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博然声音发紧:“该。”江老爷子挥手就是一下,破风声响起,江博然浑身瑟缩一下,脸上带着颓势。
“我第一鞭是替你奶奶教训你!”江老爷子威严的嗓音响起:“打你出尔反尔,违背诺言。”
啪!
又是一鞭。
“第二鞭是替你双亲打你,你人到中年让你二老操心劳神,不孝不忠。”
啪!
“第三鞭是替你妻子打你,打你刻薄寡情,疑心多虑。”
“第四鞭是替你兄弟打你,打你妄为长兄,难做表率。”
“第五鞭是替你女儿打你,打你让幼女失母,家庭不宁。”
江家老爷子结结实实地抽了五下,江博然身上马甲被抽的开线,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他脸色微微发白,声音带着一丝发紧:“老爷子,您当心身子。”
江老爷子脸上不见多少怒气,只是站着将视线拢入剩下几人身上:“我今天打江博然也不只是打他,你们其余人都给我牢牢记下。”
“旁人家里小子风流我管不着,我江家是讲规矩的,你们谁要是再让我听到风言风语,一样家法伺候。”
其余人都低头称是,几个大高男人都屏气凝神,低眉顺眼地挨训。
江老爷子吸了一口气,将鞭子往桌上一搭:“江瑜,我打不动了,你过来替我教训。”
江瑜沉默地上前,他看了一眼跪着的江博然,接着拿出鞭子挥手就是狠狠地一下。
破风声响起,一鞭子下去,江博然一个大男人‘嗷’的一嗓子差点跳起来。
他身上马甲顿时被打得开裂,两片布挂在身上,想叫出来又觉得丢人,只能硬生生地憋住转头用眼神示意:真这么狠?!
江老爷子到底是年纪打了,打人还受得住,江瑜年轻力气大,这一鞭子下去差点将人抽吐血。
江老爷子也被这心狠手辣的一鞭子怔住,他是让江瑜打但没想让江瑜把人打死,这一鞭子下去他语气稍缓:“我乏了,你们去外面打。”
几人看了看,席寒上前把江博然扶起来,四兄弟沉默着出去再把门关上,庭院处找个地方坐下。
江瑜伸手理了理江博然褶皱的马甲:“还行不?”
江博然摆了摆手,笑容有点苦涩:“让你看笑话了。”
封一然拿了几瓶酒,撬了一瓶递过去,几个人坐在这里喝着,远处高树繁密,巨大的树冠将落影投下,斑驳不一的树影照在几人身上。
封一然从桌下抽出了一盒扑克牌上来,曲指掸了掸上面的灰,洗了牌之后抽出几张放在几人面前:“来一局试试手气。”
他顶着众人的视线耸了耸肩:“不然坐着干喝酒有什么意思,来个彩头找找趣。”
席寒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沉闷,却是看了一眼桌子:“那就试试。”
封一然看向席寒,兴致勃勃地开口:“想玩什么?”
席寒瞥了一眼江博然:“大哥说吧。”
江博然抿了一口酒,低声吐出两个字:“德扑。”
封一然摸着下巴:“那就来几局。”他巡视一圈,伸手在旁边景观树上薅了把树叶:“拿这个当筹码,一片叶五块。”
几个人眼皮跳了跳,封一然又薅了一把树叶往江博然面前推了推:“大哥,你的。”
席寒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他嫌弃叶子不干净。
四人面前都堆了一把叶子后牌局开始。
江瑜看了一眼牌,随手捏着两片叶子放在桌子中央,这是下注。
每个人手里就两张牌,封一然也扔了两片叶子:“跟!”,江博然席寒也跟着。
桌上几片叶铺着,江瑜伸手将中心牌一翻,亮堂堂的牌出现,是黑桃3、J,还有一张梅花6.
江瑜看了一眼手上的牌,再不紧不慢地开口:“还要跟吗?”
江博然沉默一瞬,又伸手抓了三片叶子放入池内。
封一然看了看自己的底牌,视线看向江瑜,他一直是脸上带着笑意,姿态闲适,看到他视线后对他笑笑。
四平八稳的。
他视线再转向席寒,发现那张清绝的脸上神情淡淡,显然心不在焉。
一个两个的,都叫人琢磨不透。
封一然手上拿着红桃A和方片K,他沉吟一瞬:“跟。”
再次翻牌,是张红桃9.
如今场上叶子翻了几倍,席寒懒洋洋开口:“不跟。”
江博然手里的牌被他捏在手上,抿了一口酒之后忽然将面前的叶子推了出来:“All
in.”
封一然我艹了一声:“我也All
in.”
江博然明牌,黑桃9和3.
江瑜看着,伸手又发了一张,中心牌是一张红桃8.
封一然心中微跳,心说今天莫不是要和大哥一起人品爆发。
他目光灼热地盯着江瑜,江瑜笑笑亮出底牌,一张红桃A和梅花J.
封一然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起来,疯狂地拍江家大哥肩膀:“大哥,咱俩人品了!!!”
江博然看了看中心牌,再瞥了一眼自己的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江瑜伸手拨了拨牌堆,面上有些无奈:“我输了。”
封一然差点乐疯,他手气一直不行,和江瑜赌十赌九输,如今一朝得势得意非常:“江瑜,你也有今天啊!”
他用手刨了刨那堆叶子:“来,掏钱,一片五块。”
江瑜拿出手机:“转账可以吗?”
江家亲兄弟明算账,江瑜给江博然和封一然两人都转了几百块,江博然一直像霜打了的茄子,如今脸上才有点笑容。
江瑜道:“大哥赌场得意,生意场上也会得意。”
封一然将钱收下乐得不行:“不白收你钱,改天请你们泡温泉。”
他和江家大哥勾肩搭背的离开,江瑜仍旧坐在原处,唇边带着笑意。
席寒看了几眼,突然伸手悬空点了点江瑜的袖口,江瑜无奈抽出一张牌。
他用手捏着已经温热的牌:“什么时候看到的?”
席寒勾了勾唇:“出千技术不错。”要不是他心思没在牌桌上,也发现不了。
江瑜随手将牌扔在牌堆里,修长的手指悬空罩住,突然道:“大哥不容易。”
有些事,两人心知肚明。
两瓶酒一碰,江瑜回想着刚才封一然的神情,笑说:“我还落下一次温泉,不亏。”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撞破
封一然说的泡温泉很快就兑现了。
江瑜和封一然驱车去温泉酒店,一进门前台处就有人招呼,前台的美女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有人出来。
周子杰一出来和封一然碰了碰拳:“来了,兄弟。”
封一然看起来和他很熟,笑着说:“还亲自出来接啊。”
周子杰:“来的都是兄弟,我开门迎客,可不得礼数周道了。”他笑着转头看向封一然旁边的江瑜,满脸笑意地开口:“这位是?”
封一然给两人介绍:“我兄弟,江瑜。”
周子杰立马伸出了手:“是江少啊,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江瑜也笑着伸出手:“什么久仰不久仰的,周少太客气了。”他笑说:“我今能来这里也是托福。”
一圈人当下说说笑笑,从大厅穿过一个小庭院走向内厅。
一进内厅就明显的感受到装修风格发生变化,原本头顶的水晶吊灯换成了昏黄的灯光,朦朦胧胧像是月色。
周子杰将人一路迎着落座,前面被用木质的屏风分成了几个小厅,装饰看起来古香古色,隐隐听见有人打牌的声音。
这内厅不对外开放,周子杰是这老板,专门腾出个地方供人玩。
周子杰电话响起,接通说了几声什么,再转过头来面上带着歉意:“真对不住,我这突然出了点事,得失陪一阵子。”
封一然摆手:“不用招呼,我们自己来就行,”
虽然这样说着,周子杰又叫来两个侍者,嘴里说着要把两位招呼好,这才自己离开。
两人坐着喝着茶,包间里的人出来,又是递烟又是招呼着玩牌,封一然问江瑜玩不玩。
江瑜抿了一口茶,他穿着一件白色上衣,袖口处挽起露出一截腕线,瞧着有些清介:“不了,我最近手气不好。”
封一然又想起几天前玩德扑的事,感叹说:“你最近手气是真不好。”他搓了搓手,神情跃跃欲试:“那我去打两圈牌。”
牌局就在旁边,封一然上桌的时候江瑜在旁边沙发上,桌上茶水香气袅袅,空气中还有烟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那些气息叫嚣着织成了一张浑浊的大网。
江瑜隐隐觉得左耳内又开始发出嘶鸣声,连带着左前脑都震震作响,他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揉揉眉心或是太阳穴,只是依旧和身边人攀谈。
这种场子想要结交的人不少,时不时的就有人过来寒暄,江瑜一一应付过去,他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谈吐礼仪无可挑剔,看起来和谁都是一见如故。
身边的人离开,江瑜曲指掸了掸杯子,对封一然发条信息说自己先进去。
从内厅出去,室内的烟味与酒味被风吹散,久违的凉意弥漫在唇边,吸一口便觉得耳聪目明了起来。
江瑜此时脸上的笑容才微微淡下来,从侧面通道进入酒店里面,这家院中是中式风格,院中亭台楼阁皆有,从山上引来的温泉水直接通入内室,鼻间有些硫磺味。
江瑜进入内室,脱了衣服进入水里。
水温挺高,氤氲的热气铺面而来,从水面上升的白雾笼着人影,一切都是模模糊糊,他大半个身子泡进水里,起初有点烫,复而就是被热水包裹起来,妥帖而又舒适。
泡了一会儿江瑜睁眼,向浴室走去,冲了澡之后就躺在床上。
身上只围了浴巾,方才泡的热气似乎涌了上来,自小腹向上烧着,下腹绷地发疼,这种感觉一点都不陌生。
江瑜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一眼,旋即伸手向下探去。
他无意克制,只当随性。
*
晏沉喝了不少酒。
他不觉得昏沉,身体和神经早就习惯了酒精,一阵一阵的兴奋自神经传来,浑身轻飘飘宛如踩在云端上。
冷风一吹,脸上热意更浓,走廊里灯光昏暗,墙上挂着一些油画,空气里隐隐有硫磺味。
晏沉低低笑了几声,一双眼睛应着酒意的缘故亮的惊人,浑身亢奋。
这里仿古设计,床边是垂下的帷幔,烟笼似的轻纱映的房里朦朦胧胧。
晏沉往床边走去,脚步突然一顿。
耳中传来极其压抑的闷.哼声,吐出来的声音喑哑,从喉间向上转到鼻息再缓缓地筛出来,伴着说不清的石楠花味道,连同硫磺的气味一起窜入鼻子里。
是男人的声音。
闷.哼和喘息,带着鼻音,偶尔流露出来的沉哑性感得不成样子。
晏沉知道这种声音应该什么时候出现。
他喉结动了动,抬眸看向帷帐垂下的床上。
方才他脚步轻,也可能床上的人到了最后关头,总之是听见了那压抑到极致的声音,现在却是静得出奇。
晏沉慢慢地舔了舔唇,眸中有些兴味。
要是别人撞到这样私密的事情早就会离开,但这位没有。
他非但没有避过的意思,还向前走了走,接着猛地一把拉开了垂下的帷帐。
他要看看是谁这么带劲。
如同掀翻了天的一角,骤然亮了起来。
床上的人靠着,腹部之下盖了层轻薄的毯子,上身裸着,见他探进来眸子有着淡淡的讶异,接着又是一副好脾性的样子,眉梢微挑地开口:“晏少?”
晏沉视线滑过,暴露在外的肩背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一张脸上不带半分赧色,平静的好像是刚才看了会文件或是结束了场会议,仿佛方才那些抚.慰的声音都是一场幻听。
晏沉意味不明地道:“原来是......江家的江瑜啊。”
语调低沉,声音暧.昧。
鼻尖有着酒气,江瑜面上带着一些薄薄的笑:“晏少大抵是走错房间了。”
唇边笑意恰到好处,抬眸的时候视线相接,漆黑的一双桃花眼。
桃花眼轻浮,但这人周身气质清正能压得住,余下的就只剩下禁欲和温良。
晏缓缓地向前倾身,阴影笼罩下来如同一条盘着身子的蛇,他似笑非笑地道:“我方才听到了一些声音才走了进来。”
“江瑜”他压低声音,吐出来的气息都带着热气:“你听到了吗?”
他视线中带着挑衅,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暗暗阴阴。
江瑜视线在房中转了一圈,像是在搜寻无果后才开口:“我没听到过什么声音。”
他目光落在那妖孽面容上,仿佛未见对方眸底神色,只不紧不慢地开口:“不知晏少能不能学学方才听到的,我好找找?”
两股视线交汇在一起,一个笑意不达眼底,一个温润良善,两厢交汇,像是有道冷白犀利的闪电绽开。
一瞬后,晏沉笑了。
他直起身放下帷帐,眼看着轻纱似的布料重新把面前掩盖住,才勾着唇道:“那就是我听错了,这次错进了你房里,有机会一定弥补。”
对方的声音响起来:“如此那就静候了。”
转身后晏沉唇角的弧度一点点的变小,鼻尖索饶的气息也越来越淡。
他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场景,眸光暗暗沉沉。
额间有丝丝濡.湿的汗水,唇上也有点红,那帷帐一拉开就是浓烈的气息。
顶着一张事后的脸还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身事.后的味平静见人,也忒不要脸了。
#选择性忘记是自己亲手拉开的。#
晏沉缓缓、缓缓地舔了舔唇,脸上浮现了兴味。
酒意袭来,脸上热得厉害,下腹处一把火烧起,一股股燥意往上涌。
晏沉旋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一抹古怪的笑意。
江瑜啊......
屋外的风吹过来带着凉意,室内倒是温暖,床上的人坐起来。
江瑜脸上笑意这时候才消失。
他平静掀开薄毯再抽了条裤子穿上,目光淡淡地掠过狼藉。
他脑中出现了很多事情,纷杂的事情与人名一一涌现,最后汇成了一圈圈的杂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