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依旧按着原来的作息，清早起来背单词、刷题。小院里还有一棵柿子树，七月，几朵残花留在上面，摇摇欲坠，却又固执的不肯凋零。
上午十点，月月坐在偏房练琴，陆野就着她的琴声，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练着功夫。
直到接近傍晚，陆野在一声声手机铃声的催促中，才动身，带着他家姑娘前往京市市区。
抵达目的地时，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小饭店吃了一口，然后去了一家叫【Free
and
passionate】的清吧。
彼时，天已经黑了，霓虹灯做的牌匾在夜幕下闪闪发着光。
陆野牵着月月，站在这家清吧门前，抬头看向那几个字。
月月念出了声：“Free
and
passionate，自由且热烈。”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即使世界枯燥，不被理解，但我们自由且热烈。”
姑娘鹿眼弯弯，觉得好有格调，好向往。
陆野侧头睨着她，轻笑：“傻姑娘，真是好哄，走吧，进去。”
这间清吧偏欧式，里面的空间很大，虽然也是上下两层，但比“酌月”要大很多，也高端气派的多。
里面也是安安静静的，大家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常说话的音调，不吵不闹。
一个欧美长相的调酒师在吧台里调制着各种鸡尾酒，卡座上也围了几个美女，穿着暴露却不艳俗，透着另外一种高雅矜贵。
清吧中间有个小舞台，正哼唱弹奏着自由的民谣。
舞台上的人看见了他们，用话筒喊了一声：“陆野。”然后继续唱。
月月看过去，是昨天接他们的吴骁、高文杰和杨奥，还有几个她不认识。
吴骁腾出一只手冲他们挥了挥。
月月欣喜，弯着月牙冲他们招了招手，被陆野拉着，径直走过去，坐在了舞台边的沙发里。
服务生过来，陆野点了两杯果汁。
二人看向舞台上的人。
陆野侧头，看到了小姑娘眼神里的迷恋，轻笑。
一曲毕，吴骁朝陆野勾勾手指，又扬了下下巴，示意。
陆野了然，看向月月。
小姑娘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单纯直接的眼神，看得男人心尖儿颤了颤，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大长腿两步迈上了舞台。
吴骁一众人笑开，笑得真诚又释怀。
陆野走到架子鼓前，鼓边的人自动让出位置。
他们互相戴着耳麦说了些什么，然后进入节奏。
他们一边弹奏一边唱：
“虾塘
渔翁
日出而作
烟雨
黑白
风水太极
远山
大雾
心静自然
海浪
海浪
流浪流浪
斗笠下的阿伯
说着南音
没见过的浪漫
使我安然
也算听过三两言
也算见过是非人
也算过往南北路
却总是自以为是
却总是不听他言
走走走
在哪一站
遇见迷失的自己
游游游
跳进山海
卸了阴霾的某
你听见吗
你听到吗
你怕什么
望着东海
留下秘密
许下愿望
等我老时
再归来
……”
此时，吴骁他们也不帅了，姑娘的眼里只剩她的陆野。
他的每一声鼓点都配着他沙哑的嘶吼。
他的身形都融进了他的鼓里。
敲得自由、放纵。
姑娘痴迷的听着、看着，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复。
这才是陆野，真实、不羁、狂妄。
第66章
老子跟老子家姑娘就这命，天生注定的！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话筒就一直立在陆野的鼓边，其它人都沦为了伴奏，男人边敲边唱：
“多么美丽的一颗心
怎么会
怎么会
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多么单纯的一首诗
怎么会
怎么会
都变成了讽刺
我想要说的
前人们都说过了
我想要做的
有钱人都做过了
我想要的公平都是不公们虚构的
多么干净的一幅画
怎么会
怎么会
充满了悲伤
多么天真的一句话
怎么会
怎么会
像噩梦一样
……”
嗓音低低沉沉，带着嘶哑，诉说着他的不甘、他的渴望。
台下的姑娘直接泪流满面，这一刻她觉得，她爱惨了男人这天然的烟嗓。
他一首首唱，拼尽全力。
她一首首听，热泪盈眶。
台下被他们的氛围带动，不再聊天，专注看着台上，演奏唱歌的男人们。
他们唱了很久，观众听了很久。
台下的人，被台上的男人们折服，满脸的迷恋。
而台上那个最帅气的、敲架子鼓唱歌的男人，只一眼又一眼的看向眼神从未从他身上离开的小姑娘。
很久之后，男人终于下台，立定在小脸已经哭花的姑娘身前。
咧嘴笑：“哭什么？不是你想让老子上去的？”
一句话，惹得姑娘哭得更凶，边哭边打他。
陆野环着他的姑娘，唇角勾着那抹邪痞:“本来他们都骂老子禽兽，你这一哭，老子更说不清了。”
姑娘泪眼朦胧的瞪他:“你就是禽兽，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老子禽兽，惹哭了我家姑娘。”
陆野温声哄着她，细细的给她擦拭眼泪。
男人边擦边邪肆的笑：“老子唱的不好听还是敲得不好听？”
“都好听。”姑娘抽泣着答。
男人挑眉：“好听还哭？”
“好听哭了。”
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开。
姑娘不知道，今晚她浸满眼泪的眸子，让这副铜墙铁壁、让这颗铁石心肠，一次次碎裂。
温热的血液冲破禁锢，流淌至全身，激活了他早已枯死的灵魂，蔓延至四肢百骸，润泽了他的躯体。
那片荒芜的旷野，在她晶亮的眸子里，滋生出了嫩芽，只等它遍地开花。
被哄好的姑娘抬眸看他，鹿眼晶亮，她没开口，可心里却在一次一次跟他讲：“陆野，请你往后余生，都像今晚、像这里的名字一样，自由且热烈。”
她相信，他听得见。
后来他们被吴骁带去了一个大包间。
月月很有眼力劲的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该在这里，她觉得他们这么多年没见，这么好的兄弟，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在，会影响他们。
小姑娘捏捏牵着他的大掌，小声说：“这里好大，环境这么好，我想去外面转转，你们聊。”
陆野怎会不知他家姑娘的心意呢，深深睨了她一眼：“好，不想在外面待就进来，有什么需要跟服务生说，或者找我。”
“嗯。”月月笑眯眯应下，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就从包间里出去了。
吴骁喊来服务生，指给他月月的身影，让他多照顾小姑娘。
四个大男人，自月月离开，明显松快了很多，吊儿郎当，靠得靠、躺得躺，打开啤酒对瓶吹。
双腿交叉斜靠在沙发上，猛灌大半瓶啤酒的高文杰，笑得开心，胸腔跟着上下起伏，他跟杨奥小一点，念书时就喊阳哥跟骁哥，现在跟着改了口，喊野哥相当顺嘴。
“野哥，你他妈终于回来了！我刚才在台上都有种错觉，觉得咱哥儿几个还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还在校园装酷、耍帅，迷倒一帮小女生！”
“要迷也是老子迷，你当初跟一麻杆儿一样，谁他妈瞎了眼让你迷？你就是给老子送情书一跑腿的！”躺在一边的吴骁踹了高文杰一脚，跟兄弟互相揭短。
陆野低低沉沉的笑，仰头，也灌了大半瓶啤酒。
一直闷不吭声的杨奥，也许是在深夜里，也许是昔日的弟兄们又一起站上了舞台，情绪上头。
难得认真开口问了句：“野哥，当初追你的女生也不少，一有女生靠近，你他妈就跟触电了一样，能弹出去好几米，比我都闷葫芦，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找女朋友了，天生光棍的命，这他妈几年没见，怎么就有小姑娘了？”
杨奥不开口，一开口就惊醒梦中人，还在拌嘴的高文杰跟吴骁顺势弹了起来，坐直，齐刷刷看向陆野。
陆野好笑，抄起瓶盖砸过去，才懒懒的往后一靠，睨了杨奥一眼：“你他妈还知道自己是个闷葫芦啊。”
然后笑着将瓶子里剩下的酒全部灌进去，昨天去小院儿的路上，他只三言两语跟吴骁说了几句怎么跟月月认识的，还有月月的经历跟天资。
现在，借着酒劲儿，回忆着过往，看着昔日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过命兄弟们。
他终于启口，悠悠道来：“老子前年秋天，遇到了我家月亮，那时候，她更小，十六岁了，还是小小一只，在绝望里可怜的挣扎。”
陆野顿了顿，现在回想起来，心口仍旧绞着一般的疼。
“当时，说不上什么感觉，可能都是无父无母有点同病相怜？反正莫名奇妙就想帮帮她，让她能少受点儿苦，然后就收留了她。”
“后来……”随着回忆，疼痛散去，又感觉缘份这东西的奇妙，男人又低低沉沉愉悦的笑出了声，肩膀上张牙舞爪凶戾的龙头都变得柔和了。
“后来，收留她的第二天，老子才知道，她妈认识我妈，还对我妈有大恩！我妈说以后，要么让她当儿媳妇，要么认她做干女儿！”
“靠！你他妈做梦编得吧！”吴骁一个枕头砸过去：“这么巧？”
陆野眼神都没给那边，大掌一伸，接住抱枕，痞笑：“老子跟老子家姑娘就这命，天生注定的！你他妈羡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