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腿老阿姨整理?,gzh婆婆推文2020-04-0513:26:08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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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饭菜的小丫头准时来了,颜水鸣在饭桌上就坐,先喝了汤润润口,待菜式全摆好,他拉开旁边的椅子让小丫头坐下来:“吃过了吗?一起吃点。”
小丫头哪里敢,战战兢兢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回少爷,吃过了。”
颜水鸣:“那坐下聊聊。”
小丫头诚惶诚恐,坐下了,只敢坐半个屁股。
颜水鸣给她倒了杯茶,言简意赅:“好些天了,打听到了么?”小丫头赶紧双手捧着接了:“打听到了,应该是村里彭家的大儿子。”
颜水鸣:“姓彭是没错,但没住村子里,住在这山上。”
“那便没错了,叫做彭石涯的,今年该是十七了,因为一些原因从小就是自己住在山上的老房子。”
颜水鸣听到些令人不太舒畅的字眼,他将筷子搁下:“从小就自己住着?住这荒山里?”“好像是七八岁,他父亲去世之后搬上来的。”
“他母亲呢?”“生母在生他时便去世了,后头有个继母,现在带着弟弟在村里住着。”
颜水鸣心头一凛:“这个继母,他父亲死了便将他赶到这山中来?”“不是,据说当时是彭石涯自己说要回老房子去的。”
颜水鸣轻嗤一声:“七八岁的小男孩会主动要求一个人在山里生活?旁人就没施些手段?”就算是彭石涯这种傻兔子,也不至于。
小丫头频频被打断,心中暗道少爷您别急,耐心听我说行吗?但嘴上只敢恭恭敬敬:“确实有原因的,据说这彭公子,”小丫头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知道彭石涯和少爷具体是什么样的关系,只能捡着比较客观中立的说法转述:“说他是个天煞孤星,进了谁的家宅,会带来厄运。
小彭公子懂事,就……就自请搬出去了。”
我进来,不吉利……颜水鸣总算知道说的是什么不吉利了,原来是说自个儿呢。
“这是谁说的?真有人信?”颜水鸣摸着下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旁人迷信谣传也就罢了,当事人自己竟也深信不疑。
小丫头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还该不该如实说,她仔细观察颜水鸣的神色,斟酌道:“请风水先生算的,当时说是有位云游的风水先生到村里,彭家那时刚没了主心骨,后妻又身怀六甲,总觉得家宅不顺,便请来正正风水,顺便算了算彭小公子的命数,才知道是个天煞的命,克父母克亲缘,会给周围带来祸害……”小丫头眼见大少爷眉头越锁越深,赶紧将接下来的话简化了:“这之后大家便琢磨通了,先是母亲难产,没几年父亲身故,小时候玩得很好的伙伴也是年少病逝,然后也有人证实说与他接触多了后确实会遇到些不顺的事情……”“大家便开始有意无意避开他,但那位后妻倒是个良善之人,没同意他搬走,是小彭公子百般坚持,才搬的,本来说好等弟弟平安出生就回去,后来倒也蹊跷,他每每住回家,小孩儿就总染上些小病小痛,实在吓人,因此就又住回山里了。”
该讲的总算一次讲完了,颜水鸣这回却什么也没问,面上亦没什么表情,只是周边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半晌颜水鸣才笑了:“真是有趣。”
小丫头瑟瑟发抖:“有……趣?”颜水鸣重新执起箸筷,声音凉得不像在讲什么有趣的事:“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水先生,这样说上一句话便将他一生都入了罪。
而这里面,除了他母亲难产姑且算得上与他有些牵连,其他桩桩件件可与他相关?更有趣的还是那些自己生活不顺也要怪在他头上的人。”
且不论命理一说有几分靠谱,真要相信命数的话,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倒是为何全算在了他头上?所谓天煞孤星,原本就弄错了因果,是父母亲缘不幸逝去才成了孤星,不是因为是孤星而害死了别人。
颜水鸣嘴上说着有趣,心里却觉得这事没劲透了,别的也不必再了解了,整个过程已经简洁明了,人们出于对未知、对不知真假的“祸害”的畏惧,心安理得地向那个男孩实施了“合乎情理”的欺凌,而他们甚至称不上坏,只是因为无知,因为愚昧,因为对自己无法掌握命运的妥协,最终一人一张嘴,就给彭石涯的人生织上了一张逃不开的“厄运”的网。
这种事自古以来从不少见,真正令颜水鸣心生酸涩的是这个男孩他自己也深信这一切,他躲进深山,藏进竹林,从不踏足别人的庭院,抗拒与他人的亲密接触,生怕给人带去一点点的不幸。
颜水鸣食之无味,搁下筷子往外望一眼,树下空空如也,人还未来。
他突然想起刚刚讲到他弟弟时脑中一闪而过的思绪:“他弟弟是夏天出生的?”“不是,好像是冬天。”
颜水鸣眯着眼瞧那棵院前树,那便奇怪了,他脑中刚刚飞快闪过了一个夏夜,有小男孩挂着满头大汗,跑到这树下叫他,开心极了,眼里闪的光像当时夏夜的星星一样亮,他很高兴地抓住他的手,咧着缺了门牙的嘴朝他腼腼腆腆笑:“阿水哥哥,我弟弟出生了,是个非常可爱的小男孩,我今后也是哥哥了!”既非夏夜,这思绪也似梦飘渺,莫非又只是触景生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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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腿老阿姨整理?,gzh婆婆推文2020-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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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水鸣听完了小丫头搜罗来的八卦,心中不大舒快,兴致缺缺地吃罢饭,便在树下摆了张桌,备好茶点等人来。
彭石涯却磨蹭到太阳都快落山才姗姗来迟地现了身,颜水鸣在树下消磨了半个下午差点要甩甩袖子亲自寻人了。
终于远远地看见人来了。
人来了,又站住了,还打算转身了。
颜水鸣朝他招手,彭石涯犹豫良久仍是过来了,站在两米开外,张了几次口才下定决心似的:“腰衣带不要了也行的,我……我以后不来了。”
彭石涯大概是回去好好整理了一番情绪,他现在看起来稍稍稳重了一些,乱撞的心思和眼神都好好藏起来了。
腰间换了条靛蓝色的系带,意外地很搭。
颜水鸣像是没听到,他拿起扣在盘中的茶杯摆在对面,只是示意彭石涯来坐:“来尝尝,上次同你说的那个好吃的糕点。”
彭石涯有些懵懵然:“啊?不是的,我是想说……”颜水鸣抬起眼,温声道:“彭石涯,不进院子,陪我喝杯茶总行吧?”彭石涯与颜水鸣终归差着道行,他努力维持的镇定瞬间被扰乱,眼睛不自主地乱飘着,嘴巴紧闭着,不知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明明该去,可总也忍不住留。
颜水鸣作恍然状:“说起来这树算是你的地盘,是我不能坐这里?”彭石涯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的树,你当然能坐。”
颜水鸣站起身,走过去:“那你呢,平日都待这上头,今日怎么连靠近都不愿意了?”他思忖道:“难不成是已经厌烦我了?”彭石涯听愣了,他怎么会这么想。
微启的唇瓣闭上,又用力抿了一下,出声辩解:“怎么会……”“那你过来。”
颜水鸣已经走近,趁人不备去牵他的手腕,手底握住温热细腻的肌肤,触到一片有力跳动的脉搏,明明正值年少的青春少年,却活成畏首畏尾的苦行僧。
彭石涯整只手臂僵直,抽不开,躲不掉,加上那么一点点的私心,他由着颜水鸣将自己按在了椅子上,手上被递上一块糕点,金黄色,梅花状,细闻却有玫瑰香。
吃到口中又更加惊艳,微甜不腻,松软又脆,彭石涯微微睁大了眼,眼底闪过一丝亮光,目光悄悄移到那盘梅花糕上仔细端详了几眼。
彭石涯真是个藏不住情绪的,颜水鸣知道他这是喜欢吃了。
颜水鸣眼中蕴了笑,也伸手捡起一块,抬头看着正上方茂盛的枝杈,突然问:“之前都在上面干什么?就看我?”这样直白的发问令彭石涯差点噎住,他白皙的面颊被糕点撑得微鼓,掩住唇偏头咳了几声,咳出满面桃花,颜水鸣笑着给他递茶,待他捧着茶杯解了惊吓,又问:“我好看?”彭石涯眼神咕噜一转又要飘,被颜水鸣追着截住了,他抿着唇郑重点点头,又掩饰性地低头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