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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怔怔愣在那里。

    此言何意?

    送这红梅来的是谁?

    这世间懂得摩斯密码的,按说只有我与长姐二人,从前我们常用此法来传递消息。

    可宝珍不是说,长姐「回家」了吗?

    我下意识唤宝珍,别的宫人进来伺候时,才恍然想起,她已离宫。

    她在萧玦留宿的第二日向我辞行,说已求得恩典,许她回江南嫁人。

    她长我几岁,原是长姐给我的贴身丫环,自江南跟随我到京城,又陪着我进冷宫相依为命三年。

    我很不舍,为她备了丰厚的嫁妆,全了我俩的主仆之情。

    如今回首,我身边竟只剩下萧玦一个故人。

    可梅枝上的留言让我莫要信他。

    我不敢问宫人,是谁送来的这三枝红梅。

    怕萧玦察觉。

    只是心里到底埋藏着一团浓浓的阴影,挥之不去。

    那日之后,我开始频繁梦魇。

    梦里有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不停在对我说着什么。

    可不论怎么努力,我都听不清,也看不清她的脸。

    只有一句告诫回荡在耳边:

    「莫信萧玦!」

    05

    连日的噩梦让我神情萎靡,萧玦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在一日午膳时问了两句。

    他疏朗的眉目比在江南时成熟许多,却依旧是我喜欢的模样。

    其实纵无梅枝上的示警,我也不敢全然信他。

    这段时日的耳鬓厮磨,到底有多少真情流露,又有多少是为求自保,虚情假意的伪装,恐怕我自己也分不清。

    四载夫妻,冷宫三年,我与他早不是江南初见时的小儿女。

    我沉默地想着那段摩斯密码,想着梦里浑身是血的女人,只觉得头脑昏沉,隐隐作痛,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萧玦先是担忧地变了脸色,继而又惊喜地让人唤太医:

    「央央,你这个月,月信可来过了?」

    「未曾。」我愣了愣,算一算月信迟了半月有余。

    萧玦拥我入怀,笑了起来:

    「那定然是有了,太好了,你与朕终于有孩子了。」

    真的吗?

    我手也有些期待地覆于小腹之上。

    从前在江南穿着亲手绣的大红嫁衣嫁与他时,我也曾想象过将来我俩若有孩子,会是何等模样。

    眉眼可以像我,也可以像他,反正我俩相貌都是极好,性格就别像我了,我怕自己像长姐一样每日被气得脑仁疼。

    等他长大一点,我可以带着他嬉戏玩乐,跟他说说长姐和她那个世界的故事。

    如果那时萧玦不再这么宠我,甚至把我遗忘在冷宫,那至少有这个孩子在,我就不会孤独绝望。

    只是我的目光落在白玉瓶里的红梅上,这份期待忽然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06

    太医来把脉时眉头紧锁,最后迎着我忐忑的眼神和萧玦期盼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沈庶人只是上回受伤还未好全,并非喜脉。」

    我有些失望地望着平坦的小腹,却又隐隐地松了口气。

    萧玦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得太医额上冷汗不断。

    他使了个眼色,太医立刻尾随出去。

    我想到那段摩斯密码,心头猛跳起来,悄悄跟至门后,听见太医避着我说:

    「当初的药性太猛,沈庶人怕是难有恢复的可能。」

    我怔了怔,心口忽然如同被针猛刺了一下,急遽地疼起来,仿佛有一个巨大的豁口,呼呼灌着数九天的寒风。

    想再细听,可心脏实在太痛,痛到窒息。

    我揪紧了心口的衣料,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惊动了萧玦。

    「央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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