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特权卡

乐知舟自下来后一直情绪恍惚。连餐食区的甜点已然被收盘，宴会即将进入尾声阶段，也只剩了些冷掉了的小饼干。很倒霉，这一天发生的所有难以概括的事情，虽然只能吃些残羹，但得到了简逾的摸头安抚。乐知舟心情难以抑制的好了一些。他强迫自已把目光转移到眼前，而不是停下来去复盘——那种扫兴的事情，暂时放到晚上去伤感好了。此刻简逾在一边交叠着手臂，半阖着眼皮，始终静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前隔着一段，是舞池中央，Omega目光停留在来往的身影，一双双手紧紧揽着腰肢，很轻盈的姿态。似乎是因为卷进来一批学生会的人而心生忐忑，或是新鲜劲过去，又或者别的难以言喻的事，总之没有人再作乱，场面只安静跳着舞。大多数为高的那个，手揽着矮的那个的腰。注意力被袭夺走，乐知舟目光黏在上面，分神起来。简逾的手——他还记得触感。明明是很冷的人，手掌是热的，柔软的。“简逾。”乐知舟轻轻摇晃着小腿，蜷缩着肩膀，低头慢慢道:“你会跳舞吗?”此刻简逾在他眼中趋近于万能，乐知舟重新抬头，滚圆的眼睛含着几分期冀。简逾睁开眼，看到投过来的亮晶晶的眼神，手轻轻交叠，诚实道:“不会。”“...哦，好吧。”乐知舟有些失落，“据说以后会有交际舞的课程。”“不过，”他干笑两声，“如果能当你的舞伴，一定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突然听闻值得高兴这个词，并且是与自已挂钩。简逾难得认真询问:“为什么?”乐知舟似乎卡住思考了一下。“不知道，只是这样觉得。”乐知舟以开玩笑的轻松语调道:“像我现在待你身边，就觉得高兴的要炸毛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炸毛”这种词用在自已身上，无可厚非的是，omega此刻状态确实如通一只金毛小狗——配上有些自然卷的头发，两只手比划着一个巨大的圆圈弧度，加上浮夸搞怪的表情。于是乐知舟就见简逾似乎被逗笑了一下，唇线很轻的上扬。带起很浅的卧蚕，掩不住镜片后的乌黑明亮。对于这样的变化，实在让乐知舟有些无措起来，简逾笑的真的太少了，他还没有见过简逾对别人笑过，对于这样的特权、乐知舟突然间猛的站直了身子。“真炸毛了?”简逾还是带着些笑意，扯住他袖子:“需要我再给你顺顺吗?”“不，不——需…”乐知舟别过脸，掩住开始发红的耳朵，又忍不住动容后悔，干巴巴拐个弯迟疑道:“...需不需要呢…”伴随着优美华尔兹的曲子戛然而止，姜朝从二楼而下。alpha一身笔挺西装，眼角一颗浅色小痣，笑的很有感染力，按部就班道:“今天的宴会，也该到此为止了。”“最后一个万众瞩目的特殊流程，相信大家已经期待已久。”“抽奖环节。”乐知舟怏怏的坐回去，格外的有些遗憾。再看向简逾，beta唇边转瞬即逝的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暗暗撇嘴，有些气恼的瞪着台上，却突然间与姜朝对视。?似乎又不是看他，而是在看他旁边。此刻多个打着领结的侍应生开始把一个个牌号分发给现场的人们。恰好号码牌发到乐知舟眼前——他用力夺过来。意识到自已状态不对劲，乐知舟挠挠头，调整好模样，有意无意凑到简逾身边:遮挡住视线来源，仰头道:“简逾，你是多少号呀?”“18号。”简逾:“你呢?”乐知舟这才看看自已手上的牌号:“1号。”这个数字实在是不怎么讨喜。见现场的嘉宾已然全部收到了号码牌，姜朝随之道:“此次为随机摇号，现在来公布奖项。”一个巨大的不透明材质的沉重箱子被搬运进来，随即立在场中央的高阶上。“三等奖，校组织国际夏令营名额。”“二等奖，马术俱乐部永久高级会员。”“一等奖，一次性特权卡一张，时效期为在校期间永久，不可改名，转卖。最终解释权归纪赫昀会长所有。”场面骤然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喧哗声，无非是对奖项的讨论，尤其是重磅的一等奖。“我靠，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看到特权卡?”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意思?”“没听说过吗?我从论坛刷到的。不成文的规定——拿到这张卡，已经相当于半只脚踏入学生会中高层了。”“但凡拿到这张卡的人，现在，无一例外都成为了学生会高干，还有了不小的话语权。”“有了这张卡，也有了和纪赫昀近身，寻求庇佑的机会——那可是纪赫昀啊，联盟食物链顶端纪家的继承人。又都不傻，聪明人自然接机表忠心，伺机收归到纪赫昀羽翼下，成功抱上最粗的大腿。”“看到没——台上那个，姜朝。”“纪赫昀身边待的最长的走狗，就是凑巧借了那张特权卡平步青云，现在不但在学生会混得风生水起，姜家生意连带着受惠，被喂的资源接连不断.——所以只要够懂事...”“能不能是我啊...让我来啊，让我来！”“都别跟我争，我最会当舔狗了，现在就能立刻下跪叫纪赫昀主人…”稀稀落落的声音逐渐停止，三等奖、二等奖最先被公布出来，两个先是呆滞、再是毫不掩饰欣喜若狂的学生在全场众多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前往领奖。原因很简单。校组织的夏令营名额申请后，需要靠层层审批，更是有对班内学业成绩，竞赛成绩，有近乎苛刻的要求。初审后，三轮的综合能力测试更是让人头疼。而因纽顿公学马术俱乐部，最初由老牌勋贵克莱尔家族成员——布加在校期间出资开创。发展到如今，已然在联盟十分知名，过高的名气使得成员内部自傲、且排他性浓厚，也因此对新成员要求越发严苛。家世背景审核已然筛下一批人，没有渠道，连找到联名引荐人都是个问题。入会费、每年的维修费更是一笔巨额的数目花费。二等奖、三等奖，也无失为天上掉金子的好事。就算对夏令营、马术统统不感兴趣，但总有人需要。用来利益交换无疑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鼓掌声后，人群再次屏息凝神。而最后，就是最激动人心的一等奖公布阶段。在场的人，已经能想象到，被眷顾到的那个幸运儿，说不定会指尖颤抖、喜极而泣，在C上拍一百零八张照片附论坛炫耀，拿着特权卡当传家宝也不为过——“一等奖，18号。”一时间，全场没了声音。“……”等了半晌，没有人出声，所有人按耐不住的张望。姜朝再次重复:“18号，请上台。”“怎么回事啊?人呢?”有学生开始小声道，“不会是太激动晕过去了吧?”“18号…”乐知舟脊背有些僵硬，他瞪大了眼睛，回头有些焦急的要去拍简逾的肩:“18号，是你…”眼前人眼帘洒落的阴影清浅，似乎有些倦怠，刚才没注意看，镜框下的眼圈雪白中泛着些青。乐知舟手指凝滞，将说的话半卡口中，停住催促。简逾垂着的眼抬起来:“嗯。”修长的身影从座椅起身。于是现场的人，终于看到一个在宴会这样的场合，连礼服都没穿，只着校服马甲的人从角落出来，去领奖。皮肤白的晃眼，黑发也有些凌乱，除此之外，始终面无表情、静默。在接过卡时，姜朝不自觉指尖微微发力，两人指尖凝聚在一张卡上，僵持住。简逾轻薄的眼皮抬起，盯着他。面对无声的质询，姜朝缓慢吐出话语:“没什么疑问的地方吗?”“譬如，那张卡到底怎么使用，通过什么渠道去找会长，最终解释权又具L指的什么意思。”他静静等待着，即使知道自已有些越界了。上面人在看着。等了一会儿，眼前的男生，微张的唇颜色很淡，嗓音也淡:“麻烦松手。”姜朝身躯一僵，慢慢松手。简逾没有停顿的转身，随手揣兜里。类似完成了一件稀疏平常的，而又不得不让的麻烦事——出门丢了个垃圾，又顺便买菜回来之类。“这...这对吗?”“他是不是不太了解这卡的含金量啊?还是说，其实在装呢——”走路的身影突然停下，一双漆黑的瞳仁恹恹看过来一眼，说话的人骤然息了声。…好可怕的眼神。简逾回到原来位置。倒有些后悔，倒不如真的该装出一副比较惊喜的样子，但可惜他平常本来就面瘫，加上真的有些累。甚至思考了一会儿拒绝领奖的可能性，并询问了系统。哪里来的这一出，剧本都没写。系统倒也很淡定:【不留白不留，万一以后有用…况且，用来加入学生会中层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可以离主角攻受更近、行动也更便利。】【可能你确实挺幸运的?但也得小心…】是因为巧合吗。他抬头望向二楼栏杆处，寻找这张卡的解释权者，那道常把视线压下来的身影已经消失。简逾闭了闭眼:...再说吧。暂时摸不清，简逾的应对策略就是不采取任何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