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医生告知我妈已经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

    我握着我妈干瘦的手，喜极而泣。

    可又看到她木乃伊似的全身缠住纱布，心里更加痛恨高天启父子。

    这时，陌生号码给我发来一条视频，点开一看，我心脏像是被人攥紧。

    高天启居然带人在砸我家！

    视频里，我妈养的小狗被打的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蜷缩在废墟似的屋内，无助呜咽。

    脑海里霎时浮现我被锁在门内，亲眼看着我妈被殴打的场景。

    “臭婆娘，不交保护费这就是下场！”

    “下个月还不交，就把你儿子手脚打断变成废物！”

    恶魔的低语威胁、我妈的惨叫求饶，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化作紧箍咒死死绷紧脑仁。

    我拿着手机，头晕目眩，腿脚一软跪坐在地上。

    高天启挑衅的给我打视频通话，一接通，就看到被砸碎的桌椅。

    “臭小子，因为你乱发视频，害我儿子让我暂避风头不准收保护费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赶快把谅解书签了，否则你妈别想继续在医院待下去！”

    说着，他拿出一张和主治医生在我妈病床两侧的合照。

    我气的全身发抖，“别动我妈！”

    高天启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拿着我家墙上的全家福狠狠砸在地上，用力踩上去。

    “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儿子在京海有权有势，我杀人都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何况你家孤儿寡母连个当家男人都没有，拿什么和我斗?”

    “只要我给医院打个电话，你妈立马露宿街头！”

    电话被挂断，漆黑的屏幕里映照出我憔悴的脸庞。

    但顾不上这么多，我匆忙打车回家。

    家里像被强盗闯入，家具统统被损坏，衣服被子也都泼上不明污渍。

    小狗蜷缩着，已经断了气，旁边就是我们全家被砸碎的全家福！

    “这群混蛋！”

    我怒声大骂，双眼绯红充血。

    我拍下视频发给警察，“他们把我家砸了，这都不管吗！”

    警察过来，但监控又被高天启损坏。

    警察叹息，“没有证据，我们也无能为力，签完谅解书和解吧。”

    大着胆子来看热闹的邻居，纷纷目露同情，“别犟了，你们斗不过高家的，和你妈找点别的生意，好好过日子吧。”

    “这个哑巴亏吃下去算了，谁让你们倒霉惹上有权有势的高家呢。”

    “就是，你再这么闹下去，也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活啊。”

    我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里温柔和善的邻居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看着被打砸的家，不怀疑他们真的能让我妈滚出医院的话。

    难道，公道真的讨不回来了吗?

    不甘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模糊了视线。

    老师不是说，这是个公平公正的法制社会吗?

    我只是想要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为什么这么难……

    我将全家福抱起，用袖子擦去上面的污渍，我爸在照片里冲着我笑。

    对他的印象早就模糊，可永远记得他身着军装逆光走来，冲着我招手的一幕。

    新闻上铺天盖地歌颂军人伟大军人光荣，他们流血流汗保家卫国，牺牲后家属连个公道都讨不回吗?！

    所有人都仗着我们孤儿寡母，无助可欺。

    既然在这里讨不回公道，那我就去军区讨回爸爸！

    我背着一等功臣的牌匾，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到达我爸生前所在部队的大门口。

    背脊挺直，双手拖举牌匾于头顶，含泪跪地：

    “叔叔我不要这个一等功了，你们把爸爸还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