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李嘉蓉看到警察那一刻，早就钻进人群里，溜走了。下午，月月没有回学校，学校将这个惊天大瓜传得沸沸扬扬。
警局里，经警方核实，月月现在的监护人确实是冯建军，而陆野，也确实是有前科的。
月月浑身发抖，裹着陆野的外套抬眼惊恐的小声诉求：“我不回去，陆野哥哥，我不能回去……”
陆野伸出手臂自她身后绕过，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再次按进自己的怀里：“放心，野哥不会放你回去的。”
他不仅不会放她回去，他还会让冯建军那个畜生付出代价！
单独审讯时，陆野拿出了冯建军的手机，一五一十说着事情的始末，并要求撤销冯建军的监护权，归还属于月月的一切家产。
警察看了手机里的东西，再加上月月跟陆野的口供一致，冯建军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哑口无言。
傍晚时分，冯建军及同伙被留在警局喝茶，陆野带着月月走了出来。
虽然穿着男人宽大的外衣，也阻隔不了小姑娘由心底散发出来的恐惧，这恐惧，让她全身比这青城的冬天还要冷得彻底！
冯建军是偷拍了她很多照片视频，但到底还没来得及做出实质的事情，她害怕警方只是批评教育他一通，然后强制把她再送回去。
那样，她连抗衡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小的她明白，狗改不了吃屎，冯建军的无耻，不是几句批评、几声吓唬就能收敛、改掉的。
车里，陆野看着垂头窝在副驾，一言不发的姑娘，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没有血色，马尾被揪得松松垮垮，有些凌乱。
整个人，单薄又破碎。
他这么久，好不容易养得鲜活一点的姑娘，这一出，又原封不动的给他还了回去！
陆野恨得咬牙。
第29章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陆野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陆、陆野哥哥，管用吗？警察会让我回去吗？”小姑娘终于开口，小小声带着颤音的问道。
漂亮的鹿眼红红的，长睫沾着水汽，不安的扑闪着。
整个人就像遇到了猛兽的受惊小鹿。
极致的恐惧，等着被吞吃，却又本能的挣扎，妄图还有生的希望。
那破碎柔弱的声音，听得陆野心脏一缩，不由伸出右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他没说话，调转了方向，披着逐渐浓郁的夜色，开往了陆馨雅的墓地。
墓碑前，月月不知道陆野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带她来这里，但因为是馨雅阿姨，她恭恭敬敬的深鞠了一躬，抬眸看向陆野。
陆野侧头垂眸看着她，声线沉沉的问：“你说你馨雅阿姨要等我回来，认你做干女儿，让我做见证？”
“嗯。”月月点头，好像有一点懂了。
“跪下。”陆野说着，自己先跪了下去。
月月跟着跪下。
陆野的大掌再次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男人的外套给了她，自己只穿着单薄的T恤，在这深冬里，他跪得腰挺背直。
只是因为天气实在是冷，他的大掌也变得有些冰凉。
握着她更为冰凉的小手，男人盯着墓碑，漆黑的目光在夜色中犹为坚定。
他说：“我现在回来了，你的馨雅阿姨也在这里，那我就在这里给你们做见证，从今往后，你就是陆馨雅的干女儿，是我的妹妹，也是我陆野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的，记住了吗？！”
月月听着，心头一热，眼泪再次簌簌滚落，陆野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用怕，她不会再被丢下！
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在她心里笼罩的阴霾，在这一刻忽然就散开了。
她小小的身躯升腾出一股温暖的力量，驱散了她的恐惧跟悲凉。
“嗯，记住了！”她泪眼朦胧，重重的点头。
男人用微凉的大掌，在寒冷的冬夜，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他们像两根无垠的野草，从此互相缠绕，在寂寥又荒凉的旷野，迎着狂风的呼啸跟野兽的嘶吼，坚定的簇拥在一起，深深的扎根、用力的生长。
直到“酌月”人潮涌动，冯宇泽电话催来，陆野才带着月月开车回去。
路上，陆野跟她说，要想撤销冯建军的监护权，得有足够的证据，然后起诉，一步步来。
“别怕，会顺利的。”开车的陆野侧头睨了一眼月月，安慰她。
“不怕！”此刻的月月只觉自己充满了力量，陆野在，她就不怕。
陆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拍拍她的脑袋：“但是你要记住，被欺负了，要学会还回去，露出你的小尖牙，不然，你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但还的时候要讲方式方法，不能横冲直撞，否则就得跟老子当年一样，进局子！”
月月猛得抬眼，看向他：“所以，你当年进去，是因为被欺负了么？”
陆野怔然，是么？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姑娘这个问题，想了几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沉默。
月月很知趣的没再追问。
陆野揽着月月的肩进了闹哄哄的“酌月”，迎面就迎上了北沫。
北沫娇俏一笑：“哟，野哥，这是去哪浪了？人家等你的酒，等得花儿都谢了。”
陆野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北沫垂眸，目光落在陆野臂弯下的月月身上，小姑娘头发凌乱，眼睛泛红，小脸上还有几道眼泪的痕迹。
北沫眉毛一挑：“啧！野哥，你不能这么禽兽吧，把人小姑娘欺负成这样儿？你要泄火冲我来呀……”
“北沫，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儿！还有，老子今儿没心情听你扯淡，滚他妈一边儿去，别在这儿碍老子的眼！”
陆野阴沉着脸，咬牙骂完人，也不管北沫的脸色好坏，揽着月月绕过北沫。
没走两步，又迎上了冯宇泽跟王涛，俩人看看黑着脸的陆野，又看看垂着头的月月，一脸的疑问，欲言又止。
陆野没搭理他们，径直上楼，回房。
语气这个时候才缓下来：“去洗个热水澡，一会儿叫东西给你吃，吃完好好睡一觉，明天野哥送你去学校，会给你摆平的，嗯？”
月月抬眸看向他，点头，鹿眼清澈，不再慌乱。
她觉得今天的陆野哥哥格外温柔，温柔的抚平了她的不安。
陆野又拍了拍她的发顶转身出去。
冯宇泽到底担心妹妹，正要上楼，迎上了下楼的陆野。
“野哥，月月她……”
陆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估计他跟北沫想一块了，冷笑一声，三言两语的说了个事情的经过。
气得冯宇泽把玻璃杯“砰”的磕在了吧台上，骂了一句：“冯建军就他妈是一畜生！”
陆野没跟他计较，难得他有个当哥的样子，知道给月月打抱不平了。
期间，有人想坐吧台边的卡座，都被陆野瞪了回去。
他今儿可没心情伺候这帮人！
大家也莫名，野哥平时虽不好惹，但是来者不拒，谁坐他面前的卡座都行，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跟她们开几句玩笑，爆几句黄腔。
不过今天但凡长眼睛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周身骤降的低气压，谁都不敢招惹，自觉远离卡座。
吧台边，就只剩拧着眉烦躁调酒的陆野，跟同样拧眉的冯宇泽。
冯宇泽仰头，灌下一口浓烈的白酒，辣得他喉咙像着了火。
龇着牙嘶了一声，待烈酒辛辣的感觉淡了一点儿，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身体前倾靠近陆野：“野哥，还有一事儿，或许对撤销我三叔对月月的监护权有帮助！”
陆野停下调酒的动作，看着冯宇泽：“什么？说。”
“房子算不算？他赌钱输了几十万，威逼利诱月月，把我姑的房子抵了，给他还债！”
陆野深沉的眸子加深，对啊，他怎么忘了这事儿，小月亮父母在的时候家庭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没有房子！
那这样一来，是不是不仅能撤销冯建军的监护权，还有很大可能把他送进去！
那样的畜生，就应该把潮湿暗无天日的牢底坐穿，永远别出来！
冯宇泽看着陆野一脸严肃，一动不动，不免心慌：“野、野哥，到底行不行……”
第30章
天塌下来，有野哥给你顶着呢！
“行！抵给了哪些人，你知不知道？”陆野回神，难得跟他认真说话。
“这事儿都是些违法的勾当，他哪能让我们知道，我只知道小月月是被迫的，要债的人上门当着她的面说，要么把她带走去做那事儿抵债，要么就还钱。小姑娘吓都吓死了，最终把房子抵给了他们。”
陆野想象着小姑娘当时的无助，小月亮这两年所受的苦一次次刷新了他的想象。
他对她心疼，随着对她遭遇的了解，每增加一分，就对冯建军那个畜生的憎恨增加十分！
黑眸冷寒，握着玻璃杯的大掌，不自觉的力道加深，“咔嚓！”杯子生生碎裂，锋利的玻璃刺进了他的掌心，暗红的血液顺着玻璃碴流出，滴落在吧台上。
这操作，结结实实把冯宇泽吓了一跳。
“野、野哥……”
陆野没搭理他的惊恐慌张，抽出湿巾，擦了擦掌心的血，拿出手机翻腾着里面的电话。
在里面待了三年，黑道白道的人，他也没少结交。
冯宇泽继续结结巴巴问：“野哥，这、这事儿，咱们要不要报警？”
陆野掀起眼皮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等警察那一套程序下来，黄花菜都他妈凉了，小月亮不得吓死。”
冯宇泽再次深觉，陆野是真心疼他这个妹子。
陆野翻到一个叫“老邱”的电话，拇指放在上面正思索着，外卖小哥提着外卖进来。
被几个在“酌月”混熟了的毛头小子截住，嬉皮笑脸道：“野哥的外卖么？来来来，我帮你拿过去，顺便替野哥尝尝味道好不好。”
手还没碰到外卖袋子，身后男人浑厚的、不怒自威的嗓音传来：“滚！老子家姑娘要吃的，是你们他妈配尝的？”
伸出的手缩回来，回头，看着陆野讪笑：“野哥，这不是……”
话没说完，陆野沉着脸接过外卖袋，转身走向楼梯口，上楼。
房间打开，月月也洗了澡出来。
陆野把外卖放到餐桌上，看着眼前的少女，室内通体的暖气也烘不热她苍白的小脸。
男人的心软了：“外卖到了，趁热吃。”
陆野说着，帮她拉开餐桌前的椅子。
“你也没吃，一起吃。”月月小声说着。
“嗯。”陆野摆好饭菜，跟她面对面坐下。
吃饭间，他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问：“怎么在学校里被冯建军截了？你们那是高校，还能允许校外的人私自进出？”
月月吞下嘴里的饭菜，懊恼道：“教学楼后面有个小门，不高，而且还没有监控，平时逃课的学生就从那儿翻墙出去了。”
“我是被同学骗过去的，叫李嘉蓉，跟我一起长大的，我没想到她会骗我……”
陆野冷笑一声：“就你这小软蛋，不欺负你欺负谁？”
顿了一下，又没好气道：“傻不拉几什么人都信，第二的成绩怎么考的？智商呢？光学习学成个书呆子有什么用？”
月月自知理亏，瘪瘪嘴，没说话。
陆野睨了她一眼，继续明晃晃的嘲讽：“老子身高一米九，五段银虎，怎么带出你这么个小软蛋？放了寒假跟我学练武，让同学骗，还让冯建军那种货色都能控制住，传出去，老子能让人笑掉大牙！”
月月的鹿眼“蹭”一下就亮了：“真的？好呀！我保证会认真学的！”
陆野被她逗得笑出了声，果然是小孩儿，上一秒还陷在全世界的悲伤里，下一秒得了心爱的糖果就能笑开花。
“早就想学了吧？”陆野夹了一筷子菜，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你、你看出来了。”月月有点不好意思。
陆野冷笑一声：“老子又不瞎！”
一遇着他练武，这小丫头片子，琴都不练了，一会端茶一会递水的，获准可以进武房的特权，没事儿就进去摸摸刀、看看枪，清澈的鹿眼里大大的写了两个字：想、学！
这点儿小心思早就尽收陆野眼底了。
月月讪笑，随后又悻悻道：“我确实没想到她会骗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舅舅是什么人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竟然能帮我舅舅往回抓我，而且还是在学校，是我大意了。”
“学校怎么了？学校发生的龌蹉事儿还少？再说，一起长大的就都是好人？坏人脸上刻字儿了？小姑娘家家心咋那么大！这两年苦是不是都白受了？”
果然是夹着尾巴的狼，装不住！多一分钟的人话都不愿意说，专往她的心窝肺管子捅！
月月噘着嘴闷闷的吃饭，不想搭理他了。
陆野看着她的小模样，啧了一声，想起她那么轻易让人骗他就窝火，止不住想骂她。这会儿把人训蔫巴了，他又心疼，怪谁，怪自己嘴贱！
伸出大掌揉了一把月月的发顶，递台阶：“行了，吃一堑长一智，就当长个教训，以后别傻不拉几什么人都信，听着没？”
“知道了！”月月难得有小脾气的回答。
陆野轻笑。
待月月回房睡觉后，陆野思忖再三，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叫“老邱”的电话。
“邱哥，我是陆野……”
……
第二天大早，陆野送月月去学校，身上穿着陆野买给她的米白色的羽绒服。
校门口，月月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这两年，她尝遍了各种眼神，但小心脏还是止不住的“扑通扑通”跳。
“放轻松，天塌下来有野哥给你顶着呢！”陆野安慰她，跟她一起下了车，大掌覆在她背上，往校门口走去。
保安大爷是校园里的一号吃瓜选手，对昨天的事儿早就听说了，事后还看了几遍监控。
作为专业的吃瓜选手，对学校的公众人物必须了解，所以保安大爷对月月这个年级第二的乖女孩儿一直很和善，听陆野说明来意，没半分犹豫放他进去了。
从下车到进校园，月月一路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眼神跟议论。
少女强烈的自尊心，一次次被剖开刺伤，刺得她心脏发涩，眼眶发红。
脑袋垂下，由陆野的大掌扶着她的后背，带着她机械的往前走。
陆野垂眸，拍了下她的后脑，沉声道：“抬起头，出息！你又没错，别他妈跟个小鹌鹑一样！有我在，你怕个鬼？”
第31章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纯良
月月抬头看向陆野，男人一身休闲裤，夹克外衣，衬得他身形高大又魁梧，俊庞如雕刻一般，线条凌厉硬朗，眉眼浓重，瞳仁漆黑深邃，深沉的看着她。
莫名心里升腾出一股力量，她的陆野哥哥，也没有父母，孤身一人，三年的牢狱之灾都没压弯他的脊梁，她现在所受的这点羞辱，跟他的比起来，好像也不算什么。
月月想着，鹿眼坚定起来，点点头，目视前方，向前走去。
太阳在他们前面，缓缓冒了个头，将一缕晨光，洒进校园，洒在他们身上。
教学楼前，陆野问：“昨天骗你那个同学在几班知道么？”
月月点头：“知道。我在特招班，她在普五班。”
“那一会儿下课，去找她，不用怕，把昨天的事说清楚，白小月记住，即使被人打掉了爪牙，也不能做缩头乌龟不了了之，那样，下一次、下下次，被欺负的依然是你！”
“嗯！”月月好像知道自己往后该怎么做怎么活了。
“好了，上去吧，我要去跟你们老师谈谈，手机拿好了，有事儿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陆野手插裤兜，找到办公室，象征性的敲了两声门，晃荡进去，扫视一圈办公室里的老师，声音不羁又散漫：“哪位是特招班的刘老师？”