了。”清池望向他,眼眸里?带着笑意。

    应宇也写了一封信给周无缺,大抵就是?真正的请辞,容他们师徒离开盛京,游遍天下。

    *

    清池和应宇离京那天,下了点小雨,有些闷闷的。宁思?君正好回玄青洞,也顺便送他们师徒二人。

    三人便在这凉亭处坐了一会儿,自有道童奉上茶水果点。

    清池总莫名地?觉得宁思?君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便是?这师兄弟两?t?人说着话的时候,他也偶尔会看她一眼。看得清池反而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一副态度。

    他那双眼睛端雅,看人的时候,认识谁都不会感觉到了压力?。但对于清池这样五感敏锐的人,就会有一种?被洞察的不安,身如提线木偶,被他操纵了视线。

    他又到底知道了多?少?,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又到底是?在看什么?

    清池是?又好奇又害怕答案。

    “师侄怎如此拘束?”忽而,这细雨里?,他柔和的声线飘来,仙人之姿,令人自行惭愧。便是?直视也觉亵渎。若是?她这一世才见他,恐怕早已失了方寸,被眼前人给彻底迷住了。

    可还好她不是?。

    她只是?有些惶惶,被这绝色闪了一眼,便恢复了正常。

    “月魄只是?少见道君,被道君姿容所迷,一时难以回神。”她这一句话令得在场另外两?人都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这小姑娘会说得这么直接,这么一本正经,也没?有一丝撒谎。

    “哈哈哈哈。”应宇大笑,“徒儿,你这师叔是?天人之姿,你若是?一时被迷了眼睛,也实属正常。”

    宁思?君笑,只是?那笑真不真切,便只有他本人才知晓了。

    *

    城楼上,萧朗阳死死地?望着远处凉亭里?那三道身影,捏着栏杆,力?气大得都快要把那刷了黑漆的圆柱给扳开了。

    “你这是?拿什么出气?”身畔坐着轮椅的男人凉凉地?道。

    “义父?”萧朗阳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为何?不让我去见月魄一面??”

    周无缺道:“你去见他们?你想要害死他们?顾文?知可是?一直等着把柄。”

    萧朗阳拍得栏杆震动作响,晃晃荡荡,显然是?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服气。

    “况且,这个时候他们离开也好。你以为现在的盛京还是?歌舞升平?这不亚于龙潭虎穴。他们师徒不染尘埃,何?必又被这红尘纷扰。”周无缺的目光也落在远处柳树下那道柔浅的影子,语气淡淡,像是?在说服萧朗阳,可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萧朗阳有点委屈,“所以,所以……我们就只能这样看着。”

    “谁让你太弱,连自己想要护着的人都护不住。”周无缺严厉地?道。

    萧朗阳气馁,可还是?死死地?望着城外官道那个方向。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等。

    就像月魄信里?说的那样,等到她回来。

    可是?,那要到什么时候呢?

    莫名地?,他心里?涌上了一些危险的情绪,不安、焦躁。

    他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义父,他收回了眸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细雨微风吹起发丝衣袖,有些瑟瑟,闷热阴暗的天空仿佛就像那张脸庞上的情绪般莫名。

    原来义父也……

    他强烈的不安,强烈的怀疑,甚至自我摇摆。义父的视线理所当然地?滑到了他的身上,眉间微蹙,语气有些冷厉:“在看什么?”

    萧朗阳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不敢问。原来他也在害怕。原来他始终没?有真正地?和义父切断了联系。

    “咱们……回去?”他狼狈地?扭开脸,声音有些喑哑。

    周无缺漆黑的眼眸瞧了他一眼,仿佛看出来什么,不过他懒得说,“回吧。”

    萧朗阳推着轮椅下城楼,这对义父子之间都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些事。

    *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师弟,便到这里?吧。否则,我可真的是?舍不得你走了。”到了这个时候,应宇也还开玩笑,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真的不错。

    宁思?君叹了一生气,“此一别?后,也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会了。师兄这样的人,回一次盛京便是?不易。只望你们师徒二人在外游玩山水,莫忘了玄清洞里?苦寒岁月的我。”

    清池嘴角抽抽,有些意外宁思?君还会说这样的话。这一世,她倒是?又从边边角角里?发现了他不少的秘密啊。

    可她露色太多?,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宁思?君送他们走出亭子的时候,就慢了一步,候上了她。

    “师叔……?”

    宁思?君对应宇道:“师兄,我有几?句话想要和师侄聊聊。”

    应宇颔首,继续走着。

    宁思?君靠近清池,那一抹篱落香几?乎挤入肺腑,熟悉得她有些发慌。

    “师叔?”她有些茫然,且意外,不知这个时候,宁思?君唤住了她,是?为了说什么。

    他俯首唇边上扬了一些,“师侄,看来这一天你盼了许久?”

    清池神情微动,“师叔也知晓,我和师父喜爱游山玩水,此次奉荣安王之命前来盛京已近月余,如今总算能够离开这儿,去其他有趣的地?方,是?盼了许久。”

    清池眼睛也噙着笑,像是?琉璃般清透,也像是?这个年龄的女孩一样跳脱可爱。

    “师叔慧眼。”

    这彩虹屁拍得宁思?君轻轻颔首,嘴角笑意不深不浅的。“师侄果然聪慧。”

    清池才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这句话夸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简直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她笑得有点儿凝滞,一双俏丽的眼睛望着他,怀疑颇多?。

    宁思?君说:“你是?累世宿慧之人吧。”

    清池心里?一个咯噔,没?有说话。不过宁思?君也无意拆穿她,只是?继续说:“你如今命盘已定,心愿已定,离开这儿,斩断前缘,倒也不错。我师兄会护着你。只不过,这一世,你真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吗?”

    你真正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吗?

    那个仙人之姿的道人浅浅地?问着,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眼前重复,吓得她从噩梦里?惊醒。

    漆黑的房间,轻轻的虫鸣,随着她的呼吸一起摇动着。

    她记了起来,这里?是?船上。

    清池舒了一口气,擦拭掉额头的汗珠,那天以后,她和应宇就顺着官道下了江南。如今北边正战火纷飞,江南尚好,等过了今年的冬天,再去北方。

    这也是?她和应宇地?约定。

    况且这么多?年来,她还真的没?有去江南呢。自然也对江南也无限的向往。

    清池摇开了窗子,窗外果然是?一片星河,周围漆黑的水发出摇晃的声音来。船舱隔开,外边的房间是?应宇住着,他睡得很安稳,她无意打?扰他的美梦,所以在被这噩梦惊醒,也并没?点灯,而是?坐在船上,一手?依靠着藤枕,静静地?望着窗外满天星河,月如银钩这如梦亦如幻的美景。

    脑子里?却像是?中毒一样想起了宁思?君临走前的那句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清池撇了撇嘴,很想说他肯定是?在故弄玄虚,但这么多?次重生,她真的是?被打?脸得太厉害了。

    明明她也曾经在他座下学习过,怎会没?学到他真正的本事,零碎的鸡毛倒是?知道不少。

    清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挠头。

    不过,她始终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她真正地?到了自己想要的吗?

    如果远离李蓉蓉——周无缺漩涡中心是?她想要的,那么她现在不是?已经做到了?

    她难道想要的不是?这个?

    到底她是?她,还是?他是?她?他总不能比她自己还明白自己的处境吧!

    “不行,不能被他带入一个乱圈里?!”清池有时就怀疑,宁思?君最后那句话是?不是?故意的。

    很好,她记住了他的脸,死也不会忘记。

    *

    此时洛地?,亦是?深夜。

    暗探来禀告:“暗卫九失去了联络,暗卫十?二来报盛京暗线已断。”

    李叹没?说话,反而是?明清玉问:“小医馆处的眼线退出了吗?”

    暗探摇头,道:“没?有消息。”

    在黯淡灯火处,一处摇椅上,白秋园轻笑了一声,旖旎极了,“你不会还觉得那位月魄姑娘会是?突破点吧?她要是?真的知道什么,恐怕咱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离开了。倒是?风大公子,您哪位五妹妹知道得可真多?啊!”

    明明是?说话的语气,却硬生生地?有股狠辣的味道。“我留在盛京里?一条隐秘的线都被她察觉,死了人不算什么,我多?年来地?筹谋断了三分!”

    李叹道:“白王子,我正在彻查叛徒。”

    白秋园道:“哦。不过我更关心李蓉蓉什么时候死?这个女人太奇怪了,她知道很多?不应该知道的,我们不该久留她。”

    明清玉嗤笑一声,“可哪有那么容易,眼下她可是?被周无缺当做宝贝一样护着,我们的人根本接近不了。”

    三人一时无话,脸色难看,谁能想到当初根本不看在眼前的女人,竟然给了他们如此猛烈的一击。

    白秋园忽而说:“前几?日,我派人在盛京外跟着,果然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

    白秋园似笑非笑t?地?说:“小医馆的月魄姑娘和应宇先生离开盛京,朝着去江南的水路了。”

    李叹皱眉,“他们师徒既然和我们的事没?有干系,便别?浪费人力?在上边了。”

    白秋园被这么一说,有些讪讪,他摸了摸鼻子,挣扎了一下,又对上了明清玉冷嘲热讽的眼神,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比起一个有趣的女人,当然还是?这万里?江山、无边权势更让人流连忘返。

    *

    半月后,暑气初退,秋热袭来。

    大船到了码头,清池和应宇顺着人流一起下船,脚踏实地?后,呼吸着那新鲜的空气,她不得不庆幸自己并不晕船,应宇就很晕,吃了清池配的药好了许多?。

    可在船上住了半个月后,真的是?瘦了近五六斤,人比衣裳瘦,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清池扶着他,应宇猛吸气,感慨地?说:“我从前也坐船,只是?没?有坐这么久的船,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啊。”

    清池笑着说:“看来还得做坐坐,怕是?习惯就好了。”

    应宇哭笑不得:“小月魄,这种?事可不能习惯。你啊,自从离开盛京,玩笑都开了起来。”

    应宇捏捏她的脸颊,清池白眼之。

    “走吧,咱们去找客栈。”

    要是?应宇一个人,他恐怕是?随便,可清池到底是?一个妙龄女子,自然也是?不可以随便的。

    清池早就备好了这边银号能兑地?银票,还带了不少的金叶子,她是?真的游山玩水,不可能真正穷游的。

    就在路上,他们竟然还被小贼盯上了。

    清池有点无奈,应宇牵住她的手?,温声说:“初来乍到,吓吓便是?,可别?闹出人命。”

    她荷包里?各种?毒粉,竹筒里?还有大杀器七星蛊毒王,这伙小贼显然就看上了他们师徒,想要当肥羊宰呢。

    “真是?世风日下啊。”

    这是?凤凰镇码头,村民以捕鱼为业,大多?力?气足的汉子会到码头当搬运工,一个人忙活,也足够养家糊口了。

    当然,码字人多?,什么样的人都有,来的外客多?了,自然也就不缺偷鸡摸狗的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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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跟着狗皮膏药般的小乞丐,在清池的眼里?,他装的就会失败,他靠近了,故意想要撞清池一下,可惜一直很管用的办法在清池这里?就不太管用了。

    他一个重心没?有站稳,直接摔在地?上,姿态都是?狗啃泥的。

    一张脸扭曲了。

    “你——”这小乞丐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凶狠狠的了。他瘸瘸拐拐地?站了起来,“你们这对狗男女,假道士,故意的吧!”

    清池和应宇站在一块儿,清池没?说话,应宇已经开始说了:“小兄弟,你方才是?故意撞向我徒儿的吧。”

    “你胡说什么!”一被看穿了心思?,小乞丐马上就恼火地?喊。

    清池淡淡地?看着他,她容颜如芙蓉般艳丽,身上更有一种?凛然的冷淡,明明年龄不大,却给人一种?相当不好惹的感觉。

    小乞丐咽了咽口水,在她的那种?淡漠的眼神下,仿佛有一把匕首插进?了心肠,仿佛只要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就会真的要了自己的命。

    “都是?什么人啊!”小乞丐眼角忽然瞥到了街角巡逻的衙役,活像是?见了鬼一样。

    “小四儿,你在干啥!”那衙役也看见了这边这一幕,怒气冲冲地?跑过来。

    “大人,我什么也没?做啊!”小乞丐一边跑一边喊。

    跑得倒是?飞快。

    “这兔崽子!”中年衙役骂道,然后视线又落到了清池两?人身上,“您二位是?远到的外乡人吧。你们没?丢东西吧?”

    清池和应宇对视一眼,摇摇头:“有劳大人过来了,我们没?丢东西。”

    “那就好!”

    他约摸也是?新奇,毕竟应宇着装像是?道士,递了度牒给他瞧,而清池也有度牒,也是?一个女冠。这中年衙役就新奇了,“咱们这小地?方最近倒是?真的来了几?位贵地?人了。”

    他笑得爽朗。

    应宇问:“何?出此言?”

    中年衙役说:“前不久朝廷外派了礼部主事到咱们这小地?方来做县令,据说这位可是?蒋国公的世子,未来的蒋国公,这可不是?贵地?人。二位也是?盛京来的,应当是?知道吧。”

    “这位大人的名讳可是?蒋唯?”清池眼皮跳了一下,随口问。

    中年衙役惊喜道:“正是?正是?。如今的西塘县县令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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