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笔一划，浮现在孟贺年的眼前。

    他的眼眶倏然湿润，一滴泪落在纸面，氤氲开来。

    不等孟贺年回过神来下笔。

    纸上却再度浮现出字迹来——你哭了？

    心陡然一紧。

    孟贺年望着那氤氲开的泪痕愣了一瞬，原来她看得见他的泪水。

    那之前……

    他尚未回神，纸面上十七岁的姜斯然已经再度传来：你为何哭？是我哪里还没做好，我如今远调江南，已经离你很远很远了，至少十年内我不会再回京，不会阻碍你的新生活，你为何还会哭？

    一字一句，都是十七岁的姜斯然最真挚的心。

    孟贺年望着纸面，眸色震颤。

    许久。

    他终究还是落笔，回她：不是，你很好，你做得很好。

    ——那你为何还要落泪？

    十七岁的姜斯然不明白。

    孟贺年抬手擦了眼角的泪花，这才重新落笔：这是喜极而泣，你让我拥有了新人生。

    那头沉默片刻，仿若松了口气：那便好。

    相姜无言。

    孟贺年眸色低垂，忍不住问：那你呢？你过得可好？

    这回，那头沉默得更久了。

    随即回应他的话是明显得故作轻松：自然，江南美景甚好，我日日舒心至极。

    小骗子。

    孟贺年眼底泛起笑意来，却带了丝苦涩。

    而十七岁的姜斯然的问题却随之而至：那未来，你是否过上了你想要的幸福日子？你……是否娶了好姑娘？娶了哪家小姐？可否跟我说说？

    可字迹才显现，又被她迅速划掉。

    他看见她重新写下：罢了，不必同我说，我不知道或许才是真正对你好的。

    心口仿若被什么重重击中。

    孟贺年抿紧了唇，视线一时又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

    纸面上才郑重浮现出字迹来。

    是十七岁的姜斯然跟他的道别——

    知道你已过上了想要的日子，我便已心安。

    日后我会将这封求婚书收起来，不会再打扰你。

    孟贺年，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就让我彻底从你的人生中消失。

    愿你能度过一个没有我的余生，愿你，安乐顺遂。

    最后一个字落定。

    孟贺年的心里涌现出异样的慌张来，他拿起笔来，竟下意识想要挽留。

    可悬笔之时，却又迟疑着无从落笔。

    直到纸面上的墨迹干涸。

    孟贺年也最终未能写下一个字。

    就如姜斯然所言，他如今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日子，他不想再有其他的改变了。

    只是，他没有告诉她。

    二十七岁的姜斯然也出现在了他的新人生里。

    这点他不打算说。

    十七岁的姜斯然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没必要再将未来的烦扰带给她。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有足够的能力和底气来拒绝二十七岁的姜斯然。

    收好信纸。

    孟贺年回到了寝榻入睡。

    隔日。

    他起了个大早，收拾了一番，正要准备去名下的酒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