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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删除总目第八十九条:雄虫拥有已婚雌虫是否外出工作的决定权。”

    “删除总目第九十六条:雄虫所设餐厅雌虫禁入。”

    ......

    “删除总目五百三十八条:雌虫起诉雄虫应先受审讯刑。”

    “删除总目第五百七十条:亚雌不得进入帝国政法类大学条规。”

    约书亚不紧不慢的念这一号文件,念到最后一条,无数旁观的亚雌抬起了头。

    也,有他们吗?

    他们只以为这次法律议案只和雌虫有关,亚雌们的处境不算好,但也没有雌虫那么糟糕,但他们的确总被固定在一个服务者的位置上。

    他们没办法生育雄子,所以所有亚雌只能是雌侍,他们天生丽质,娇弱貌美,依靠着雄虫的宠爱麻木过日。

    他们生来没有从政从军的资格,只能是去服务,但日子也算过的去,大多数亚雌都带着浑浑噩噩的麻木感。

    直播里的所有雄虫没有一个表现出惊讶,这本来就是商量好的,只有丁奕皱了下眉,但又很快收敛。

    约书亚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翻开下一页继续宣读。

    “合会第三项,宣读经多方多次商议后决定修改的三百三十七条法律。”

    “决定将总目三百一十九条:雄虫拥有雌虫所有财产的掌控权修改为允许雄虫拥有雌虫所有财产的二分之一。”

    “决定将总目三百七十一条:取消登记仅需雄虫同意修改为取消登记或者结束婚姻关系需要雌虫和雄虫双方同意。”

    “决定将总目三百九十条:征选雌侍可由雌虫雄父代为报名修改为征选雌侍需经雌虫本虫签字同意。”

    “决定将总目四百二十五条:未婚雌子财产需上交雄父二分之一修改为未婚雌子财产上交雄父十分之一。”

    ……

    “决定将总目一千三十二条:亚雌的工资不得高于每年四百万星币修改为亚雌的工资不得高于每年一亿星币。”

    约书亚念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不得不又喝了口茶水。

    全场静悄悄,整个帝国都静悄悄的。

    所有的雌虫和亚雌都在专注的听着。

    亚雌们也激动莫名,修改的三百条法律里虽然少有关于他们的,但的确有,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他们没有被忽视。

    上层的当权者没有漠视他们尴尬的处境。

    他们亚雌不能从政不能从军,雌虫的元帅能为他们这个群体争取利益,但他们连出众的亚雌都罕见。

    天赋,会被扼杀在摇篮中。

    约书亚继续宣读,一张脸越发面无表情,太累了。

    “合会第四项,对参与律法修改和定制的成员进行宣读。感谢宋辞阁下、伊莱阁下、约书亚阁下、卡塔尔阁下提出的各项修改建议,感谢皇室、雄保会、军部、艾维利亚家族、卡特林家族、诺威家族的支持和赞助。”

    “合会第五项,有请宋辞阁下、伊莱阁下、约书亚阁下、卡塔尔阁下针对自己所提修改意见进行发言。”

    约书亚给设计这个环节的管家记了一笔,今天真是要累死他吗?

    整整十万多字的稿件,没有虫考虑一下他的嗓子能不能受的了吗?

    宋辞翻了翻布兰德给他准备的稿件,抽了出来,又快速的扫了一眼,站起了身。

    无数直播悬浮球对准了他,俊美富有攻击性的脸庞给所有虫来了一个暴击。

    宋辞穿着定制的修身黑色西装,修长挺拔的身影如松如竹。

    有时候,童年阴影会伴随一生

    “虫族从原生星系走出,直到历经上万年,最终有了如今的发展。”

    “我们的文明应当向前,而不是滞后。”

    “纵观历史,权利与义务的极度不匹配,性别之间的极端对立和不平等,都发生在落后走向文明。”

    “虫族作为现如今最先进的高等文明,我们也是高等智慧生命,这种情况不能也不该出现。”

    “帝国形成现如今的状况,有历史原因,也不仅仅是历史原因。”

    “这场改革在这个时候,已经无关性别,雄虫也好,雌虫亚雌也好,都是虫族社会的一员。”

    “为了虫族的未来,为了帝国更好的发展和向上,作为享受资源倾斜的雄虫,更该主动为此做出改变,我们不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家国大义,社会发展,我们愿意为此让步。”

    “亚雌可以有选择学院和职业的自由,不必被固定在服务者的位置。”

    “雌虫也应当有自己相应的权利。”

    “这是所有参与虫的初心。”

    宋辞沉稳的声音透过直播传给了无数蹲守在直播间的虫。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们世界应该是什么样。

    约书亚不着痕迹的看了宋辞一眼,这话说着冠冕堂皇的,可别自己也当真了。

    接着是伊莱的发言,一贯漫不经心的脸上难得的挂上了庄重。

    “我没有多想宋辞口中的家国大义。”

    伊莱说的极为坦率,很多悬浮直播球对准了他,与他隔着屏幕的是千千万的虫。

    “你们并不了解我,大概我最为出名的不过是我s级的精神力和音乐绘画。”

    “当初宋辞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为雌虫努力一把,然后我们做了场交易。”

    伊莱笑了笑,笑意染上些苦涩。

    “其实坦率的讲,我在解救童年的自己。”

    “我的雄父是一个暴躁易怒,喜欢动用刑具的虫。我曾无数次看见我的雌父奄奄一息被送进医疗仓。”

    “当时的我无能为力,在我第一次鼓足勇气去制止后,就被送离了雌父身边。”

    “当年我确实还小,但记忆力很好,我会偷偷的找雌父,他总是用一种忧郁的目光注视着我。”

    “当时我不懂,但我现在大概明白了,或许他在审视我,想看看我的身上有没有我雄父的影子。”

    “后来,没有后来。”

    “我的雌父是自杀的,他是军雌,荣获大大小小数百次表彰,他历经战火风霜,却败在了后宅。”

    “我的雄父毁了他。”

    伊莱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是一个极其失败的雄主,残忍,冷酷,废物又暴躁,只会通过暴力来宣泄自己的无能。”

    “他也是一个极其失败的雄父,甚至会嫉妒自己雄子过高的精神力。我少年时的所有温暖都来自我的雌父。”

    伊莱毫不客气的扯下了那个被他称为雄父的雄虫。

    他的语气突然柔和了起来,带着难言的悲哀,“他去奔赴虫神的怀抱前,曾找过我。”

    “他说:‘如果,如果你对雌父有愧,就化作帮扶雌虫之心吧,我们真的已经太绝望了……’,那是我无法弥补的伤痛。”

    沉默,一片寂静。

    他们不敢想象当时的伊莱雄子是多么的绝望,无能为力。

    伊莱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所有雌虫和亚雌甚至雄虫都能猜到他并不美好的经历。

    一个能嫉妒自己雄子的雄虫,对自己的雄子会有爱护之心吗?

    不会。

    “等我长大,却发现我无法撼动这种制度,我没有能力去帮助那些雌虫。”

    “无法改变环境,那就特立独行些吧,我不敢去找一个雌虫登记,这是我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唯恐我会成为我的雄父,成为他那样的雄主,然后成为他那样的雄父。”

    他把自己血淋淋的过去大大方方的示众,语气轻嘲,但没虫能笑的出来。

    那是挣扎不出的深渊,是原生家庭带来的枷锁和禁锢。

    卡塔尔皱起了眉,陷入了思索。

    他偏头看了眼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奥斯本墨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伊莱年少时,雄保会的会长是他,一位S级雄虫幼崽受到这种虐待,是他监管不力。

    谁能想到堂堂艾维利亚家族前族长,一位A级雄虫,会这般对待自己的雄虫崽。就连前虫皇,坏事做尽,但对他自己雄子也格外爱护。

    奥斯本墨颇有些老顽童的心性,与其归因自己,不如怪罪别人。

    他心里不屑的想,不愧是底层雄虫上来的私生子,就是低贱,上不得台面,和艾维利亚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虫没办法相比。

    要不是继承虫的意外死亡,这族长之位轮的到他吗?垃圾,拉低上层雄虫风评的东西。

    伊莱没有备稿,想到哪说到哪,“我对爱重自己雌君的雄虫总是多一分好感,宋辞是一个很不错的虫,我不敢做的事情,他敢。”

    “不要听他说的冠冕堂皇,想来他选择去发起改革最重要的原因我们心知肚明,感谢赛兰特元帅能收了他。”

    气氛轻松了些,直播镜头适时的转向了宋辞,宋辞正悄摸摸朝赛兰特比心,潋滟的眸底是压不住的温柔和欢喜。

    宋辞:......我讨厌没有边界感的虫和直播球!

    被给到特写的宋辞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朝赛兰特眨了眨眼,又朝直播球的方向微微颔首。

    赛兰特弯了弯眼,把拳头抵到唇畔克制的咳了咳。

    直播前的观众们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

    见气氛不再沉闷,伊莱也笑了。

    “我不需要同情,那对现在的我没有用处。”

    “我只是想帮助些像我雌父那样被束缚住的雌虫。”

    “也救救我自己。”

    伊莱坐了下去,下一个要发言人的是约书亚。

    约书亚看了眼之前准备好的稿子,又看了看伊莱,暗叹一声,真是栽了。

    “我的事情大概所有虫都知道。”

    约书亚放弃了写好的稿子,他不想让伊莱被议论,即使是带着同情意味的。

    一个雄虫自爆悲惨经历或许值得议论,那就两位吧。

    “其实我手里有一份稿件,只是伊莱愿意坦诚自己的初心,我想,我不是过错方,似乎没必要去隐藏自己的真实。”

    伊莱目光灼灼的望着约书亚,他知道约书亚想说什么了。

    他不怕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所有虫看,但他不愿意让约书亚这么做。

    约书亚一定会难过的,伊莱怎么舍得让约书亚难过。

    即使是为了他。

    合会的落幕

    看懂了伊莱眼中制止的信息,约书亚只是冲着他安抚一笑。

    这也是一个能够提高雌虫对皇室支持度的好机会,约书亚不做全然亏本的买卖,至少他会保证这次内容不会给皇室带来负面影响。

    “有虫好奇问我,说‘陛下,您被雌虫那么对待,为什么还要去帮助雌虫损害自己的利益?’我当时没有回答。”

    “因为当初的约书亚也不知道。”

    “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那并不全然是我的雌父带给我的伤痛。”

    约书亚的声音有些沙哑,给他低沉的话语平添了几分伤感的意味。

    “我曾经恨过我的雌父,我的一切灾难仿佛都来自于他,但我并不能去苛责他,因为他也是受害者。”

    “我无法原谅他,但可以释怀。”

    “他对雄虫怀抱着深深的恶意,即使我是他的孩子,这种恶意一如很久很久以前雄虫对自己的雌子。”

    “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思考,是什么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是制度的缺失和畸形,是法律的极端不平等,我不能去苛责一个受到压迫的雌虫,该反思的是整个制度和社会。”

    约书亚的语气极为郑重,他的面容精致幼态,但当他严肃起来,也没虫会忽视他的威严。

    所有虫都在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心中凝聚的是对新一任虫皇的信任。

    他们何其有幸,拥有这样心向雌虫的新皇。

    “为了帝国平稳发展,为了虫族持续繁荣,我在此提出倡议,望所有雄子阁下周知。”

    “改革,是我们最大的倡议书。”

    掌声在无数屏幕前响起。

    接下来是卡塔尔的发言,他心里有些汗颜。

    宋辞发言有宋辞的大义,伊莱发言是他的自我剖析,约书亚有他虫皇身份的承诺。

    卡塔尔也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责任,伊莱作为一位S级雄子,出生就在罗马的下一任族长,竟然会受到来自雄父的冷待和嫉妒。

    这是雄保会的监管不力,看来不是每一个雄父都会爱护自己的雄子。

    约书亚被虐待长达十几年,却因为他被认为的“雌虫”身份无虫在意。

    雄保会,雄保会...卡塔尔开始思考,雄虫保护协会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保护那些本来就衣食无忧的雄虫吗?

    看了眼自己的发言稿,规规矩矩的汇报工作,卡塔尔把自己的发言稿放置一边。

    一个个都不按常理出牌,这样他也很难办,只能也临时发挥了。

    卡塔尔站起来,做了一个所有虫都没有预想到的动作。

    他朝着直播悬浮球鞠了一躬。

    “雄保会欠所有虫一个道歉。”

    “毫不夸张的说,在今天之前,我完全想象不到伊莱阁下和约书亚阁下的遭遇。”

    “我的雄父是一个很优秀的虫,雌虫和雄虫的专业他通学过,以最高学历的三学位毕业。”

    “我的雌父是要比我雄父更加优秀,他甚至拿得是五学位。”

    “所以我从小接受的是最严苛的教导,所有专业各种领域都要涉及,只有做到极致才能让我的雄父雌父满意。我的优秀来自他们精心的培养。”

    “我想象不到会有虫不希望自己的雄子优秀。”

    “我的雄父很尊重我的雌父,他们从不起争执,他教导我应当学会尊重。我的雌父也很包容雄父,他让我知道,温和的性情更能为虫处事。我认为所有家庭都应当是这样。”

    “雄保会安逸太久,结构运转僵硬,应该迎来一次变动。”

    这是卡塔尔一直有的想法,但苦于没有好的时机,今天伊莱和约书亚的事情刚好是一个突破口。

    “对于雄虫幼崽健康状况的监管需要变一变,或许有些雄虫还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雄父。”

    “需要雄保会保护的,也许不只有雄虫幼崽,雌虫幼崽同样需要获得关注,而不是被漠视。”

    卡塔尔想改动的地方当然不止这一两点,甚至他提出的这两点也不是重点。

    雄保会该全部掌握到他手里,而不是各个部门的分权,即使分走的权力不多,但卡塔尔要的是完整的权力。

    奥斯本墨张了张嘴,又闭住了。

    卡塔尔的道歉是所有虫无法预料的,但他这件事做的巧妙,至少雄保会不会因为这场合会暴露出的问题被群众问责。

    约书亚继续宣读,“下面进行合会第五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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