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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我不确定。”碧荷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她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梦幻,似乎就在梦里。似乎下一秒就会醒来,林致远就躺在她的身边。她忍住了泪,“他都从来不和我说他都有什么。”

    好像是他的公司,好像不是

    没有准备,头脑迟钝,她想起了什么就说什么,“他好像一直在说什么信托不知道他托了没有。”

    她看向了被婆婆抱着的三个孩子。Bel披着长发,贴站在婆婆旁边,面无表情。清平坐在婆婆腿上,清行坐在沙发上他们也在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们都太小了。

    碧荷挪开了眼。他们或许根本意识不到,父亲的失踪,对年幼的他们意味着什么。

    慌慌忙忙,混混乱乱。

    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太太。

    律师提示她现在是否可以找到一些股东合同或者其他的可能证明所有权权属的资料。碧荷去了卧室,示意婆婆来看保险箱里的东西里面只有备用的现金和她的珠宝,她知道密码;婆婆不过看了一眼,摇摇头拒绝了。

    书房里倒是还有一个他的保险箱。

    她不知道密码。律师在外面等着,当着公公的面碧荷拿着他的生日和孩子的生日试过两次,可是却收到第三次输错就会启动自毁程序的提示。

    她不敢再试。

    “要不然就问下David?”

    她不知道他都有些什么。

    公公的身影就在旁边,碧荷声音微哑,又觉得很难堪,或许觉得难堪也无所谓,“他们和致远一直是好朋友”

    可是她觉得有些冷。

    他们这几天一直没有出现过。

    只第一天让人带走了Bryan,说工作交接。

    可是其他人,更不可能是朋友。

    兄弟(6.坠落)

    兄弟(6.坠落)

    6.

    KJ的股东合同在公司还有一份,bryon在回来之后很快表示可以去取得复印件。爸爸派来的Robert并不是擅长各州继承法的律师他显然是在解决劳工纠纷上更有建树,但是却是华人,也更得爸爸信任;

    被接走交接工作又回来的Bryon终于提到了十几处股权,显然在了解某人的财产时,他比碧荷可管用太多;这其中也包括了碧荷印象中就有的非洲矿产公司。一如既往的,碧荷也找不到任何的权属凭证。期间爸爸还问过林致远在瑞士有没有户头碧荷摇了摇头。bryon然后又提到了Paul,这是林致远在美国接触更多的律师,一个白皮蓝眼的纯种白人,碧荷见过他几次这个家伙在林致远面前十分友善,碧荷手机里甚至还有一张他们喝醉了酒抱在一起大笑的照片。可是或许是太忙,这次碧荷是在预约了又等待了半天之后才终于见到他,这个家伙恢复了白人精英的本性,在对旧友的失踪,礼貌的表示了震惊之后,也表示并没有什么遗嘱在他这里。

    清理财产,这已经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消息早已经不知不觉的泄露,华尔街日报早几日前用了一个豆腐块报道了这个如日中天的对冲基金老板冲浪失踪的消息,当日指数开盘急跌,后又强势追平;Bryon又说这几日KJ通过各种途径来咨询赎回的投资者暴增;但是受限于投资条款的约束,无一成行显然下一个开放赎回日,对于KJ会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坏消息还不只是这些。

    就像是坠落。

    只要一开始,只会越来越快,再也收不住。

    David拒绝了和爸爸见面的请求。

    碧荷以为他会更了解林致远的财产。她模糊的印象里,好像有谁这么告诉过她。她也以为见David很容易毕竟曾经是她一个月见面几次的人。

    可是她再也打不通他电话。

    碧荷又去找了阿姨,阿姨关切之后这个家伙派了助理回电,通过助理告知“不清楚,不了解,深表哀痛,但是罗斯先生日程紧张,没必要见面”的回复。

    但也有人主动上门联系碧荷相见。

    是几家银行和某些见过的朋友在登门表达了对林致远失踪的悲伤之后,他们拿出了林致远签过的借贷合同,上面的金额让碧荷震惊。扣~裙珥三棱>馏久珥三久馏

    “我都不知道他借过这么多钱”

    对冲基金都是赫赫有名的Cash

    ?

    King,资本市场的强力水源,他手里握着大量的现金,又怎么可能会去借钱?

    “我需要时间整理儿子的财产。”

    关键的时候,还是父亲出了面。几日来的奔忙,独子失踪的消息几乎击垮了这个老人是的,老人。

    一向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男人,现在已经疲态悲显,悲伤甚至根本来不及掩饰。

    就像是已经被抽走了支柱,却依然不得不继续挺立。

    哪怕是在国内长袖善舞的父亲。

    这里是陌生的国度。陌生的人群。遵循着陌生的潜移默化的准则。这是儿子深耕十几年的地方,却不再是父亲运筹帷幄之地。神龙浅滩尚且被困,何况这里更是全球资本绞杀最激烈的地方,刀光剑影,分秒必现。

    陌生的环境,和行业。

    不知道水深水浅,也许下一步就是跌入深渊。

    “我会组建律师团,清点他的负债和财产;”

    经过律师指点的父亲拿下了最后的基调。彼岸还有他的事业,几万名员工和社会责任还在等着他,他不可能长久的驻守在这边,男人依然有着几十年的普世通用的经验,“律师团名单很快会公布,届时一切将交由律师出面处理。”

    罗斯家的不见或许预见了什么,也或许是散发了什么独特的信号。这里以瞻仰罗斯鼻息的人太多这一切又发生太快,碧荷回到屋里,只觉得床上被子上甚至还有他的气息,衣柜里还挂着他白色的衬衣,他明明还在她身边,所有的人却告诉她他已经不见。黑白色的冲浪板已经被带回了纽约,就靠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每日沐浴阳光,老年丧子的男人每天都会在前面站立很久

    他说,要把它带回大陆,陪伴。

    “我和你爸爸要回一下国。”企%鹅(群二+彡[菱#溜:旧*二*3&酒^溜

    碧荷坐在沙发上,看着婆婆坐在沙发上和他说话,这几日女人脸上也只有一片哀戚,“我们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边救援不会停,我们也还会过来碧荷你呢?”

    婆婆问这个坐在沙发边一身白裙的女人,“你是和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就在这里?”

    “我就在这里。”

    碧荷摇了摇头,眼角有泪滑落。这才不过一周好似天都已经翻了一遍。

    “我就在这里,”她握紧了手,泪水滴落在了裙摆,染深了色,“我要等他回来。”

    才不过一周罢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完全变了天?她还是觉得这一却就是一个玩笑,林致远或许就在哪里,下一秒就会出现。

    “你在这里等致远也好。”

    女人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并没有质疑她的决定,或许这也是她心里的一个隐隐约约的期待。吐了一口气,女人侧头看向了立起的黑白冲浪板,“你在这里等。Bel和清平,这次我们要带回去。”

    兄弟(7.空旷)

    兄弟(7.空旷)

    7.

    飞机抬着头脱离地面,迎着风冲上了蓝天,在天空中拉出了残影。

    碧荷站在窗前,看着碧蓝的天空。她一身黑裙,身后站着两个保镖。一黑一白。引得路人侧目。

    她转回身。

    机场人来人往,那么喧闹。白皮的黑皮的,高的矮的,瘦的漂亮的,体重三百斤的胖子穿着能塞下两个她的T恤,边走边啃着汉堡。

    林致远不在了。

    这一切那么的现实又虚幻,她突然第一次这么清晰的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爸妈走了,带走了那块从海里捞起来的冲浪板。她留在了米国,无依无靠,还带着一个孩子。

    低下头。小小的清行穿着西装,身材清瘦,也在抬头看着大厅里的人。碧荷伸手想去摸他黑黑的头发,被他一如既往的扭头躲开了。

    “你没有爸爸了。”

    这句话在她的喉头滚了几滚,几欲出口,到底咽下了,却又化成泪水冲向了眼睛。

    她眨了眨眼。

    现在她必须要坚强。

    还有很多事情要她处理。

    “走吧。”她眨了眨眼,又点了点眼角,这回扶住了儿子的肩膀。

    只要她不离开,或许他就会一直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像是风筝,老让她仰望让她等她已经等过了他十年,也是那么的无望。似乎再等很多很多年,也没有什么关系。

    “致远这个孩子,就是喜欢玩。”

    穿着黑白格子裙子的阿姨来了,坐在了明亮的客厅。少了男人和两个孩子,这套两层六百平的顶层公寓似乎一下子空旷了起来。这个女人从来不见国内的来客现在爸妈走了,她匆匆赶了来,“那边的搜寻不要停。我已经和Andy说过了,要什么手续,你搞不定的,你都和阿姨说。别人要找你麻烦,你也来找阿姨”

    女人坐在对面,言辞恳切,“我让David给你处理。”

    David。

    阿姨总是一片好心。

    碧荷眼睛一热,心里却叹气。到底不忍拂了阿姨的好意,她点了点头。

    “公司那边你别担心。你就当致远他休长假好了,”阿姨又在絮絮叨叨,她的声音温柔,似乎充满了整个房间,“David和Sam会拿出一个方案来你和致远的股份,总还在的。我和他们说了,不许他们欺负你。”

    女人说着说着,自己倒是哭了起来,“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孤儿寡母的,这日子可怎么过”

    视线模糊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碧荷扯来了纸巾点了点眼角,哽咽得不能自己。阿姨坐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她的力气那么的大,抓得她的手疼痛,“致远不在。碧荷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哪里安全?我来这边,陪你住几天。”

    空旷,是一直空旷的。

    以前他也经常不在。

    外面的夜黑着,路边有人靠着路灯,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流浪汉。林致远他那个时候总是在外面浪荡,这个聚会那个趴体,又或者和哪个朋友闲谈。她总要在家里等他很晚或许有些矫情了,她希望他回来的时候,总有一盏灯亮着。

    那时候,再晚,他也总会回来。

    可是现在,她却已经清楚的知道纽约已经没有他的存在。似乎就连眼前的灯火,也在风雨里摇曳起来。

    “我都好久没在外面住过了。”

    阿姨躺在她旁边的床上,她似乎也是睡不着。床垫动了几下,是她看着天花板在说话,“致远他,”

    她顿了顿,“你们还是高中同学?我倒是知道你公公婆婆”女人叹气

    ?

    ,“倒是从来也没见过。每年留学生那么多,留下来的其实也少,致远当年怎么就想到来美国的?他倒是优秀的孩子,遇到我家两个”

    碧荷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明明早已经说过的话题,深夜此时又在聊起。密密切切。

    “致远到底留了多少东西,清一清也好。”阿姨的声音低低,又在耳边,“好歹还有三个孩子,总要养大。有爷爷奶奶也好”

    泪水滑过了碧荷的脸,阿姨的声音又在耳边,“他们总是会顾着孩子的。”

    低低的嗯了一声,碧荷用脸庞蹭了蹭枕巾,压住了声音里的哽咽。

    “唉”阿姨似乎又想说什么,顿了顿,到底一声叹息。

    她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女人接起了电话,压低了声音,“我今晚就在碧荷这里。我要陪碧荷”

    “Andy!”女人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发了怒,“你今晚一个人睡!”老阿姨扣号1;698_44857~

    碧荷闭了眼,又一滴泪,从脸边滑落了。

    兄弟(8.他们很忙的)

    兄弟(8.他们很忙的)

    8.

    “你去我那里住几天。”

    阿姨站在卧室,盯着保姆整理她的行李。一件件的各色衣服被拿出来,又放到了箱子里,“这里我住了两天,也觉得空荡荡的。你和清平两个人住,也大了些。我那边人多,也安全。”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这是林致远不在的第十二天。

    太阳还是在纽约的天空升起。

    华尔街的股市,依然还是那么的坚挺。

    没有什么不同。

    阿姨已经在这边陪她住了两晚,罗斯先生的意见似乎已经很大,碧荷听着阿姨给他打了一个晚上加上午的电话。此刻她站在客厅,背对繁忙的佣人,透过落地窗,看向了地面。车如盒,人如蚁,这里是她从来没有觉得的那么高。

    说起来,她和林致远,也并没有在一起生活多少年。满打满算,加上高中,也才十余年。

    明明才不过十二天,她好像已经在忘记他。

    “这边就留管家看家就行了,”

    阿姨热情的邀请还在身后,“我那边地方大,空气还好,更有利于散心。那边平时就我和Andy”

    林致远不在,似乎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了。

    爸爸的律师团还没组建好,Bryon也被爸爸带走了,似乎那堆债务纠纷也随之而去。衣柜里还挂着他的白衬衫,保险柜的盒子里还有他的昂贵的手表,车库里还有他的跑车。可是一天一天,这些东西都是一样,不会再有人动了。

    来了米国多年,她也总有几个朋友。可是现在她现在无心交际,似乎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关怀。

    就连爸妈的电话,她也不想接了。

    碧荷想,对于她这样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同情,已经毫无用处。

    “这些人真的是无情无义,居然还这么乱写”

    人间的悲欢也并不相通。

    林致远或许也曾经干过不少“坏事”,他的有些胜利和高兴,或许也是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所以现在,在他失踪的消息慢慢传出后,另外似乎有仇的几个小国家,都转发了这个新闻,还配题《大海带走了恶魔但又是否能如何洗刷其手上血淋淋的罪恶?》《是报应吗?华尔街金融家们那些稀奇古怪的死亡方式》之类的标题来幸灾乐祸,似乎也不足为奇。

    碧荷神奇的,也并不觉得自己生气,或者难过。

    林致远曾经告诉过她,他如果不在,她只会比哪些人更惨可是她现在好好的,似乎也并没有惨到哪里去。

    这里的风俗,真的和彼岸很不一样。

    新晋的遗孀带着行李和孩子上门做客,不仅没有被赶出去,反而得到了独立的房间,还得到了男主人的热情欢迎。

    “这里有图书馆,”2%306﹕9︶2396︿

    男人身材高大健硕,容貌英俊。他伸手,大大方方的和穿着黑裙戴着黑帽和黑手套的女士握了握,又握了握她身边穿着小西装的男孩的小手。他看着男孩的眼睛,“里面有十万本藏书。不少还是孤本也有实验室,器材完备。这里养大过不少的男孩儿,相信我,这里真的非常适合男孩儿生活。”

    “谢谢你的收留,罗斯先生,”

    碧荷点了点头,脸色依然带着难以察觉的悲戚,“那就要打扰您了。”

    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管家问过了她的意见,给她安排了一楼接近后门的角落里的那间偏僻的客房。房间不大,甚至有点小,差点没塞下她所有的衣物。可是外面就是花园,能看见大片大片的鲜花和阿姨种的中式蔬菜,郁郁葱葱。

    “咱们种花人啊,就是要种花种菜。”佣人很快收拾好房间出去了,阿姨又进来左右看了看,“我读书的时候,最喜欢陶渊明的那首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我那时候就想要这种房间,窗户一推开,就是漫天的花”

    女人一边说话,一边左右看看,又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床头边古铜色的拉绳。上面的铃铛响了起来,碧荷回过身,房间响起了电流声,不知道哪里又传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口音,“你好~保安室。”

    “只是测试。”阿姨脆生生的回答了一声,又拉了一下拉绳,电流声消失了。

    “只是测试。”

    阿姨坐在了床边笑,又说了一次。她看了看碧荷,又低头看见了床边台灯旁的小摆件。伸手轻轻摸了摸,一片冰凉。

    不过五个小小的瓷器罢了,一对老夫妇,三个小娃娃。

    种花街边随处可见。

    “这是管家,这是保安室。”

    女人又抬头,指了指床边的按钮和这根古铜色的拉绳,详细的介绍,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后来升级了系统”

    “David和Sam很少回来了,”似乎察觉了碧荷的目光,女人又赶紧解释,挥了挥手,“他们现在接手家业啦,很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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