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从前，她和顾暄和的婚姻是一场利益牵扯，顾宣宣的出生是意外。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的余生还很长，总要去追寻一个彼此深爱的人。

    她或许还会再有自己的宝宝，可顾宣宣却只有我了。

    我问妈妈：「你其实，也是喜欢那小家伙的吧？」

    我妈吸了吸鼻子：「喜欢归喜欢，那么好的孩子谁见了不喜欢啊？可他……可他到底不是咱们自己的孩子啊，难保将来……」

    我打断了妈妈的话：「他就是我的孩子，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变故。」

    「你就嘴硬吧，你养着这个孩子算什么？你连个正经后妈都算不上，顾暄和给你什么了？没名没分的，你就准备这样守一辈子？」

    我没接话。

    我没想过我这辈子还有第二种可能。

    我还能再遇到一个像顾暄和那样让我一眼心动的男人吗？

    我想是不能了。

    「梦梦，就当是妈妈求你了。」我妈越说越委屈，越委屈哭得就越凶，「爸爸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忍心看着我们为你操心到死吗？」

    那晚，我在客卧坐了许久，一直坐到了头发自然干。

    妈妈同我说了许多许多，我不是不能明白。

    我的人生除了顾暄和，还有爸爸妈妈。

    除了爱情，还有亲情。

    我不该自私地让所有人都跟我一起承受痛苦。

    可我该怎么办？

    我的小宣宣该怎么办？

    我妈在我这里待了小半个月，顾宣宣一直卖力地讨好着她。

    我眼睁睁看着小家伙被我妈喂圆了一圈。

    就连晚上睡觉，他都开始主动要求去客卧陪外婆睡了。

    为了让我妈宽心，我短暂地做出了让步。

    我说我可以接触新的人，也可以试着谈一场新的恋爱，如果性格条件各方面都合适，也会选择结婚。

    我妈很高兴，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我总算是想通了。

    直到她向我提议要把顾宣宣带回乡下去养。

    我不同意。

    「这有什么不好？」我妈不解，「你也知道咱们乡镇那边的发展，不比城里差的，镇上那所学校也是鼎鼎有名的，你还怕我跟你爸亏了这孩子吗？」

    我一瞬就红了眼。

    我当然相信爸妈会好好照顾顾宣宣，是我，是我舍不得，是我离不开他。

    我们朝夕相处两年多，他和我黏在一起的σσψ时间远远要超过了顾暄和。

    我已经失去了顾暄和，我无法想象自己再失去顾宣宣。

    我不敢告诉妈妈，顾宣宣已经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妈，我已经做出了妥协，你不能再为难我。」

    「这怎么能是为难呢？你一个人带个孩子，多辛苦多不便？我们替你分担不好吗？」

    「不好。」

    我从不觉得辛苦，也没有哪里感到不便。

    多半时候，还是这小家伙在尝试照顾我，他会主动给我端茶递水，会小心翼翼呵护着我的情绪，不惹我生气，甚至想方设法地哄我高兴。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分开我们。

    我妈拿我没办法，转头又把顾宣宣领到了跟前。

    她低头小声哄着：「宣宣，你自己说，想不想跟外婆回去，以后和外婆一起生活？」

    顾宣宣看看我，又看看我妈，最终视线还是落在了我身上。

    他没有说话，我妈就开始提醒他：「宣宣，你忘了外婆都跟你怎么说的了吗？」

    我不知道我妈私下都和顾宣宣说了什么，我只看到他突然抑制不住地张嘴大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我……跟……外婆……回去……」

    那一晚，顾宣宣哭得很大声，我的心都在跟着绞痛。

    他其实并不愿意跟着我妈回乡下，可我妈在的那些天，一直都在跟他说，只有他不在，我才能过得好。

    他希望我过得好，所以，甘愿二次被抛弃。

    真是个笨蛋。

    和他爸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