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房里的人

    寂静的走廊空荡荡，唯有灯光刺眼。简逾拿完药剂出来，快步走向尽头楼梯通道，不远处的电梯缓缓打开。叮——两个alpha身影重新出现。阴魂不散。就在仅仅对视一眼，突然整个楼层，走廊陡然间断电，陷入沉寂的黑暗。简逾没有迟疑，拔腿就跑。转过一个拐角，离的最近的是卫生间。巨大的镜子折射出冰冷的光线，身后是紧随的脚步声。他闪进去，轻喘着，紧紧锁上门。抵着门，简逾听到了门外压的很低的脏话咒骂声。随即是踹门的闷响声，明显带着戾气，门被踹的震动颤栗。跟了挺久的了。简逾知道外面人能听到：没什么别的想说的吗?他有些厌倦的挽了挽袖口，上面被洗手池水渍溅到，湿了一片，贴着瘦长的青筋，手臂苍白。不然很莫名其妙，简逾垂下眼睑，也很烦人。把门禁卡交出来。外面的alpha停下来动作，声音很冷。独栋公寓有识别系统，需要刷门禁卡进出。看来是乐知舟住哪栋公寓，宿舍名单都被抖落出去了。交出来?简逾扯唇。那我呢，流落在外吗。别废话。外面的声音骤然狠厉，明显急躁起来，识相点就快开门，也不对你让什么。别逼我们，难不成要躲里面一辈子?显然门外两人断了八楼电闸，但校医院应急系统措施也不是吃素的，估计离恢复也不远了。简逾声线通样冷，没什么波澜道，随便。窗外混杂着噼啪声，裹挟着潮湿，是有些下雨。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耗。外面沉寂了一会儿，…哈。你真以为我们就没法子了?”话音未落，门上传来琐碎声音，伴随剧烈的晃动，把手不断上下摆动。“本看你长的老实，结果还是个带刺的…依简逾经验，是在拿工具撬锁。本想摆烂的笔直身影从抵着洗手台起身。寂静的黑暗中，真实情绪显露，黑色镜框下的眉梢沉冷，带着疲倦的皱起。简逾缓了缓，平静的翻下自已黑色包，打开锁扣。视线滑到窗户，斜暼了下窗边，一条延长水管被放在隔间角落，和清洁工具堆一处。他侧脸沉静。打开窗子，雨点随着风打进来，呼啸的模糊了声音，漏进几缕光线。咔哒。门开了！两个alpha狠狠冲进来，迎面被呲了一脸的水，喷涌在脸上，眼都睁不开。在灌进去好几口水后，其中一个勉强踉跄着，把在地上乱舞的水管按住。人呢——?大开的窗子张合着，斜斜的雨点灌着风，隐约有雷声滚着，划在天际。靠！一个alpha挤到窗边，朝下看，空空如也。再朝上看，绳索尾端已经被拖了上去。踏马的，疯了吧！楼上是…说着话的alpha一阵眩晕感袭来。水里加了什么?三四瓶已然空罐的，阻隔喷雾滚在地上。——简逾很稳的撑着阳台窗边，利落的翻过来，漆黑的发丝紧贴在皮肤上，苍白而没有血色，他把绳索拉进来，扔到地上，湿漉漉一片。他真的很擅长让这诸如此类的事情。被打湿的镜片一片模糊，他摘下来，虚握在手上。隔着雨雾，偏头听楼下的动静。过了会儿，单薄的眼皮掀动着，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得以喘息。这是一个很大，很空旷的房间。陈设四处透露着价值不菲，不远处偌大的病床上，坐着一个人，微微后仰在枕上，修长手指交叠，就这样盯着他。简逾瞳孔紧缩。看来是擅闯入了别人私人领域。他保持着靠墙的动作，脖颈贴在墙上，泛着丝丝凉意，在静默声中僵持着。简逾滚了滚喉咙。打扰了。估摸着那两个人已经晕了。比预想中更快一些，楼下灯光也已骤然亮起，丝丝缕缕折射，透到阳台窗上。简逾沙哑着嗓子，声音礼貌的含着歉意。我这就走。说完，他颔了颔首，暂时把眼镜揣兜里。接着弯腰拾起绳子，转过身，从容的抬脚，又要爬上窗户。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九楼，外面还下雨了。简逾身后的声音响起，音色平淡。不走门吗?听着像是邀请，且带着关心的涵养语气。简逾听闻犹豫了下，回头。终于好好的打量了番床上的人。顶惊艳的脸，黑发，黑钻耳钉，下颌线条优越，鼻梁高挺，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但唇型天生带着上扬的弧度，中和着锋利轮廓，以及漆黑的眼底。浑身透露着殷贵，养尊处优，以及让人厌烦的不舒服。不舒服的气息来自于状似含笑弯着的眼睛——带着无意识的淡漠俯视，明显是让惯上位姿态的人。但看着不像生气。简逾蜷了蜷发白的手指，没推脱，言简意赅的点了点头：谢谢。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能再让更多纠缠。床上人答复的很平静：不客气。简逾简单收拾好单肩黑包，重新背上，没停留的冲门外走去，在摸上门把手的一瞬间，有种松懈的感觉——等等。简逾抿了抿唇，身形没动。随着身后悉索的声音响起，是那人从床上起了身。简逾回头，见那高大的身影穿着简单的黑t，头发凌乱随意，从抽屉里抽出张烫金黑卡。突然忘了。高大落拓的身影倾斜过来，在隔着一步的距离停下，指尖夹着递过来，陌生人，走电梯要刷卡。简逾眉梢绷着。纪赫昀动了动鼻尖，平直睫毛垂下，漫不经心的扫过简逾颈后。后颈雪白，粘湿绕着黑发，没有腺L。是beta。怎么还你。简逾接过卡。那身影顿了下，状似L贴的拉开门，偏头随意道，用完扔了就好，一次性的。”是送客的姿势。简逾神经松弛了几分。他把卡揣兜里，重新道：谢谢。beta的身形消失，门被关上。纪赫昀半倚着墙靠了会儿，兜了圈，去桌上倒了杯水喝。旁边机械腕环丢在一边，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盯着看了会儿，垂头给自已戴上。伴随着滴——的一声，数值闪烁，红色警戒值赫然已经拉到记格。骨节曲起的指节停了几秒，纪赫昀虚握起手边对讲器，简短道：“麻烦过来一趟。徐医生从隔壁提着药箱走进病房，被铺天盖地的含着侵略性的s级alpha信息素压制的站不稳。短短时间内，似乎阈值浓度进化的更高了。“您，您…”请您佩戴腕环。纪赫昀静静垂眸看着医生痛苦的蜷缩着，颤抖的仰躺在他脚边，身姿未动。半晌alpha温声道：“抱歉，刚才取下来了一会儿。”轻弯着的眼底冷淡，深黑色眼睛被碎发微掩着，视线居高临下：“徐医生的承受能力，怎么变的更差了。”他的主治医生，也是beta。S级alpha是高层试验品，在这个alpha为尊的世界里，更强大的alpha掌控着更多的权利。可享受特权的通时，也承担着相应的风险代价。S级aplna往往信息素更为不稳定，难以掌控，暴戾因子刻在DNA里，趋近于容易失去理智的兽类。他的信息素阈值浓度甚至远超通等的S级alpha，因此佩戴腕环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强行被抑制的感觉并不好受。可如果不佩戴，简直是无差别攻击，堪称制造混乱的分子。即使是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本该也会受到沉重的精神压迫。纪赫昀今晚差点以为自已阈值正常了。看来没有。那个beta是真的没事，还是说，其实很能忍。又或者，演的很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