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校友会
他理所当然想到去年，他们一起过圣诞的时候。施姚给他送了一个蛋糕。
红丝绒蛋糕。
很甜。
很甜很甜。
于是江归远下了车，走进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生意火爆，排队的人从店里排到店外，或许连老天也看不下去，江归远买到了最后一个特制蛋糕。
好心情还没持续很久，肩膀被人拍了拍。
江归远转身，看到一对情侣。
“你……你好。”
男人比他矮了小半个头，怀里揽着一个脸圆圆的可爱女孩。表情紧张。
“那个……我女朋友很想吃这个蛋糕，你可不可以卖给我们啊？”
江归远愣了愣，对方被女生拉到身后。
耳语：“算了啦，这人看着好高冷，而且圣诞节是一个人过哎……我们还是给他吃吧。”
江归远有些无奈，说悄悄话也要用对方听不到的声音说才对吧？
说完，女生合手欠身：“抱歉抱歉，打扰了，祝你平安夜快乐！”
多花了一个小时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
江归远连忙点上蜡烛，掐着点许愿。
去年这个时候，施姚在他的左手边，蜡烛隐隐绰绰的灯光下，一睁眼就能看见。
她一脸期待地闭眼许愿，片刻后，江归远问：“许了什么愿？”
施姚笑嘻嘻道：“保密。”
施姚让江归远也许愿，江归远不信这个，没许。
今年，施姚不在，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
他在蜡烛摇摇晃晃的光圈下，双手合十，竟有十分虔诚。
亲爱的圣诞老人，虽然没有在床头放过袜子等你的礼物，也对你的存在持怀疑态度，但还是拜托你能保佑施姚一直幸福下去吧。
许完愿吃蛋糕，一口就不吃了。
好苦。
他和施姚在一起五年。
陪伴施姚走过了五个春秋，从校园的青葱岁月到如今的纷繁纠葛。
曾经施姚无论多忙都会回家吃饭，会给他分享生活，会吐槽，会抱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对话框只有冰冷简短的文字呢？
她从不说喜欢，也从不谈爱。
对于她来说，自己不过是解闷的情人罢了。
其实情人也好，是他看不清自己的地位。总是妄图得到更多。
她站得太高，身边总有源源不断的人来。
带着恶意、带着目的，恶的、臭的，挡住这个，挡不住那个。
可江归远却无法讨厌施姚。
他爱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呢。
施姚还小，意志力薄弱，怪只怪别人怀着目的的引诱。
江归远与施姚地位差距太大，走到最后也不会有结果。
这是他一早就想清楚的事情。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毁了施姚的一辈子。
只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施姚，难免会有些痛苦难捱。
他将施姚爱进骨子里，融进血液里，如今骤然拔出，难免要拔筋剔骨。
-
A校一直管得很严，平日里外人根本进不来，连带着他们一群毕业生也阻拦在外。
也就只有在校友会这天，校外一辆辆豪车驶进校内。
相比之下，纯靠步行的江归远显得有几分落魄。
“哎，那边干嘛的！”保安阻拦。
江归远听罢回头，那保安悻悻缩回脖子，嘴里嘟囔着什么，没敢吱声。
A大学校里种了好些银杏树，一到秋天，微风一吹，落叶缤纷，算得上是一处好风景。
就连对美景无感的施姚，也拉着他来过这里拍照。
施姚长得很美，大学时就有很多追求者，好在施姚脾气爆，吓跑了好多个。
想到这儿，江归远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如今已是深秋，银杏叶大都落光了，只剩几片在孤零零支撑。
微风渐起，细小的声音也随风卷进江归远的耳朵。
“这人长得好帅啊，你去问问他有没有对象。”
“可是，他看起来好凶。”
“怕什么，去问问又不会怎么样。”
两人说着，推搡着，从树干后面走了出来。
江归远收起笑，低头看向两人。
“那个……请问您有女朋友吗？”
江归远礼貌回：“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两个女孩连忙鞠躬道歉，临走前还互相耳语：“这么帅，可惜有对象了……”
等江归远慢悠悠将校园逛了一圈，再出席校友会时，大多数人已经到了。
一个身形高挑、穿着时尚但稍显浮夸的男人正站在人群中央，侃侃而谈。
“江归远当年在咱们音乐学院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才子啊！”
“只要他在音乐厅练歌，那场面，啧啧啧，简直像开小型演唱会一样，能吸引大半个学校的人跑去围观。”
“他那嗓音，一亮嗓，就跟有魔力似的，把大家的魂儿都勾走了。”
见江归远来了，有人赶紧使眼色，可那人像是完全没看见。
“先是与咱们院的才女阮若盈牵牵扯扯，后来还嫌不够，不知怎么就跟施姚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施姚是谁啊？那可是咱们学校里出了名的富家千金，家里有钱有势，多少人眼巴巴地想攀高枝都没机会呢。”
“江归远这一出手，可把那些暗恋他的人的心都给碾碎了，当时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抹眼泪。”
男人话语里藏着几分酸溜溜的意味。
像是余光扫到了江归远，那男人转过身，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那笑容看着热情，却又透着一丝不自然。
“哟，说曹操曹操到，咱们的大才子来啦！毕业这么多年，大家都各忙各的，还真是头一回见你。”
人群中立马有人不嫌事大，故意扯着嗓子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施姚呢？平时不都形影不离的吗？”
“说不定啊，是被抛弃了哦。”有人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
“哎，我还以为江大才子攀上施家这根高枝后，就看不起咱们这群大学同学了呢。”
又有人煽风点火，眼神在江归远身上来回打量，带着几分挑衅。
“我听隔壁院有人说啊，上个月施姚参加某个慈善晚会，身边的男伴根本就不是他。”
“两人那叫一个亲密哦，据说散会后还坐同一辆车走了……”
江归远站在原地没动，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
一些女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出声劝阻。
“好了好了，大家别忘了今天是来干嘛的，董老好不容易召开一次校友会，别让他老人家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