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颗脑袋看宝藏似的小心张望,看手底下磨白的石桌,看古朴的堂屋、低矮的厨房,以及院落里丛生的花草,最后目光黏在屋边几丛郁郁葱葱的扁叶植物上,晃了神。颜水鸣跨过门槛踱步出来,彭石涯一个激灵坐正,目光规规矩矩正视前方,拘谨地像个被带去别人家做客的乖小孩。
颜水鸣应景地摸了下他的发顶,提着那根被遗忘的腰带吊在他眼前晃,“发什么呆?”彭石涯抬起脸来,伸出两只胳膊接回了他的腰带,眼睛偏到院外:“原来在这儿真的全都能看清的。”
颜水鸣顺着目光去看,大榕树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看似茂盛的枝杈间错落出不少空隙,若不是爬至深处,藏个人还是完全能看得出来的。
更何况这人动作这么笨拙。
“以为自己藏得好吗?”颜水鸣道,“第一天就看见你了,脚脖子挂在那里荡啊荡,眼睛还那么亮。”
彭石涯便局促起来了,他默默看着颜水鸣执起旁边小炉子上煮好的水,悠然地打着圈将滚烫的水淋在茶壶上润烫,那么优雅而从容,他低头再看看自己,真像极一个低劣的跟踪狂,而这样的自己,竟是一开始就被发现了。
彭石涯有些低落,亡羊补牢般地理平整袖口和衣摆,垂着眼睛小声道:“那你怎么也不赶我走啊?”颜水鸣顿了动作,他从彭石涯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委屈?是在怪自己默不出声看了他笑话?还是错觉?颜水鸣看着乖乖坐在旁边的人,不管真委屈还是他的错觉,对着这样子的彭石涯他似乎很难不心软。
那他会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呢?颜水鸣偏头想了想,抿着笑意,猝然凑近伸指抬了抬彭石涯的下巴,仔细打量,“哪里舍得啊,好看的人我也想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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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腿老阿姨整理?,gzh婆婆推文2020-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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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水鸣说的话,或轻佻或随意或真切,彭石涯总是一股脑儿全当真珍藏着,比如颜水鸣昨天提了句这颜色好看,他今天就立刻把压了半年都不舍得穿的新衣服换上了,只可惜颜水鸣好像并没有注意到。
但他现在说好看,是在说自己好看吗?彭石涯的胸腔里又怦怦直跳了,下巴被轻抬着被迫与他对视,羞赧和情怯全都无处可躲,但彭石涯好像也不是那么舍得躲开,颜水鸣正全神看着他,深邃带笑的眼总是在无形中向他投来诱惑的钩子,又像一个充满致命蛊惑的漩涡,彭石涯偷偷咽了下口水。
“你好像很惊讶?知不知道你也很好看,没有人说过你漂亮?”彭石涯下颌的皮肤光滑而柔软,颜水鸣指尖闲不住地摩挲了一下。
彭石涯感觉到有一点痒,他忍住了没动,但忍不住听见这些话时从耳根泛起的热意,他红着耳朵撇开眼睛:“有,但是……”他稍稍一回忆便想到了那些评价,因此在他粗浅的认知里,说男子漂亮并不是什么好的说法,希望颜水鸣不是那种意思,于是他尝试着小心纠正:“……我是男的。”
“我知道,所以?”颜水鸣松开手,疑惑道。
彭石涯抬指轻蹭了蹭下巴:“男子不应该说漂亮。”
奇奇怪怪的思路,不能说他像兔子,现在又不能说他漂亮。
“这又是什么说法?”“他们说,男子漂亮是祸害。”
彭石涯好像和祸害过不去了,他的不幸是祸害,漂亮也是祸害。
颜水鸣:“你好像非常听他们的话。”
彭石涯默然。
颜水鸣提着沸水将冲好的茶封壶,茶盘上顿时一片仙气飘渺:“那要不要听听我的话。”
彭石涯点头。
“漂亮就是漂亮,就如我要夸那丛花漂亮,夸星空漂亮,当然也可以夸任何一个人漂亮。”
颜水鸣顿了顿,“真要说坏处大概也有一个,长得漂亮太容易招人喜欢,但这可不是漂亮的错,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的错,祸害是他们。”
彭石涯听得云里雾里,好似懂了又好像不太明白,什么叫做祸害是他们。
但可以明白的是,颜水鸣是真的在夸他,这让他有点高兴。
颜水鸣倒给他一杯茶,目光滑过微启的唇瓣,心中微动,做出更具体的解释:“比如昨天没经过同意亲了你,论过错也是因为我坏,是我意图不纯侵犯了你,却不能怪你太好看太可爱。”
彭石涯明白了,但是这个比如实在令他有点害臊,同时又有点想为颜水鸣辩解,他说:“不……不坏。”
颜水鸣眉毛一挑,“不坏?那你喜欢?”指的是那个亲吻,喜欢吗?单是这么问,彭石涯嘴上就开始窜上来昨天那种麻酥酥的感觉,他没忍住舔一下,又轻轻咬住下唇,才能防止那奇怪感觉的蔓延。
可是他的小动作被发现了,颜水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小动作很多的唇瓣,而后冲他了然地勾了勾嘴角。
彭石涯窘迫极了,同时也觉得羞耻极了,他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廉耻,不仅没能好好在颜水鸣嘴角那警示性的嘲弄里获得反思,还对那个唇角萌生了某些意图不纯的想法。
他赶紧捧着小茶杯饮一大口以作掩饰,可是才泡下去的茶,茶香都还未全散出来,就被他闷在嘴里咽下去了,顿时烫得他眼冒泪花。
彭石涯尽力忍着不做出太失态的举动,但脸上还是痛苦地皱作了一团。
颜水鸣见状也顾不得再逗他,心里又给彭石涯的笨拙程度添了一颗星。
他复伸手端住彭石涯的下巴叫他张嘴,彭石涯闻言忍痛舒张了点五官,听话地启开被烫的嫣红的一张唇。
眼见舌尖上已经立竿见影地起了个小泡,嗓子指不定有没有被烫伤,颜水鸣于是进而掐着他的两颊:“张开些,我看看里面烫没烫着。”
彭石涯在注视下巴巴地吞咽了一下,摇摇头颤颤地哈出几声表示没事,便滑开视线想从手掌中溜走,却被颜水鸣的一个拇指贴在下唇上用力摁了一下,肃声道:“听话啊。”
他不高兴了,不耐烦了!彭石涯心中一紧,立刻压着舌根张开嘴,“啊……”颜水鸣又差点没绷住溢出笑来,这一招确是屡试不爽。
他捏着彭石涯的脸抬高了看,嗓子眼的小舌头可怜的挂在那里打颤,好在是没烫伤。
可是颜水鸣诊断完了也没撤下手,还捏着他,端详着,道:“讨厌就说讨厌,不想回答也不回答便是,做什么为难自己?”彭石涯不敢再贸然动作,由他掐着脸,张圆了嘴,只剩柔软的舌头费力弹动几下,含糊不清,极其小声地,像是说给自己听:“没……没讨厌……”颜水鸣当然知道,彭石涯这个人太好懂了,他换新衣服,穿新鞋,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稍微诱惑一下就丢盔弃甲,一腔深情真的全是在喜欢他,大多时候并不主动开口,但只要对他表现出一点误解就会火急火燎地为自己昭然若揭的心意辩解起来,也不知道在委屈什么。
明明外面那些说辞或许更不堪入耳,可不见他为自己平反。
“嗯,起泡了,疼不疼,伸出来我看看。”
颜水鸣决定安抚一下他的委屈。
彭石涯大概觉得伸舌头这个动作过于羞耻,半晌没动作,眼神虚虚飘了一圈最后抬眼对上颜水鸣说一不二的认真神情,又只能顺从地伸出舌尖来。
粉嫩的一小截,害羞地探头探脑,勾引似的,颜水鸣坏笑着偏下头,先是在那小泡上吹了一下,满意地看见彭石涯一个哆嗦,继而不客气地贴上去裹着舌尖轻轻柔柔地舔了一下又一下。
直弄得人迷迷蒙蒙软着舌根收都收不回去,才慢悠悠放开了,正正经经地说一句:“听闻唾液可治伤,这样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