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其实还想问:“陆野,你为什么也要这样对我?我努力不是你希望的么?我向上爬不是你想看到的么?那你为什么又要把我推开,把我丢下?”可她残存的理智,让她想起了北沫姐,想起那个娇艳的女人总是宠溺的逗她,把她护在身后,所以,她还是忍住了,没问。
陆野拥着他家姑娘,听着她的委屈抽泣,自责、悔恨、纠结,撑着他的胸腔都快裂开了。
抿着唇,紧咬着后槽牙,下颚线绷得极紧,克制着自己的万千情绪。
只有温热大掌在一下一下摩挲着她单薄的背,半晌,才平复自己,沉声安慰怀里的姑娘:“没事了,没事了,野哥在,野哥会给你解决的,别怕……”
他低沉的声线传进她的耳朵,他说不怕,她就真的不怕,可还是止不住的委屈,这么长时间的压抑、煎熬,现在,终于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释放,姑娘的难过根本停不下来。
男人心疼得厉害,干脆由着她在怀里哭,等她哭够了、平缓了,才把人从怀里捞出来。
大掌捧着她的小脸,粗粝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温柔哄道:“好了,不哭了,再在这儿哭,就腌入味儿了,妈的!老子养个香香小公主,别特么回去变成个腌菜臭鸡蛋,那老子不亏死了?”
“噗嗤”一声,月月破涕为笑,小手握拳照着他的花臂招呼过去:“谁是腌菜臭鸡蛋?你才是臭鸡蛋!”
“好~,野哥是臭鸡蛋,那么小公主,你再不下车,咱俩可就成一对儿双黄臭鸡蛋了。”
车里的味道实在难闻,姑娘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下了车,男人自后座扯过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遮住了她大半身体,才显得没那么狼狈。
回了陆野订得房间,月月被推进去洗澡,陆野坐在外边,黑眸沉沉,想着整件事情的始末,及要如何还击才能保住他家姑娘的声誉,让对她的伤害降到最小。
月月这段时间经常哭,但都是一个人,默默的流泪,许是今天在他怀里终于释放,心情跟着轻松了很多。
在浴室,姑娘一边庆幸她的陆野哥哥又如神兵天降一样,解救了她,一边又在纠结,她该如何拿捏好分寸,让北沫姐不受伤害,毕竟他们……
想想他们脖子上那互相烙的痕迹,姑娘心里就拧着疼,退,舍不得,进,冲不破,道德、情感极限拉扯!
最后,实在想不出来,又惦记着陆野身上也是一身臭,月月懊恼摇头,暂先放过这个问题,裹着浴袍走出浴室。
“我洗好了,你快进去洗吧,换下的衣服,你丢在那里就好,等下我进去收拾。”月月出来,催促着陆野去洗澡。
陆野回神,深深睨了眼出水芙蓉的姑娘,滚了滚喉结,嗯了一声,进浴室。
平复下来的月月,淡然很多,她本就对功成名就看得没那么重要,只是那些青涩的照片,让倔强要强的姑娘难堪又不耻。
坐进沙发,开始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北沫的电话就进来了,她的手机关机,是茶几上陆野的电话一直在响。
月月看了看浴室,又看了看电话上那个闪烁的名字:北沫。
犹豫,要不要接?
铃声孜孜不倦,固执又急切,姑娘想了半天,才深吸口气,心虚的接起。
还没吭声,就传来那边北沫骂骂咧咧的声音:“艹!陆野,你他妈死的么,才接电话!急死老娘了,小月月呢?”
月月干咽了一下:“北、北沫姐,我在。”
那边明显怔住,沉默片刻,北沫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媚声:“小月月,姐姐刚听说那些事儿,姐姐跟你说,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人顶着呢,你别想那么多,这就是海涛那王八蛋的手段,姐姐回头想办法治他!但是你要好好的,听着没?”
月月心里一阵暖流,也对自己的小心思更加自责,点头:“嗯,我听见了,北沫姐,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你和“酌月”有事么?”
“没事。”北沫一脸无所谓道:“姐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不敢对姐姐怎么样,只能拿你这个小可怜先开刀了,陆野呢?让你受欺负没?”
月月又睨了一眼浴室,再次心虚:“他、他在洗澡……”
北沫怔住,跟听筒旁的吴骁对视一眼,二人笑得那叫一个得逞。
突然的沉默,愈发加深了月月的愧疚,心里的小人踩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开始强烈的谴责起她。
姑娘又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解释道:“北沫姐,你别多想,就是我今天被一群人围了,还被扔了一身臭鸡蛋跟垃圾,陆野跟着我受牵连了,也……”
她话还没说完,北沫又炸了:“你怎么着了?妈的!海涛这孙子这都做得出来?让一群人围你一小姑娘,欺负人欺负得这么没有底线是吧,老娘算是开了眼了,等着,姐姐我这就找她去!”北沫说着,就气呼呼的挂了电话,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往外冲。
月月握着手机愣怔,这是重点?
几秒,回神,这是重点!
慌得她又回拨过去,没人接,一直打一直打,后来还是吴骁终于接起电话,说已经拉住了北沫,没让她鲁莽行事,月月这才把心跌回了肚子。
浴室门打开,月月回头,陆野裹着浴袍出来,转了一圈又进去,但是没关门。
月月没在意,冲着浴室喊了一句:“刚北沫姐给你打电话了,问我的事情,我接了,跟她聊了一会儿。”
“嗯,知道了。”浴室里传出男人沉沉的没有情绪的声音。
半晌,人还不出来,月月狐疑,看着浴室门大敞着,干脆走过去,在门口往里瞧。
男人正站在洗漱池边,洗着她的内衣!
她小小的内衣在男人的大掌里,被来回揉捏,肥皂泡泡落了满池。
月月腾一下,脸就红了。
想过去抢回来自己洗,身体却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只剩嘴巴还在试图挣扎:“你、你、你放那儿,我自己洗。”
陆野侧头睨了她一眼,小心思尽收眼底,冷笑:“老子没给你洗过?还特么这么害羞!”
说着,又自顾自,一脸无所谓,继续洗。
第128章
蒙了灰的世界,好像又透进光亮来
月月回忆回忆,结巴着狡辩:“我、我、我没让你洗过,都是我自己洗的,你出来,我进去自己洗……”
男人嘶了一声,再次侧头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个小白眼儿狼,你特么刚跟老子那年,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的衣服谁给你买的?谁给你洗的!”
说着,回忆袭来,话匣子打开,继续不满道:“妈的!就因为给你买几套内衣,老子头一次被人当变态看,这么快就忘了?没良心个玩意儿!”
月月懵在浴室门口,羞涩、甜蜜、复杂,种种情绪,冲击着姑娘。
“又特么不吹头发,感冒才好几天,不长心是不是?气不死老子难受是不是?”陆野看着杵在门口一脸懵的姑娘,宽松的浴袍裹着她纤弱的身体,长发湿着,几缕贴在脸颊上,衬着小脸也湿着,略显无措。
男人只觉身体躁热得厉害,滚了滚喉结,厉声厉气的训斥着姑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啊?”月月还没从自己的小心思里回过味儿来,突然被这提高的音调震了震,疑惑又带些怯懦的看向他。
妈的!更让人想欺负了!
陆野沉着脸,大长腿两步迈到门口,不耐的轰着姑娘:“手机不是在茶几上么,吹完头发自己去点外卖,赶紧去!老子饿了!”
说完,“砰!”关上了浴室的门。
“哦……”月月呆怔的看着那扇门,悻悻的应了一个音节,返回到沙发,开始点外卖。
大哭过,冲完澡,她现在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谁还想吹头发!
趴在沙发扶手上,睨着窗外快要黑下来的世界,整颗心,跟着沉缓下来。
有点想不通,她从来都没有主动招惹过别人,她只想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姑娘漂亮的鹿眼下垂,对这个世界蒙着厚厚的失望,想着想着,眼皮沉重,缓缓阖上。
隐约听到耳边一声认命般的叹息,然后是噪音极小的吹风机自她头顶响起,粗粝大掌温柔的拨弄着她的长发。
姑娘没有睁开眼睛看,只是樱唇微微弯起,蒙了灰的世界,好像又透进光亮来。
她想,就这样,假装在睡梦里,让她再贪恋的沉溺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等她再醒来,入眼的是漆黑的夜幕,男人高大的身形立定在窗前,背对着她,手里夹着烟,却没有点,他一动不动,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她分明感觉到,这个男人,现在又如多年前一样,浑身,都披着厚重的阴鸷,甚至,要比以往,更加浓烈。
深插寒潭的利剑被封印,周遭的潭水,都结了冰。
姑娘静静的看着他,眸子里是难掩的心疼,她想,她都放手了,他为什么还是不快乐?是因为她临到的这次造谣事件么?
她想告诉他,没事的,我不怕,你也不用怕。
半晌,起身,不知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姑娘弯腰去捡。
听到动静,陆野回头,眸色温柔:“醒了?”
“嗯,几点了?”
月月说着,摁了一下茶几上陆野的手机,12:30!一惊:“这么晚了!”
陆野大长腿迈过来,揉了把她的软发:“睡得挺熟,不错,能睡着是好事。”
月月讪笑,她心里知道,有他在,她从来都睡得很熟。
“过去吃饭。”陆野睨了一眼餐桌,说道。
“哦,好,我先给张萌他们说一声,不然他们该担心了。”月月说着,打开手机。
接连不断的信息轰炸,月月都不想看那些提示了,拧着眉,给张萌发去信息,又关了机,起身,走向餐桌。
酒店餐桌自带加热功能,陆野一道道摆好,轻笑:“苦大愁深的样儿,天塌不下来,让人骂几句就受不了了,高处不胜寒,以后走得更远飞得更高了,承受的骂声磨难更多!挺好,就当提前历练一下了。”
月月想说:她从来没想过走多远飞多高,她只想做个能好好弹琴的普通人,不管在哪!
可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她知道,陆野把她的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闷闷的坐下吃饭。
月月因为给张萌报了平安就关了手机,所以她并不知道,张萌已经单方面终止了所有的演出,并且,在海涛的施压下,带着团队连夜离开。
只留给她一架琴,还有她自己的行礼。
陆野在第二天大早去洗了车,然后送月月回他们入住的酒店后,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陆野冷笑,溜得真他妈快!
月月站在房间里,睨着她的琴,跟着苦笑,或许,他们这叫明哲保身?
省厅公子哥的势力,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正常人都会这么做,她理解。
可这个世界,因为大部分人的凉薄,才能体现出来之不易的深厚。
月月打开手机,在一众消息中找张萌给她的留言,划拉的时候,不仅找到了张萌的辞别,还看到了两个久违的熟悉号码,陈怡跟姜宇涵。
他们大学一直有联系,陈怡报了师范,姜宇涵学金融,毕业后继承自家公司。
月月之所以把这次巡演的开端定在这里,就是因为,陈怡在离这个小城市不远处的一座大山里做支教。
她想去看一看她,看一看她只听过还没见过的支教生活。
因为得知她要来,陈怡特别关注她的动态,当然也知道了她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姜宇涵跟陈怡关系密切,陈怡知道,姜宇涵也必然知道。
密密的消息中,夹着他们热忱的询问,关心。
“白小月!快说你在哪里,姜宇涵这个狗东西听说你来看我,已经开着皮卡到了!”
“这里的山路不好走,皮卡才能勉强通行,哥们儿去看过陈怡几次,已经熟悉山路了!快说你在哪里,我们去接你!”
月月弯唇看着他们的信息,对张萌跟团队离开一事,好像也显得不那么苍凉了。
“怎么了?”陆野看着他家姑娘睨着手机,恬淡的笑,心里跟着也轻松了一点。
月月抬头,鹿眼弯弯:“陈怡在离这不远的青石山里做支教,我想过去看看她。”
陆野看着眉眼弯弯的姑娘,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第129章
宝贝,野哥是不是做错了
他家姑娘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想着去看她的朋友,他家姑娘长大了,男人心尖儿越发软了,虽然,他并不是很想让她长大。
“嗯,野哥送你过去。”男人轻笑应着,低头,查着导航,然后,脸就黑下来了。
“白小月!这特么叫不远?一百多公里外,周围除了山还是山,你跑那寸草不生、鸟都嫌弃的地方干嘛?老子把你精细照顾大,是特么让你糟践自己的?”
月月只听陈怡大体描述过那里的生活环境,其它的一无所知,但她还是想去,如果说之前是为了逃离陆野,那现在,给小朋友演出过两场后,她巡演的意义跟着就变了。
虽然昨天进场之前,她都是压抑灰暗的,当她站上那个不大的舞台时,只有几束昏暗的灯光,一切设施都是陈旧的。
而唯有台下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充满希冀的看着她,胜过了所有璀璨华丽的舞台。
在这之前的每次演出,台下的观众或高雅矜贵,或文质彬彬,他们周身都弥漫着社会上层的优越,他们有欣赏,有淡漠,唯独没有纯粹,没有炙热,没有这些孩子和陪同他们的大人们眼里那份向往和渴望。
不管外面的世界是怎样,剧场外的人怎样对待她,可舞台上的她,好像是他们眼里的希望跟光芒。
她想把这份小小的希望散播的远一点,久一点。
姑娘揪着他的衣摆轻轻晃:“陈怡跟姜宇涵都在,而且陈怡在那边已经做了好久的支教,她能行,我也能行的~。”
陆野黑眸眯起:“姜宇涵?想早恋追你那个?”
月月弯唇笑:“人家早和陈怡在一起了,他俩从大学开始就异地恋,坚固的很!”
陆野冷笑一声,沉默,低头查着那个什么青石山的状况。
“而且,而且现在我回去也什么都做不了,张萌他们都走了,巡演也没了,你总得让我缓缓吧?我想跟着陈怡他们放松放松。”
“放松去特么山里放松?感个冒都特么没地方找药去!你是去放松还是去找抽?”
月月瘪瘪嘴:“那、那那地方的人都不活了?”
“人家土生土长,娘胎里就适应了,你特么从小娇生惯养,大风吹一下都过敏,老子皮都没让你破过,你特么能跟人家比?”
“陆野哥哥~。”姑娘继续小小声晃他的衣摆:“我都跟陈怡、姜宇涵说好了,他们可以来接我的,姜宇涵说,会开皮卡来,正好可以把我的琴拉上……”
陆野被叫的没了脾气,这么多年,他对她故意夹起来的甜软声调一点抵抗力都没有,黑着脸沉思片刻:“等他们来,我跟着送你过去,环境不好立马给老子滚回来!”
姑娘漂亮的鹿眼瞬间铮亮,先去了再说!她不回,他还能把她绑回来不成?
“你他妈试试老子能不能把你绑回来!”男人对他家姑娘的心思了如指掌,冷哼了一句。
姑娘咂舌,讪笑。
下午,陈怡跟姜宇涵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陆野远远睨着那辆高级皮卡,眉头蹙得更深,猜得没错的话,它本身的颜色应该是深灰色,可裹着厚厚的尘土,硬是遮住了它车体的颜色。
皮卡带着飞扬的尘土自他们面前停下,陈怡跟姜宇涵兴冲冲的下车。
“白小月!”陈怡冲过来,一把抱住月月,两个姑娘丝毫不顾及还未消散下去的尘埃,兴奋的抱在一起跳脚。
“漂亮了漂亮了!怎么能这么漂亮,想羡慕死个谁?”陈怡打量着月月,感叹道。
“你不是也一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不愧是老师,好有气质!”她俩的底子都不差,现在长开了,再稍微捯饬一下,一个赛一个漂亮。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陆野盯着他家姑娘,好久没这么兴奋激动过了,上一次,她在他怀里跳脚傻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男人自嘲一笑,很久了,他很久没让他家小姑娘这么开心过了。
姜宇涵也在旁边,看着她们笑。
陆野侧头看过去,当初的少年,已然出落成一副男人的模样,一身休闲外套,衬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姿,依然保持着几分少年的落拓感,少了富家公子哥的高傲,多了成熟男人该有的谦和。
察觉到他的目光,姜宇涵看过去,二十多岁的男人,再面对曾经这个对手,依旧被他强悍的气场震慑的有些胆怯。
不好意思的朝他喊了一声:“野、野哥。”
陆野笑着点了点头,睨了一眼他的皮卡,轻叹一声:“走吧,跟我上去搬月亮的钢琴。”
“诶,好。”姜宇涵跟着陆野上楼,月月笑嘻嘻的朝他挥手道谢。
钢琴被搬上皮卡车箱,又被盖了几层,固定好。
看看天色,姜宇涵说道:“先走着,天黑下来,路就更不好走了,去了聊。”
“哦,好。”月月说着,就要和陈怡上姜宇涵的皮卡,又被陆野握着后脖拎了回来。
“你们前面带路,我后面跟着。”陆野说着,把她塞进了车里。
“妈的!当老子是空气?凑一起算计怎么蒙老子回去?”
鹿眼闪躲,否认。可心里却又止不住的伤心感叹,他不管什么时候,总能一眼识破她的小心思。
一路的颠簸,姑娘骨头都快散架了。
直至快到了的时候,才有一段平坦小路,疲软的月月,没坚持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