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间金碧辉煌的寝殿内。

    墙壁上镶嵌着宝石，璀璨夺目。四周的装潢十分夸张，活像是住在一个金窝里。

    烛凰端着药走了进来。

    “你那日伤心过度，晕了过去。你的那些家人，也都回了侯府。”

    我自嘲的笑了笑，“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了。”

    烛凰一怔，随后看着我轻笑了一声，“好。”

    说完，他凑到我跟前，低声问：“那我可以做你的家人吗?”

    我有些诧异，今日的烛凰与那日相比，实在是乖顺了太多。尤其是周身的杀气，尽数敛去。

    我见他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忍不住笑道：“你是我的夫君，自然是我的家人。”

    “你就不怕我?”烛凰盯着我，似是有些紧张：“我面貌丑陋，又来历不明，你不怕我是山里的精怪，专门吃人的?”

    “就算你是山里的精怪，我也认了。”

    我抬手抚上烛凰的面具，“人的美丑，不能仅仅看一张脸来决定。有时候，人心才是最丑陋的。”

    夜里我总是做梦。

    我梦见这些年我被奶娘扔在乡下的那些年。

    从我幼时有记忆起，就要不停地干活。

    猪圈里的猪要喂，柴要上山捡。有一次我捡柴忘了时间，在山上迷了路，困在山里整整两天。

    寒冬腊月天的，我被冻的浑身僵硬，险些丢了命。

    可邻里把我送回去后，奶娘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怎么才捡了这么点儿柴?你要冻死我们啊！”

    后来，我发现奶娘经常会做一些好看的衣裳和小鞋子，她会时常对着那些衣裳鞋子发笑。我原以为这些事给我的，有一次偷偷地试了一下，便被她打了个半死。

    我一直以为奶娘只是厌恶我。

    可那日我无意间听到奶娘和养父的对话。

    “一个小贱蹄子，生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招摇！依我看，还是把她卖进青楼里去，换些银钱。再者，将来就是侯府也绝不会认下她了。咱们的女儿，就能高枕无忧。”

    那时我才知晓，原来奶娘和养父对我的仇恨，都是有缘由的。

    我逃了出去。

    途中偶遇进京赶考的沈宁宴，他便答应我与我同行。

    后来在京城，我无意间冲撞了姜墨兰，沈宁宴情急之下说出我的身份，这才促成了我与侯府的认亲。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亲生爹娘原来并不喜欢我。

    他们不仅没有追究奶娘，甚至还留下了他们的女儿姜墨兰在身边。

    我在侯府的那些日子，吃的饭食都是嗖的，下人们为了讨好姜墨兰，给我睡淋湿了的床铺。

    寒冬腊月天的也不曾给我炭火。

    只有我的贴身丫鬟碧桃会陪伴我，把她的吃食分给我。

    可是碧桃死了。

    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儿，我心中更是悲痛难忍，忍不住低喃出声：“碧桃……对不起。”

    模模糊糊中，我感觉床边仿佛塌陷了一块，一双手隔着被子将我拥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拍打着我的后背。

    从那日后，我足足有三天没见过烛凰。

    就连寝殿的下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第四天的早上，我醒来时，烛凰已经穿戴整齐的候在我的门外。

    他拉着我的手，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只手格外的冰冷。

    我问他：“这些日子里去了什么地方?”

    “闭关修炼。”

    我没再多问。

    这些日子我也大概想过烛凰的身份。

    能飞天遁地，能一挥手就能山崩地裂的人，绝非普通人。

    不过我既然嫁给他，与他缔结婚约，日后他便是我的亲人。

    我们来到一座地下宫殿，我刚走进去，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躺在一块冰台上。

    “碧桃……”

    那日碧桃明明坠入悬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烛凰告诉我，这是他送我的礼物。

    “我祖传的灵丹妙药，能够起死回生，她在这个寒冰床上修养个一年半载，就能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