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段清野一整夜都没睡,他跑遍了A市大大小小的所有医院,连黑诊所都去了。除了找到三个和林鸢同名的女人,什么收获也没有。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阿鸢的陪伴,习惯了一回到家,阿鸢就站在客厅,笑盈盈地望着他。
在被医生告知,失去人工肾脏,阿鸢会死的那一刻。
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恐慌终于让他意识到,他有多么在乎阿鸢。
无论自己身体有多疼,还笑着对他说没关系的阿鸢。
沈明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找到了段清野,将已经体力透支的他扛回了家。
和段清野想的一样,阿鸢不在家里。
只有茶几上给他留下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还有一个U盘。
沈明将U盘跟电视连接,听到了那段录音,看到了那个表格。
段清野这才明白,原来阿鸢早就知道了一切。
当看见自己和陈朵厮混的画面时,段清野的脸已经惨白无比。
沈明叹着气看他: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再跟陈朵有牵扯了,她只不过拿你当提款机,满足她的虚荣心而已,别说她自己都嫁了人,谁家好姑娘会跟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啊?可你偏不听。”
“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那天是林鸢的生日,你忘了也就算了,还给陈朵办那么高调的接风宴,还跟她……”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去找你吗?有人捡到了林鸢的手机,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里来了,不用问我都知道,你当时忙着陪陈朵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就在林鸢消失前,陈朵发了一条你们两个亲密泡温泉的朋友圈,仅林鸢可见,她得多恶毒才会这么做啊?”
沈明说不下去了,因为段清野哭了。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段清野哭得那么伤心。
段清野求他:
“明子,你帮帮我,帮我找找阿鸢,我求求你,帮帮我。”
沈明长叹了口气:
“你都找不到,我也未必能找到,只能尽力了,不过清野,我提醒你,林鸢要是死了,你就等着一辈子活在愧疚里,她要是活着,那你就做好永远失去她的准备。”
沈明走了,段清野捧着那份离婚协议,痛哭出声。
这是林鸢,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
几天后,我在边境的一间小木屋醒来。
闺蜜高雯肿着一双眼,看见我醒了,脸上满是欣喜:
“宝,你终于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我木然地盯着天花板:
“别告诉我,你又给我换了副人工肾脏,那我会再死一次。”
高雯赶紧说:
“不不不,我哪舍得让你再受那罪?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回国,就是帮你做肾脏移植手术来了,没错,我找到了和你匹配的肾源。”
原来是高雯资助的一个大学生,因为肿瘤晚期,已经无法救治。
他孤身一人,只有高雯愿意帮助他,所以他也想捐出器官,去帮帮别人。
据说他还给我留了一张纸条,我打开后,眼泪刷地落下。
因为他的笔迹与爸爸是那么相似,而他留给我的话,也是爸爸总对我说的那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