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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晏沉伸手欲把指头上的东西拆掉,一只手制住他动作:“晏少,心率必须得测,起码在片子出来之前你得带着。”

    晏沉撩了撩眼,神情不耐:“我一点事都没有。”

    要是别的事情江瑜早就由着对方了,但他担心有些看不见的内伤,执意让对方拍了片子,该上的仪器也上了一遍。

    晏沉第一次见对方这样油盐不进的模样,他懒洋洋地靠着枕头:“我又死不了,你担心这些做什么?”

    江瑜坐在一边,窗外光影落在他眉眼间,安静了一会之后才开口:“晏少为什么向左转方向盘?”

    他身上那些深沉与圆滑都不在,眉心微微皱着,某一瞬面上神情竟然有些像是一个疑惑的孩童。

    晏沉挑了挑眉,突然一笑,抬手覆上对方的后颈,呼吸吐在江瑜耳畔:“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

    他指尖在脖子揉捏着,拖长了声音开口:“自然是因为喜欢你。”他目光看着对方眼睛,微笑开口:“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这就是调情了。

    晏沉等着对方说些甜言蜜语的话,你来我往之间相互勾搭撩拨一下,也算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他现在正有些无聊,极需要用这些情-趣排解一下。

    晏沉等了几秒,却发现江瑜没有开口。

    要是之前对方绝对会顺势来上那么一两句,怎么今天没有。

    他视线在那张脸上逡巡,对方那张薄薄的唇此时却像是蚌壳一般撬不开,许是觉察到他视线,江瑜唇边带着淡淡笑容:“我自然也喜欢你。”

    他答话的时候也只是带了五秒钟的静默,可就是在这几秒时间,晏沉眸中却出现了一抹暗暗的笑意。

    江瑜说:“晏少有想要的东西吗?我去楼下带点。”

    “给我买包烟吧。”

    晏沉看着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口,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眸子有些愉悦地眯起。

    江瑜沿着楼梯出来,鼻尖消毒水的气息淡下,他拿出手机拨了陈覆盎的电话:“知道事了吗?”

    那边的嗓音直接传来一声怪叫:“现场痕迹说轮迹原本向右的,结果紧要关头打了一把方向盘,真是他舍命相护?”

    天空阴沉沉的,冷气索饶在唇边,呵出的气都是白雾,他目光落在远处的长廊里,平静地开口:“好好查查那个司机,我给郝局那里打声招呼,把银行流水调出来,你再注意一下他亲属周边人,有没有涉及国内外转账。”

    江瑜淡淡道:“银行流水通讯信息资金转移海关出口,这些能查的地方都注意一下。”

    许是他语气太过严肃,陈覆盎声音里那些玩笑意味也消失:“你觉得有人指使,那你怀疑是谁?”

    江瑜没有说话。

    冷风吹在他脸上,连带着拿着手机的右手温度也降下来,他抬头看着两个大楼之间的天空,空楞楞的一道白。

    “我去,你不会怀疑是他吧?”陈覆盎声音压低了一些。

    江瑜声音很低,他的嗓音在风中几乎被吹散,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陈覆盎听:“大雪铺路他上山,说给儿子看鸟的时候眼神慌张,他不敢见交警。”

    陈覆盎心说商人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紧要关头被相护的时候竟然第一反应是观察司机,他心说这心思未免也太过冷静一些,嘴上却道:“行,那我注意一下。”

    电话挂断,江瑜重新将手机装进兜里,他抬眼看着身后的大楼,闭着眼睛还是在山路上的那一幕。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握上方向盘,整辆车在一瞬间倾斜,咬啮的地方有火星落下。

    江瑜垂眸看向自己左手的佛珠,他指尖沿着纹路轻轻划拨几下,木质的触感温和而又平润。

    这个熟悉的动作却不能平复主人焦灼的心。

    买了烟拿回病房,晏沉点了一支含到唇边:“片子出来了,我没事。”

    他当着江瑜的面伸手摘掉手上仪器,从床上站在地上:“这破地方我待的发闷。”

    江瑜应了一声:“我刚才给晏书记说了这事。”

    虽然对方也可能已经知道了。

    晏沉挑了挑眉,忽然来了兴致:“你怎么给他说的?”

    江瑜道:“如实开口。”

    那就是将他如何紧要关头忽然打了方向盘也一并说出来。

    晏沉用舌尖抵了抵侧脸,伸手触上对方脸颊,语气中带着意味深长:“你倒是挺诚实的。”

    江瑜笑笑,把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拿下来,递到唇边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吻:“我向来诚实,晏少今天才发现?”

    温热的吻落在手背,这个动作要别人做出就有种臣服的意味,到了他这里却只剩下调情。

    晏沉心说这坏东西现在又冷静下来,又开始游刃有余了。

    他抬眼看着对方,那双桃花眼带着笑,眼尾还微微上翘,像只眯着眼睛的狐狸,他竟然有些怀念对方刚才那突然少语的模样了。

    他又用掌心摸了摸对方的脸,带着暗示开口:“亲手背有什么意思,我倒是希望你亲别的地方。”

    也摸摸蹭蹭了几次,但最多就是用手。

    他现在还是十分期待对方的唇。

    江瑜抬眼看了一眼对方,忽然笑道:“下次吧。”

    这话能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晏沉几乎是瞬间接话:“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做不到,他就......

    他视线带着危险,凭谁都能看出脑子里不是好念头。

    江瑜微微一笑:“当然。”

    *

    陈覆盎再次来到江盛大楼差不多已经是一周后。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向对面沙发的人:“你要的东西都在这。”

    桌上有沏好的茶,陈覆盎毫不客气端过喝了一口:“你自己看还是我说给你听?”

    江瑜视线落下,他下意识地伸手捻了捻佛珠,只是开口:“你动作挺快的。”

    陈覆盎放下茶碗,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江瑜手指倏地一停。

    陈覆盎摊了摊手:“别这样看着我,那个人大雪上山是为了捕鸟来卖,是个倒鸟的贩子。”

    “大雪封山鸟没食,扫出一片空地撒上泡过酒的谷子,醉倒鸟后拣来卖,现在国家保护动物那么多,他不敢见警察。”

    他看着对面的男人,只觉得对方脸上神情像是大海,就那般静静地坐着,光线照得他脸上半明半暗。

    陈覆盎有些遗憾地开口:“江总猜错了,早知道就和你赌一场了。”不然这次他还能赢。

    江瑜平静地像是一汪海。

    这个时候他却是想起当日感受。

    相撞的那一瞬,他此身始知心悸为何物。

    *

    晏沉被跳得过快的心脏惊醒。

    混乱的像是要炸开,十分让人怀疑是不是要猝死的前兆。

    他翻身从床上下来,下意识地拿起边上的酒一饮而尽,酒精入喉带来的刺激感顺着喉咙下滑,胃里一阵一阵的发酸。

    晏沉骂了一声,接着向洗手间走去,撑在盥洗台前吐了几口,一晚上喝的酒被吐了出来,嗓子火辣辣的。

    他嫌弃地打开水龙头,舀了几捧水往脸上泼去,等洗干净之后抬眼看着镜子,洁净镜面倒映出来的脸有些苍白,表情有点阴冷。

    晏沉兴趣缺缺地移开,看了一眼手机,忽然想起距离下山已经过去七天了。

    这个时间够江瑜把该查的东西查完了,仔仔细细分毫不差地查一遍。

    他想着对方看司机的眼神,下车后打量的目光一半是惊悸一半是冷静,他看那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怀疑他。

    挺符合那坏东西的性子的,但这次的确猜错了。

    晏沉伸出手指敲了敲镜子,忽然想知道对方现在的眼神中是不是还带着冷静。

    那股冷静还剩多少,七分?五分?

    镜子中的人微微一笑,愉悦地开口:“你要是喜欢我了,那就得想好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宝,你想想自己为什么打方向盘啊!!(疯狂摇肩膀。)

    第46章

    新的游戏规则

    晏沉从洗手间出来,

    却听到了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他走出去,却发现是晏青山回来了。

    晏沉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已经是早上六点五十,

    晏青山每天醒来会沿着周边跑步半小时,回来之后洗澡吃早饭,多年坚持雷打不动。

    他懒洋洋地看了眼对方,

    顶着一头乱发就往卧室里走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醒了就一起吃顿饭。”

    晏青山住的地方是分配的别墅,

    医生与警卫配齐,

    来往车辆严格检查,晏沉平时不怎么在家住,

    偶尔回来也是半夜,

    那时晏青山已经睡下,白日出门的时晏沉还睡着,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却连照面的机会都不多。

    晏沉撩了撩眼皮,

    看着晏青山换好衣服后坐在餐桌上,保姆将早餐端上来,

    粗细搭配,荤素均衡,又因为医生检测晏青山近期血压略微偏高,

    桌上多了道芹菜。

    晏沉舀了一勺杂粮粥,

    勉强尝了一口后就失了兴趣,右手搭在椅背上,

    一副不想多尝的样子。

    晏青山的口腹之欲很淡,

    或者说他现在对很多事物欲-望都淡,

    生活状态已经到了极简的一步,

    喝了一口粥之后开口:“让阿姨给你重新做?”

    晏沉说:“不了。”

    昼夜颠倒带来的一个影响就是胃口变差,他刚才又吐了一回,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晏沉觉得嗓子有些干,喉咙深处又有些痒,他勉强压了压又觉得压不下去,干脆起身挑了瓶酒出来,拔下木塞倒入杯里,又铲了满满一铲子冰加到杯子,端起来直接就是一大口。

    晏青山视线在冰块都要溢出来的杯子上一停,接着转向自己儿子:“你最近太过了。”他说:“不要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他语气仍是很平静,一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只是尾音微微加重,不知道说的是儿子喝酒之事还是其他。

    晏沉右手一下一下点着杯壁,脸上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心里有数。”

    晏青山望着儿子:“下山的时候是怎么回事?”他神情其实不严肃,一直是那种无波澜的样子,但无形之中就会有一种压迫感。

    晏沉一下一下用勺子舀着粥,支着头:“就是你知道的那样。”

    无论是江瑜还是别人,自会有人全盘告知,他不觉得这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晏青山目光很沉,筷子搭在空碗上,单刀直入地开口:“为什么要转方向盘?”

    晏沉心里说,这个问题问得好。

    坦白说,他能把原因列出个三四五六条来,诸如清楚自己不会有事吓吓江瑜找找刺激看自己会不会被撞死死等一系列的原因,但这些原因都是浅薄的,就像是一把敲在鼓边缘的锤,虽然也有声音,但就是清楚中心点不在这里。

    晏沉用舌尖抵了抵下齿,又灌了一口酒。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淡淡的甜味与辛辣融合在一起,口腔一时之间都有些发麻,晏沉眯了眯眼干脆无比地开口:“不知道。”他唇边勾起了一点笑容,伸手点了点额头,随意开口:“犯病了吧。”

    气氛瞬间沉凝下来,空气都在收紧。

    晏青山闭了闭眼:“不要胡说。”

    晏沉丝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电视里早间新闻已经结束,不知道是哪个台放着电视剧,王爷对主角喜欢的不得了,两人你侬我侬彼此缠绵,结果主角要离开,王爷卑微请求对方为他留下。

    晏沉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懒洋洋地开口:“这个编剧脑子有问题。”

    他在晏青山目光中懒散地开口:“主角明显就是喜欢他,他竟然去请求对方。”

    晏沉忽然一笑:“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再把人困住,等腻了之后再踹,反正主角喜欢他。”

    晏青山说了声胡闹。

    晏沉没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完,他又重新回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晏沉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在做什么?】

    *

    “哥,你在做什么?”

    耳边传来江天的声音,江瑜回神看了看桌上的扑克,封一然和江天已经出完牌了,该他了。

    他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来,随手下了两张牌:“对5。”

    封一然:“对8。”

    江天紧跟:“对Q。”

    江瑜扔下两张2,其余两人视线一交汇,一起开口:“不要。”

    江瑜笑笑,手里的牌一齐下来:“由5到K。”

    江天低头数了一遍,发现果然是整整齐齐的:“要不起。”

    江瑜最后一张牌撂下,江天一看崩溃开口:“哥,你竟然拿大小王。”三人玩斗地主,对方刚才出了一张大王,他以为另一张王在封哥哥那,结果还在他哥手里。

    江天差点抓狂:“谁玩斗地主把炸弹分开了打啊啊啊。”

    他要是拿两个王一定稀罕得厉害,结果对方生生分开打。

    江瑜笑笑,双手交叉在一起:“还玩不玩?”

    封一然手上还有一把牌,丢进牌堆里道:“我找两口吃的垫垫肚子。”

    桌上就剩下两人,江天点了点自己桌上零钱,喜笑颜开:“哥,我今天赢了13块。”

    三人玩斗地主的时候找了彩头,一局一块,对江天来说钱虽然不多但得到的快乐却是实打实的。

    毕竟他有时赢了他哥!!

    江瑜伸手按了按江天头上呆毛,十分真情实感地开口:“小天真厉害。”

    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发过去,勾着唇打字:【赢了5块。】后面还带着一个黄脸表情,小人坐在地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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