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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天往你爸身上扑。”

    欧阳雪立马将她爸放开,

    直直地又往她妈身上一扑:“妈妈,我也想你。”

    她大半个身子挂在母亲身上,

    下巴搭在人肩头:“妈,你不知道我们那院里食堂地板有多滑,我每次打饭都胆战心惊的,

    就怕一不小心连人带饭摔了。”

    她发丝搭在母亲胸膛上,

    欧母含笑伸手摸着女儿发尾:“你走路就看着点,别像之前一样冒冒失失的。”

    她伸手推了推身上像八爪鱼一样的女儿:“赶紧洗手去,

    洗完手咱们吃饭。”

    等到饭菜端上桌,

    欧阳谦给妻子和女儿各夹了菜之后,

    他仿佛闲聊一般语气随意地开口:“最近工作上的事还顺利吗?遇到事了给爸爸说说,

    我和你妈帮着参谋参谋。”

    欧阳雪低着头干饭,闻言语气含糊地说道:“有啊,就是那个沈家公子一案,最近说情掮客快把我们院里门槛都踏破了。”

    欧阳谦与妻子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两人皆看到对方眸中深意。

    欧阳谦笑笑,那张到了中年有些发福的脸上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儒雅:“他们找铁面无私的欧阳审判长说情?”

    欧阳雪夹了一块牛肉放在碗中:“我就接了几个说要请我吃饭的电话,我说我忙就拒绝了。”

    欧阳谦抬手又给女儿夹了几块牛肉:“这事碍于被告身份是沈家的,牵扯倒是挺大。”他微微一笑:“督办此案的领导怎么给你们批示的?”

    欧阳雪注意力全部在饭上,闻言想了想后道:“就是依法办案呗。”

    欧阳谦指间一停,又问:“你们院长的意思呢?”

    欧阳雪眨了眨眼睛:“充分尊重刑法,充分尊重主审法官裁量权。”

    欧阳雪母亲下意识地皱眉又很快松开,伸手将扒干净的虾放在女儿碗里,宠溺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欧阳雪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妈妈,一边往口中塞,一顿饭吃下来快地像是打仗,完了之后拍着肚子说:“爸妈,我先去洗澡了,咱们一会再聊啊。”

    母亲侧过身叮嘱:“浴室滑,你出来的时候小心点别摔着。”

    夫妻俩眼看着女儿离开,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神色。

    母亲揉了揉额头:“这事怎么办啊?人把烫手山芋交到小雪身上了。”谁不知道这是得罪人的活,老油条都避之不及,愣是踢皮球一样踢到了女儿身上。

    欧阳谦脸色也难看:“谁不知道齐沈两家纠葛深,人家指着拿这事立威,沈家着实是养出来个好儿子!”他冷笑一声:“两家有本事去别的地方斗,干嘛把战线拉在一院里。”

    欧阳母亲撑着下巴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我就不让小雪进一院了,要是当初进公.安也比这强。”

    欧阳谦眉心一直拢着,突然一惊:“小雪,你怎么出来了?”

    欧阳母亲下意识地转头,却发现卧室门口站着一个人影,已经不知道听了多久。

    她心中一跳,却见女儿神色如常的出来,又大大咧咧地坐在餐桌上,还顺手夹了一块肉吃,偏过头看着欧阳谦:“你和我妈又讨论什么

    ?”

    欧阳谦重新带着笑,放柔了语气:“我们就说了说你工作上的事。”

    欧阳雪点了点头,把口中食物咽下去之后道:“爸,我当时背法条的时候就想过,法典至高无上,我终身只为法条弯腰,这次是沈家的公子哥,下次又会变成谁家的,难道我法官锤落下去的时候还要看被告是什么身份吗?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沈家。”

    看着对面默不作声的父亲与母亲,欧阳雪道:“也许你们可能觉得我幼稚天真,或许别人也会想太阳底下不平事多了,我一个小小的欧阳雪能都管过来吗,但我现在看见了遇见了我就一定要秉公执法,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任务。”

    她微微一笑,神情如春日暖阳:“我这回真去洗澡了。”

    *

    会所里今日有牌局。

    晏沉坐在主位,方桌上连他一道坐了四个人,桌上牌上堆堆叠叠地放着,他身形放松地靠在椅上,也漫不经心地用手搓着麻将。

    旁边人笑,故意压着的脸上还依稀可见热切,言语中带着热络:“我之前就听说了晏少,可苦于没有人引荐,今儿竟然有幸能在一起打牌,我这是三生有幸。”

    谄媚的话还在滔滔不绝地说出口,伴着那张脸就像是一个没品的、会发声的盒子。

    晏沉用舌尖抵了抵上颚。

    江瑜也说漂亮话,酒桌上也带着笑脸推杯换盏说场面话,怎么说出来怎么就没有讨人厌的感觉呢。

    他右手不轻不重地拿着一张瓷白又冰凉的麻将,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面上神情也是惯有的阴阴凉凉。

    阴鸷、傲慢、漫不经心,反正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身边人还在继续。

    “......这事就是这样的,还请晏少从中再多斡旋斡旋,我们日后定当万分感激......”

    晏沉瞥了一眼手上的麻将,心说这个嘈杂的盒子说了什么,他将手中牌打了出去:“五条。”

    那人立马紧跟了一张。

    牌桌上几人都出牌,只有麻将在一起碰撞的声响。

    那人心里也慌,他好不容易才能和这位太子爷坐一桌,好话说了半天却没见对方吭一声,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眼,发现对方那神情依旧是不辨喜怒的,他心里也没着落,忙向一边人使眼色。

    顷刻间,便有人上前,低眉顺眼地去点烟,乍亮的火苗熏着一截脖子,眉眼清纯而乖顺。

    晏沉是真想抽烟了,他烟瘾一向重,唇边含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片刻之后就有森白的烟雾自唇边呵出。

    身边点烟的若有似无地往着靠,穿着件衬衫。

    怎么他妈的又穿衬衫,他看见穿衬衫的就烦!

    又靠过来了。

    怎么那个穿衬衫的就那么难搞呢?!!

    想了多久还没把人弄到手。

    一想起这些就生气。

    那人以为有眉目了。

    正巧着晏沉打出一张牌,他里面补了一张,语气中含着喜意:“晏少,您胡了。”

    晏沉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牌桌上他胡了。

    身边点烟的人又靠过来,这次极近,连身上香水味都能闻到。

    真熏人!

    晏沉闭了闭眼睛,他嚯地一下子站起来,把牌往桌上一丢,语气不大却满是寒凉:“会不会玩?这么爱喂牌别处喂去。”

    桌上喂牌常有的事,甚至有人就专门干这个的,一场牌局下来要让人赢得通体舒畅,只是晏沉突然发难这一下仍是让人措手不及,一瞬之间仍旧是满堂寂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这事玩得不高明,但这位也不至于当场发火吧,只能说性子够喜怒不定的,让赢不行,让输,抱歉,没人试过。

    众人只见这位主发完一通火之后就离开,连个转头的动作都没有。

    宋明出面打圆场,说是晏少心情不好让多担待。

    这也就是走个过场递台阶让下,当下也是就势离去,局面很快被控制住。

    宋明一个人坐在牌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默不作声。

    身边有人过来:“晏少这是怎么了,我听说要回东城了。”

    宋明抹了抹脸:“不清楚。”

    那人又换了个话题:“我刚才看见了一个长得漂亮的,咱们一会过去玩玩?”

    宋明脸色一沉语气不善:“你不知道沈起怎么进去的吗?都这时候了不能收敛点?”

    那人耸了耸肩,点了一根烟抽上:“听说打了个骨头硬的女的了,咱们这地方不会出这事,你放轻松点。”

    烟雾里宋明面无表情地看着头顶上天花板:“你真信?”

    那人一怔。

    宋明神色木然:“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

    晏沉离开了。

    这是最近传的消息。

    听说是晏青山叫人送回去,点对点的接送,从京都飞到东城,确保是安全着陆。

    江瑜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没发表什么意见,他手机最近只有工作消息,电话也多是业务上往来,邮件一打开也全部是工作相关。

    办公室那落地窗之外也不会再有望远镜反射的光,一切都步入正轨。

    一个周末,他打电话给席寒说要去安城。

    一来他推测那边可能有问题,但席寒这人心思重,有些话只能当面说,江瑜说自己放个假要来安城玩两天,顺便说见见席寒的爱人,都结婚两年了还没见过面说不过去。

    那边同意了,周六早上江瑜直接去机场。

    他没带行李,提前一个半小时到机场,取完登机牌检测后就等时间,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江瑜就往登机口去。

    身边有工作人员出现,脸上带着笑容:“先生您好,您刚才的人脸识别出现了故障,我们这边还请您返回再去识别一次,麻烦了。”

    江瑜微微一愣:“人脸识别出现故障?刚才还是好的,我也的确过了安检。”

    工作人员脸上出现抱歉的神情:“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系统的问题,只要您再重新识别一次就行,您耽误的车程费用我们会三倍赔偿。”

    他语言客气,眉间却带着寸步不让的神情,人群中也有几道视线停在这里,若有若无地逼近。

    江瑜视线一暗,旋即笑笑:“自然可以。”

    他看了看时间,温声开口:“我能先去一下洗手间吗?”

    那人微笑:“当然可以。”

    江瑜一步步地往洗手间走去,进了卫生间反手锁住门,神情冷静地拿出手机发送短信,等到最后一条信息编辑发送后,门一下子被推开。

    江瑜抬头还未看清脸,就看见一片白色冲着脸部过来,极刺激性的气味窜入鼻子,他拼着最后一点意识将手机丢进马桶里。

    “头,手机掉里面了。”

    “可能是手滑了,算了,人要紧,别管这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再次声明,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所有行为基于人设。

    第26章

    太遗憾了

    谢良德正坐在办公室,

    突然间桌上的手机响了,他视线从文件转到手机上,顷时目光一顿。

    沉眸一瞬手指飞快删除掉信息,

    不留一丝痕迹。

    谢良德目光下意识看向对面,黑色木门旁边写着字,正是晏青山的办公室,

    此时门开着,隐约能瞧见里面的身影。

    如今是早上八点零七分,

    短信在一分钟之前发送,

    也就是刚才出的事。

    这样说来,那位太子爷根本还在京都。

    谢良德垂着眼睛沉思,

    到底是没去东城还是回去之后又跑了,

    这事他说不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事晏青山绝对不知道!

    他又闭了闭眼,

    伸手在电脑上敲了几个字,

    然后起身回头道:“你给我把桌上文件整理一下,

    重要的拣出来,我电脑上还有几个材料帮我保存一下。”

    小李起身走来:“好的。”

    他手里拿着鼠标一个个地保存,

    突然角落里一个对话框弹出来,大致浏览后小李神色微微一变,目光看向对面。

    这封邮件上说有重要的事要向书记汇报,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由谢处直接汇报,

    但人刚刚出去了。

    小李心下焦急,要是真耽误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往门口走了几步,

    心说没准谢处一会就回来。

    等啊等啊,

    别说人了,

    门口连个影子都没有。

    小李闭了闭眼,伸手敲了敲对面的门:“书记您好,我这有事情向您汇报。”

    他三言两语地说出来,说是东城有宅子被人动了,丢了什么重要物件,至于为什么这事要向书记汇报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上班这么久了一件事倒明白,那就是不该问的不问。

    他将事情说完之后看向书记,却发现对方神色淡淡,是一惯喜怒不形于色,闻言只是抬了抬手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小李心中猜测,颔一颔首后离开。

    办公室只有晏青山一人,他向身后座椅上靠去,伸手摁了摁眉心。

    接着,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平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边声音带着惊慌:“今早上的,晏少说要看他舅舅。”那边听着是吸了一口气,声音急切语速飞快:“跟着的人说是去了机场,接着人就不见了。”

    晏青山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把人找出来。”

    门又被敲响,他道:“进来。”

    谢良德进来,一如既往地简洁地汇报工作,大约两分钟后结束。

    晏青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突然开口:“小晏还在这。”

    谢良德脸上那平静的神情出现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就像是湖面上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顷刻间,他又收敛好自己的神情,依旧是扮演着一个沉静的倾听者。

    晏青山收回视线,似乎叹了一口气:“把人找出来,别让他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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