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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沈成筠去接战胜倭寇的叶将军回城。

    我支走侍女,悄悄溜进了他的寝殿。

    他向来对我格外疼宠,连放置重要军机的书房都让我随便进入,无需通报。

    可唯有寝殿,云雨过后他却从不让我在此留宿。

    他的真爱之人,我苗疆一族被害的真相,或许都藏在此处。

    暗室的机关是一柄剑,叶婉用来亲手砍下我族人头颅的剑,被沈成筠珍视地挂在墙上。

    我看着上面沾染的血迹,眸色愈发幽深。

    直到走进冰冷的暗室里,我才愕然地轻捂住嘴。

    架子上放置着数不清的玉雕,栩栩如生,格外精美。

    所雕之人,正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叶婉。

    有她骑马时生机勃勃的样子,有她浴血杀敌时英勇的样子……

    沈成筠手上时不时出现的伤口有迹可循。

    不是他所说的为我亲手雕刻玉簪,而是在为心爱之人留下最美的模样。

    沈成筠用舞刀弄剑,下棋吹箫的手做这些粗活。

    他当真爱极了叶婉。

    恐怕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时,在心中还要对叶婉愧疚地忏悔。

    我将机关恢复原状,若无其事地回到卧房。

    沈成筠已经在房内等我多时。

    他有些不耐地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去沐浴吧,我已经让他们给你备好止血的金疮药了。”

    我恍然,原来又到了每月该放心头血的日子。

    曾经,我都会乖巧地忍着剜心剖肉的剧痛。

    可今日,我一反常态地软声拒绝,“王爷,我今日身体不舒服,不知这个月可否……”

    我话音未落,素来不曾对我红过脸的沈成筠拂袖怒斥,“雪见,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这里可不是你的苗疆!”

    “放不放血,可由不得你,还非要本王亲自动手吗!”

    我呼吸凝滞,心中被万箭穿心般地痛楚。

    见我泪眼蒙眬的惊慌样子,沈成筠压下怒意,阴沉的面色放柔。

    “雪见别闹了,我只有用你的心头血做安神香,我才能安稳入睡。”

    “你也不想让我夜不能寐,头痛难熬吧。”

    我紧咬住舌尖,不让自己撕心裂肺的质问声脱口而出。

    骗子!

    他要的自始至终都是苗疆圣女的心头血。

    他的爱,他的拯救,他的山盟海誓,都是让我步步沦陷的骗局。

    侍女小心翼翼捧着心头血出来,沈成筠才舒了一口气。

    他满意地勾起薄唇,轻抚过我的脸颊,“雪见,你是本王唯一的正妃,只要你乖,我一生都会对你好的。”

    我惨淡一笑,躲开他摸向我秀发的手。

    我余光看到铜镜中映出的身影,我脖子上还留着他刚刚激动时留下的青紫指痕。

    他说谎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成筠口中地对我好,就是让我失了贞洁,流离失所,一辈子被圈养成叶婉的血奴。

    可惜,我们之间没有余生了。

    皇后生辰这天,我陪同沈成筠入宫贺寿。

    每逢宴席,贵女和各位夫人总会把我排挤在外。

    而这次,叶婉被众星捧月地坐在他们正中间。

    看到我时,她故意挑眉轻叹,“卫王夫人果然如坊间传闻一般貌美,看我这粗糙的皮肤,真让人自惭形愧。”

    她身侧的贵女们却捂嘴嗤笑,“叶将军不知道吧,她就是个残花败柳,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勾引卫王。”

    “一个低贱的苗疆蛊女,不过是乡野之人罢了,哪配和战场杀敌的将军比。”

    “她族人都死绝了,倒留下这么个祸害。”

    男女不同席,沈成筠应当也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侮辱。

    他大步向我走来,我以为他要袒护我,眼中泛起点点星光。

    可沈成筠却作了个揖,“贱内自然比不上叶将军一根汗毛,我不过是起了怜惜之意才将她纳入王府,还是叶将军和莫小侯爷琴瑟和鸣叫人羡慕。”

    当晚回府,醉醺醺的沈成筠在轿子中一遍遍唤着:“婉婉,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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