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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个又一个下流的问题抛出来,言语中带着羞辱的一位,要是一个脸皮薄的能被他这种直白而又粗俗气死。

    “他们能想到你自己弄的样子吗?”

    晏沉又调了调镜头,这个角度能对准对方的身体,他打量着对方衣着,用一种叙述的口吻:“你看看你,平时西装穿的笔挺,衬衫扣子也扣到最上面,一副禁欲斯文的模样。”

    “江盛的人见过你别的样子吗?”

    “见过你事-后的模样吗?”他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语调又兴奋起来,带着粗口与暴躁:“艹他妈的真性感!”

    那边突然站了起来,径直向窗边走去。

    这下对方整个人完整地出现在了镜头内,肩宽腿长身形流畅,上身灰色衬衫下身黑裤。

    对方的袖口是挽起的,又因为拿电话的缘故,一截手臂显露出来,腕线紧实流畅。

    清介温润的模样,斯文而又禁欲。

    晏沉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发现这种能完整观察到对方要比方才刺激得多,视觉永远给人带来最剧烈的冲击。

    一直沉默的江瑜在窗边站定,他把手掌贴在玻璃上,视线掠过对面的大楼。

    他开口,十分平静的语调:“想知道我自-wei时想着谁?”

    高清设备能直接精确无误的捕捉到他的脸,又战战兢兢地放大,镜头里的那张脸仿佛越过了大楼之间的距离,直接来到他面前。

    太近了,甚至连他掌心内侧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晏沉猛地扭镜头直接对准了面容,睫毛下的眸子黑沉,连唇微微泛起的死皮都清晰可见,他只觉得舌根处带上甜意,整个尾椎骨都开始发麻,他能觉察到自己指尖因兴奋在微微发抖。

    那边一只手掌贴在玻璃上,眼神中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仿佛在会议上回答了下属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般淡淡开口:“在想怎么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三合一

    杜兰特在外面站着,

    突然里面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沉闷响声带着主人暴怒的情绪听的人心脏骤缩。

    他心里一跳,

    从门的缝隙里小心翼翼窥了一眼,那张玻璃茶几被踢翻,表面遗存下来的碎块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

    白色瓷砖被砸出来一道裂缝,像是蛛网般向前方蜿蜒而伸。

    而这位太子爷闭着眼睛,

    轮廓分明的脸上能看到绷紧的下颔,

    神情中带着阴鸷和怒火,连胸膛都能看到起伏的弧度。

    他一瞬间有些头皮发麻,

    心说是哪尊佛能把这位主气到这个程度,

    正思量着却看见一双幽深的凤目,上挑的眼尾带着狠厉和压迫感,

    冷冷盯着他。

    杜兰特:......

    他沉默一瞬,

    伸出手按住门把手将那条缝关严实。

    晏沉闭了闭眼睛。

    手机被他死死抓在掌心,

    因大力手掌都泛起了一股青白色,周身不断翻涌着暗沉的气势,

    末了一会竟是扯了扯唇角笑了一声,只是眸底森然。

    杜兰特在外面待着,突然就听到冷冷的一声:“进来。”

    他推开门,

    仿佛没看见这一室狼藉,

    只望着沙发上抽烟的人:“老板。”

    对方现在又冷静下来,在森白的烟雾中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挺直的鼻梁下有淡淡阴影,

    带着一惯的锐利与阴鸷。

    晏沉掸了掸烟灰,

    看着那一点点灰尘跌落在地上:“找个人把这打扫干净。”

    会所里,

    几个人正在打台球。

    宋明没去玩,他坐在一边喝茶,瞥见门被人推开,一道卷着烟草气的人影进来,宋明立马起身:“晏少——”

    其余几人也纷纷转过头去,热络地招呼。

    有人亮了亮手上的球杆,笑问:“晏少要不要来两局?”

    虽然开了口但他心中也知道,这位对打牌和打球兴趣都不大,像这种室内活动总是兴趣缺缺的模样。

    果然,就见这位爷瞥了眼,显然是心情不愉。

    晏沉靠在沙发上抽烟,他烟瘾重,如今是一根接着一根,森白烟雾后俊美面容给人一种诡谲又胆寒的感觉,像是荒草杂生之处的古刹,幽暗而渗人。

    逐渐的,原本热闹的谈话声收敛下来,偶有几声也是轻声细语的,连扫向这里的视线都没有,像是这边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平心而论,晏沉长相非常好,眼尾上挑的凤目,鼻梁挺直,唇薄而性感,一张在别人身上减分的无血色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又添了一丝邪气,人都是视觉动物,按理说一张出众长相会无形之中给人加分,但到了这里却没有。

    他骨相皮相皆非凡,但五官太过凌厉,又因着眉宇间阴鸷不耐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面无表情时愣是能将小孩吓哭。

    缓缓的、缓缓的,以晏沉为中心,五米为半径,安静的能听到打火机被拨动的声响。

    晏沉视线扫了一圈,冷不丁地出声:“沈起呢?”

    宋明也疑惑,他也才想起来自己有几天没见沈起了,平时对方很喜欢这,一整天都在这待着。

    有人出声,声音里带着男人懂得暧-昧:“听说前几天去洗脚城,结果被抓起来了。”那声音含着调笑:“可能是碰着扫黄的了。”

    宋明心说原来如此,他心里估摸着大概是沈起他爸见儿子身边不三不四的人太多了,特意没打招呼,故意让在里面磨磨性子。

    晏沉一下一下拨着打火机,看着那簇火焰升起又降下,漫不经心地开口:“去把他捞出来。”他撩了撩眼皮:“就说是我让捞的。”

    “得嘞。”

    有人应了一声,接着就出去找个安静地方打电话,一群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过了一会,那人进来,神情带着丝丝凝重。

    “晏少......”他语调有些古怪,支支吾吾地开口:“那边说沈少的情况比较麻烦。”

    晏沉一顿,视线落在这人身上。

    那人一手还拿着手机,有些迟疑开口:“说沈少这次不是行政案件了,属于刑事案件。”

    话音落下,原本就安静的室内针落地可闻。

    宋明听见,这次连那一直响起的、划拨打火机的声音也停下了。

    *

    江瑜今天回到了江家老宅。

    老宅原本是老爷子年轻时修建的,后来与席淑君共生下两子一女,年长的就是江博然的父亲,其次就是江家姑母也就是封一然的母亲,江惠民在三人排行最小却也最不成器。

    这三位孩子还年轻时都在江家老宅住过,后来一个个搬出去,再后来江家第三代出生,这座老宅繁荣时满院的孩子,如今却是树比人多人影凋零,除了逢年过节之外,多数时间也只有保姆与安保在这。

    江瑜从正门进去,一路穿过垂花门再转过一个长亭,一直往西南边走去,那里是江老爷子的住处。

    如今窗棂紧闭,屋中常点的檀香气息也没有,江瑜眉梢微挑就听到修剪花草的魏叔道:“老先生今天出去了。”

    魏叔年轻时就到了江家,平时做一些院子养护工作,修剪花草侍弄草坪,偶尔陪着老爷子钓鱼。

    江瑜笑笑:“魏叔,我来的时间不巧了。”

    他脾气好,气质温润,又时常唇边带着笑,总是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魏叔笑笑:“我听说今天刘夫人也要回家,说是在普渡寺上香,一会回来看看。”

    魏叔口中的‘刘夫人’是江博然他妈,江家伯母。

    江瑜道:“那我正好和伯母说说话。”

    正说着,就听见了汽车鸣笛的声音,一辆黑色轿车正朝车库那边驶去,中途车窗降下来,就看见江家伯母正在后座上满脸笑意地招手。

    等车停好后,江家伯母出来,她如今也快六十了,穿着一件翠缎面料的袄子,胸前别着一枚缠花样胸针,臂间挽着同色披风,头发盘着,见到江瑜后脸上出现笑容,叫了一声:“小瑜。”

    她笑起来眼角眉梢带着细纹,像是绿色湖面上泛起了阵阵柔波。

    江瑜笑笑,恭敬地问了一声好。

    江家伯母手上牵着一个小朋友的手,三四岁的模样,梳着两个辫子,仰着头道:“瑜叔叔。”

    这是江博然和杜诗丹唯一孩子,名叫江茹茹,自离婚之后由江家伯母带着,偶尔和父母齐聚见上一面。

    江瑜应了一声,他蹲着身与茹茹持平,温着嗓音道:“茹茹,要不要叔叔抱?”

    江茹茹歪了歪头,抬头看了看自己奶奶,江家伯母微笑看着她,江茹茹思考一瞬后伸开双臂:“那叔叔抱一小会。”

    她这个年龄其实算起来走路比较多了,但还是喜欢被抱着,如今江瑜这话一下子问到心坎上去了,小姑娘矜持地伸出手臂,其实也是乐得不行。

    江瑜将人抱起,小姑娘堪堪才三十斤,这个重量在成年男人看着轻得能忽略不计,他将人稳妥地抱起:“伯母,茹茹我先带着,您先忙您的事。”

    江家伯母到底年纪也不轻,茹茹哪怕再懂事长久带着也累,江瑜借着这个正好让伯母休息会,江家伯母笑着点了点头:“她要是闹腾或者耍脾气了,你就告诉我。”

    江瑜笑笑,抱着茹茹走到湖边八角亭边,湖里养了不少锦鲤,也不怕人,听到脚步声纷纷浮出湖面找食吃。

    江瑜将茹茹放在八角亭的木质座位上,他确保栏杆到茹茹肩膀处不会掉下去后拿了旁边一盒鱼食递过去,笑着开口:“茹茹想不想喂鱼?”

    他脸上笑意十分温和,又加之耐心和煦,在江家小一辈里有很大好感,茹茹就很喜欢江瑜,点了点头:“想。”

    江瑜就把鱼食递给她手上,看着小姑娘手里捏着一把往湖面洒,一群锦鲤争相争食,鱼尾摆动之间将湖面拍出了阵阵波纹。

    茹茹小孩性子,看得高兴,扶着栏杆开心得几乎跳起来,江瑜看着便一只手护住小孩。

    等到一盒鱼食全部喂完之后,小姑娘被他小心翼翼地抱下来,江瑜问:“茹茹还想喂鱼吗?”

    江茹茹虽然是恋恋不舍,但还是摇摇头道:“妈妈说过,鱼儿不能多喂,不然就会死的。”

    她用手掌捂了捂脸,小声道:“叔叔,我有些冷。”

    已近十一月,中午时还好,稍微有冷风吹便能觉察到凉意,江瑜伸手将茹茹衣服后面帽子戴好,将茹茹重新抱起:“叔叔带茹茹回房间,我们下次再来这喂鱼好不好?”

    茹茹点了点头。

    回到客厅,茹茹将帽子一掀,江瑜问她想吃什么,小姑娘想了一会后说要吃奶酪棒,江瑜从她零食包里拿出来一条撕开后递到手上,茹茹就小口小口吃着。

    客厅投影仪开着,江瑜手上拿着遥控器,温着声音开口:“茹茹,想看什么电视节目,叔叔帮你找。”

    茹茹奶酪棒还拿在手里,闻言小声道:“想看《离家千里》。”

    江瑜原本摁在遥控器上的手指一顿。

    《离家千里》是部电影,既不是这个年龄小孩喜欢的动漫也不是合家爆米花式电影,内容晦涩文艺,每一个镜头都几乎含着信息。

    茹茹想看这个电影的原因只有一个,电影女主饰演者是杜诗丹,江茹茹的母亲。

    茹茹望着江瑜,有些谨慎地开口:“叔叔,可以吗?”

    她头上发丝细软,一双眼睛黑而大,却在此时像是个小动物一般敏感,她谨慎而聪慧,或许再过上不久就会看人脸色,从别人目光或是言语中推断他人心情,再从中选取漂亮话说。

    江瑜指腹还摁在遥控器上,他视线是落在茹茹身上,目光却仿佛透过她看向更久远的空间,一瞬之后他便敛好眸子,依旧温着声音开口:“自然可以。”

    他伸手摸了摸茹茹头发,嗓音轻而缓:“我们茹茹想看什么都可以。”

    《离家千里》很快就被放映出来,投影仪与音响一起将人带进了一个电影世界,杜诗丹演技出众,导演拍摄手法极富有感染力,可江瑜却没有沉浸到电影里面,他手放在膝盖上时不时地轻敲一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画面上女主出来后,茹茹激动起来:“叔叔,那是我妈妈!”

    江瑜伸手轻轻将她额上快要落到眼睫的刘海拨了拨,声音里带着温度:“嗯,是茹茹妈妈。”

    电影实在是太过意识流和抽象化,当时这部影片出来后很多影视博主写稿解说,拉片讲暗藏的线索与人物情绪变化,茹茹实在太小,在没有杜诗丹的镜头时就移开视线,小声地对江瑜道:“叔叔,我有些想妈妈了。”

    江瑜用他手心轻轻、轻轻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蛋:“茹茹可以等爸爸回家后告诉爸爸,让爸爸带你去找妈妈。”

    江茹茹道:“爸爸会带着我去吗?”

    其实江瑜也不知道,但他沉默一瞬后还是说:“会。”他语气笃定:“因为茹茹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江瑜在这里和茹茹坐了一会,江家伯母就过来,她先是感谢江瑜替她带孩子,两人彼此又聊了一些家常话。

    多数时间都是江家伯母在说江瑜在听,时不时地应一声。

    他是那种很有耐心的男人,话虽少但偶尔附和不见丝毫敷衍,时不时一句漂亮话说得江家伯母心中妥帖,等江家伯母回神过来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几人去了餐厅,江家老爷子此时也到家了,几人正好连着一块吃午饭。

    众人列坐其次,江家老爷子坐在上位,右手边是江瑜,左边是伯母,再旁边就是茹茹,等阿姨将饭盛好后端了上来,江家伯母微笑着看了一眼茹茹,茹茹会意将面前的碗双手端到老爷子面前,恭敬地开口:“太爷爷您先请。”

    江老爷子一笑:“茹茹,真是乖孩子。”

    老爷子左手腕带了一串佛珠,抬手间有珠串滚动,他抬手摸了摸茹茹的头,笑道:“生得越发乖巧了,我还记得之前你还在你妈妈怀里,走路都不稳当。”

    江家伯母脸色微微一变,凝滞了一瞬后又笑道:“小孩子是一天一个样子,长得快。”

    江老爷子也笑笑不再说什么。

    一众人吃完饭后江老爷子突然道:“江瑜,你陪我去后院走走消消食。”

    江瑜自然应下。

    两人沿着厅堂出来后就顺着石板铺就的小路慢走,远处是一潭湖水,视线眺去就是假山怪石与曲径通幽,如今也算正午,头顶树梢将影子投在两人肩上。

    江老爷子抬头望了望那株柿子树,突然道:“这树当年栽的时候你们还小,如今竟然也长这么大了,岁月到底不饶人我果然是老了。”

    已是十一月,柿子树已经挂果,如今已是一个个黄澄澄柿子挂在枝头,如今水果也多几乎没吃过,留下来当做观赏。

    江瑜抬头看着这硕果累累的树,笑道:“老爷子您这身子骨硬朗着。”他笑笑,语气如春风拂面:“咱家向来不贪心,也不指望您寿比南山,等茹茹成年时老爷子您出席祝她事事如意,也够了。”

    茹茹才上幼儿园,距离成年还有十四五年,到那时江老爷子已经是九十又三,俗称鲐背。

    江老爷子笑笑:“我能活那么久?”他手掌上已经出现了老年斑,身形瘦削,一双眼睛却是永远带着清明。

    江瑜低敛眉眼,看起来有几分腼腆模样:“咱家也不贪心,来个百岁就好。”

    江老爷子又笑笑,伸手将手腕上戴的那串佛珠摘下来,递到江瑜手上:“戴着吧,这个给你。”

    江瑜低头去看,那是一串紫檀佛珠,年代已经久远,当初是席奶奶旧物,反正江瑜小时候就见过,再后来席奶奶故去之后就到了老爷子手上,大抵也是睹物思人,手串被妥帖地照看着。

    江瑜视线落在老爷子手上,那里如今空荡荡的,一截腕骨更显瘦削,像是极脆的一截冰,既坚硬又容易被折断。

    江瑜一顿,接着开口:“老爷子,这个太珍贵了,我不能收。”这是席奶奶留下的念想,这两年时常摩挲着。

    江老爷子语气带着坚决:“收着吧。”他嗓音中带着不容置喙:“这东西交到你手上,我最放心。”

    江老爷子微微眯着眼睛:“江家这些孩子里面,你大哥江博然性重利不稳当,封一然更跳脱无大志,江天封小姑娘又太小,席寒......”他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停,瞥了江瑜一眼说:“席寒论手腕能力我能看上,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给他吗?”

    江瑜低敛下眉眼,平声道:“他性子闲散,不喜约束。”

    江老爷子一下子笑出声来,他拍了拍江瑜肩膀:“你也不必替他找补,你我心里都清楚他心中没江家,我姑且尚在人世他做做样子逢年过节回来一趟,等我作古了他恐怕连江家这个门都不会再进。”

    他像是想起什么,笑着开口:“上次家宴,我几次三番示意让他把他那个同□□人带回来见见,他给我装作听不懂,一个人回来。”

    他对着江瑜笑笑,眼中带着几分自嘲:“他怕我把他爱人如何了,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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